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小姐对我和次郎的事很感兴趣,那天抽血后,她向我询问有关次郎的事。
“之前听幸花说她找主公大人要来了一只鎹鸦,是因为你想和平田先生通信吗?”蝴蝶小姐问。
“啊,是的。”我回答。
“哎呀,真是太好了,三叶交到新朋友了呢。”蝴蝶小姐笑眯眯地说,我甚至从她声音中分辨出一丝欣慰。
很想告诉她其实并不算朋友,但看着她真心为我高兴的样子我发话吞了回去。
“是之前次郎专门找你特训时培养出的友谊吧,看来你们相处的很不错。”
“算是吧。”我说虽然我也不知道那能不能算“不错”。我记得之前训练的时候,我和次郎没怎么聊过别的,主要是我指点他的问题,而他会抱怨训练很累——当然他从没有真的放弃过。回想起来,那时候我们并没有什么生活上的沟通,虽然次郎偶尔也会提到他在蝶屋的生活相关的事,但因为我从不回应,他也就不会继续说下去了。真正进入训练状态后,次郎就不会说话了,他会把有限的注意力放在他的剑上,认真的体会和我的每一场训练,这是一个好习惯,战斗时分神说话容易栽跟头,除非你和对手实力差距过大,不过每次的比试完他的话就会一下子变多,就像是憋到了一个顶点,然后开始爆发:主要是自言自语的回顾刚刚的战况,中间夹杂着对我实力的夸赞——这样热烈而真诚的赞美,我只在好友口中听到过,一个交情不深的人这么夸我,我还有些不习惯,但后来也学会了屏蔽,我知道这很不礼貌,但如果真的让我去仔细听他的每一句赞美,我会尴尬的想逃走。
蝴蝶小姐又问:“你和次郎都在信里的交流些什么呢?”
我回忆了一下次郎乱七八糟的各种小事,说:“他在讲他经历的事。”
“你也讲了自己的事吗?”
“没有,我没有什么可分享的,只是回复了他。”
“也是哦,你每天都独自待着,又不和谁交流,也算是清闲地无所事事呢……嗯,三叶有空的话,不如来帮我个忙吧。”蝴蝶小姐先是做出思考的表情,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一拍手,说。
“什么忙?”
“嗯,就是关于我妹妹的事了,想拜托你指导她的训练,教过平田先生了,你也算是有经验了的吧!”蝴蝶小姐说。
蝴蝶小姐的妹妹?我依稀记得刚到蝶屋时第1次出门就是被她抓住的,当时她好像是一副气冲冲的模样,刚出完任务回来。我有一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先不提我什么正规的剑术师傅,光是一想到小蝴蝶小姐那副倔强的刺头模样,就觉得她肯定不会听我的话。
虽然只打过一个照面,但我隐约觉得那个女孩可能不会接受一只鬼来当她的指导老师,光是容忍我的存在,她似乎就已经尽力了,答应这个请求,对我和对她都是一种勉强。
我犹豫,斟酌着语气开口:“我……很乐意效劳,但小蝴蝶小姐恐怕不会接受吧……”
“小蝴蝶小姐?”比起我的委婉拒绝,蝴蝶小姐好像更好奇这个称呼。
有什么问题吗?我听见蝴蝶小姐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不理解地看向她的眼睛。
“唔,因为我是蝴蝶小姐,所以比我小的小忍就变成小蝴蝶小姐了吗?三叶你的称呼真有特色啊,不过我们都这么熟了,再用敬称听上去很奇怪唉,你就像幸花那样叫我和小忍的名字好了。”
我们……已经很熟了吗?我不清楚,下意识开口:“蝴蝶小姐……”
蝴蝶小姐笑眯眯地看着我,好像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我改口道:“好吧,香奈惠……香奈惠。”硬生生地把敬称咽了下去。
“就这样称呼多好啊,毕竟我也是直接喊三叶的名字的呢,明明看你改口平田先生的名字很适应嘛。”香奈惠笑得很开心,带着调侃地说。
“嗯,因为次郎是孩子……”因为次郎太像小孩了,喊一个孩子的名字是很轻松的,但香奈惠不一样,明明年纪也不大,却有一种长辈的气质,导致我不由自主地就拘谨起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老了吗?”
我一惊,连忙道:“不,是,是因为香奈惠看上去很沉稳,很可靠!”
香奈惠听了我的话,“噗嗤”地笑出了声:“哈哈,三叶很怕我吗?总觉得你在我面前一直很拘谨来着,明明幸花口中的你也挺活泼的呢?”
好友你都和香奈惠说过什么啊?活泼这个词和我有关系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话,又一次选择了沉默,话说我们最开始的话题是什么来着?
