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的,再世的死者于夜里的林间与手鬼相遇了,祭典用的狐面正是作为鳞泷左近次弟子的象征,也是手鬼的目标。
她并不是彻彻底底的水之呼吸,似乎还刀术中总是若隐若现的带着别的什么的影子。水是有形但又无形的物,但凡将它装在容器里,就会做成形状。无论怎么斩断,看似被斩开的水最终还是会复归原样。
灵活、模仿、映照、不断,这是望月初对“水”最初的理解。
只是第一次交手就知道了,刀身轻轻颤动,自己目前的腕力不足以砍断眼前这恶鬼的脖子、斩下他的头颅。
那么,该怎么做呢?
望月初也好,继国市也好,都不是会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的人;同样,也不是有勇无谋、一心求死的人。
在明确知晓敌人弱点、敌我有明显差距时,该如何御敌呢?
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在努力,每一滴脑髓都在竭尽全力的想出办法来。
这是何等相似的境遇呀。
在许多年前,自己和岩胜相见,是在自身难保的危境;作为一个没有了丈夫的女人操持家业、抚育两个孩子,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这里不会出现被弟弟的光环所折磨、面对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却始终相信自己的继国岩胜;不会有献上忠义的家臣;也没有被父亲的阴影所笼罩却依然会主动承担一部分家务、并安慰她的继国宗胜。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是仅仅属于望月初的战斗,如果不拿起刀,不做下决定,就无法成为“望月初”了。永永远远都只能是一个半吊子,既不再是身有傲骨的继国市,也不是执刀了结前缘的望月初。
这怎么行,难道自己失去了丈夫和孩子就没有了勇气吗?开什么玩笑,听上去简直是奇耻大辱!
“小狐——咦?”出于愤怒也好、不甘也好、耻辱也好,本待接近以解决阿初的手鬼竟反而被这个小姑娘被削下了半个脑袋。
“谁允许你对我说话了?”气势,似乎改变了。
明明还是个小姑娘的样子,说话却完全像是武家的主母一样。明明她才是个握刀没多久的小鬼,手鬼在对上那样目光的一瞬间,居然觉得自己才是下位者;明明不过是个小不点,他竟觉得对方正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匍匐的自己一般。
可恨
可恨可恨可恨!
她这是什么眼神啊?!!
明明只是个臭丫头而已……
不过是个嗡嗡叫的小臭虫罢了!
对!想摘掉昆虫翅膀那样,先把她的四肢拧下来;看她一抽一抽的跳。
等她一点点绝望,再最后一点点把她吃掉好了!
手鬼的怨毒几乎可以说是溢了出来,但这种程度的恶意,“市”早就见惯了。
望月初立于林中,肆意生长的树木成了她最好的作战场所。手鬼的身躯太过庞大了,在这林间相当不便,而对相对娇小的阿初而言,盘曲而粗壮的树枝可以供她几次跳跃、腾转身体,甚至多次借力以将剑型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第一型 水面斩”再一次的,手鬼的半个头颅飞向了天空。可是,这样还是不够,不够锋利,自己的力量尚做不到一具斩下对方的头颅。
……
必须更加锋利才行,继续磨砺才行。
手鬼本想借此机会击碎望月初的脑袋,可不料一束亮光照射了过来——
天光大亮,遭到重创的手鬼不得不暂时退走。
而此刻,第七天,到了。
走在斑斓的紫藤花林中,她终于成为了鬼杀队的一员。
“别松劲儿了,这才是你堪堪迈出的第一步!”她对自己说。与手鬼的一战再一次证明,她还需多加修习,力量也好、速度也好、还是柔韧性和呼吸,都需要更加精进才是。
阿初静默地选择了自己的玉刚,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培育人所在的住所。
水面上,有模糊的月影一闪而过。
*
不知道从何时起,黑死牟总能梦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是和他的夫人相似又不同的少女,她们有如出一辙的黑色却末端混着青色的头发、同样青色眼睛和高挑的身形,但又是截然不同的人。阿市的长相他很熟悉,越前朝仓氏出身的夫人不笑的时候总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她那样纤细,但在那柔弱的皮囊下,却有着无比坚强的内心。
黑死牟并不知晓,他胸中隐隐有一丝期待。期待着,某一天能和某个人再会。
月光不知何时洒满了整个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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