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年轻又火热的爱
“……这是法国现存最古老的戏剧节,与英国爱丁堡戏剧节、德国柏林戏剧节并称世界三大戏剧节。”一个黑头发的麻瓜导游对他身后的一群麻瓜观光客说。
他一边介绍,一边挥舞着手里的小旗子向观光客们示意,“走这边,前面就是教皇宫。那里的荣誉庭院中正在上演由法国官方出资邀请的一些经典剧目——”
七月下旬,为期一月的Avignon戏剧节正在火热进行,戏剧迷们的热情令这座小城变得风情万种。
城市不再是城市,而成为一个露天论坛。
艺术在这里流动,文化是不灭的火种。
写满“LE FESTIVAL D'AVIGNON”的海报像是雨后密林里的藤蔓,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蜿蜒生长;走街串巷的演员们把自己化妆成某些戏剧舞台上的经典角色,吸引路人们的眼球;精心设计的剧目宣传单则化身为五颜六色的旗帜,在这城市的每一面墙壁上或者建筑物间的每一根吊绳上,迎风招展、伺机而动,力图让每一个到访此处的戏剧爱好者,都顺利地找到自己的那杯茶。
赫敏正在一张露天的小桌子边,马马虎虎地喝着那杯伯爵茶。
单论红茶的话,她其实最爱祁门红茶——德拉科经常给她喝的那种。
然而,人们是不可能在哪里都随便找到自己最爱的那杯茶的。
否则,快乐来得太轻易,得到“最爱”的那种珍惜心态不免要打个折扣。
她惆怅地想着这些似是而非的人生哲理,聊胜于无地啜饮一口,目光投向面前喧闹的街道。
此刻,欢庆的巡游人潮正从教皇宫前的广场出发,密密麻麻地奔涌而来,如激流,似湍溪。各式各样的戏剧狂热爱好者们从街头巷尾冒了出来,融入到街道中央去,恰似水融入了水。
那是绝不寡淡的水,是异彩纷呈的潮流。
身着中世纪复古华丽衣服的年轻男女,大胆地把他们的脸涂得像幽灵那样惨白、甚至青草那样碧绿。
兴高采烈的赤膊男人,或吹着手中的号,或敲击着腰间的鼓,一边走、一边释放他们欢快的情绪。
有几个苦行僧竟然鬼鬼祟祟地跟在鲜妍靓丽的吉普赛女郎后面走,有几个衣着洁白的小天使正从指缝间偷看起背负着黑色羽翼的小恶魔来。
还有一个戴着银色头盔的女骑士,竟然与露出尖牙的吸血鬼手挽着手,大声嚷嚷着,从赫敏的面前经过了。
“What a fascinating and complex mixture……(多么迷人又复杂的混搭……)”她对那指环感叹着,在喧闹的人群中感触到一丝心灵的茫然和虚无。
“Miss you again,although you don’t know.(又想你了,即使你并不知道。)”
蛇形指环无声无息地攀附在她的手指上,小小的红宝石缀成的眼睛固执地瞧着她。
它固执极了,一动也不动,完全是一块死寂的银亮石头。
格兰杰一家抵达Avignon已经有好几天了。
格兰杰夫妇——不用多说——已然完全掉入了这个城市用尽全力所构建的铺满了艺术气息的陷阱里。
“我得承认,我对这一切感到无法自拔!”格兰杰先生像是昨天他所赞叹过的某位男主角那样,挥动着激昂的手臂,把手里那堆传单挥得嗖嗖作响,“今天那个《哈姆·雷特》主题的朗读会,我必须得按时到场!”
“为什么这样急迫呢?”赫敏感兴趣地瞧着他挥手的姿势——觉得他颇有挥魔杖施咒的气场——问,“爸爸,你随时都可以进去找个位子坐下啊!”
“哦,我得早点儿去,去抢第一排,跟台上的人物互动!他们说不定会让我也站起来读一段儿的——”格兰杰先生兴冲冲地说,“任何一段儿都行!我要脱稿背给他们听,让他们大吃一惊!”
“加油,爸爸,争取多背几段,惊掉他们的下巴!”赫敏热情洋溢地说。
格兰杰先生踌躇满志。“到时候,我把他们的下巴全捡回来,给你瞧瞧!”
赫敏忍不住噗嗤一笑。
“小花生,你决定好去看什么了吗?”格兰杰夫人问。
“还没有,我想再看看。”赫敏抖了抖手中的册子,举棋不定地说,“况且,我的茶还没喝完呢。”
“那么,我们恐怕要先走了。”格兰杰夫人看了看手机上的信息,对她的女儿说,“我的中世纪服饰座谈会认识的同好们正在催我呢。你自己能行吗?”
