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照进山脚下的一间小屋里。

因为害怕祢豆子的鬼血失去活性，莉莉丝租下这间偏僻的房子后仅仅买了个铁笼子，挑了这个有太阳的日子，让阳光把她困在阴暗的角落，进入笼子，就将鬼血注入自己体内……

冰冷的陌生液体注入体内的感觉不好受，随即，莉莉丝的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渴望鲜血和人肉的**将头脑中所有的思绪挤走……

好饿……好饿……饥饿的感觉比作为人类时更为剧烈，失去控制的她将铁笼摇得咣咣响，但是笼子除了轻微的变形外纹丝不动。

“啪”的一声，笼子倒下来了，莉莉丝惨叫一声，因为阳光照到了她的腿，灼烧一样的感觉让她的神志清明了几分。

再熬一熬，想想别的事情，或者睡一觉吧，会没事的……

压下嗓子里发出的嘶吼声，莉莉丝缩回笼子的阴影处，强迫自己思考……

据说祢豆子是依靠睡觉维持机能的，睡一觉吧。莉莉丝伸手紧紧握住铁栏杆。

不行，要失去意识了，我要死了吗……

恍惚间，莉莉丝好像看到了爱丽丝和清川雪的背影，啊……是走马灯吗？他们站在光明处回头，脸上好像在笑，又好像在说着什么，然后转身走向了光明，莉莉丝想转身去追，可是她动不了，全身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身后突然传来低低的抽泣声，莉莉丝回头看见一个红衣少女，是筱原椿子，她抽泣着朝莉莉丝说：“救救我……请救救我……”

脚踝被冰冷的手握住了，低头看见了高野太太，她狰狞的脸，但没等莉莉丝反应过来，噪杂的声音充斥她的耳畔——是被她杀死过的鬼，他们冲向莉莉丝，无数残破的身躯将她淹没，身体被压迫的剧痛快要让她无法呼吸了，不行……不能停止呼吸……集中……

恍惚间她好像听见艾默里克的声音：“莉莉丝，或许我的路没有错呢？”

不，你错了。莉莉丝握紧拳头，忽视身上的剧痛，让自己思考，即便鬼被砍头的时候非常痛苦，可是被他们杀死的人更是痛苦万倍，多少人明明没有做错事，却失去了一切……鬼舞辻那种靠吃人获得的力量根本就不该存在……

“或许你也错了呢？”

我也错了吗？

我不知道。

我用祢豆子的血变成鬼就是因为我不想吃人。

可是祢豆子的力量是哪里来的呢？

反正我不能吃人。

我不能吃人。

要是实在控制不住了，就走到太阳底下吧。

父亲、母亲，我这样做，你们会责怪我吧。

对不起，小忍，我利用了你。

抱歉，艾默里克……

但是我必须这么做，这条道路如果不走一次的话，怎么证明不可行呢？

啊，已经不疼了，要死了吗？

说真的好对不起房东啊，居然死在这里了……

莉莉丝握着栏杆的手渐渐松开。

要失败了吗？意识模糊了。

恍惚间，莉莉丝好像回到了主公的庭园。

清风阵阵，花影婆娑。

“主公大人，我对一个问题感到疑惑……”

“什么问题呢？莉莉丝。也许我可以替你解惑。”那时主公大人的病情还未恶化，他温柔的眼眸有着紫藤花般的颜色。

“我父亲之前说，我和真正的剑士还有距离……可是他一直没告诉我，距离在哪里。”莉莉丝悄悄绞着手指，不安地看着主公，“是因为我的剑技很弱吗？毕竟我能通过最终选拔纯粹是运气好……”

“莉莉丝，你还年轻。达不到剑士的标准也不奇怪。”主公温和地说，“你不必妄自菲薄。像锖兔那样的天才始终也是少数人。继续努力吧，莉莉丝。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天赋不在剑技上，你也可以朝着别的方向发展一下，毕竟杀鬼不止需要剑技……”

可是，主公大人，若是您知道我如今走上了这样一条路，会不会后悔当初那样鼓励我？

可是即便如此，这条路我还要试。

虽千万人，吾往矣。

莉莉丝陷入了昏迷。

————

“是……这里……”女孩指着地图上的某点，抬头示意眼前的人。刚能说话不久，她还不能很流利。

“啊啦，是这里吗？你确定吗？小祢豆子。”蝴蝶忍俯下身看地图上的那一点。

“唔唔！”祢豆子眨巴着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谢谢你哦。不过你现在不能很好地控制你的力量，你不用干涉她了。我们派人过去讨伐就好了。”忍摸了摸祢豆子的头。

