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经做过什么错事吗，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叹息，校长室的画像纷纷出走，或者假装睡觉。

“错事？！在我那段荒唐的青少年时期，我做的还少吗？”斯内普低声咆哮。

邓布利多只是继续用深沉参杂着哀怜的眼神看着他，斯内普感到恶心，他竭力平稳了一回儿情绪，回忆着说：

“也许有一回吧，食死徒聚会上，大家都喝多了，拉巴斯坦那几个绑了一群麻瓜女人回来，什么身份都有，妓女，主妇，学生……无所谓，他们经常这样干，那回黑魔王也在，他们想看笑话，所以我挑了一个……”

“然后呢。”

“等所有人都开始发疯了，没人关注我，我把她带回蜘蛛尾巷，送走了——我记得我给她施了‘一忘皆空’。”

“但你没施避孕咒——”

“因为她们从不需要！没人能活过那一晚，那是唯一一次例外……看在梅林的份上，我还能记得放她离开……根本没想到要给她喝避孕魔药！”

邓布利多很久没经历这位大脑封闭术大师如此情绪流露的场面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他第二次叹息。

“我猜不能给她也施一次‘一忘皆空’。”

“……你知道这不行。”

“告诉她部分真相，保密她的身份——我能再信任你一次吗，邓布利多？”斯内普绝望地恳求。

邓布利多恍惚又看到了十一年前的斯内普。

“我保证。”

第二天早上艾琳早早地在斯内普办公室前徘徊，还没等她转第三圈，门就自动打开，斯内普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进来。”

两人沉默了有一会儿，斯内普开口：

“所以，就像你想的那样，我是你的父亲……”

斯内普停顿，观察着眼前女孩的反应，艾琳试图隐藏自己的情绪，没有做任何表情，但她不自然转移的重心还是成为破绽，艾琳尴尬地捏了下袍子：

“可以，咳，可以详细解释一下吗？”

“我之前不知道你的存在……我年轻时犯了些错。”

艾琳说不清两人谁要更局促些，她从未见过向来气势凌人的斯内普如此不自在。

“那些事很复杂，也许以后我会和你谈谈，但不是现在……我很抱歉，关于你妈妈的事……”

魔药教授每说一句就要沉默很久，一直回避着艾琳的视线，他的目光始终集中在艾琳袍角几个溅射状的小洞，多么刺眼。所以直到艾琳忍不住吸了吸鼻涕，斯内普才发觉她无声的眼泪。

斯内普试探地把艾琳拉到怀里，手掌揉了揉她的头——就像厄里斯魔镜里描绘的那样，艾琳发觉他俩都很僵硬，就像两跟魔杖被攥在一块，这个比喻让她咧了一下嘴，艾琳感到眼泪流得更凶猛了。

温暖似乎与他无关，但斯内普的每一次心跳都仿佛在搅动安心的旋律。在这心跳声中中，所有的迷蒙、无措都消散，只留下安心与平静。他的外袍是混杂着苦涩，辛辣和一股腐烂气味的组合，艾琳能背出十种可能的药材来源，说真的，有些刺鼻，但她还是偷偷猛吸了一口，且为此打了个喷嚏。同时，斯内普还有个大骨架，能完全把艾琳笼在怀里，就像格蕾丝抱着小时候的她，时间若能回应，就永远停在此刻好了。

斯内普等到艾琳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才松开手，活像被人施了夺魂咒：

“我恐怕暂时不能公布这段关系，还是同样的原因——”

“什么？”

“你的身份保密最安全……但是我保证，你假期可以和我一起住，只要你想，好吗，不要和别人说，那几个格兰芬多的蠢小子不行，扎比尼也不行。”

即便这大概是斯内普最温柔的一次，让艾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这些话听起来依然有些无理，她有点失落，也有点松了一口气，在父女相认这件大事前，这些小细节不值一提，况且自己也无法想象同学知道真相的反应，所以她撇了下嘴：

“嘿，我还不希望让其他人知道你是我爸爸呢，他们肯定不是同情就是笑话我——嘿！”梅林，斯内普弹额头可真疼。

“离奇洛远点，不要不当回事！”艾琳离开前，斯内普强调，她认为斯内普刚换了个身份就迫不及待地管起她了，不过反正她对近距离和大蒜贴面舞没什么兴趣，于是胡乱应付了两句跑开了。

艾琳试图在宿舍理清思路，在这件荒唐事儿上，斯内普承认都是他的错，但是又坚持以后在解释，艾琳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对待他，冷漠？她做不到，终于有一个家人后，她不想把时间精力浪费在无谓的质疑与憎恨上；亲近？那么格蕾丝的死又该归咎于谁身上？

艾琳觉得自己快被两种对立矛盾的情绪撕裂了，她控制不住地回忆格蕾丝最后的日子——总是在哭，一直在哭，艾琳恨自己也只会跟她一起哭。

在那段时间，格蕾丝会把她俩打扮得很漂亮，因为常常有一个男人来简陋的家做客，他走后，格蕾丝总会向艾琳重复“家”，“父亲”，也许执念就是这样深深扎根在艾琳年幼的心灵中。然而，就在格蕾丝收拾完行李的那天，他们大吵了一架，男人听见艾琳的哭喊，他梳理了她的头发，把她关进了房间，连带还有一大包他带来的玩具和图书，但艾琳还是能听见屋外他们激烈的争吵，物品的摔打声，还有妈妈无休止的哭喊。

男人不再来了，格蕾丝很快就把艾琳送进了孤儿院，自己不知所踪。

小孩子只能几人住一间，艾琳不太习惯。然而生活上的细枝末节反倒是其次，最让她不适应的是孩子间的气氛：冷漠，攀比，不友善……敌意从不是出格的举动，而是始终在身周隐隐绰绰的刺。

两个小孩嘲笑她，声音刺耳：

“你妈妈肯定是不要你了，你和我们没什么区别。”

这没什么，艾琳不知道怎么反驳，因为这同样是她的想法。反倒是一直照看他们的利亚姆难得开腔：

“她跳河了，那些大人不肯告诉你，但我认为你应该知道——和你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封信……确切的说是遗书，警察照着那封遗书在河的下游捞到了她，还有一个男人，大概是殉情，那些警察把这当笑话大谈特谈，嘲笑了好久。”

“上面写了什么？”

“钱，工作什么的，还能写什么，你又不懂。”

也许那些大人是对的，艾琳情愿相信那两个小孩的嘲讽，她甚至有点怨恨格蕾丝，为什么不带着她跳河呢，她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生活总是像这样含糊不清，混混沌沌，艾琳已经记不清他们的面孔，更别提辨清真相，只似乎没人是坏人，也没人会有好结果。艾琳将手掌的掌根按在眼睛上，然后盯着对面垂落的银绿色窗帘。它没有给她答案。

大家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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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认爹×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