“没问题,妈妈,又不是第一次分头行动了!”赫敏对此毫不在意,“你们快去吧!”
“那么,我们就出发了,小花生,”格兰杰夫人说,愉快地吻了吻自己女儿的额头,“有事给我们打电话——晚上见!”
赫敏冲他们习以为常地挥了挥手,目送着他们急匆匆离去的背影。
在Avignon度过的这些日子里,格兰杰一家有时候会一起行动,有时候则会在确保人身安全的情况下,选择分头行动。
一开始,赫敏曾经不解地问妈妈:“一家人要齐齐整整地一起去做什么事情,才算是家庭活动,不是吗?”
她忽然想起韦斯莱一家来了。那么一大家子人都愿意在固定的时间一起吃饭,一起去看魁地奇比赛,总是热热闹闹的。
“我当然不会拒绝家人一起活动。就像昨天那样,我们一起去看一场精彩的《麦克白》的戏剧演出,陪着你爸爸泪洒当场,这当然很好。”格兰杰夫人微笑着说,“可是,你要知道,是人就会有差异,成为一家人也并不代表我们就要变成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人,也不代表我们就要永远喜欢同样的东西啊。”
“我们都喜欢艺术,所以才来了这里,不是吗?”赫敏执着地说,“我们当然喜欢同样的东西。”
“没错。可你要知道,即使我们都钟爱艺术,也会对艺术的不同表现形式有着各自的偏好。”格兰杰夫人说,“在这种情况下,不如尊重彼此的差异化兴趣。”
“是啊,假如我们各自感兴趣的活动的时间段撞车了,不如各自挑选各自喜欢的剧目、朗读会、展览、电影或者座谈会,去单独参加,而非一味地去迁就某个人的喜好,这样对大家来说,不是更轻松一点吗?”格兰杰先生神气活现地说,“我相信,你们谁都不会因为我更喜欢朗读会而非服饰座谈会,就泯灭对我的爱意的!”
“哦,爸爸,绝不!”赫敏立刻笑着说。
格兰杰夫人则耸耸肩,摊摊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这件事。
“然后,等到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餐的时候,餐桌上就有得聊了,是不是?”格兰杰先生愉快地说,“每个人都要分享自己的当日收获,这是我们今天要完成的学习计划!”
“爸爸,我可不会输给你!”赫敏斗志昂扬地说,“我一定会找出今天最有趣的活动来的!”
“我可不敢小瞧你!”格兰杰先生说,“不过,你得看好你的手机和钱包,注意安全,这是我唯一担心的事情……”
回想到这里,赫敏放下手中的茶杯,摸了摸串珠小包里的手机和钱包,心满意足地叹口气。
当你拥有一个空间很大、表面很小的储物包的时候,你的确不用担心自己流离失所或者遭遇什么不测——你能从中掏出任何东西来——你甚至可以随时掏出自己男朋友双手奉上的隐形斗篷把自己给藏起来。
你也不用担心自己的东西会被什么蹩脚的扒手给偷走。鉴于那串珠小包有非常保险的防盗功能,麻瓜们根本无法拿到它,就连巫师们也不能。
德拉科送出它的时候,就把一切都考虑好了,是不是?
赫敏想着他,微微一笑,在喧闹的街道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品出了这个城市泛着薰衣草香的、温暖的、独特的、自由的味道。
万事顺心。
唯一不顺心的事情,就是德拉科的静默。
果然,在她飞往法国后,他们失去了联络,就像两尾交颈的鱼无意间流向了分岔的河道,活在了全然不同的时空里。
唯一能接收到彼此讯息的“雷达”——手上戴着的指环——也因为漫长的距离而失灵了。
此刻,她不知他身在何方,只知道他将随祖父远行;她不知他喜怒哀乐,只知道思念叫人失魂落魄。
惆怅的情怀,加之逐渐转热的天气,让赫敏几近干涸的心中涂满倦怠。
这里无疑是充满魅力之地,她也确实在努力地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假期,却总觉得心里缺了点什么。
就像哑火的烟花,她怀揣着美好期许,准备腾于高空绽放,却在引信燃到最后一刻的时候,熄灭了。
没有德拉科消息的日子,给她这样一种绷紧又失落的感觉。
为了不辜负他的美意,她得努力享受人生啊!
