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血鬼术的感觉和摄神取念太像了,而她的大脑封闭术……并不怎么样。
被血鬼术震慑的缪戈无论是动作还是思维都变得异常的缓慢。
视线中,有人提着日落刀冲出了她设下的保护魔咒,带着对死亡恐惧的眼泪,和要保护谁的勇气,刀锋上涌出青绿色的刃影,喷洒而来。
可是跟着这些泪水,勇气,和刃影的,却是刹那间涌出的血花。
一片一片,飘飘扬扬在缪戈眼前绽放开来。
而绽放出血花的,正是哪个拿着日轮刀的队士。
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知道,只知道他很能哭。
可是为什么……现在不哭呢?
为什么明明被那只下弦之三六利用空间和利爪捅穿了腹部反而不哭了呢。
为什么要更紧的抓紧日轮刀。
为什么要更加用力的释放剑招。
为什么……拼着放弃自救,任凭下弦之六的下一招就打碎他的头颅,也要砍下那伴随着无数刃影的一刀呢?
为什么,这一刀砍的不是鬼的脖子,而是手呢?
是因为知道自己砍不断鬼的脖子?
是因为知道就算躲开下一招死亡也无法避免?
是因为想要得到更大的荣誉?
是因为作为剑士不能放开武器?
是因为知道哭也没有用?
那他为什么不躲在魔咒里面?还能多苟延残喘一会。
血液混着臭不可闻的脑浆溅上了缪戈了裙子,队服,手腕,魔杖,喉咙,脸面,甚至眼睛。
眼前除了一片红白交错,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了。
喉咙和胯骨上的挟制却猛然一松。
欧,是欧,那个队士砍断了下弦之三的双手,她自然得到拯救了。
“山野!”
她听到有人尖叫。
这是谁的名字?
刚才死去的队士的?
缪戈的告知似乎成了一种慢放。
他很清楚的知道,下弦之三对她,对那个队士,都施展了同样的血鬼术,这才导致了后者没能躲过下弦之六那穿腹一击。
而她,下弦之三也没有放过她,血鬼术一直在持续。
鬼的愈合能力是极其惊人的,即便被砍断双手也能很快再生。
在下弦之三再次控制她之前,她必须去到安全的地方。
“移形换影。”
缪戈回到了‘平安镇守’之中,伸手胡乱摸了一把眼前,将视线勉强从新打开。
然后她就再次看到,刚才救下的两个队士,明明已经重伤,却再次勉强自己站了起来,嘶吼着向着两个鬼扑过去。
别过去啊!
会死的!
她已经得到自由了,他们只要躲在这个魔咒里面,只要她还活着,就能一直支撑魔咒,鬼打不进来,等到天亮就能得救啊。
为什么要去送死?
不要啊!
活着不好么?
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可以更好的活着么?
为什么明知道打不过,明知道出去就是死……
“铁甲护身!”
“障碍重重!”
替两个冲出去的剑士建立防护以后,魔杖转向了鬼。
“腿立僵停死。”
“统统石化。”
“除你武器。”
在过往十几年的生命之中,缪戈从来没有用这么大的声音,这么多的魔力,去支撑自己的魔咒。
她只希望魔咒强一点,在强一点。
即便她并不算擅长守护类魔咒,也希望攻击类魔咒能为她争取时间。
争取,把那两个脑子有问题的同僚,带回来的时间。
可是鬼不会给她时间。
已经在她手里吃过亏,丢失了猎物的鬼比她更加愤怒,更加的快,也比两个重伤的队士要快的多。
一见他们两个离开那个奇怪的罩子,几乎就是立刻动手。
下弦之六靠着连续扭转空间挡住了她攻击的咒语。
下弦之三用血鬼术,短暂的夺走了两个剑士痛苦的,意图拼命的记忆。
缪戈想要续接上自己的魔咒。
可是猛然一下,她却忘记了应该怎么续接魔咒……那是三年级的时候,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看她颇有天分,额外教导她的。
为什么会忘记?
