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几个路人刚才说的,这里确实可能存在鬼,而且是挑着小孩的手脚吃的鬼。
它将山下镇子的孩子拖到山上吃掉了,现在又往山里走,很难说不是为了吃掉山里的那两个孩子。
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要救足够多的人,杀足够多的鬼,尽快晋升甲级队士。
就像是炼狱先生能够得到下弦之二的信息一样,只要她爬到甲级的位置,一定也能得到下弦之三的消息。
这里有鬼的消息没有传开,也没有引起鬼杀队的注意,大概率不是什么十二鬼月,只要不是十二鬼月,她就还有把握应付。
绝佳的机会!
飞行咒带起的黑雾无声无息的穿梭在密林之中,莉莉丝挥动翅膀划破空气的声音也消弭在越发快的移动速度中。
等缪戈贴着第三个山峰,从山脚冲到山腰终于看到有居住痕迹的破旧木屋时,浓厚的血腥味也包裹了这个房子。
手中的魔杖因感受到死亡的迫近而微微波动起来。
这不是好预兆!
伸手切换魔咒,移形换影叠上了铠甲护身,飞行咒残留的黑雾裹着新的咒语一同向前冲去。
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余的动作。
房子前的篱笆被鬼撕扯的破破烂烂了,大开的草门上已经溅上了活人的血迹。
房子里面是悲哀的哭声,受伤以后的尖叫和哀嚎,还有……
浓重的属于鬼的腥臭味。
“吵死了!吵死了!别吵了!”
“反正你们这种砍树的穷人一点用都没有!活着还是死了都没有差别!都是无聊至死的命运!”
这是什么狗屎运论调?
“四分五裂!”
魔咒将屋内的恶鬼连同阻挡在缪戈面前的那脆弱的布帘一同撕成了碎片。
更加深刻的憎恶,连同从残肢中迸出了鬼血扑向了施展魔法的女巫。
这些都是可以挡开的,但是缪戈却垂着魔杖,任凭令人作呕的腥臭液体溅到自己的衣袍和脸上。
忍耐脏污,看清局势,做出决定,这是不久之前的血泪教训。
月光之下,踏着碎尸步入草屋的女巫,比刚才凶神恶煞的鬼,更加令人恐惧。
“不准过来!”稚嫩的声音压着澎湃的恐惧,声嘶力竭的威胁着面前状若女性的生物:“不准靠近我的哥哥!”
血污不仅溅到了缪戈身上,也溅到了这个屋子每一个角落,还有另外两个少年人……准确说是孩子的身上。
拿着锄头对准她的孩子穿着白底深色云纹的褂,青绿色的眼睛里面都是惊骇,而趴在榻上,有着一摸一样面容的另外一个孩子,身上有着无数被鬼撕扯出的伤口,最严重在左臂,几乎是要被撕咬下来,伤口深可见骨,血作泉涌。
而这里的血除了鬼的以外,就是这个孩子的——几乎涂满了整个榻。
大概是能想象的。
被称之为哥哥的孩子被鬼偷袭,差点被扯掉四肢,而发现哥哥重伤的弟弟意图以比巫师更加脆弱的身躯去对抗鬼……
缪戈微微动容,脑海中另外一个有着同样祖母绿眼睛的少年人和她似乎也有着类似的记忆……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趴着的孩子,瘦的形消骨立,失血又这么多,在不止血就算保住性命也会失去手臂,或者更多。
移形换影。
越过阻挡她的弟弟,瞬时出现在了哥哥旁边被血浸透的榻上。
“离我哥哥远一点!”
“愈合如初。”
刚想扑上去制止‘恶鬼’的弟弟顿住了手,斧头停留在了缪戈头上不足二十公分的地方,是停手无法在往下砍,也是在也砍不下去,斧头头部的地方像是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死死挡住,无法下落半分。
哥哥依旧趴在榻上艰难喘息,意识不清,可身上的伤口却在那个奇怪女人,会发光的树枝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施展着魔咒的女巫微微抬头,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口中依然低声念诵着他不明白的咒语。
“请救救我的弟弟吧,我的弟弟和我是不同的,他是心理善良的人,他是想要帮助别人的,是我阻碍了他……”爬在踏上几乎就是马上要上天堂的孩子在伤口收拢以后挣扎着,伸出另外一只完好的手,死死的抓住了缪戈垂下的左手。似乎是把她当做了神明一般,在临死前祈求:“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其实无一郎的无,是无限的无,是可以为了帮助自己以外的人而发挥出无限力量的无。”
他并不知道神明不在他身边,现在在旁边的,是食死徒的后裔,被认作是只会带来苦难和死亡的黑巫师。只是茫然的一遍一遍的求祷。
“他是被选中的人,求求你,救救他。”
“想做的事得自己去做,世上没有人能够帮你,求人不行,求神更不行。”缪戈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侧头看去。
另外一个孩子已经丢掉了斧头,泪流满面的趴在他哥哥的另外一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捂住了还没医治到,依然在流血的伤口:“哥哥……哥哥……”
‘妹妹……妹妹你坚持一下,我们已经在圣芒戈了,你一定没事的,我还叫了妈妈了,妈妈马上就过来!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我再也不冲动了,我发誓,我再也不跟他们打架了,你不要有事啊!’
记忆里面维森似乎也有过这种时候。
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欺负她一个孤女,一开始只是言语羞辱,这也没什么,比起在亚克斯利老宅经历的那些来说,魔力都才刚觉醒的小巫师们那点口水,真不够看的。可她的哥哥,维森看到后就像是疯了一样,明知道打不赢,还冲了上去。
而她……在看到自己的哥哥挨揍的时候,也不再忍耐。
一开始,只是两个小孩子在一起,挨一群大孩子的揍,可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或许是维森身上渐渐增多的伤口刺激到了她。
本应该已经开始稳定的魔力陡然暴动。
她掀开了所有要揍她们的人,自身的意识也渐渐模糊,以后做的事情她都记不住了。
能记住的,只有在圣芒戈的那条长长的通道上,被成年巫师控制住魔力和动作以后,哥哥用力到像是永不会与她分离的温度。
她以为那份体温永不会变……
也确实没有,只是当时拥抱她的人变了——因为她没能阻止对方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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