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就像婴儿一出生就知道吮吸乳.头那样,睁开眼的一瞬间,我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食谱恐怕发生了某种可怕的变化。
床头的蜡烛勉强撑起了微弱的光明。我盯着天花板上的纹理,发觉自己的身体也发生了不可名状的变化,比如即使在蜡烛球形的光晕以外,视物也非常清晰;还有声音,榻榻米下昆虫爬行发出的窸窸窣窣声,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曾经被我视作朋友的男人盘腿坐在离我不远处的榻榻米上,快速翻阅着老师的手稿。在我睁眼的一瞬间,他的视线就移到了我身上。
“你……”我坐起来,偏头看向黑发红眸的男人,一出声才发声音是如此沙哑,“是什么怪物。”
“怪物?”他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那样笑了出来,然后好笑地摇了摇头,竖起食指抵在嘴唇上,“不对不对,我已经超越了极限,成为了无限近乎完美的、永恒的生物,——和那种随随便便就会死去的人类不一样。”
“而现在,”男人用一副“我是新世界的卡密”的语气说道,“你也是了。”
Emmmm吸血鬼?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虎牙,就像野兽那样尖锐。
“…我谢谢你。”我棒读道,“老师,我不做人啦!”
放弃了。我曾经以为虽然时代不同,但我们至少是朋友,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的脑回路根本就和我不一样。想用十分钟去改变别人十几二十年形成的三观,以我在微博和网友对骂的经历来看,不可能。
话说回来,从刚刚开始我就能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忽远忽近溢满了整个房间。真的好香啊——这是什么新流行的熏香吗,不对,虽然是香味,但是更近于食物的气味。
“你好像没有理解自己变成了多么伟大的生物。”男人眯起了红色的眼眸,放下手稿,对着我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样,像蠕虫一样扭曲着,突然伸长了——
“呃…”血液从嘴边溢了出来,我有些迟钝地低头看向疼痛部位,后知后觉地发现,腹部竟然被捅了个对穿,只有少部分还与下半身连着。浓稠的红色液体再次将血迹还没干透而呈现出暗红的衣服染上了刺目的色彩。
“噗嗤——”勉强称得上是“胳膊”的东西收了回去,巨大的摩擦力带着我的身体前倾了一下。
“哥哥,不要了,太大了。”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出现这句话,让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口腔里的鲜血成股喷涌在被褥上,我维持着低头的姿势,默默地从腹部的洞洞里看着身后溅满鲜血的榻榻米。青米色的榻榻米越缩越小,直到完全被皮肤的颜色取代。
“在笑呢,你也很高兴吧,矢丸。”
不是,我想起高兴的事。
“…咳咳……”刚刚的黄段子真是越想越好笑,明明是应该害怕的时候,我却忍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懂那种明明在考试,你越着急,脑子里想起的歌词越多的绝望吗?
男人走到我身边蹲下,伸手扣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与他对视,“我就知道你是能理解我的人。”
突然,男人皱起了眉,“为什么你还在流血,我刚刚已经分给你我的血了。”
……啊,我知道那股香气来自哪里了。
他的视线不断下移,然后瞳孔疯狂震动起来。
腹部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是刚刚弄坏的衣物却还保持着原样,就在腹部的上方赤.裸的地方,有两个并列的东西微微隆起,一直延伸进沾满鲜血的残余的布料里。
14.
朝阳从地平线跃出时,我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弱点——阳光。显然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弱点,黑发红眸的男人也躲在阴影之下。
他将这唯一的弱点视为耻辱,试图从庸医的手稿中找到克服这一弱点的药物。
怎么可能找到啊……不老不死没有弱点,大蛇丸都没辙,您以为庸医是上帝吗?我打了个哈欠。
“青色彼岸花……你听说过这种药吗,矢女。”
淦,还真给他找到了。
15.
好饿。
人类的食物对我失去了吸引力。
诶,人类?我为什么会用人类这个词?
16.
我问侍女要来了大蒜和银饰,发现自己并不感到害怕。
唔…不是吸血鬼。
侍女身上香甜的气息透过厚重和服的遮盖散发出来,我看着白皙的脖颈,悄悄舔了舔尖牙。
好香啊…好饿…
“皈依三宝/皈依圣观自在/菩萨/摩诃萨……”我捂住脸,躺在地上,快速念着。
庭院里传来了动静,接着门被拉开了,我维持躺着的动作,仰头看着回来的男人朝我走近。
“你没把侍女吃掉吗。”他笑着说,“我怕你饿,特地留给你的。”
饿。饿到发疯。
我一骨碌爬起,亮出利爪朝他扑了过去……
当然被暴揍了一顿。
就算这样,心里的暴虐依然没有消散,反而愈演愈烈了。我喘着气,身上的伤因为没有进食,愈合得非常缓慢。
男人掐着我脖子,贴近了我,在耳边说道:“真是令人可怜的姿态,你曾经想过自己会像今天这样任人宰割吗。”
“……我不是一直都‘任人宰割’吗。”我笑了。虽然平民比奴隶等级高些,但我常年和贵族打交道,真实的“谁都能上来踢两脚”。
“哼。”男人松开了手。
我趴跪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喉咙大概又废了。
还没缓过来,眼前的人突然蹲了下来,一手抓住了我的头。
痛——
“吃吧。”他把我的头扣在肩膀处,磁性的声音中满是冷淡,“不要误会了,只是为了找到青色彼岸花而已。”
……
啊——长久以来令人抓狂的饥饿终于被填饱了。
曾经作为人类的屑老板其实看屎丸非常不顺眼,整天健健康康地乱晃,明明是个低贱的平民却和自己称兄道弟,被家人丢弃还整天“妹妹”“我妹”,他认为屎丸对他好是居高临下的怜悯。
查了一下大蒜的传播历史,平安时代的日本已经有大蒜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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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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