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际当中红色的曦光自然是照在了这片干裂的土地上的,尽管这片土地更需要的是水而不是来自无情的日光的猛烈炙烤,在如今的情况下,它们也只得无奈地接受了,比起自己受苦而言,这些算不得什么,比起自己受苦而言,它们反倒是希望那显得圣洁的日光能够真正杀死,真正消灭掉果戈里,消灭掉这个魔术师,消灭掉这位小丑先生。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在小丑先生真正完成自己的计划之前,在小丑先生真正地了结了自己的心愿之前,在小丑先生真正甘愿让那来自九幽深渊的暗影将自己拽入那无边地狱的地方之前,怕是什么东西都是拿他没有办法的吧,即使连他自己也无奈于现下自己的生存情况——即使他自己也明白自己只是这具躯体暂时的使用者罢了,他本来就是会死去的,那么何不在自己真正死去之前再多做上一些事情呢?在原本身体主人一点也没有阻拦的意思,约莫就是等于在放任他们的这种情况下?
反正——黑色与金色对视一笑,他们可是不担心这些事情,他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没有那些原先的果戈里畏惧的东西,所知道的便只有他痛恨的东西了。然而很可惜,他们非常感兴趣,非常想要杀掉的那位费奥多尔先生,在这份复仇名单上居然只是最后一个人啊,占了微不足道的位置的一个人。
不过他们也并不在意这些了,他们现在更想要的是——早早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不是吗?
他们朝着来时的那片无边无际的墓碑走去,正是他们来时的地方,如果不出所料的话,那里也会是一切终结的地方,不过——现在那个地方对于他们来说可没有什么威胁啊。而这次去往那个地方,不过也只是为了下一个目标罢了——为了下一个即将奔赴死亡的人啊。
他有些无聊的,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拿出了一把小刀,就在手指间转了起来,他知道离自己即将走向终结的时刻已经不远了,但他也知道他现在至少还是可以——再去好好惩戒一下那些人的啊。
果戈里嘻嘻笑着,他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他也知道费奥多尔要做些什么,他知道自己其实就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完全按照着某个模板去扮演现下的角色,去做按照安排上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他明白这都是这具躯体原先的主人安排的,他也知道自己会不甘心地死去,只是因为原主人会不甘心地醒过来,可是这件事情也是终究要发生的。
他远远望去,望见了黯淡无光地天际,远远望去,望见了没有光芒的云层,仍旧如同他来时那般,乌压压地栖身在地上,他也望见了那四散飘荡着的幽魂,望见了那腾空而起的乌鸦,望见了那片干裂碎石之上的绝望与无助,可他也望见了那滔天怒意,但他并不打算去理会啊。
他慢悠悠地终于在这条远行的道路上看见了那些零零散散有的倒下了有的腐烂了的墓碑,他望见了那不知何时在废弃教堂旁边搭起来的草屋,他当然知道这所草屋在今天必然就会在这个地方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要去做些什么,而那草屋一开始会消失不见的原因也在于他。正是因为他不甘于死去,正是因为他的挣扎,才会让这名守墓人离去啊——可也正是因为这位守墓人的漠然无视以及推波助澜,这守墓人也必定是免不了一死——他必须要死去了,在他的安排里。
他悄悄地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靴子落在地面上完全没有声音,唯有不安的杂草发出了惊恐地嘶嘶声,而那攀附在石碑上的青苔只是默然无语地,近乎默认一般地瞧着果戈里,这位仿佛融入了这片天地之间黑白色调的小丑,朝着那个草屋走去了,而那像是临时搭建起来的草屋,里面正呆了一个昏昏欲睡着的守墓人。
反观费奥多尔那边,似乎是丝毫不知道果戈里即将要去做些什么的样子,只是径直地朝着城市的方向走去了。他难道会不知道果戈里即将要做些什么吗?他当然知道,也知道果戈里会前往那片目的,会准备好去终结一些什么,他当然知道果戈里是在预备着做些什么事情啊!他也当然知道果戈里——啊,他终究是会——回到那全部都是魔鬼生存的地方。
乌鸦沉默着,完全融入了那黑暗的天宇,似乎原本还亮着红光的天空也完全被那乌云遮蔽了起来,遮天盖地,就像是下一秒就会有什么天灾降临这尘世间,亦或是那些幽魂终究是忍受不住寂寞忍受不住现下遭受压迫的情况而选择反抗与奋起,亦或是那些来自地狱的魔鬼为了抓捕果戈里而来到了尘世间。
不过也就仅仅如此罢了,不过也就是这样的状况罢了,事实上那仅仅是来自太阳的试探,来自这片天地的警告,警告这两个人不要做的太过分,超出了他们原本该合理拥有的权限。
可是——这二位又究竟是做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被警告呢?是逆天改命吗?还是假死吗?还是伪造身份吗?还是仅仅那神鬼之谈呢?
不过费奥多尔很清楚他干过什么,或者说是他们干过什么,或许那便是果戈里决意要杀死他的理由,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不是吗?因为啊——因为啊,他可是果戈里曾经的恋人啊,他当然明白啊——
你说他是想起来了吗?那又不尽然,他仅仅是靠着果戈里的态度来推论出来这件事情,否则对方为何对自己如此关注又频繁放过自己?可你说费奥多尔没有想起来吗?尽管那些记忆没有在他的大脑当中浮现,但他仅仅靠着果戈里含糊不清的只言片语便能推断出部分的真相了,当然果戈里那也是故意而为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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