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雪见

“那么,你真的决定要去吗?”

高挑的女子停下手中练剑的动作,灰色的眸子直直盯着她。

木绮现在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衣物——藤袭山的最终试炼尚未开启,她顶多算个“编外人员”,没得正式队服穿。

外面披了一件纯白的普通羽织,是香奈惠送给她的。

她手里提着一把日轮刀,嗯哼,这把也是在蝶屋临时借的。

“当然啦......南夏,”木绮笑了笑,微微吸气,原本漆黑的日轮刀面如被朝霞浸染,晕开一丝丝柔和的粉色。

冬去春来......她不知做了多少个无望的噩梦。

有时她被塞进丑恶鬼物的躯壳,咀嚼着令人作呕的血肉,自己发出的陌生笑声透过耳膜震得她心胆俱裂;有时她成为姗姗来迟的剑士,明明沐浴着阳光,却感觉骨髓里都结着冰。

但更多、更刻骨铭心的……她沉溺在犹如春花一般明媚的女子身上,羽织片片犹如她的呼吸法一般落下,持剑的手被生生斩断,奔跑的腿被残忍折断,呼吸的肺布满冰晶,最终在黎明将至的黑暗中,带着满腔愤怒和不甘...永远合上双眼。

一遍又一遍......循环着那早已注定的悲惨终局。

“太惨了兄弟,”又是一个被汗水浸湿的早晨,南夏为她按摩着因为过度紧张而僵硬的肌肉。

“凭什么让你一遍遍去【体验】?如果只是预知,看一眼还不够吗?非要这么折磨人?”

木绮静静地吸着气,能呼吸的感觉太美妙了,甜美的氧气一时让她有些头晕目眩。“哎呀......也还好啦,我也只是借助她的视角而已,感官大概只有50%吧?而且,托这个梦的福,我现在可是把花之呼吸耍得有模有样了呢。”

经历一个多月的练习,她已经渐渐可以熟练使用花之呼吸了。

香奈惠来检查过她的身体情况,惊讶之余又愁眉苦脸,“小木绮的剑技和战斗意识简直熟练得惊人,但这身体……”她轻轻叹了口气,“基础太薄弱了,力量和耐力都远远不够。这样上战场……”只有被恶鬼抓住漏洞撕碎身体的结果。

于是在蝶屋的日子里,木绮就在院子里绕着圈跑跑步,做做平板支撑,对着特制的葫芦吹气吹到眼冒金星……一切只为把那不争气的小身板练得结实点。

南夏的情况倒是和她截然相反。这位来自现代的军校生是连人带魂一起穿过来的,身体素质本就强悍。

天元经常皱着眉头问,她这剑技又快又准,但总是只刺不砍的坏毛病是从哪学的。

“你的剑是够快够准,怎么总喜欢戳戳戳?杀鬼要砍头!懂吗?你这跟给鬼挠痒痒有什么区别?”

岸透南夏:“欸嘿。”

她的剑技已十分成熟,重要的便是如何将十多年来的经验完美适配到“必须砍头才能赢”的规则上。

她对雷呼颇感兴趣,在蝶屋最大的乐趣便是抓着受伤的雷呼剑士与他们切磋,音柱偶有一次在蝶屋修整,被这位主公所说的“尊贵客人”拉着切磋了两天。

“你的剑技确实符合雷呼的特点,以速度见长,但又有所不同。”天元收刀,没好气地点评。

“轨迹刁钻,出手诡秘,只求一击必杀,招招直取咽喉、心脏、关节这些要害……如果你是忍者,一定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

“或许你可以像我一样,自创一个适合自己的呼吸法。”

南夏一招打完,听到天元的话,若有所思。

木绮这边,也抽空拜见了主公。

世界意志对她的限制还是很大,无论是口述亦或是笔写都无法传递信息,好在产屋敷耀哉似乎与协助员交流过,温和地表示理解。

“无论如何,您是远道而来的贵客,我替鬼杀队的孩子们由衷地感谢您的付出。”

再有闲暇之余,她找阿忍一起琢磨着怎么把紫藤花毒做得更浓缩、更方便携带,最好能批量生产,争取让出任务的剑士们人手份——关键时刻,总比没有强。

她还抽空回下野乡了一次,跟山中家扯谎说自己父母是鬼杀队的剑士,现在去父母的故人那里暂居。

山中一家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木绮偷偷留了一些钱财,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然后给了山中俩小男孩一人一个暴栗。

俩小屁孩,别以为她没看见他们偷偷玩她的日轮刀。

日子在训练、配药和偶尔的插科打诨中悄然溜走。

............

冬末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木绮紧了紧羽织,冰冷的空气带着枯枝与泥土的沉闷气息。

二人行走在通往小镇“雪见町”的偏僻山道上,鎹鸦的情报指向那里近期有异常的人口失踪,且失踪者多为绝望中祈求过“神迹”的可怜人——像极了某个恶趣味上弦的手笔。

开玩笑的,上弦的踪迹岂会这么容易被发现。

只是对外的说辞罢了,鬼杀队并非直接“知道”童磨在此,交织着冰晶与血液的噩梦碎片,最终指向了这个看似祥和的小镇。

雪见町的春天似乎来得格外殷勤,镇口的樱树已迫不及待地绽开,暖融融的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蒸腾起冬雪残留的寒气,人们三两成群,笑语晏晏,一切看起来安宁而富有生机。

“…真的在这里?”南夏微微蹙眉,灰色眸子扫过这派祥和的景象,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太过正常,反而透着一种精心粉饰后的诡异。

木绮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新翻泥土的气息、淡淡的樱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陈旧草药和潮湿霉味混合的、难以言喻的沉闷。这味道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暖阳编织的幻象。

“不会错,”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孩童的笑闹声盖过,“‘梦境的感觉……就在这里。”

她们在镇上找了家不起眼的小旅馆落脚。旅馆不大,但很干净。老板娘是个干瘦寡言的老妇,收下房钱时浑浊的眼睛扫过这个奇怪的组合,一个高挑英气的年轻女子,带着个明显未成年的少女,这组合怎么看都不像母女,说是姐妹年龄差又太大,实在古怪。

老妇将钥匙拍在柜台上,倒是不客气地低哑着嗓子警告:“外乡人……天黑了就待在屋里,别多管闲事……雪女大人……会带走不安分的人。”

“雪女?”南夏挑眉。

老妇见南夏有兴趣,紧绷的神色稍缓,语气也压低了些:“对……雪女大人,我们雪见町的守护神女,白头发,专治那些心术不正、打坏主意的人。”

“娘!”一个年轻女子急匆匆从里间出来,一把挽住老妇的胳膊,略带歉意地对木绮和南夏笑了笑。

“实在抱歉两位客人,家母年纪大了,就爱念叨这些。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在二楼,请随我来吧。”

木绮与南夏对视一眼,也不好直接问些什么,顺从地来到房间。

一关上门,木绮便开口说到,“那老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南夏倒是不太在意地往榻榻米上一坐,伸伸懒腰:“也许所谓的雪女大人就是童磨,也许只是个被利用的幌子。”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不是吗?我们知道童磨在哪里。”

一个小镇的教堂,只会有一处。

木绮没好气地想给南夏一个暴栗,但这具身体实在太小,她够不到,只能捅一捅南夏的腰眼。

“情报!情报优先懂不懂啊,掌握更多情报,打起来才更有把握!谁知道那死变态在这镇子里埋了什么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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