像是爸爸常做的那样,赫敏用一句半熟不熟的法语对自己说:
“Regardez, cette vie en rose.(法语:瞧,这玫瑰人生。)”
她瞧向周围。
隔壁一对喝完咖啡的情侣正在旁若无人地热吻。隔壁的隔壁,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正在逗一只金毛犬,发出天真悦耳的笑声。赫敏出神地看了一会儿那只小狗摇头摆尾的样子,觉得它金色的细毛很漂亮。游行的人越来越多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无比鲜活的欢乐。
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女孩慵懒地翻看着手边的一沓剧目表,心里盘算着,今天是去看但丁还是米斯特拉?是去研究一下罗马教宗的悠久历史,还是单纯地赏鉴一番法兰西国王的奢靡生活?
“Wanna kiss you more than a play……(比起去看戏剧来,我更想吻你……)”她随口对指环说,像个表面镇定、内心疯癫的神经病。
对着那静默的指环自言自语,成了赫敏的新习惯。
好吧,指环丧失通信用途后,倒是有了个新的好处。
那些轻易不能言说的、令她觉得有些脸红的情话,此刻倒是可以肆意表达,且稳妥地不会被他发觉,以免让他过于得意忘形。
“Mybe Dante……since we can’t kiss. (或许选但丁吧……鉴于我们没法亲吻。)”她漫不经心地对那指环说,把即将上演的一出但丁戏剧的宣传册举在面前看,试图做出消磨一天的最终抉择。
指环忽然热了一下。
女孩心不在焉,下意识瞄了它一眼,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What about Shakespeare and two deep kisses?(看莎士比亚,再深吻两次,如何?)”那指环显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字迹缓慢地显现,灼烧得堪称酷烈,比这个盛夏最烈的日光还要烈上一分。
怎么可能呢?它怎么可能会——
宣传册飘落在桌上,赫敏睁大眼睛,翻来覆去地看自己的手。
最终,她的眼神死死定格在指环上,手微微颤抖,喉头陡然发紧。
顷刻之间,那些瘦弱的精巧文字变得无比厚重。
“Draco?(德拉科?)”她轻声问那戒指,忽然发现自己嗓音也在颤抖。
“Yes.(是我。)”戒指目光灼灼地说,“I‘m here, to fulfill my promise.
(我来了,来兑现我的承诺。)”
“天呐……”她猛地站起身,差点把那一沓厚厚的宣传册和海报们挥到地上,闹出了很大的一声动静。
隔壁的情侣停止了亲吻,回过头,惊讶地看着她,她却无暇顾及了。
她离开了那张桌子,三两步就迈到了街道边上。
巡游还在继续。纷涌而至的人潮里,一些宫廷贵妇装扮的女人,把脸藏在扇子后面,与她擦身而过;小丑们怪笑着,把圆圆的红鼻子对着街道两侧大大咧咧地展示;威武的国王华丽傲慢地居于人潮中央,昂首阔步,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各种异国腔调的语言在她的耳边环绕着。
那些或喜悦、或严肃、或激情澎湃的角色,正欢笑着掠过她,掠过那个如遭雷击的她、慌乱懵懂的她、手足无措的她。
“德拉科……”赫敏喃喃地说,无神的眼睛霎时有了光彩,开始四处环顾。
头顶的阳光亮得晃眼,近乎令人眩晕。
这正是欢庆的**时刻,嘹亮的小号声响起来,压过了她的呼唤声。一旁围观的游客们大声喝彩,对巡游的演员们鼓起掌来。
在这片闹哄哄的氛围里,她满心期待又过度紧张,眨着猛然酸涩的眼睛,分辨着她目之所及的每一个人。
“德拉科?”赫敏虚弱地叫着,却连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他来这里了吗?这是真的吗?她想。
——这绝不是真的,或许只是个玩笑。
——或许是指环坏掉了。
她焦急寻觅,她自我怀疑,她不停叩问自己,提出一个假设,又要马上推翻它。
那些念头就像是摇摇欲坠的不倒翁,在她脑海里起起伏伏。
她没有寻觅太久。
电光火石间,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那个少年——夺目到令人难以忽视的少年。
如同晴空的一道闪电,他击中了她。
透过一些走动的黑袍僧侣和白衣仙女之间的缝隙,他正静静地站在街道对面,高傲地睥睨众生,与这喧闹尘世格格不入。
他正巧转过那张完美的、淡漠的、轮廓分明的侧脸,不经意间将余光扫到了她的身上——终于捕捉到了他寻觅已久的少女。
于是他站在那里,灰色衬衫,单手插兜,定定看她。
他铂金色的头发堪称炫目,配上他白到发光的脸和红得惊人的唇,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美梦。
而恰好,就在这一刻,路过的法国鼓手正卖力地敲击战鼓,一声比一声剧烈,鼓动、轰鸣、震击,宛如她的心跳。
闷响的心跳。放大的瞳孔。愣怔原地的女孩。
