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里轻轻地笑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是说出自己的目的呢,还是说出一直以来的真相呢?是想要借机彻底逃离束缚,还是就此借力越陷越深呢?他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做些什么了唯一可以确定的大概就是一点——他果然还是难以对费奥多尔下手啊。
“既然这样那么果戈里先生又为何要来到警察局门口呢,为何要与我进行这一番对话呢,您如果不是以自首为目的的话,根本就不需要如此紧张的吧?瞧瞧您啊,放在手杖剑上的手都已经略微颤抖起来了。”的确如此,果戈里的手的确在颤抖着,也许是因为激动也许是因为紧张,不论如何都无法解释清楚为什么会颤抖了。
“哈哈哈哈——费奥多尔先生可真是有趣啊,然而真正要来自首的人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便承认自己的目的呢?不过魔术师先生便在此承认了吧,我的确是来这里自首的啊。怎么样?费奥多尔先生是打算就在这里听我的忏悔呢,还是打算让我进去面对那帮警察的惊慌失措地盘问呢?”当真是一个刁钻的问题啊,事实上果戈里就是打算借这个问题去试探费奥多尔的态度,去试探费奥多尔究竟是否恢复了记忆,去试探费奥多尔是否……还在乎自己。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成功了,终究是没有功亏一篑。费奥多尔当然能明白果戈里说出这种话来是个什么意思,也自然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他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去弄清楚事实真相啊,难得……有如此平和的对面交流机会不是么?
太阳悄悄地扒开厚重堆积着的层叠云层向他们看来,好奇而又恐惧着,好奇两个魔鬼聚在一起要做些什么,恐惧这两个恶魔会对自身不利。就连原本死在街上的人的冤魂,原本正不断飘荡试图找到仇人的怨魂,到了这个时候都不得不离这个地方远些,使得原本十分阴冷的街道都一瞬间变得清爽起来了。而此时果戈里身上那无数个战利品似乎也不安分起来了,好似发出了叽叽喳喳的声音,絮语着抱怨着那窒闷的空间,又在怨毒地诅咒着果戈里必然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终究只会被怨魂缠上得不到最终的彻底自由。
不过果戈里听不见这些声音便是了,纵使听见了想必他也是不会在意的吧,在意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可是没有多大意义的不是么?反正他早已罪不可赦了,早已诅咒缠身,也不在意再多上几个诅咒了。
总归是无法轻易放过他自己了,总归是得不到来自他人的救赎了,总归是会同道殊途,倒不如从一开始便切断羁绊,然而现在的他又想要朝着曾经的爱人透露出所有的真相,他到底是逃脱不出这道束缚吗?绝对不会是这样,绝对不要是这样。
“好啊,如果果戈里先生想要朝着我忏悔的话我自然是十分欢迎的,只不过忏悔的地点最好还是换一个,比如说——我的某套住宅,怎么样?”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地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恶人,也心知肚明地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恶人,双方都明白对方所拥有了什么记忆知道了什么事实,但一方希望以解释的方式来使自己最终能够下定决心斩断束缚,一方则只是单纯地顺着话说下去希望搞明白那一切的一切。
侦探最基本的要素便是那好奇心啊,尽管他可算不上是个合格的侦探吧,侦探之于他而言只是副业而已,如果真的要他选择职业,或许他会认为牧师这样的职业会更适合他自己。因为他真的十分享受——听人忏悔自己罪恶时候的那种感受啊。
“我自然是再乐意不过了,那么还烦请费奥多尔先生带路了。”果戈里略略点了下头,开始好奇费奥多尔会带他到哪所住宅。难道会是曾经二人居住的那套住宅吗?可能而又不可能,如果真的去了的话,不就是昭明那一切的一切他都已经完全想起来了吗?这样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自己反而像是个小丑一样被人耍着团团转只顾着把人逗乐了。
他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他可是一个魔术师,一个只是短暂失去了可以飞翔的翅膀的飞鸟,一个可怜而又不可怜之人。他不需要别人来宽恕自己的罪恶,如今所做的一切,也仅仅是为了和费奥多尔将这场游戏继续下去罢了。
费奥多尔伸手做出了个请的姿势,而后便在前面开始领路。他们穿过了繁华却是空无一人的街道,穿过了人声嘈杂的小巷,走过了数座桥,几近要走到另一头的城门,几近全部都是荒凉的平野了,才遥遥望见那栋房子,目的地的房子。
费奥多尔本就打算带着果戈里来到这个地方,他会很好奇果戈里在看到这栋房子的时候会是个什么反应,观察这些事情对于他而言甚至是个十分令人愉悦的事情,是让他好奇很久了的事情。
他悄悄观察着果戈里的表情,果不其然看见了他那一瞬间的怔愣和茫然,随即也许是一刹那的震惊和恐惧,再有一丝丝的恼恨。
恼恨吗?他究竟是在恼恨些什么呢?费奥多尔可是极为好奇的啊,然而他知道现在一定不能心急,他相信想必果戈里一定会朝着自己说出所有的所有的一切真相,所以他并不着急,甚至慢悠悠地走着饶有兴致地看着果戈里面上表情不断地变化,就好像是一出精彩的独幕戏。
至于果戈里究竟是怎样的想法呢?事实上他在走过来的路上便已经料想到可能会来到这个地方了,现在的结果也只能说是出乎自己的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吧。他完全料想不到自己在再度见到这个地方时竟然会有那么大的情绪起伏,就好像……就好像这一切的一切都应该在今日要有个终了。
那么便要有个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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