尼菲彼多终于対自己是主公和天音大人孩子这件事释怀且承认了，但她依旧没有改变称呼，行事间和往常一样疏离尊敬。

在她心中，王的权重比父母更高，且更习惯于奇美拉蚁间的阶级，一时片刻不会改变。

对这样的结果，产屋敷天音没有意外，她摸了摸猫女头发：“彼多这次辛苦了，你做得很棒，耀哉大人知道你们面对鬼舞辻无惨还顺利活了下来，很激动，头一次像个孩子一样。”

天音嘴角轻弯，“耀哉大人一直是稳重的父亲模样，很少露出少年的鲜活。”

“他其实很想立马知道你们和鬼舞辻无惨对战的详情，但又担心你们不能好好养伤，所以一直克制着。”

说到这儿，女人脸上温柔的笑容淡了下来，“彼多，等会你看到耀哉大人，一定要克制住情绪，好吗？”

心里咯噔一声，尼菲彼多不解：“为什么，主公大人出什么事了吗？”

产屋敷天音那双浓郁的紫瞳里压制着悲戚和一种莫名被命运拖拽的无力，缓缓摇了摇头：“等耀哉大人告诉你吧。”

她的目光扫过自己五个还健康顺遂的孩子，看了眼天色，“走吧，耀哉大人应该会客结束了。”

竖在空中的尾巴一甩，尼菲彼多怀着忐忑，跟产屋敷天音穿过黄昏点点余烬下的长廊，遇到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目光在他手提的医疗箱上扫过，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

“哗——”

和室门打开，视线在雅致的屏风上一扫而过，落到跪坐得从容又挺拔的产屋敷耀哉身上。

猫瞳放大，那清隽脸上突兀的紫色瘢痕惹眼到挪不开视线，尖利的五指嵌入手心，在涌上来的疑问和担忧中，尼菲彼多想起天音大人的话，深吸一口气。

“彼多，你来了。”熟悉的微笑没有改变分毫。

“主公大人。”尼菲彼多行礼。

产屋敷耀哉招了招手，尼菲彼多上前，跪坐在他身边。

温暖的手掌轻抚发顶，比起天音的温软，这份抚摸多了分沉重。

“您……怎么了？”猫女仰头问，近距离打量着那紫色的不平整瘢痕，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痕迹。

“是诅咒。”

产屋敷耀哉解释，“产屋敷一族千年前与鬼舞辻无惨是同族，无惨变成鬼之后，家族受到诅咒，孩子们都体弱多病，容易夭折，之后与神官一族结合，早夭的情况好了些，却也总活不过三十岁。”

他在陈述这件事的时候像是在给尼菲彼多说故事，心跳没有一丝一毫的异常，平稳得如同廊下矗立的顶梁柱。

“这是产屋敷一族命运，除非消灭鬼舞辻无惨，这份诅咒便会世代相传。我早已预料到，它到来时我不会难过愤怒，这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也是使命。”

他微笑着揉了揉尼菲彼多的发顶，“好在彼多应该没有继承到这份诅咒，你健康、身体强韧，剑术、呼吸法还有念，都可以正常修炼，这对我来说是最好的消息。”

但这対尼菲彼多来说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

她低着头，白尾乖顺垂在地上，尾巴尖却高频抖动起来，似猫科动物战斗前的凌厉。

尖指将掌中皮肉嵌出血痕，恶念在身上不稳定浮动，克制着不显露分毫，那份対鬼舞辻无惨的恨和愤怒叫肋下跳动的软肉揪成一团，比在鬼舞辻无惨肉手下更痛。

尼菲彼多不是会后悔会内耗的性格，却少有地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更强一点，如果三天前就把鬼王留下那片树林里晒太阳，她的王……就不会经历这些。

此前在育儿室还在感慨人类生长的不易，一年一年好漫长、好艰难，要活七八十年、一百年，虚无的数字没有一点概念，可和人类正常长寿的百年相比，知道王活不到三十的真切，就如有实质地扎在心口上。

“主公大人，我不会让你短命的。”

尼菲彼多抬起头，那双宝石红的猫瞳里面有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在生长，与她对视的产屋敷耀哉一怔，顿了下的手掌再次抚了抚女孩的脑袋。

“我相信你。”

温暖的嗓音随着廊下的风穿堂而过，颜色梦幻的紫藤花在不远处安静盛开，花瓣随风飘落，撒在廊下。

产屋敷天音仰头凝望，将内心涌动的所有情绪压下。

迅速把不该有的软弱丢开，尼菲彼多从队服口袋里掏出两大管鲜红微稠的血液：“这是鬼舞辻无惨的血液，我想能不能从中研究出他除了阳光外其他的致命弱点。”

产屋敷耀哉脸上闪过兴奋：“太好了！这是消灭鬼舞辻无惨的重大进程。”

“但是，他恐怕也得到了我的血液。”

