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音觉得不死川先生的反应有些奇怪。尤其是她说富冈先生救了她之后,他看上去似乎更生气了。
她不是很能摸清他的脾气,上一秒还和颜悦色的,下一秒就怒气冲冲起来。难道她说错了什么话?她暗自想着,不会是二人关系不好吧……但富冈先生看上去也不像是会跟人起冲突的性格啊。
铃音胆子渐渐大起来,现在跟先生可以说是无话不谈了。她总是怕自己的话让他觉得厌烦,打扰他的清净,很少跟他说不必要的事。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经常在他下棋的时候跟他说话。
“先生,是我惹不死川先生生气了吗?”铃音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她自以为还是很懂人情世故的,却还是有不明白的事。
她现在当真是什么话都跟他说了,跟鬼说鬼杀队的事。黑死牟失笑,意识到她口中的不死川就是前几日在夏日祭见到的鬼杀队剑士。她是个很在意感情的人,突然遇到这种事,自然会在意。只是经由她这么一说,他也上了心,回答:“他是柱。”
柱?铃音愣了一下。她不了解鬼杀队的构成,只知道柱很厉害。她一直以为不死川先生只是普通队员,没想到竟然是柱。她脸色立刻变了,带了些惊慌神色,觉得自己这是惹了祸,“那,他是不是知道我们的事了?”
想必是。一个柱罢了,对黑死牟来说并不是大事。只是铃音脸色苍白,一副自己做了错事的愧疚模样。她没有必要这样,只能说一切都是阴差阳错。他并不觉得她做的不对。
“你想怎么做?”他握住她的手,示意她无需慌张。
先生正用柔和的眼神看着她。铃音平静下来,思考起这件事。不死川先生是柱,大概也知道她和先生的事了,所以才会那么生气。如果她是个局外人,她也要生气的。一个人自愿和鬼生活在一起,让其他人听了,肯定会指责这个人。这下她才终于明白不死川先生眼神里的含义。她很难过,心里闷闷的。
不过,不死川先生没有当即就点出来,大概是去找其他的柱了吧。是要一起过来杀掉先生吗?铃音不由得如此揣测。她是知道先生的能力的,但她不想看到有人死亡。
“我们离开这里,好吗?”铃音仰头看着先生,语气稍微有些急促,“我们去其他的地方,我会谨慎的,不会随便跟人交谈,不会让人发现我。我们现在就走,可以吗?”
她总是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连这种事都觉得不可以。黑死牟不觉得她有任何错处,但她神情惊惧,显然是被自己想象中的情况吓到了。他轻柔地抚摸她的脸颊,想要通过这个动作起到安抚的作用。他俯身,用额头贴住她的额头,等她呼吸平稳下来,又亲吻她的嘴唇。
铃音知道先生的意思。他没有怪她,也愿意按照她说的做。这个想法让她松了口气,失落难过悲伤才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她心理压力很大,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正确,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只是跟随自己的心。
她张嘴回应,这是个温柔而绵长的吻。她渐渐平和下来,在换气的间隙柔声唤他的名字:“严胜……”
简单的两个字,被她说得十分粘腻。她似乎总在这样的时刻这么叫他,拖长了声音,掺杂着无限的柔情。黑死牟想让她忘记这些会让她痛苦的事,想告诉她无需多思,无需烦闷,因此吻也就轻柔许多,是带有安抚性质的吻。但她这样叫他,他认为自己无需轻柔下去。
铃音的嘴唇很痛。她不知道自己又说了什么让先生改变了吻的方式,只觉得嘴唇被咬得很疼。他的牙很尖,她不知道因为是鬼才这样,还是虎牙,总之咬起人来很疼,尤其是脖子。他拿牙咬她,尖锐的疼痛让她流了眼泪。
她用手推他的胸膛,示意他小点力气。只是她力气太小,压根推不动,反而被扼住了手腕,动弹不得。她呼吸越来越急促,脸上都是泪,“疼……”
黑死牟如梦初醒。他收了力气,拿手擦她的眼泪。她哭得厉害,抽噎着瞪他。他觉得可爱,吻她湿漉漉的眼睛,“好了,不疼了。”
哪里有说不疼就不疼的道理。铃音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缩到先生怀里继续哭。她不是哭这些身体上的疼痛,这些她早就习惯了,而且她知道先生是收着力气的。
她只是,很难过。她到底应该怎么做?她给很多人添麻烦了,如果她没有做那些事,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夫妻同心,你又何须挂怀。”黑死牟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她。
铃音抽噎一下,紧紧地抱着他,没有说话。
