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
眼角闪过尖锐寒芒,她迅速反手一抬,刀立刻抵住了一张从旁边扑来的大嘴。
而那大型兔子布偶猛地合嘴,两排利齿重重砸在刀上,当下就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剐蹭声。
“?!”時雨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眼前似兔非兔的怪物,难以置信地吐槽道,“你不是兔子吗?怎么还长着一副鲨鱼牙?!”
就见兔子布偶“嘎嘎”地笑着,一双小短手见碰不到她,竟振臂一挥,猛地从棉絮双臂中破出一对挂着血肉的钢爪,朝着眼前人狠命地快速抓挠起来。
眼看那爪子快要划到自己脸上,時雨不再抵挡,直接侧身一步一刀将它斩成了两半;而身后,其他布偶也正浩浩荡荡朝这边冲来。
不同于方才那只,这些布偶都只有拳头大小,但胜在量多,表情也凶残,尖笑着攻过来时简直赛过被捅了窝的马蜂,而且都和刚才那只一样,已经进化出了一双锋利的钢爪。
事到如今,这点身材的小巧可爱已经不足以弥补它们的骇人之处了啊啊......
時雨对密集的事物有着天生的反感,如今她一脸恶寒地看着这黑压压的一片,简直觉得头皮发麻,当下放弃了硬抗,转身往后跑去:
“有一郎——!无一郎——!”
她夺命狂奔着喊道:“真是够了啊这些东西!根本就算不上是布偶!回去之后要做噩梦了啊啊啊———!!””
与此同时,楼上和楼下也正进行着布偶狂潮追逐战。
有一郎才刚用霜呼冻住一波,耳旁就传来了時雨崩溃的声音。
他当即皱紧眉一刀斩裂了眼前的布偶,可随即后面就又起浪似的扑来了一波,见局势不妙,便也果断地选择了转身跑路。
“这种丑东西就别多想了!直接砍掉算了!”他边跑边大声回道,“等回去后我再给你缝一个真正的!”
而在这时,下方也传来了无一郎的声音:“哥哥——!”
似乎是为了让三楼的自己听见,对方扯着嗓子喊得很大声:“我也要一个———!!”
——你也要啊?!
有一郎闻言,脚下一滑差点没摔进前面的布偶嘴里,而这速度一慢,周围立刻扑上来大批布偶,浪潮似的遮天蔽日笼罩下一层阴影。
“嘁!”见状,他后撤一步站稳了身子,抬手就对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怪东西们狠狠挥去一刀——
霜之呼吸,叁之型——寒天之穹顶!!
这是一招针对上方敌人的剑招,极速的挑切后,留下的刀痕形成了白色的八芒星,如冰盾一般结结实实抗下一击的同时,也将布偶们尽数斩为了覆霜的碎片。
这一大堆烂肉稀稀拉拉从空中掉落,砸在地上的瞬间就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然而有一郎气还没喘匀,就看到小女孩油画一阵抖动,几下就涌出了和刚才斩掉数目一样的布偶,顿时面容扭曲。
時雨在二楼目睹了这一场景,感同身受地替有一郎恶心了一波。
她看出来了,不管杀多少个,这些布偶都会重新冒出来,这么打下去只是在徒劳消耗体力,必须想想别的办法。
既然砍布偶行不通......那么砍作为源头的油画怎么样?!
在刚才的追逐战中時雨注意到了一点,那就是明明二楼的油画已经被她砍过了,现在却依然完好无损地挂在墙上。要不是因为墙的两边留下了刀痕,她都要怀疑自己没有砍过那一刀了。
诶!等等......!
時雨猛然顿住,回想起当时刀下烂肉般的质感,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真相:
——说不定自己根本就没有砍到油画,从一开始砍到的就只有肉墙!
这念头一出,她直接调转方向,持刀朝着墙上的油画快步冲了过去。
然而,就在刀尖即将碰到画布的下一刻,時雨惊讶地看见那副画倏地一动,像是活了一般往旁边平移几米———跑了!
都知道要自己逃命了,这都不斩那还有什么是该斩的?!
時雨立刻扒在栏杆上探出身子,朝着楼上和楼下的两人喊道:“试试攻击油画!只要破坏了油画它们应该就不会出现了!”
“没用的!!”然而有一郎的声音立刻从上方响起,“我斩过一次!结果那画又复原了!”
而在他说完后,一楼闪过一道雾气,紧接着无一郎的声音也跟着传来:“我刚试过了!确实不行!”