尼菲彼多把她和鬼舞辻无惨战斗的过程事无巨细地说出来，并解释了奇美拉蚁基因的特性。

具有摄取重组作用的基因，将很有可能为鬼舞辻无惨所用，帮他克服不能见光的弱点。

产屋敷耀哉冷静下来：“这样吗。”

“不用太过担心，既然你和他是同时拿到的血液，即站在同一起点，我相信，我们会比鬼舞辻无惨更快研究出结果。”

产屋敷耀哉温和沉稳的嗓音很大程度安抚了尼菲彼多。

“我想要一些仪器，还有人手。”

尼菲彼多対她目前身处的时代有所了解，比起前世科技发达的世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才刚刚起步，要独自研究出结果需要的时间不会短，所以她要目前最高精尖的器械和人员辅助。

产屋敷耀哉答应了她：“仪器不是问题，人手需要筛选，鬼杀队中除了刚建立起来的蝶屋，其他的队士都以手刃恶鬼为目标，恐怕没有研究型人员，只能找外人。”

尼菲彼多点头：“我会尽量和香奈惠一起解决。”

她不仅要研究出鬼舞辻无惨的弱点，还要先一步知道自己的血液和鬼舞辻无惨的血液融合是什么效果，最重要的是，能不能从鬼舞辻无惨的血液中找到延缓王诅咒的办法。

既然鬼舞辻无惨是一切罪恶的源头，说不准能从他这里找到突破口。

接下来，尼菲彼多再次描述了一遍自己和鬼舞辻无惨的战斗过程，用第一次画画居然还不错的技术描绘出鬼舞辻无惨的模样和攻击招式。

“他是个相当自我的人。”产屋敷耀哉得出这个结论。

“恐怕他活了上千年没有敌手，将自己视为了趋于完美的神明，自大自傲又谨慎怕死，性格缺陷极其明显。”

产屋敷耀哉笑了一下，“原来，他竟是这样一个人。”

他话中的意味深长尼菲彼多暂且不明白，但她在这一刻，却无法控制地将这千年前的同族做了比较。

一个肉|体格外强大，千年不死，能毁天灭地；一个体弱多病，代代活不过三十岁，连挥剑十次都做不到。

可肉|体强大的那位精神脆弱，无情、残忍、卑劣、怕死，以私利控制手下为其效命，人人恐惧厌恶，喊打喊杀；肉|体柔弱的那位却精神强大，家族的意志力千年不灭，温和、宽容、高尚、无私，担起鬼杀队的责任，令队员无一不真心敬重。

真不可置信，这居然是同一支血脉。

尼菲彼多最开始知道鬼舞辻无惨的时候，会有一瞬间觉得他与前世的蚁王相似，现在却全盘否定了，他怎可与蚁王相提并论。

一个千年未生出一丝人性的鬼王，一个数月便对人性有深刻理解的蚁王。

不考虑产屋敷耀哉，她也会坚定选择蚁王梅路艾姆，选择光。

直到此刻，尼菲彼多才真切意识到，自己原来是渴望人性的，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她的的确确，是人类了。

*

第二天，悲鸣屿行冥来汇报时添加了一些他视角中的细节，以不同战力为参考细化了鬼舞辻无惨的实力。

同时，因尼菲彼多独自杀死了十二鬼月中的一员，正式宣布其成为柱，因为其形象和呼吸法，被称为——猫柱。

尼菲彼多接过新的日轮刀，那上面刻了只有柱极队员才能刻上的“悪鬼滅殺”四个字。

尼菲彼多猫唇翘了翘，满足地收刀。

不过她想给自己打造另一套武器，面对实力强大的恶鬼，她想抛弃技巧靠本能战斗时，给自己的指甲套上由猩猩绯砂铁打造的武器。

对于这种小众武器，锻刀人也见怪不怪，承诺十天后送来。

接着，尼菲彼多就马不停蹄去研究鬼舞辻无惨的血液。

研究的实验室设置在蝶屋，特意建了个更加隐蔽的地下室，只有尼菲彼多和香奈惠可以进去，但更多的时候是尼菲彼多，香奈惠还需要学习剑术和呼吸法，要尽快加入鬼杀队才行。

首先，尼菲彼多要尝试的是，自己的血液和无惨的血液直接碰撞，会是什么结果。

小心将鬼舞辻无惨的血液滴一滴到玻片上，尼菲彼多用细针扎了下指尖，鲜红的血珠冒出来，坠到玻片。

显微镜下，在遇到普通人类血液直接吞噬同化的无惨细胞，和奇美拉蚁细胞相遇后，发生了激烈的缠斗。

在放大了无数倍的显微镜下看来，这根本不是两滴无足轻重的血液，而是两方披坚执锐的战队，厮杀着、吞噬着。

以战斗而言，无惨的细胞可以无限增殖，灭了又来，无穷无尽般杀不灭，最后将所有的奇美拉蚁细胞吞噬殆尽，可……吞噬后的结果并非全然同化。

尼菲彼多眼睛逐渐发亮。

关于无惨的血液和奇美拉蚁血液的特性和研究过程，没有很考究，不符合逻辑的地方请忽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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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