铃音很舍不得这里,尤其舍不得信子。她特意找到信子,解释说因为家里的事要搬家了,她是过来告别的。
信子很喜欢铃音这个性格温和又体贴的朋友。但离别在即,她对此也毫无办法,只能祝铃音一路顺风。
铃音收拾好东西,下定决心要搬家。她不知道柱什么时候过来,只能尽快。也许不死川先生并没有认出她,她只是多想了,但她不敢赌。哪怕有一点可能性,她都得尽快离开这里。
“麻烦鸣女小姐了。”铃音跟鸣女道谢。她有点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烦人家。
对鸣女来说,这不过是十分简单的小事情。面前的铃音小姐跟以前相比变了很多,最起码面色红润了,也不那么瘦弱了。而且还簪了头发,她心中有数,看来黑死牟大人这段时间做了不少事。她微微低头,回答:“小事罢了,铃音小姐不必如此客气。”
琵琶声响起,铃音睁开眼睛,看到了窗外高大的树木。这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屋子,可以说一切必需的东西都是有的。她来回转了一圈,知道这是之前说过的客栈。为了不引人注目,之前的屋子是没法跟着过来的。鸣女小姐说会找一个隐蔽的客栈,可以暂时住着。
窗外传来行人说话的声音,这嘈杂声让她没那么焦虑了。
黑死牟之前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按照他的计划,之前的居所是非常适合铃音的,她在那里也过得很开心。但她心里害怕,就算他不在意,那里也没法继续待下去了。这是他头一回这样仓促离开,心中有种说不清的奇怪感觉。
无论哪里都好,铃音决定不会再随意出门,也不会随意跟人搭话了。虽然眼前是完全陌生的环境,但先生就在她旁边,她不会害怕了。
这里的老板娘是个很会做生意的人。别的不说,只看铃音的簪子,她就知道夫妻二人家境绝对不凡。她接过钱,立马笑道:“夫人您就安心在这里住着,半点不用操心的。到时候厨房做好饭菜,马上就给您送过去。有什么吩咐,也尽管叫我们。”
铃音初来乍到,老板娘让她感受到了这边的风土人情,不由得笑着回答:“那多谢您了。”
天气热,铃音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懒得动弹了。她枕在先生膝上,搂着他的手臂,“今天不练字了嘛,好不好。”
当然可以。练字虽说只有长时间坚持才能见效,但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她懈怠一下也是可以的。黑死牟任由她撒娇,照旧下棋。这是他的消遣活动。
铃音见先生答应她,抓住他的手来回看。这是一双漂亮的手,只是有许多茧。她突然起了坏心思,学着他以前做过的事,用牙齿咬他的手指。只是她的牙不尖,又没下力气,一点印子都没能留下,反而咬得自己的牙隐隐作痛。
什么啊,这么难咬。铃音立刻放开他的手,心想再也不做这种事了。
黑死牟没注意铃音在做什么,他一向都是随她来的。她的牙咬到了他的手,可以说是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这时候他才低头,看到她舔牙齿的动作。大概是磕疼了,他想,伸手磨了磨她的犬牙,“疼了?”
铃音含着手指,呆呆地看着先生。她的脸立刻烧起来了,心想先生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呀……他神情关切,替她把后面的牙齿都磨了一遍,才说:“好了?”
“好,好了。”铃音把脸埋到先生腿上,小声回答。
黑死牟见她不再舔牙,又说不疼了,便觉得是好了。她初来乍到,又不肯出去玩,只肯待在屋里。他说她是太谨慎了,但她一脸严肃,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是不想她太拘着自己的,她年纪小,爱玩是正常的事,不必苛责自己,更何况她以前过得苦。他见她无精打采的,不由得心生怜惜,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膀,“出去没事,你要是害怕,见到队服避开就好了。”
“可是,我很害怕。”铃音知道先生不怪她,但她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心里很慌,这是之前都没有过的情况。她使劲抓着先生的手,像是在确认什么,“先生,先生,不要离开我。”
“好。”黑死牟低头,亲吻她的脸颊。他知道她在不安,在害怕,但他愿意安抚她,让她镇静下来。他一遍遍向她保证,她才真正安下心,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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