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无惨坐在窗前静静地注视着精心修饰的庭院,尤其是那院中种的绣球花格外显眼,开得饱满圆润,花瓣层层叠叠,华丽又精致,在阳光的照耀下,花瓣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散发出迷人的光泽。

绣球花开的再好又如何,还有院中种植的其它树木,若不是日日有人照看,修缮,如何长得繁荣茂盛。

不由地,无惨心中升起了一股破坏的**,想要折断树木的枝丫,蹂躏盛开的花朵,统统的都踩在脚下。

“叽叽”,无惨听见鸟叫声下意识回头看去,鸟儿在笼中欢快地跳动,发出悦耳的叫声。

那是产屋敷美羽送给无惨的金丝雀,看无惨整日待在房里,怕她无聊,送来给她解闷。

刚开始无惨觉得有趣喂养了几天,没过多久就失去了兴趣,交给下人去负责。

她走到放置鸟笼的地方弯下腰,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在笼内玩耍的金丝雀,“精力可真好,一大早就叫个不停。”

金丝雀听到主人的夸奖,更加卖力地展示它的歌喉,天真的金丝雀不知道,它的主人此时心中诞生了个邪恶的想法。

无惨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的光,嘴角勾出意味不明的笑。

她打开鸟笼的门,伸手进去要抓住金丝雀,金丝雀被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在笼子里到处乱飞,翅膀拍打着笼子周围,发出清脆的声响,身体在空中颤抖着,羽毛凌乱不堪,桌面上也沾有金丝雀挣扎中飞出来的金色绒毛。

她看着金丝雀惊慌失措地在笼中挣扎,无论它怎么飞,也飞不出禁锢的牢笼,只能任由她玩耍,戏乐,任意摆弄。

“这么快就不行了,真无趣。”

金丝雀筋疲力尽停留在笼子底部,翅膀耷拉在一旁,无论无惨如何逗弄,金丝雀都不再给出反应,无惨瞬间失去了兴趣。

手刚要从鸟笼中收回,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抓住金丝雀一起带到笼外。

手中的金丝雀被照顾的油光水滑,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轻轻一捏,身上全是厚实的肉,还很有弹性,她一只手都包不住这小小的鸟。

手指逐渐收紧,金丝雀感受到疼痛,嘴里发出刺耳的叫声,不停摆动身体挣扎。

她紧紧盯住手中捏紧的金丝雀,不放过它一丝变化,渐渐地金丝雀挣扎地力气变小,叫声也小了,只要她手中力气再加大一些,金丝雀就死在她手中。

它的命掌控在她手中,她想要它生就生,想要它死便死,他人的命掌控在手中可真是愉悦啊。

是生是死全凭她一念之间。

“小姐,该喝药了。”

千惠子端来药放到无惨面前,浓郁的药味在房中发散开来,碗中黑得发稠的药看得难以下咽,而无惨像是闻不到,面不改色吹了下后慢慢饮下。

千惠子到一旁给金丝雀喂食,发现金丝雀躺在鸟笼内一动不动,“呀,昨天喂食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死了。”

“可能是生病了。”无惨端起茶水,漱去口中的苦味,“人生了病都会死,何况是些畜生。”

“你说对吗?”

“啊。”千惠子被无惨一系列不明所以的话搞糊涂了,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回答道:“是,小姐说的是。”

却没想到说出来的话惹怒了无惨,“对什么对,你明白什么?”

暴怒的模样吓坏了千惠子,她服侍无惨这么些年,从未见过她这幅恐怖的模样,凶狠的眼神仿佛要把她撕裂,泪水因惶恐流了出来。

她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惹得无惨生气,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小姐,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你并没有错。”

千惠子内心一喜,以为就此放过了她,可接下来的话让她如坠冰窖,“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

“你们这些贱婢,你们私底下说我什么我都知道。”

“你们有什么资格怜悯我,可怜我,令人恶心的东西。”

语气咄咄逼人,可无惨脸上并无任何动怒的表情,根本就没有刚才千惠子所见的样子,只那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千惠子。