————

一天后，三名队员毫发无损空手而归。

他们跪在蝴蝶忍面前，哆哆嗦嗦地认错：“对不起！虫柱大人！但是那个鬼，我们真的没有办法……”

“她一开口，我们就不知不觉按她要求的做了，她让我们走，我们就走了。”

“而且她还念出了我们的名字……可是我们压根不认识她啊……”

“是不是她的血鬼术啊？”

忍稍稍皱了皱眉头，既然是这样，就有些棘手了呢……

“你怎么了？蝴蝶小姐。”实验室里，珠世发觉她有点心不在焉，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忍给珠世讲述了清川莉莉丝的主张和行为，然后说：“我们现在要去处理掉她。”

“很有想法的孩子。可是，变成鬼哪有那么简单？”珠世小姐无奈地说，“我一开始变成鬼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酿下大错……后来苦苦研究数百年，也只成功转化了愈史郎一人，而且从未摆脱对血液的依赖，鬼根本不可能为人所用……对于这件事，我有个主意，若是她有意打败鬼舞辻无惨，就麻烦你们找人同她沟通一下。请她来我这里吧，似乎她的血鬼术会很有用……”

————

那次醒过来后莉莉丝觉得身上好多了，她试着通过人肉之外的东西来维持机能，比如动物血肉或者睡眠，尽量让自己不接触到人血。

她自然是在晚上出门。可不大走运，一天她被持刀抢劫，劫匪威胁她交出钱财，不然杀人灭口。莉莉丝既不想给钱，也不想打架，因为害怕见血让她控制不住自己。

情急之下她只能开口说：“没钱！滚！”

劫匪竟然真的老老实实转头就走了。

莉莉丝大为震惊，愣在原地怔了好一会。有关艾默里克的回忆告诉她那是血鬼术。

或许比起当剑士，她更适合当鬼。她当了八年剑士都没什么成绩，这个血鬼术要是愿意正儿八经当鬼的话说不定是个下弦了。莉莉丝自嘲地想。

第二天鬼杀队就派人来杀她了。

应该是祢豆子，她可以知道我在哪，看来这个地方不能待了。

几名队员拔出刀朝她步步逼近。

“你们回去吧。”莉莉丝不想杀人，决定稍微用点血鬼术，但她怔了下，说出了为首队员的名字：“樱井。”

为首的队员明显颤抖了一下。

“池田、云川。”

剩下两名队员似乎也很惊讶。

“你们回去吧。”莉莉丝重复了一遍要求。

三名队员就这样撤离了这里。

莉莉丝感觉自己都可以去搞宗教了。

但她拒绝。

她的目标很明确，先扳倒鬼舞辻无惨，然后帮助被压迫的人们。

可是她要怎么做？

这倒是个问题。

不过不要紧，时间还长，先搬家吧。

不过还没等她搬走，一位不速之客就光临了她的藏身之地。

————

富冈义勇是唯一没有参加柱训练的柱，被分派了这个任务。

其实这不是最优选吧，可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蝴蝶忍暗暗吐槽，给富冈塞了张纸条，让他照着上面写的讲。

应该会成功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有点担忧。

当晚他出现在莉莉丝门前的时候，莉莉丝感觉死亡在朝她挥手。

水柱玩她跟玩狗似的。

她还记得队内训练时，她不幸和他一组，被他砍得怀疑人生差点退队。（不错，和主公的那次对话就发生在那之后。）

不等她开口，水柱就能砍断她的头。

还没创业就中道崩殂了，比艾默里克还惨。

不如从后窗逃跑吧。

莉莉丝悄悄打开后窗时，富冈敲响了她的门：“清川小姐，请问你在吗？我是水柱富冈义勇，代表鬼杀队诚恳邀请您回到鬼杀队，参与到击败鬼舞辻的行动中。”富冈在月光下努力辨认着字迹，一字不差地把问候语念了出来。

