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嘴唇抿成了薄薄的一条细线。
西瑞尔笑着与他分享的事并没有让沙菲克家族的家主多么高兴,反而让他有些恼火。但他忍住了,没有朝着他出色的长子发火,只是一双眉毛又往下沉了一些。
辛西娅比西瑞尔先发现了父亲的不悦,她扯了扯兄长的衣角,但他似乎还没有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依旧眉飞色舞地描绘着魁地奇决赛上的事。
“直到最后他们也就只进了最开始的那一球!他们可没法突破我的防线。”他笑着比划着,做了一个将鬼飞球推开的动作,“最后诺特在格兰芬多找球手的眼皮子底下抓住了金色飞贼,直接让我们领先了他们三百多分。队长说我做得相当出色,父亲您是不是也这样觉得?”
沙菲克先生依旧沉默着。
“父亲……?”
沙菲克先生喝了口茶,他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很出色,西瑞尔。”他说,“我没想到你会加入魁地奇队,但你表现得不错。玩也玩了一年了,你已经向他们所有人证明了自己在魁地奇上的实力,是时候收收心了。是你母亲给买的飞天扫帚吗?”
“是的!是最新款,我真的很喜欢这个生日礼物!”
西瑞尔兴奋地点头,但很快,他终于发现了父亲语气里的不对劲。
“收……收收心?”
“对,你该收心了。”沙菲克先生放下茶杯,“孩子,你在霍格沃茨的七年时间其实很短很短,你要懂得珍惜这个可以与那些大家族们打好关系的机会。把魁地奇当做一种课后的娱乐方式完全没有问题,我也不打算没收你的飞天扫帚。但你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用于魁地奇训练,西瑞尔,你还有更多应该做的事。”
“可是,父亲……就连院长都说我是个非常优秀的守门员……”
“你当然非常优秀,西瑞尔。我没有否定你是一个优秀的守门员,不仅如此,你在不止是学业的任何方面都将优秀过人,因为你是我最骄傲的孩子。”
他们的父亲站起身来。
“我会和斯拉霍恩斯先生聊聊的。我会帮你处理好所有问题,所以不用担心退出魁地奇队会对你有什么负面影响。孩子,开心点,想想明天的酒节。”
沙菲克先生大步走出了客厅,只留下了落寞的西瑞尔愣愣地站在原地。
“我是不是不该和他说这个……”他有些无措地对辛西娅说,“如果我没和他说这些,是不是还可以留在魁地奇队……”
“但他总会知道的,那只是时间问题。”辛西娅说,“明天是酒节,那些客人们总会向他提其这件事的。”
“你说得没错……或许今天让他知道我在斯莱特林魁地奇队打球可能还是个好事。”西瑞尔叹了口气,“毕竟现在这件事还能算是我亲口告诉同他的——如果他是从客人们的谈话间得知了我在斯莱特林魁地奇队,他肯定只会比现在更生气。可是……辛西娅,我不明白。我已经那么努力地成为他所希望的那样了,学业、交际,甚至是细枝末节的举止言行——我明明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现在就连魁地奇这样小小的爱好都要被剥夺呢。”
辛西娅也不明白。只是与乖巧的西瑞尔相比她总是显得更加叛逆,不按照父亲的指示行事已经成了她的日常。在尝试了各种方式试图规正她的行为但依旧无果后,他们的父亲终于放弃了。他不再指望辛西娅会像西瑞尔那样成为一个完美的继承人,对她的监视与要求也少了许多,也让辛西娅有了给西瑞尔打掩护的机会。
“想想明天的酒节吧。”最后她对西瑞尔说,“开心一点——至少看上去开心一点。只要熬过了酒节,我们就可以和母亲一起去法国玩了。等我们从法国度假回来,你也就离开学没多久了。”
西瑞尔试图咧出一个微笑。他试了又试,终究还是没有成功。
“我真希望你可以早点到十一岁。”他揉着太阳穴,一边诚恳地对自己的妹妹说, “如果你已经入学了,至少课余时我可以有人能说说话,甚至可以发发牢骚。你知道吗,辛西娅,我根本不敢和他们多说什么。我总感觉只要我说了不该说的事,就算我瞒得再好,父亲也迟早会有知道的一天。”
西瑞尔的魁地奇生涯就此结束,但辛西娅永远记得他曾经笑着对她说过,等从霍格沃茨毕业后一定要去试试看能不能打打职业赛。可是那怎么可能呢……沙菲克家族对孩子的安排永远不会有魁地奇职业选手这一条路的,哪怕是能夺得世界杯冠军的队伍也不能成为例外。那天晚上,西瑞尔把自己的飞天扫帚锁进了阁楼的旧衣柜,又将衣柜的钥匙泄愤般地丢出了窗外。她不知道那时辛西娅正躲在阁楼门口偷偷地看着,一言未发,在西瑞尔离开阁楼前先行消失了。
第二天便是酒节,那天晚上,辛西娅因为钻灌木丛把身上划得全是伤口而被父亲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没有人知道旧衣柜的钥匙被她找回来了——之后便一直藏在房间窗台上花盆的土里,直到她彻底离开家的那一天。
辛西娅一直想着总有一天她会把那把锁着西瑞尔梦想的钥匙交回到兄长的手中,但她最终还是没有等来那个机会。她有些失神,不知不觉间又拿出了放在贴身口袋里的那个小小包裹。
隔着布料,辛西娅再一次摸到了金属坚硬的质感。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依旧随身带着它——可能是因为多少能带给自己一丝慰藉吧,辛西娅想。
西瑞尔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
碗里只剩下了一些混着胡椒粒的残汤,这顿晚餐不算丰盛,但至少可以填饱肚子。西里斯把汤碗送去了厨房,不一会儿那儿便响起了水声。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脚边,又一个漫长的日子要告一段落了。
是时候休息了。
但辛西娅知道今晚只是又一个失眠之夜罢了。她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她已经很困了,但她的身体依旧在不停地叫喧着,叫喧着不允许她陷入黑暗的梦境。
今晚的世界安静得可怕,连窗外的虫鸣都几乎消失殆尽。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辛西娅愈发觉得这种安静刺耳无比,她迫切地想要打破它。
“说点什么吧。”于是她对身边的西里斯说,“什么都可以……说点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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