看呐,明明没有错,只因她的几句话,假装做出来的暴怒样子,就吓得跪下求饶,当然千惠子的回答也惹得她生气,后面越说心中怒火越不压下。

她看向桌面喝完的药碗,直接砸向千惠子,刚好砸在千惠子的后脑勺上,扔了一样还不解气,接着更多的东西砸在千惠子身上。

千惠子疼的不敢出声,自两年前起,小姐的脾气愈发古怪,一有点不对的地方,就会遭到小姐的斥责,这还是第一次小姐动手打人

千惠子吓得在原地瑟瑟发抖,只求无惨尽快消气。

平日里,无惨经常从照顾自己的下人们眼中看到对她的怜悯,可怜她一出生身体不好,常年吃药治理身体。

说她多亏是生在贵族,要是出生在平民百姓家中,一出生就会被丢弃,还是命好生在贵族家。

从前的下人们的话,她不在乎,可现在不一样了,医师说她活不过二十岁,活不过二十岁。

如今她十二岁,她的人生还剩下八年的时间,这叫她如何接受。

她已经很努力的活着了,为什么上天不放过她,为什么?为什么?

*

“佐绪里大人,佐绪里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佐绪里是无惨院中的大总管,此时她正埋头处理账本,头也不抬地说:“何事?慌慌张张的。”

侍女跑得有些急,喘了口气后,说:“小姐又发脾气了,比之前的还要大,千惠子姐姐的头都被砸伤了,流了好多血,我们都不敢去劝。”

“佐绪里大人,你快去看看吧。”

闻言,佐绪里吃惊的抬起头看向来人,“你说什么?”

侍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小姐生气打伤了千惠子姐姐。”

佐绪里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两年来小姐的脾气再如何古怪,也没到动手打人的地步,她随即对那侍女吩咐道:“你现在立刻去找夫人,要快。”

现在也只有夫人的劝,小姐才能听进去,而她去也不过是拖延时间,拖延到夫人来,让事情不要发展到太过严峻的地步。

当佐绪里急匆匆赶到现场,她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

千惠子跪在地上求饶,小姐站在千惠子身前,手持砚台高高举起要砸向千惠子。

危机时刻,佐绪里回过神来,急忙上前拉住无惨的手,“小姐,你冷静点,啊。”

佐绪里被无惨推倒在地,她还未反应过来,“砰”一声,她的视线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看不清眼前的视物。

她伸出手擦掉遮住眼睛的东西,却一手摸到湿漉漉的触感,她定睛一看,手上满是鲜血。

怪不得,怪不得……

明白过来后,佐绪里昏倒在地。

无惨不在意的撇了一眼倒下的佐绪里,走向被吓得愣在原地的千惠子,在她惊恐的目光中,又举起手中的砚台。

这些卑贱的下人拥有健康的身体又如何,命还不是被她拿捏在手中,明明没做错事,却要跪下来向她求饶,任意被她凌辱打骂。

他人的痛苦和恐惧,让无惨的内心得到了满足感,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眼神冰冷而阴沉地死死盯着千惠子惶恐不安的面容。

手中的砚台刚要挥下,她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无惨,住手。”

是,母亲的声音。

产屋敷美羽今日在厨房为无惨准备几味她爱吃的点心,没想到无惨院中的侍女着急忙慌的来找她,说无惨在房内发脾气,还砸伤了人。

她忙不迭地过来,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看着眼前的一切,产屋敷美羽不敢相信是无惨做的,但又不感到意外,总觉得这事会发生是迟早的事。

是何时开始的?应该是两年前那次发烧开始的吧。

那日醒来后,无惨就沉默寡言,下面的人在她面前做错一丁点儿事,都会得来斥责。

下人说话的声音大了,脚步声重了,倒的茶水烫/冷,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指出错处。

“无惨,母亲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点心。”产屋敷美羽了解无惨,知道无惨最不喜欢有人拿她身体说事,就算是身为无惨母亲的她也不能,所以说出原先来的目的,“第一次做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去茶室内尝尝母亲的手艺,如何?”