他是不是被脏东西附身了？这里有盐吗？水柱绝对不可能这么说话的。

好可怕，要完了。

莉莉丝还是决定翻窗。

不出二里地就被富冈揪住了后领。

要完了。莉莉丝绝望地想。

“稍等。”富冈一手提着她，一手展开字条，找寻“莉莉丝逃跑时应该说的话”这个条目。

“莉莉丝，你不必害怕，队里改变了策略，取消了先前将你赶尽杀绝的策略。为共同击败无惨，蝶屋诚恳地邀请你参与秘密任务。”富冈照着字条一字一句地念。

“水柱大人，请问这张纸能否给我看看吗？”好奇驱使莉莉丝朝富冈伸出手。

富冈低头想了想，然后把纸条递给了莉莉丝。

莉莉丝一眼就看出这是蝴蝶忍的字迹：“敲门时的问候语”“开门后的问候语”“莉莉丝拒绝了该怎么说”“再次拒绝要怎么说”“她逃跑了怎么说”……

氛围陷入了该死的沉默。

有心了，忍小姐。

莉莉丝将纸条叠好还给富冈，将微笑摆在脸上说：“好的，水柱大人。属下明白了，我同意回到鬼杀队。”

“那走吧。”富冈放开莉莉丝的后领，转身快步离开。

富冈的速度很快，莉莉丝努力地跟上他。看见他一直沉默着，虽然他性格如此。但莉莉丝觉得她有必要打破这个氛围。

“水柱大人，现在队里在进行众柱训练是吗？”莉莉丝想到纸条的内容，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他简单地回了个单字，就没有再说话。

罢了，没救了。莉莉丝放弃了改善氛围。

“鳞泷老师问过你的事。”

“哎？鳞泷？”有点熟悉的姓氏让莉莉丝愣了下，忽视了富冈主动说话这件事。

“他是我的老师，你的父亲也是他的学生。”

“诶……可惜我不认识鳞泷老师呢，真遗憾。他问什么了？”

“他说你的想法实践了也容易失控，倒不如放弃。”

“噗嗤。”莉莉丝倒是没忍住笑了，“谢谢鳞泷老师关心我。还有，失控的结果，我是考虑过的。我要是失控了，我就自己走到太阳底下。所有能想象到的风险，我都考虑过解决方法了。”

“但若是你做不到该如何？”

“若将来真有这个结果，那我提前道歉，可能要拜托你们来解决这件事情了。”

“即便是冒着这个风险你也要做吗？”

“是的。”

“我不能理解。”

“这条路没有人走过，既然有祢豆子这样不吃人也能存在的鬼，我就要抓住这个时机，走上这条路。”

“你吃人了吗？”

“没有。我吃了的话，我就自己走到太阳底下。”

富冈没有再说话。

————

蝶屋。

珠世记录下最后一个实验数据时，莉莉丝走进了实验室。

“晚上好！我是珠世。你就是清川小姐吧？”珠世浅笑着打了招呼。

“是的。晚上好！珠世夫人。”

“莉莉丝，你的主张我听过了。”珠世开门见山，“我觉得不可能实现。”

“为什么呢？”莉莉丝平静地问。

“我当了几百年的鬼了，一直到今天，也只成功转化了一只鬼——就是你刚才见过的愈史郎先生。而且，我们也没有完全摆脱对人血的依赖。”

“但是，百年只出了一个祢豆子。”莉莉丝平静地说，“多亏了她特殊的体质，我在转变成鬼的这段时间里也没有吃过人。我还是，想试一试。珠世夫人。”

珠世沉默着，她感觉到这个女孩倔得堪比顽石，于是她放弃说服莉莉丝，转向正题：“好吧，莉莉丝小姐。那让我们一起来打败鬼舞辻无惨……那之后你还活着的话，就随你所想吧。”

似了，感觉文笔越来越不得行。而且祢豆子睡了整整三年，莉莉丝几乎什么都没……但是不这样安排就赶不上剧情了，莉莉丝要在无限城牺牲。就当是她吃了豆子老本吧果咩……

而且感觉莉莉丝人设和初设背离了，以前是端庄稳重心中暗藏阴谋的淑女。结果写成了表面平静内心逗比的少女。可能因为我是逗比吧。

莉莉丝的想法我是联照了《地球大炮》的角色沈渊的经历，他做了一项大胆的工程，但给全球人民带来了惨重的灾难，沈渊也受到了群众的谴责。多年以后，人们才发现这项工程的价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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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心若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