欧,是血鬼术。
那不要紧,续接不上,魔咒和魔咒之间出现断档不要紧。
那就用更强大的咒语去对抗就好。
首先,需要一个咒语,去对抗精神层面的伤害。
下弦之三的血鬼术与摄神取念异常的相似,换句话说,这个血鬼术的逻辑和摄魂怪是一样的。
摄魂怪抽取人们快乐的记忆,让人无法从痛苦之中自拔。
这个血鬼术抽取任何鬼认为值得抽走的记忆,为它的战斗铺路。
那么……
“呼神护卫!”
她很努力的去回想自己最快乐的记忆。
那是在她最年幼的时候。
父母加入了食死徒,父亲从新被家族接纳。
可是每次,他们从聚会上回来都不开心,都会唉声叹气。
那些同样姓亚克斯利的大人和小孩偶尔来拜访也是阴阳怪气。
说了什么她其实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非常,非常的不高兴。
她讨厌亚克斯利,去问父亲,什么时候那些讨人厌的人才会不来他们家。
父亲总说快了,很快就好。
但是在这些时间以外,她的父母都是拥有着磅礴的爱意,又不吝啬释放爱意的人。
每个夜晚降临,她都会在母亲的摇篮曲,父亲的睡前故事中陷入梦乡。
让然后在在清晨太阳升起之前,得到父母的拥吻。
白天只有自己一个人和父母的宠物作为看顾陪着她的时候,她可以黏着一狗一猫玩儿。
狗狗会无条件帮忙整理所有被她缴乱的东西,比父亲更有耐心。
猫猫会陪它玩所有的游戏和玩具,然后跟她争一个高下输赢,跟母亲一样喜欢炫耀自己的胜利。
等父母回来,就会有好吃的。
欧,还会有一整个书柜的书等着她。
她的父母从不在乎那些规矩条例,她想学什么,就能学到什么。
无论是猫狗,还是父母,都会在每一个圣诞和每一个生日,陪她做她最喜欢的事。
就是一点一点拆开所有的礼物,然后在把礼物的包装整理好,挂回家里的大树上。
一直要挂到那些包装被家里的宠物搞的破破烂烂为止。
多快乐啊……
魔杖喷射出银白色的光雾,渐渐凝聚。
可是……可是这一切,都在她四岁那天,戛然而止。
父母带着猫猫和狗狗,在天未亮的时候,与她告别,一去不回。
徒留她一个人坐在成堆的礼物里面,从天未亮,等到日头高悬,在等到星夜弥漫。
最后,在第二日的清晨,收到父母的死讯。
这就是他们送她的,最后的生日礼物!
光雾崩散,徒留丝丝缕缕的银色气息无力的向着两个队士飞去。
魔咒失败!
为什么是现在!
那个恶鬼!它夺走了最后一点点,有关她对父母开心的回忆,只留下痛苦和迷茫的分别。
所以本就召唤不了守护神的呼神护卫,这一次连成片能够抵御恶意的云雾都无法凝结出来。
而这个时候,两只鬼距离队士已经是非常非常的近了。
“盔甲护身!”
“万弹齐发!”
“力松劲泄!”
“障碍重重!”
“粉身碎骨!”
她的魔咒没能够彻底阻止鬼尖锐的爪牙,争取到的时间里,那两个蠢货也不知道保命要紧,竟就顺着贴了过去。
索命的鬼就要碰到两个队士的时候,缪戈想都不曾想,魔杖翻转:“移形……”
下弦之三的血鬼术再次影响了她,让她忘记了这个魔咒是怎么学会的。
在以后,两个恶鬼伸出的手比她下一个魔咒更快。
两个鬼,一鬼抓了一个人。
与缪戈的眼前,扯住他们的肩膀和胯骨。
“不要!”缪戈失声。
像是哀嚎又像是哀求。
可鬼不会听,更不会就此住手。
撕拉……
就在眼前,两个队士被扯烂的身体溅出的血,再次蒙蔽了她的眼睛。
一层不够,于是又一层,在一层。
人怎么能溅出这么多的血,还能溅这么远呢?
咀嚼两个队士的影子,成为了缪戈最后看到的东西。
欧,原来是因为鬼的牙齿都那么巨大,要咬断骨头,可不就得用点力,先把肉和血,都嚼的粉碎么?
那血溅出来,也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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