“……好。”

听到无惨的回答,产屋敷美羽内心松了口气,“手中的砚台就放下吧,又不是去练字。”

说话间,产屋敷美羽试着抽走无惨手中的砚台,好在,无惨并未阻拦,产屋敷美羽顺利地拿走交到佳美手中,眼神示意她处理好。

“怎样,好吃吗?”第一次尝试做点心给女儿吃,产屋敷美羽内心充满了期待和紧张,她担心做出来的点心不好吃,怕女儿嫌弃。

“母亲,你做的点心很好吃。”无惨抿了口茶水,眼神瞧着母亲一脸紧张的模样,毫不犹豫夸赞道:“比厨娘做的还要好吃。”

“真的?”产屋敷美羽有点不相信,她害怕无惨只是为了怕她伤心难过,故意这么说的,实际上并不好吃。

无惨抬起头和产屋敷美羽双眼对视,目光真诚地说:“真的好吃,母亲。”

“那就好。”产屋敷美羽见无惨的情绪冷静了下来,试探的询问无惨放房内发生的事,“无惨,能和母亲说说今日在房内发生了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无惨不想和产屋敷美羽讨论刚才发生的事,好转的心情瞬间因产屋敷美羽的话又没了。

对于无惨的回答态度,产屋敷美羽很不满。

无惨和从前大不相同,每天沉默寡言,不是待在房里,就是待在书房,动不动就发脾气,就连她这个母亲也被说过。

她希望无惨能敞开心扉和她谈谈,平日里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可今日,发生了如此大的事,产屋敷美羽显然不想放过,“你院里两个侍女被你打伤,其中一位还是你院里的掌事,你让下面的人怎么看你。”

“那又如何?”无惨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她满不在乎的说:“不过是些卑贱的下人,有什么好在乎的。”

“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无惨说出的话让产屋敷美羽一惊,呆愣了一会后,反应过来,教无惨礼仪的先生是名落魄的名门贵族。

她曾听说,那些落魄的贵族在失去荣光后,遭受其他贵族的嘲笑,接受不了落差的他们,自此心灵扭曲,以折磨下人为乐,喜欢看别人痛苦和挣扎的样子,从中得到一种扭曲的满足感,或许就是那先生教坏了无惨。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越想越觉得这是真相的产屋敷美羽一阵后怕,她紧紧地抱住无惨,“没想到那先生竟如此恶毒,把那些不正的想法教到你身上。”

“是母亲疏忽了,不过没关系,一切还来得及。”

有一点产屋敷美羽猜对了,但又未完全猜对,教坏无惨并非是那先生,而是另有其人。

无惨不明所以的被产屋敷美羽抱在怀里,又不明所以的听了产屋敷美羽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母亲,你在说些什么?”无惨用力推开产屋敷美羽的手,她的动作决绝而冷酷,冷漠的看着产屋敷美羽,“先生只教过我礼仪,其他的什么也没教,从始至终都是我自己的想法。”

“母亲,那不过是些低贱的下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在乎?”

产屋敷美羽:“你何时变成这般模样了?你从前可不是这样。”

无惨:“我和从前别无二致,不同的是我活不过二十岁。”

无惨的话像一枝利箭,快速地射在产屋敷美羽心上,产屋敷美羽脸色瞬间苍白,她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两年前医师诊断无惨活不过二十岁,当时他们夫妻二人都不相信医师说的话,为此他们请遍了京中所有的医师前来,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

此事就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知道,不曾告诉过他人,就连她的哥哥都不晓得,无惨是从何得知的?

“当时我醒着,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无惨从小体弱多病,每次生病都在忍受病痛的折磨,每一次生病都在害怕自己会不会死去。

她愤怒命运的不公,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和折磨。她愤怒医师的无能,为什么就不能找到治愈她的方法,为什么她不能和其他人一样拥有健康的身体。

“他们凭什么怜悯我,不过是拥有健康的身体,就在背后嘲笑我,可怜我。他们做错了事,我身为主人不应该教训吗?”无惨发疯似得大喊,声音凄厉而绝望,“母亲,我不想死,不想死。”

“无惨,无惨”产屋敷美羽抱住无惨,不想再刺激她,轻轻地抚慰,“你没错,你没错,身为主人教训做错的下人是应该的。”

“母亲会找到更好的医师来为你治病的,母亲不会让你死的,你要相信母亲。”

无惨的脸埋在产屋敷美羽的颈窝中,泪水无声的滑落,浸湿了产屋敷美羽的衣衫。

“别怕,母亲会一直陪着你。”感受到无惨的颤抖和泪水,她的心如被刀割一般,手轻抚无惨的背给她安慰。

直到无惨在她的怀里睡着了,产屋敷美羽才叫守在门外的佳美进来,“事情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夫人。”

“嗯,今天的事不要外传,让她们管好嘴。”

“夫人,你放心好了,她们知道该怎么做,毕竟关乎到自己命。”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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