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小的时候不爱说话,待长大一点,她会推倒试图欺负她的孩子,再把他们诓骗到那座年久失修的石屋,用她早就准备好的木板挡住已经有些破烂的门闩,然后站在不远处,欣赏他们害怕和哭泣的声音。
可她也不会太过分,毕竟她只打算给予他们同等的回报而已,因此,当爱琴海泛起波光粼粼的涟漪时,她会放过那群总是找事的捣蛋鬼。
他们也很奇怪,从不和自己的父母告状,只是会在第二天想出更加令人讨厌的方法报复经常独自坐在海边的伊丽莎白。
她原以为,她的一生也就这个样子了——像这座岛上的所有女孩一般——成人、结婚、生子、死亡,可是,十岁那年,她意外从楼梯上跌下,等待她的不是头破血流的惨状,而是能够使她腾空飞起的力量。
“魔法?”她犹疑地与一向客气照顾她的父母对望,重复他们的评价,“我是个女巫?”稚嫩的脸庞浮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你的姨妈会教导你,你会在英国读书、上学。”父母没有继续解释,而是如往常任何一次伊丽莎白惹出麻烦以后一般,简单地结束了本应该严肃认真的谈话。
她一点也不难过地点点头,相反隐隐的期待在心中升起,虽然从未听过什么姨妈的存在,但是无论如何,也好过如今一眼望到头的人生。
于是,她在十岁生日当天被陌生的姨妈接到了从未踏足的英国。
她想自己会永远记得她见到魔杖和门钥匙的那天——那是1937年7月15日——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罗莎·梅尔维尔的时间。
罗莎姨妈是位美丽、强势、出众的女性,这是伊丽莎白在来到艾佛利家宅的第二个星期通过观察得出的大致结论。
罗莎总是忙忙碌碌的,不同于她那总是安闲在家的丈夫,她似乎在魔法部工作,也常常出席夜晚的舞会。
每当她需要安德烈·艾佛利(她的丈夫)的陪伴时,素来主张舒适自得的安德烈会主动换上一件又一件优雅得体的礼服,直到罗莎在他的脸侧落下一个轻盈甜蜜的吻,他们才会结伴出门,这时,伊丽莎白会被丢给小精灵希尔弗照顾,两个不同种族的家伙大眼瞪小眼,互相依靠着度过漫漫长夜。
伊丽莎白以前很擅长英语,但是,在长达十年的希腊语的摧残下,她的英语水平基本退化到初中阶段,这也是罗莎和安德烈基本不领她参加宴会的原因。
姨妈?她点了点随手写在白纸上的称谓,第一次认真思考起自己的异世生活。
在度过了半年的磨合期以后,伊丽莎白明显感觉出罗莎待她更加亲近了,比如,她喊她的昵称“莉兹”时,语气分明柔和许多;安德烈也开始陪伴伊丽莎白外出,在他的帮助下,伊丽莎白已经逛完了伦敦和附近的城镇。
如果没有看到那天的报纸,她以为自己会彻底遗忘掉所有纠缠她的过往。
“盖勒特·格林德沃。”
一个只在书本中出现过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现实生活中,这迫使她开始回忆那些被强压下去的往事:调低屏幕亮度、躲在被子里追更新;早起买饭却撞到不苟言笑的班主任;逐渐超过身高的练习册和变薄的笔记;被当众朗读的排名和艳羡的目光;兴奋无眠的夜晚和火辣夺目的阳光。
她的心——好不容易营造出的、虚假的充实被这利刃般的消息戳破了,她再次变得茫然无知。
如果这是哈利波特,那么我是谁呢?伊丽莎白·艾佛利?我只是书中从未出现过的边角人物?一股混杂着愤懑与不甘的悲哀涌上她的心头,她不要自己这样,不要——她顿住了,思绪猛然中断,不要?不要那样?她恐惧的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一个书本的名字就让她大惊失色?为什么不存在既定的轨迹时,她便可安然接受自己将在一个莫名的小岛成为未来某个捣蛋鬼新娘的命运?
这十年来,她究竟都做了什么?
这问题太宏大了,她现在还无法回答。
“如果这里是格林德沃的时代,那么他必定存在。”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她拼命回忆着所有与之相关的记忆,“汤姆·里德尔、伏地魔、伍士孤儿院、魂器、邓布利多、命定的敌人、平凡的死亡。”她无法再忆起更多了,但,至少,她现在能确定一点,她急切地想要去到他的身边,去感受某种力量,去感受某种她曾经拥有却疑似失去的某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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