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无论如何，里德尔还是拿到了我的初稿，并指出了其中他认为的一些错误，比如，他并没有追求我，是我好奇地问，巫师的瞬移魔法能不能缩短通勤时间，他出于巫师麻瓜的友好关系考虑，才捎了我一程。

典型的里德尔风格，事成之后就颠倒黑白，声称自己的成功是自然而然的命运推动的结果。

我在页边空白处写道：“由于里德尔的插手，本回忆录的可信度又降低了。”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亲爱的？”

“那当然了！”）

入职魔法部的第一个月，我无所事事。

自动羽毛笔包揽了所有文书工作，我只能对着《魔法部公文标准》修改一些格式或者拼写问题。涉及巫师机密的事，另一位巫师秘书索绪尔会背着我处理。可恨的里德尔还会装模作样地问我，整理好的文件有没有我的功劳。

我去参加麻瓜的文学俱乐部聚餐，才和伯纳德交流了些文学比喻，汉弗莱爵士就如沐春风地端着红酒杯走过来，关心我工作上的进展。

“如果你一直被边缘化，那首席私人秘书不是演变成挂名，就会由其他人担任。”汉弗莱依然笑眯眯地说，“不过我肯定，魔法部没有战争公墓委员会吧？”

“和战争公墓委员会对标的是马人联络办公室，手册上特意标注了不会有马人前来。”我故作轻松地说，“被调到那边也不错，不用做任何事就能领工资。”

“财政部可不会给无所事事的人发工资。”汉弗莱自以为又说出妙语，满脸得意洋洋，“除了大臣。”

12.

既然里德尔不给我分配工作，我只好自己找点事儿干。

我调查了魔法部的部门架构，从中发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问题：首先，没有财政部，那么预算由谁批准？其次，没有教育部，他们就让一所学校的董事会履行教育部的职责？最后，缺少行政部，那么行政人员该如何安置？难道要分散在各个部门中吗？

我在笔记本上写下我的重大发现，虽然不清楚能不能糊弄我在行政部的上司，但至少也可以说，我拿出来了一点研究成果。

里德尔当天第七次以正当理由经过我办公桌时，看到我的笔记，停下来说：“某种意义上，古灵阁起到财政部的作用。”

“我隐约记得，古灵阁的大部分职员是妖精？妖精不是发起过叛乱吗？”

他慢条斯理地说：“妖精叛乱发生在1612年。战争胜利后，巫师禁止他们使用魔杖，削弱了他们反抗的可能性。”

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让有反抗能力的妖精掌管古灵阁。我们是绝不会让一名法国人当财政部部长的，哪怕是土生土长的也不行。

如果妖精再次发动叛乱，巫师要到哪里兑换货币？麻瓜的苏格兰皇家银行吗？

也许我们应该派点文官去挑拨妖精和巫师的矛盾，就像在许多殖民地做的那样。

13.

里德尔否决了我的两份提案——将古灵阁改组为财政部，或者让麻瓜去古灵阁工作。

“我很高兴你心系魔法界的繁荣与进步，但是……”里德尔将办公室的天花板变成晴天，柔和的阳光使他看上去风度翩翩，“你难道不认为，麻瓜一上来就对财政动刀会激起巫师的不满情绪？我百分百相信你出于好心，小姐，你可是我的首席私人秘书。我只是指别人，他们并不像我一样信任你。”

“好吧。”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希望对魔法界有所帮助。”

“你考虑过拟一份设立教育部的提案吗？”里德尔微笑着说，“我相信它在巫师中会赢得良好反响。”

里德尔话里的可信度有待商榷。

我准备在下次的文官聚餐上要一份里德尔的人物档案。我趁午休时间去街上打了个电话，请汉弗莱的秘书帮我转达，并询问是否要拟一份设立教育部的提案。

他当天下午就通过其他秘书给我传递纸条，说会准备好我要的资料，并且批示我，不惜一切代价，将权力抓在自己手里。另：内阁已经安排了增加魔法部麻瓜职员的临时会议，留意巫师的态度。

14.

我真希望我是克莱尔大臣的私人秘书。他可比里德尔好糊弄多了，即使想报复谁，过去三天就会忘记报复的对象和生气的原因，老老实实地在秘书递来的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里德尔恰恰相反，他不但清楚地记住了我的每个提案和构想，而且无时无刻不精力充沛。我答应写的演讲稿迟了三分钟没交，他就会亲自走到我的桌前向我讨要，胸前佩戴的勋章叮当作响，即使一个飞来咒就可以免得他走一趟。

我在一堆文件里翻了一会儿，才从摄魂怪饲育提案上面找到铅笔写的演讲稿。为了方便修改，我们写会议记录或其他文件都是用的铅笔。

里德尔参加完魔法部例行会议后的安排是外出逮捕黑巫师，我好不容易才从索绪尔秘书的日程本上窃取到的情报。

目前在逃的黑巫师，也就是巫师通缉犯有十三名，已经查明位置等待收网或者等他们与其他可疑人员联系的有十名。

我去档案室查阅过法律执行司的执勤情况，他们的结案率不错，除了巫粹党领袖是由非魔法部工作人员邓布利多制服的之外，其他都由傲罗行动小组逮捕归案。到了里德尔的任职期间，效率更是得到极大的提升。他不仅查明了一些潜逃多年的黑巫师的行踪，还亲自去阿兹卡班，也就是巫师的监狱岛，加强了摄魂怪的防卫。

“你很关心我的政绩吗，小姐？索绪尔说你已经连续来档案室五天了。”里德尔像活着的幽灵似的从我背后出现，“我倒不是介意你玩忽职守，但你答应下周会交给我的教育部提案呢？”

“我已经写完初稿了。”参考内阁几百年前设立教育部时的文件抄的。

里德尔的眼睛微微发亮，眼底闪过可疑的红光：“期待你的‘政绩’，小姐。”

我事后报告时，伯纳德提醒我：“幽灵没法‘活着’。正是因为死了，才被叫做幽灵。”

真希望我有一天可以和他一样不看气氛乱说一通。

15.

里德尔拿到我的提案时表现得很高兴。

他肯定了麻瓜文官的行政能力，说之前的好几个秘书把提案写得一塌糊涂，不像是要选教育部部长，反倒像要选魔法部部长。

“阿不思·邓布利多是谁？”我好奇地问，“我参考前任秘书们的提案时，发现每份文件都提到了他的名字。”

里德尔的脸色有些许变化，但是并不明显，要不是我早就习惯了看文官的脸色，很难看得出来。

“他是霍格沃兹的现任校长。”里德尔简短地回答了我，似乎也觉得太敷衍，“我在霍格沃兹读书时，他担任变形术课的教授。”

“而你是他的爱徒？”

里德尔空洞地笑了几声：“我改天会向你介绍我的恩师斯拉格霍恩教授，小姐，他是我加入魔法部的引路人。”

我当然乐意再认识些巫师，天可怜见，我到魔法部工作以来，说过话的巫师多至三名，分别是汤姆·里德尔、索绪尔秘书和档案室的管理员。

其他巫师倒是也来法律执行司办公室，但他们和里德尔商谈时总去隔壁的小房间，还施加隔音咒，我贴着墙也听不到任何对话。

一切就绪，我作为提案的撰写者额外得到恩准，可以旁听巫师的行政会议。我的主要职责是坐在里德尔侧后方的位置，如果有必要，提醒他我写提案时参考的基础信息。

我抱着文件往前走，却发现里德尔没有跟上来——他始终和我保持着半步的距离，落后我半步，好像我才是要在会议上发言的法律执行司部长。

我不解地停下，他也跟着停了下来。显然他并不是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