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太阳落山后,两个小孩才从林子里滚出来。裕作趴在小姑娘背上,明佳用两只细细的手臂费力背他。男孩手臂上一道黑灰擦伤还渗着血,脑袋耷拉在小姑娘肩膀上,睡得很熟。

夕阳投下一缕薄薄的辉光,镀在他们脏兮兮的小脸上,明佳头发被树丫勾乱了,俏丽的眼睛疲倦地半睁不睁。鳞泷老师就站在树林边缘等他们,明佳一踏出林子就看见了他身影,眼睛紧张睁大,脚步也迟疑地停住了。

她停步的动作幅度虽小,却还是把裕作颤醒了。

男孩迷蒙地睁开眼:“明佳姐,我们爬出来了吗……鳞泷老师!”

他吓得从明佳背上跳下来,右脚接触地面时身体因为疼痛一颤,哎哟叫了一声,被明佳赶忙扶住。

女孩鼓起勇气直视老人面上严肃的天狗面具,怯生生地说:“我没有故意帮他。我背裕作的时候,已经从山上下来了,我们只踩中了八个陷阱。”

男人双手背在身后,沉默地审视他们,两个小家伙也不禁紧张回视,直到天狗面具缓慢点了点头,他们才松了口气,神情也变得雀跃起来。

第二天大早,裕作就舞着裹着绷带的手臂迫不及待蹦了起来。明佳气恼地背过身用枕头堵住耳朵,试图无视他的大呼小叫,却最终还是没了睡意,鼓着一张包子脸起身整理床铺。

小姑娘收拾好自己踏出房门,却听不见那喧嚣的叫喊声,她带着满腔好奇往他蹦跶的方向走去,到了屋后空地。

湛蓝的刀光如雨点般落下,刷刷裂空声几乎连成一片。黑发青年身着宽松羽织,身体如高山岿然不动,只手中紧握住的日轮刀随手臂挥砍劈斩化作虚影,极静与极动融合,超出人类极限的武技简直摄人心魄。黑发青年眉目淡然,只专注盯着刀尖指向的前方,轻描淡写的表情完全想象不出他正在使出何种凌厉的招式。

怪不得裕作呆呆站着一旁,不仅难以出声扰乱,更是连呼吸都屏住,眼睛都要黏在刀上了。明佳头痛地跑过去,重重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呼吸!”

他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义勇毫不在意两个小孩在一旁的打闹,只一板一眼完成每日固定的练习。

练了半晌,锖兔从房内出来唤他们去吃饭。义勇收刀入鞘,“铿”的一声清脆锐利,裕作只觉得自己心肝也扑通颤动了一下,向挂在义勇腰侧的日轮刀投去渴望的眼神。

“走吧。”

明佳牵住他的手,蹦蹦跳跳往木屋走。她的手还未长开,指腹上的肉软软的,指节与掌心的交界处却已经起了薄薄一层茧子。裕作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拉了一下,明佳停住转头看他,听见男孩踮起脚悄悄对她说:“我也会这么厉害的。”

明佳慈爱地看他一眼:“那你加油。”——那可是柱级实力啊。

两个小孩心不在焉吃过早饭,又艰难地挨过了一整个上午,终于盼到了下午向师兄们指教的时刻,放下碗筷就一溜烟回房吵闹着抓起了木刀。

但他们渴望已久的指教战,结束得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快。

虽说锖兔和义勇都是内在温柔的性格,但碰上训练却像换了个性格,沿袭了水之呼吸鳞泷一脉祖传的斯巴达教育法。

第一场指导战是锖兔对明佳。

小姑娘身量娇小,步伐轻灵迅速。锖兔站在原地不主动攻击,待她攻上来便反击几招,不久便清楚了明佳的打斗习惯。

“不要老下意识想着躲避,反击!”

猛蹬几步窜到明佳面前,双手技巧性一挑,日轮刀便成一道致命的流光袭向明佳面门。小姑娘下意识想要往后一闪,却被这声大喝震住,身体停顿一瞬。

裕作急忙忙就要冲上去,被鳞泷老师沉着地捂住嘴巴,用另一只胳膊箍住他肋下将他身子提起来,男孩两条小腿在空中气急败坏地乱蹬。

明佳咬牙用日轮刀横亘在面前,与锖兔击来的刀锋相撞。即便锖兔已经可以收敛了力量,她还是差点握不住日轮刀。锈发青年冷着一张脸,力气却悄悄又减弱了一丝。

“遇上攻击你的第一反应只是逃跑吗?”

他大声呵斥,一双剑眉上挑。

“反击!”

“亢!——亢亢!”