幸好香奈惠还记得她的目的,笑了一会儿,她把话题拉了回来:“嗯,关于训练的事你愿意就好,小忍那边我会劝说的。”
说完,她又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小忍她……对鬼的敌意确实很大,但那是有原因的,并不是在针对你。”
这个话题似乎打开了香奈惠的话匣子,她脸上露出逐渐陷入回忆的表情:“我们的父母是被鬼杀害的,在我14岁那年,就死在我和小忍的眼前,如果不是悲鸣屿先生及时赶到,你大概是不会见到我了。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和小忍无法回归以前的平凡生活了,所以才加入了鬼杀队……”
我安静的听着香奈惠讲她的过往,毫无疑问,或者早有预料,这是一个悲剧,香奈惠讲述的声音很平静,那些藏在其中的恐惧与悲伤都被她浅浅带过,但并不代表这些情绪并不存在。
14岁啊,一个普通女孩最美好的年华,却在一夜之间经历非人之物的摧毁,眼看着父母死在面前,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就连生命都得靠他人救下。换成小忍的话,年纪大概更小吧,说不定这样的晚上会成为一生的阴影啊。
面对香奈惠的讲述,我甚至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生离死别,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更何况我的身份——本就属于伤害了香奈慧家人的生物中的一员,于是就更无话可说了。
香奈惠不愧是花柱,惨痛的过去也不能动摇她的心,纵使我心里思绪万千,她只是平淡地讲述了一个故事,仅仅是为了向我解释小忍对鬼的敌意的来源。
“……小忍和其他剑士不一样,她的腕力小到无法砍下鬼的头,是被所有人认为不适合做杀鬼剑士的体质,但这孩子从不愿服输,硬生生闯出了一条新的道路,那就是用毒杀鬼,将对普通鬼来说致命的紫藤花毒涂抹在剑上,利用自己的爆发力使用突刺刺中鬼,让毒进入鬼的身体,以达到杀鬼的目的,不过越是高级的鬼对紫藤花的抗性越高,小忍她对于毒性更强的毒的研制从不懈怠。正好这些天她暂时停下任务回来研究新的毒,以前这种时候我都会陪伴她的训练,但眼下我的旧伤尚未痊愈,刚好你最近也很清闲,才想着委托你帮忙训练。小忍是有点排斥你,但她对于变强的渴望更加强烈,能和你这样的高手过招,对她的帮助来说会非常明显,所以我想她会同意,只是她心情可能会不太好,如果闹了不愉快的话,随时欢迎三叶找我告状哦。”香奈惠说到最后俏皮地冲我眨眨眼,这样幼稚的举动使她看上去更贴近自己的年龄了。
“嗯,没关系,我不介意。”我回应她说。
小忍对鬼有敌意这件事我的确不介意,身为鬼而身处鬼杀队,我早就做过被他人排斥的心理准备了。经历了那样的过往,又加入鬼杀队出任务,见到的被鬼破坏的幸福想必是不少的,所以厌恶且敌视整个鬼的群体也很正常,这是正常人该有的情绪,我自然会包容。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接触更多的人了,应付一个次郎大概是我的极限了,但这是香奈惠的请求,香奈惠是不一样的,她是好友的朋友,也同样帮了我许多,我想若不是她在柱合会议始终坚定地站在我这一边,甚至愿意以自己的生命做担保,我大概不会这么快被鬼杀队接受。若不能待在鬼杀队,好友的安全就不会得到好的保障,而我夜晚的巡视也会因为可能存在的上弦威胁而加剧,鬼杀队的生活很清闲,我也不用担心好友的安全,这很好,我十分感谢香奈惠,可以说她是我的恩人,我当然不会拒绝恩人的请求,她现在身体状态不好,能为她分忧我是乐意的。
香奈惠很高兴我能接下她的委托,她一高兴就又向我讲了许多她和妹妹的故事,可能是因为我即将和她的妹妹相处有关小忍的事她讲的格外多。
她说话的时候我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好友曾说过这不是一个好的行为,理论上再热情的人,若是长久得不到回应,热情也会消退,长久的沉默是很伤人心的。过去我是比较相信这个理论的,除了好友之外的任何人和我聊天若是得不到回应也终将离开,我并不是不喜欢回应,只是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现在我有些怀疑这个理论了,不提那个不算人的自来熟,次郎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是我一言不发也能一个人和我说下去的存在,现在又有了一个香奈惠——他们似乎很适应和我这样沉默的人聊天,并完全不会感到厌烦或无趣。
另外一提,我一直觉得这个理论最大的漏洞就是跟我讲了这个理论的好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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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其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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