猜错了??
時雨愣怔住了。
要是按这么说的话,油画和布偶应该是同一个性质,都类似于可无限重组,可如果真是如此,它又为什么要跑呢?
不等她想清楚,身后又浩浩荡荡追来了一波布偶军团,而前方也有大量布偶耳朵冒出了头。
不过这次時雨没有马上就跑,而是等它们靠近了才踮脚一跃,在空中翻转一圈看着这疯狂的两波将彼此撞飞,自己则轻盈一落踩在了栏杆上。
眼前宛如爆米花四溅一般的场景过于滑稽,她不由弯起了唇,可不等发笑旁边就“唰”的飞过去了一个棕色的东西。
这意外出现得过于突然,時雨立刻惊讶地扭头望去,就发现那在空中乱飞的物体竟正是那副小女孩油画!
而且不止是她这层,上下一看,就连有一郎和无一郎楼层的油画也在到处飞来飞去。
或许是因为被接二连三地攻击么?那些油画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被盯上了,逃跑范围不再只局限于墙壁,而是飞向了更广阔的空中。
油画们速度极快,没有固定的路线,宛如蜂鸟一般快速冲锋着,轨迹十分难测。
一时间,三人又要留意横冲直撞的油画,又要不断躲闪不知疲惫的狂暴布偶,简直心力交瘁;而于此同时,耳边布偶的尖笑也还在继续。
......再这么拖下去,别说是找鬼的本体了,怕是他们的神经会先衰啊!
又是一只布偶袭来,時雨侧身将其劈开,余光却突然瞄到那画框朝身后飞去了,于是分心瞥了一眼——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却意外地看到了三张画框重叠的瞬间。
虽然只有不到半秒,但時雨确定,那一刻,眼前的空气确实轻微扭曲了!
——这一定就是关键的契机!
她立刻将发现告诉了二人:“留神那些油画的轨迹!当它们排在一条竖线上时我们就同时攻击!”
“知道了!”“了解!”
三人立即追着画跑了起来,同时也分出注意倾听来自上下方彼此的脚步声。
時雨因为在二楼,能听见其他两人的动静,所以负责对时机做出判断,而在某一刻,她清楚地听到三人即将重叠成一个点位,于是一脚蹬在栏杆上高高跃起:
“——就是现在!”
话音一落,有一郎和无一郎同时闪现在了她头顶和正下方,而重叠的刹那,三人不约而同地释放了自身的呼吸法,且都极为默契地使用了竖切。
霎时,霜与雾与电同时链接,极速聚成了一条炫目的青黄直线,将画框猛地劈开的同时,也将脚底透明的屏障斩出了一声清脆的——
“辟咔。”
下一秒,失重感猛然来袭!!
“呜哇啊啊啊—————”
没想到地板崩坏的速度会这么快,時雨还没调整好身形就直直坠了下去。
而在下方,无一郎好整以暇地把刀一收,朝着上方双臂一展,不出所料立刻臂弯一沉,成功将人接了个满怀。
“唔!”
時雨一落到温热结实的臂弯里,便本能地抓紧了身下人的衣服,而再一睁眼,就对上了无一郎清透的薄荷色眼眸。
......又来了!这种直白炽热的视线......!
她的脸顿时“砰”的一下红透了,攥衣服的手不自觉颤抖一瞬,改为支支吾吾地去推他。
然而无一郎毫不松手,只是笑着收紧了揽着腿弯和后背的手臂,换来对方更慌张的反抗。
两人正纠缠着,旁边另一个身影也稳稳落地了。
着地的刹那,有一郎半跪着缓冲一瞬,身后马尾在空气中甩出一道洒脱的弧度。
而站稳后他抬脸朝前方看去,且在看清的瞬间就吊起了死鱼眼,对着两人的姿势没好气地吐槽道:
“喂,你们两个,现在不是该腻歪的时候吧?”
——就是说嘛!
時雨深以为然,顿时加大了推肩的力度,感受着怀里的挣扎,无一郎不满地鼓起脸颊,但心里也知道哥哥说得没有错,所以也还是小心将人放回了地面。
与此同时,暗中的屋敷姬面容扭曲,看着室内三人的目光仿若淬毒。
第一道血鬼术被破解已是不爽,而三人凑在一起的样子更是碍眼至极!
本以为那女人和两个男孩子没什么关系,谁想观察半天,居然让她从三人之间看出了暧昧的情愫......