对面是他——德拉科·马尔福。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深深与她对视。
一股和风拂动他额角的发,完整地露出那双不惹尘埃的灰眸。
在这对视的刹那间,清澈的眼睛紧紧地锁定了她,把她钉在了原地。
而后他一弯唇角,冲她一笑。
在心跳的猛烈鼓点中,她看到他的笑容缓慢扩大。
他美好得像是落入凡间的水仙花少年。
少年慵懒地、愉快地冲她抬了抬手,一抹银光在指缝间闪烁。
她迟疑地、笨拙地、不敢置信地冲他招手,手中的银光被太阳反射回去,恍惚了他的眼。
于是他迈开了腿,横穿街道而过。
他的脸上带着义无反顾的神情,似乎他不能忍受哪怕多一秒与她远远相望,甚至毫无理智到等不及那些巡游的人走完了。
他目中无人地越过那些奇形怪状的麻瓜巡游演员——连那傲慢的国王都被他的狂妄给吓了一跳,不得不给他让路——就这样一路带风地冲着他渴望已久的那个呆愣愣的女孩走过来了。
赫敏瞠目结舌。
她想动,却动不了。
她被他的目光钉成了Avignon街头的一座雕像——只有他能解开在她身上的魔咒。
况且,她怕自己一动,这美梦就会瞬间破碎掉。
“天呐!”她小声对自己说,眼中浮起了一层难以捉摸的雾气。
自假期以来,那些盛大的、空旷的、渺小的、卑微的,一切一切的情绪,一切一切的色彩,在她的眼中碎裂了,碎成千百种光芒,又合成一束全新的铂金色的光。
——那束光离她越来越近了。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他已经越过了人群,停在她面前的不远处。
德拉科云淡风轻地笑着,微微歪头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说:“选莎士比亚,如何?”
他的女孩脸上满是惊呆的表情。
她像是看到一整座糖果屋的孩童那样讶然诧喜。
她穿着橘粉色的纱质连衣裙,像朵快要盛开的玫瑰花苞那样在他面前微微抖动,甜美的气息被一阵风打到他面前,让他忽然想要用牙齿滑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赫敏还是没说话——她依然不敢置信。
这一切来得太过迅疾,转折得令人回不过神来。
她犹豫着伸出手,试探着抚上他的脸,动作轻柔缓慢,像是在触碰一个迷离着彩虹色的脆弱泡泡。
是他,没错,是他。
他没有因为触碰而化成泡沫,消失在微风里。
如假包换的德拉科·马尔福。
带着一分痞气和九分得意,德拉科好整以暇地张开双臂,挑挑眉,骄傲地说:“你在等什么——赫敏·格兰杰——过来。”
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把赫敏从原地解放出来。
恰似一只迷路的雏鸟找到了归巢,她小小地尖叫一声,猛地冲进了她所久久渴望的他的怀抱里。
那带着清爽少年气息的德拉科·马尔福的怀抱啊。
她几乎是跳到了他身上,像一只找到了自己最爱的那棵桉树的树袋熊那样,把自己完完全全吊在他身上了。
这一刻,赫敏·格兰杰的世界终于完整。
她微微笑着,感受到他温柔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脸上。她看到他铂金色的发丝与她的棕褐色的头发纠葛在一起,随风微微飘逸。
是啊,她终于扑到了他的怀里。
德拉科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热烈的、扎实的、紧密的拥抱,让破碎的他重新完整起来。
这个拥抱,让那些纠结苦痛不再重要,让那些争执吵闹完全值得。
这个拥抱,让险些被父亲所摔碎的少年的傲骨重新恢复活力,让那些折磨少年内心已久的父母的失望的脸庞变得模糊。
只要能换到她的一个拥抱,就完全值得。
德拉科·马尔福轻声笑了。
他任她把光洁的手臂吊在他后脖颈上,熟稔地托着她、回搂着她,生怕他的玫瑰花从他身上随便滑落下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因为她头发散出来的香气,而露出越来越明亮的、得偿所愿的微笑。
“终于——”他的声音透明得像是夏日里微凉的气泡水,纯净得如同用尽全力登顶才能发现的雪山之巅的甘泉,清爽得宛如荒漠旅人用尽毕生运气所找到的一小片绿洲的湖泊。
他的脸贴上了她的脸。他在她耳边愉快地说,“总算找到你了,赫敏·格兰杰。”
贴着他脸颊的那一刻,赫敏终于确定,这是百分之百的真实。
她嗅嗅他的脖颈,对他耳前的小痣轻轻呼唤,“天呐,德拉科,德拉科……”
她嘴唇蠕动着,有万千话语想要倾吐。
她想告诉他,她有多想念他。
可当他拥抱了她,她却患上了选择性的失语症。
她只能叫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情绪激荡,并不能再说出别的话来了。
德拉科也在经历类似的激荡。
他曾设想过千百种遇见她的情境,想象过某些欲念交织的场景,它们几乎夜夜浮现在他偶尔能睡着的梦里。
可当他看到她的一刹那,他心无旁骛,就只想紧紧地拥抱她了。
一个拥抱已足够令人幸福。她柔软的身体被他包裹,他也在被她包裹着,就像是两个打了结的麻绳一样不可分离。
那对隔壁桌的情侣冲他们热情洋溢地大声说:
“嘿,女孩,吻他!”