锖兔并没有将教导战搞成个人炫技,他的招式朴实无华,却不是女孩能够抵抗的。应接不暇的刀光不知下一瞬就会从哪儿蹦出来,下意识躲闪的动作被自己强行扭转却不够流畅,身上的伤痛逐渐层架。明佳在他狂风巨浪般的攻击下艰难支撑,仅仅是防御已经快要了她半条命。

最后一击之下,颤抖的手再难以支撑,日轮刀竟从手中脱出,她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视线中越来越近的一道刀光,身体被沉重的气势压迫住,僵硬得一动不动。

裕作低下头,一口咬在鳞泷老师手上,趁老人反射性一缩手的功夫,像条泥鳅滋溜滑出去,连滚带爬地就往明佳身边扑。

那道凌厉的刀光在亲吻明佳脖颈的前一瞬,稳稳停了下来,和温热的肌肤间只差毫厘。她只感受了一瞬刀锋的寒凉,那把刀就被收归入鞘了。

裕作扑在地上,简直难以置信,但在一帮观战的成年人却毫不意外。那本该是违反常理的场面,却因持刀的人是锖兔而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青年对日轮刀的控制力到了变态的地步,在这种时刻收刀就像遏制一匹惊马般困难,他却轻而易举做到了。

与恶鬼搏杀本身就是突破人类极限的战斗,也只有这样的实力才与柱的地位相配。

结束战斗后锖兔显得沉静了许多,他利落收起日轮刀,看着裕作扶着明佳起身,臭着脸瞪他,小姑娘垂着头,看上去被打击得很惨。

男孩生气地与他对视:“你等着,我和义勇师兄打完后,就来和你打!”

锖兔挑挑眉:“如果那时你还站得起来的话。”

锈发青年走下空地,与擦肩而过的义勇点点头,站在鳞泷老师身边看下一场对战。

义勇缓缓拔出日轮刀,在空地上摆好架势便盯住裕作,即便他一句话都没说,那严阵以待的姿态和表情还是给了裕作很大压力。

“用你最强的招式攻击过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任何人用义勇现在的表情和语气这样说话,都会被别人认为是挑衅的。裕作也不例外,他一气急就没头没脑冲了上来。义勇轻轻一挡再一推,就将他往后抵了几步——他甚至用的是刀背

和锖兔不同,义勇骂人更冷一些。

他轻轻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真的有认真学过呼吸法吗。”

裕作被他一噎,红着脸又直直冲了上来,这次倒是灵活了不少,有意识地去控制刀路和习惯。在他这个年纪有这样的实力已算得上优秀,但他的武技在义勇眼中实在是错漏百出,要不是这只是指导战,黑发青年有数十种一分钟解决战斗的方法。

湛蓝刀光像绳索狠狠鞭笞着男孩的薄弱处,伴随着严厉的话语,带来心灵上的双重打击。

“逞凶斗狠,鳞泷老师教你的是这样同归于尽的打法吗?”

“爬起来!只要没死,就给我握紧手中的刀。”

“这么软弱的攻击,你想永远靠着别人来保护自己吗?”

裕作眼圈都红了,狼狈地跪伏在地上,大口喘气,不说一句话。

鳞泷老师兜着手,两人之中他仔细观察的反而是游刃有余的义勇:“水平相差太多的战斗还是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不过,义勇确实也成长了。”他感慨道,“你的提议我觉得可以。这样吧,待会儿你们合力,和我打一场。人老了,需要活动筋骨。”

锖兔微笑着点点头,见明佳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便递给她一块干软的毛巾,与她搭话。

“我认识一位女孩,力气和你一样也很小。她懂得发扬自己的长处,重点训练自己轻灵的速度。你很聪明,和她想到了一处。我并不否认你的战斗风格,只是既然你选择了鬼杀队,终究需要独自将恶鬼斩首——你避不开正面的战斗。”

明佳抹把脸,稚嫩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坚毅:“……谢谢师兄,我知道了。那位姐姐,她叫什么?她有什么锻炼的方法吗?”

“‘除了怀抱必死的决心去战斗,我想除此之外还是别无他法。’她叫真菰,是我的师姐。”

明佳有些迟疑,想再问问那她现在在哪,锖兔却转过了头——义勇的指导战结束了。

男孩仰面躺着,憋屈地握着日轮刀,手指有些痉挛,他憋不住眼泪,咬着嘴巴,黑色眼瞳中闪动的水光被他狠狠擦掉。他身上有几处擦伤和淤青,但义勇度控制得非常好,全是只需要躺两天的皮肉伤。

义勇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迟疑地看着他。

脑海中一张面容渐渐和他重合,当初刚加入鬼杀队后奔波在外执行任务,等到等级上去了才有空暇回狭雾山探望鳞泷老师。他离开狭雾山后第一次回去,便见到了这两位鳞泷老师收养的孩子,站在门后好奇而警惕地看着他。那时义勇淡淡站在一旁,没有丝毫交流的**,只远远向他们点点头便离去了。

后来他便再也没看到过两个孩子了。

黑发青年上前几步,蹲下身揉揉裕作的脑袋,他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只是低声说。

“起来吧。”

这一世,通过最终考核,好好活下去吧。

锖兔:(看着明佳)(……竟然又下意识瞄准脖子了。)

义勇:(看着裕作)丢人!你赶快给我退出战场!(划掉)

【水呼一脉教育方法采访】

鳞泷老师:对他们严厉才是对他们负责。

锖兔:对,挫折教育,男子汉只能去克服,没有其他选择。

义勇:对自己无能与弱小的愤怒,会化为向前的强大动力。

粥粥:所以……真是……斯巴达呢

【炭治郎瑟瑟发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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