这份心情难以言喻,屋敷姬红眸一眯,本体从往外靠近了几分。
“——你们喜欢她,是么?”
女鬼的声音突然响起,三人立刻正经了神色朝四周望去,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時雨觉得耳边来自鬼的心音似乎更清楚了些......?
这厢她还在分辨,对方已经继续开口了:“或许小弟弟们是年纪尚轻还不知情吧。”
“但其实越是这种表面上纯洁无辜的女人,内心通常就越阴暗,越好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还是换一个比较好吧?”
此话一出,時雨抬起脸来一脸问号:“???”
抛开外表类型不谈,这位鬼女士你确定说的不是自己么?
而且就算论内心阴暗,她阴暗的方向也是其他方面的,和其他人又有个锤子的关系啊?!......居然敢在这里造谣,小心告你诽谤哦!
对方槽点实在太多,時雨神色复杂,一时竟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而不等她开口,旁边的有一郎已经骤然黑了脸,声音也冷了个八度道:“......你再说一次试试?”
“反应这么大?”被人这么一怼,屋敷姬心中也泛起了些怒气,不爽嘲道,“何必呢,都能接受与兄弟一起了,就算再多个人又有何......”
“——?!”
话还未说完,前方猛然劈来两道剑气,屋敷姬见状惊恐一瞬,立即停下嘲讽转移阵地,而就在她离开的下一秒,原本附身的时钟立刻被交叉着切成了四等分。
顿时,浓厚的血腥气从裂口中滚滚冒出,像是被划开了一个新鲜伤口,而喷出的血雾还带着热气。
“唔......果然不是错觉。我就说么,总感觉鬼气比之前浓郁了,原来是按捺不住寂寞,跑到墙面上来了啊。”
時雨说着看了一圈周围,“气息弱了,是又躲回去了么。”
——死小鬼们居然这么敏锐!
躲回更深层的墙壁内的屋敷姬狠狠暗骂了一句,再看那对双胞胎时彻底收起了小看的心。
眼前三人虽然年纪轻轻,但都实力了得,不是善茬。
心知这样下去怕是要败,而硬刚估计也打不过三人,屋敷姬思虑一转,将身边的血肉层层收拢环绕起来,形成一个花苞样的肉瘤,趁着三人还未注意到此处,快速酝酿起了毒雾。
而与此同时,有一郎仍黑着脸,看模样也像是气得不轻。
時雨正左右观察,无意瞥见那边,浑身一抖,下意识就往无一郎的方向靠了靠,可还没走几步,旁边就传来了冰冷寒意,再一扭头,这位也同样垂着刘海,冒着黑气。
“......”
她顿时冷汗涔涔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两人这么生气??
而且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却有做了亏心事的感觉?!
“啧,所以你当时遇上的就是这种家伙么......”
耳畔传来咂声,時雨扭头望去,就见有一郎皱着眉头,一脸嫌恶地盯着某处若有所思。
似乎是察觉了她的视线,对方转过头来问道:“除了她,你当时还有没有遇到其他糟糕的人?”
“......其他糟糕的人?”時雨不解,“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如果遇到了你绝对会隐藏起来的吧?那些不顺心的糟心事。”
没有给她岔开话题的机会,有一郎神色严肃地逼近了一步,直勾勾盯着時雨道:“说吧,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老板娘你是提到过,但没说人品能有这么差劲,而在与她对局之前也遇到了其他对手没错吧,可明明都不是什么好人,相关的细节部分却都被一笔带过了。”
“不仅如此,方才还看你在二楼面色不对地擦手......嘁,我早该想到的,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你该不会被人欺负了吧?!”
他边说着边迈步,逼过来时简直压迫感十足,時雨只好双手抵在胸前,流着冷汗不断后退。
然而对方气势实在逼人,完全不是能招架的,当看到他连阴影都罩了下来时,時雨再也扛不住压力仰天交代了:
“没有!真的!”
她努力自证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实力!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一下找我事的对方!”
“而且这时候说这个干什么啊......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
“如果姐姐真的能好好说明的话,那确实是帮大忙了呢。”
時雨哄人的动作一顿:“!”
没想到无一郎毫无波澜的声音会突然从身后传来,她身子一抖顿时僵住了,且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对方逼近的呼吸,她不敢回头,直接脚下一扭,从两人的中间倒退了出去。
“我我我当然会好好说的啊!真是的......!”