“是啊,吻她,哥们!”
德拉科本想抬起头来,狠狠地瞪视那对破坏气氛的麻瓜情侣。
这些法国佬儿们,太不像话了!
怎么能在这种公众场合——
他红着脸如是想着,却被赫敏抢占了先机。
她的手抚弄着他的发,轻柔地扶住他的脑袋,在这大庭广众下、人来人往中,她被思念弄昏了头,瞧着那双湖泊一样的眼睛,热情似火地吻了下去,迫切地触碰着他饥饿的唇,让他瞬间傻眼、风度尽失。
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孩!
她一点都不像那个曾经在人前羞怯、背地作乱的赫敏·格兰杰了。
也许是法兰西的浪漫空气改造了她的大脑,令她在人前就变得不管不顾起来了?
可德拉科不舍得推开她,谁能拒绝得了她呢?
令人迷醉的她。柔软的她。娇嫩的她。热烈的她。
即便他觉得在公共场合亲吻有点让人赧然。
好吧,也许——他痴迷地接受着她柔软又坚决的吮吸,品尝她带着一点红茶涩味的舌尖——这感觉不赖。
几根棕褐色的发丝热烘烘地搔弄着他的脸颊,给苍白染上一丝微红。
德拉科开始反攻了。
他回吻她,深深地操纵她,用尽全力对她施压。
他答应过的,深深地吻她,不是吗?
虽然场所有限,不是他所预想的那种“深”吻——
吻着他,赫敏目眩魂摇。
他是最甘洌的泉水,满足她灵魂的干渴。
再一次吻上他,这感觉既熟悉又新鲜。
这一吻,远比她记忆中的那些吻更加美妙。
怎么可能呢——这亲吻是真实的吗?
就在他的唇触碰到她的那一刻,那些喧闹声、小号声、鼓声似乎被按下暂停键;这是一种如临幻境的感觉,像是四周的世界轰然倒塌,他们历经了整个宇宙的新生。
这种强烈的感觉。
他对她残忍的吸引力。他对她轻而易举的掌控力。他令人无法自拔的占有欲。
这些感触纷纷从他的吻里弥漫出来。
为什么,每次他搂紧她、吻她时,她都觉得自己变成了他宇宙的中心?
似乎整个宇宙的星光都在她脑海里闪烁不停,最终汇聚成一个夺目耀眼的氦闪反应。
她透不过气来了。
女孩轻哼着,被他吻得几乎要晕过去,软得像他的丝质衬衫。
她本不肯服输,还想继续,却猝然听见附近有人开始对他们鼓掌,喊“Bravo!(喝彩声,好!)”
这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荒唐事。
他们的吻被好奇、热情又浪漫的法国人给围观了。
她呜咽一声,终于离开了他的唇;他则不满地去探头找寻,显然还没玩够这场唇舌的角逐游戏。
赫敏喘着气,在他耳边低语:“德拉科,放我下来吧,这里人太多了……”
德拉科睁开沉醉的眼看她,总算恢复了点理智——但不多。
她的脸颊贴近他的时候,她的气息萦绕他的时候,她明亮的棕褐色眼睛望向他的时候,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是啊。”德拉科咕哝着,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到地面上来,忍不住又密密切切地拥抱了她。
在法国佬儿们七零八落的带着善意与调侃声的鼓掌声里,以及“Jeune et ardent amour!(年轻又火热的爱!)”的感叹声里,他微微弓起身,红着耳朵根,把脸埋在她的发间叹气。
他喜悦地微笑着,觉得自己再也无颜见人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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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年轻又火热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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