時雨故作生气地抱怨了几声,随即又干笑着试图缓和氛围:“哎呀你们都怎么了!一个两个的......别生气呀!”
“你们这样我好慌呃呃......”
時雨自认态度已经足够服软了,然而可惜的是两人似乎对此并不买账,她越是后退,他们就越是紧逼,且均黑着脸,表情各有各的不虞。
而当她终于被逼至墙角时,两人眉眼一凛,同时就开口了:
“是被人骚扰了吗?还是有不长眼的上来冒犯?”
“啧那人教训过了没?家住哪?名字有吗?”
“姐姐别的哪里都好,但总喜欢自己憋着这一点真的需要改改了。”
“而且不是我说,就算你自己选择不在意,我们也需要知道此事的啊!以前不是说好了吗?有什么事都要说出来三人一起承担!”
時雨越缩越小,在两人的阴影中瑟瑟发抖,最后无可奈何地举手投降:“对不起嘛......但我真的觉得那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啊......”
“但是我在意!”
“我也在意哦。”
時雨欲哭无泪了:嘤。
就见眼前两人一个皱眉严肃,一个眼神幽怨,都不是能轻易哄好的。
看清了局势,時雨彻底没了给自己开脱的心思,开始考虑今天到底是会战死在这里,还是会战死在家中。
又或许,也还会有别的出路......!
因为此时前方又有了动静,就见那大厅正前的墙壁模糊几分,随即就“砰”的一声破出了一对巨手,且一露面就张牙舞爪,凶狠得不似好物。
時雨见状,立刻就伸手朝那边一指,弱弱开口转移火力道:“你们快看那边,好吓人哦......”
“不去管管吗......”
有一郎和无一郎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玩这一招是吗?!
但是不得不说......是管用的!
眼见对方眨巴着双眼装无辜,有一郎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红,最后化为一言难尽的色彩,阴着脸沉默半晌,还是第一个转身离开了。
“......走吧无一郎,先去解决最要紧的,至于家里这个......等回去再说!”
无一郎闻言薄荷眸子幽暗几分,在对方流着冷汗的脸上扫视几圈,终究是轻轻应了一声,最后看了她一眼,也转身离开了。
只不过,他走前留下了一句话:
“姐姐就待在这里好了,我们先去宰了对方。”
然后再来解决我是么。
時雨瑟瑟发抖,竟与那女鬼有了一瞬不到的共鸣。
随后,一切都很顺理成章,她像个阿瓜一样缩在后方,看着点满怒气的两人朝着前方冒出的巨手疯狂劈砍,霎时就在上面砍出了数道血痕。
而女鬼嘶嚎之际,時雨也默默蜷缩了身子,移开视线不敢直视,只在心里道了句“祝一路走好”。
毕竟这种时候自己过不过去也没什么区别了,再者说,考虑到女鬼生前对自己那样厌恶,時雨也不认为对方会乐意由她来送行。
都那样仇视地瞪过来了,甚至在变成鬼后还能感受到那几乎不变的恶意......
回想起对方投射到自己身上的恶意量,再与投射到有一郎他们两个身上的量一对比,時雨眼神微妙一瞬。
那差距少说得有四比一了吧?就算双标也没这么夸张的吧。
所以果然老板娘你还是放心地走吧!下辈子别再出来害人了,当然也别再试着当鬼了,否则按照咱们彼此的孽缘程度,怕不是来生又是一场“兜兜转转还是你啊”。
她正默默胡思乱想着,没注意到身后无声冒出了一朵小小的花苞。
很快,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极其细小的擦声,仿若花瓣交叠摩擦,時雨惊觉转头,而下一秒睁大的青眸中就映出了花苞绽放的模样。
“po。”
没有重击,也没有巨大声响,单就只是被一股紫色的香雾,轻飘飘地喷了那么一下。
仿佛一个小小的玩笑,又或者是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而時雨迎面被喷了个满头满身,惊愕之际反射性吸了那么半口,立刻就感到了眼前景象摇晃、大脑浑噩不止。
“嗯嗯......!”
她一下子捂住了脑袋,闭紧眼睛缓和骤然袭来的眩晕,直至使劲摇了摇头,大脑才略微舒服了一点。
而当眩晕退去,時雨眯着眼,难耐地将其睁开,在看清前方的瞬间表情就僵住了。
因为就见前方,双子二人的身侧突然冒出了一对尖头触须,且正从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极快地袭来,几乎是顷刻间,就贯穿了有一郎和无一郎的胸膛!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