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动作快点！少主人上学的箱子今晚就得收拾出来！啊，这还是老爷去中国那会儿带过来的……叫长什么来着？”

奈德里手里拿着一个银制的精致小玩意儿，很感兴趣地打量着。

他脚边是好几个打开了的破旧大木头箱子，里面杂七杂八堆着很多东西：泛黄的旧羊皮纸、破损了好几根的竹简、生着厚厚铁锈的锅、掉了漆的望远镜的镜腿支楞出来。

“长命锁！”家养小精灵旺财不耐烦地回答他。

它正在用修长的手指从箱子里费力地往外取出一本黑色镶着银边的旧书，眯着玻璃珠似的大眼睛打量上面拴着的漂亮的银色链子：

“醒世录……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它一边说着，把银链子从书表面上拉开，然后那本书一下子从它手里跳出去，飞在了半空中。大家都抬头看着它。

那本书在空中自己哗啦啦摊开到某一页，一个忧郁低沉的女声维持在一个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响度，很有深意的说着什么，带着回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出。

“面对自己所不了解的事物，人类总是保持他们可悲的恐惧和排斥。”

旺财、奈德里、路易：“……”

路易看到那本书像一只古怪的蝴蝶一样，扑扇着书页飞到自己面前，从不知道哪里发出女人忧郁的声音：

“年轻的继承人啊，你还未出生时，我已经知道你的存在……现在你将开启你新的冒险，作为前辈，我愿意成为你的向导。”

路易深吸了一口气，（但愿不失礼貌）问道：“那么，前辈想必有很多厉害的手段？”

那本名为醒世录的书，很奇怪的沉默了下来。然后她的声音优雅地降低了，像是在回答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当然。虽然事实上，人类渺小的事情无足轻重。”

“你说话像那些马人，”旺财突然插嘴道，“你也会点燃香草，推算天象吗？”

那本书向上一仰，路易不知怎么联想起了翻白眼的样子。

“好了，我们最好快点把其他东西准备好……一套水晶药瓶、坩锅、黄铜天平白银望远镜、银短刀……”

奈德里一边说着，一边迅速从不同的箱子里抽出东西，放到那个银黑色的皮箱里。各种咒语书、羽毛笔、羊皮纸都被塞进去，可是那皮箱却一点不见满。

“无痕伸展咒，”路易转头看着那个皮箱，“很聪明的主意。把我那本摄神取念也带上。”

“好的！还有最好的康斯坦丁牛奶巧克力，这在别处可买不到。啊，最好把这瓶鲛人泪也带上，可以解百毒呢！”

“鲛人泪？”醒世录很感兴趣的凑过来，“我记得许多年前，我曾经看过它们……不好看，长长的鱼尾，青灰色的面孔……”

“这是夫人许多年前从……那叫什么名来着一一南海带过来的。这种品质的，就是在中国也很少见……”

“现在污染挺严重的，这种级别的眼泪更是难得。可是……怎么把长生带过去呢？”路易突然想起来，担忧的看着脚下的一坨白。白鹤正伏在她脚边，伸过长长的脖颈去喝花瓶里的水。

“嗯……”奈德里想了片刻，抚掌笑道：“啊，可以用这个！”

他从鼓鼓囊囊的大箱子深处费力地拽出一个灰扑扑的东西，用的劲儿过猛，满屋子都是旋转飞舞的大串大串灰尘，呛的小精灵掩住口鼻，咳嗽个不停。

奈德里兴致勃勃地一挥魔杖，上面的灰尘便被一扫而空，路易才看出来那是一个很大的手提袋，用深绿色的皮革制成。她认出那是火龙皮，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问：

“但是……把鹤装进手提袋里？”

“啊，对了，我的袋子底下开两个口，它就可以把腿伸出来。”老管家很兴奋，找到了问题的关键点。

旺财看他兴趣盎然地用魔杖扎破大袋子，又看看少主人脸上的表情，决定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

……

第二天，国王十字街车站。

尽管这里人群熙熙攘攘，每个人都手提大包小卷，行色匆匆，可是经过九号站台和十号站台之间那片空地时，他们还是会忍不住停下来。

不是因为这里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也不是因为她腕上缠着一条漂亮的银链子，拴着一本黑银相间的小书。而是因为……

她手里提着的那个手提袋长了两条细长的腿。并且没拉好的拉链里，冒出来一只白色的鸟脑袋。

“………”路易感觉到路过的人的注视，心里想着，管家这绝妙的主意值得给他免除一个月工资。长生的脑袋在她肩膀附近晃来晃去，鸟嘴里发出不满的轻哼。

“长生，开心点，到火车上就把你放出来。”

“你最好别这么做。”一个诡秘的声音不知从何响起，路易冷静地把一条银链子又往手上缠了一圈，把那本小书缠的严严实实，果然书挣扎着，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深吸一口气，路易迈步走向面前那一堵看起来很牢固的红砖墙。

下一秒钟，她像是穿过空气一样走过那堵墙，消失在九号站台和十号站台之间。而那些来来往往的旅客们谁也没有注意到。

砖墙后面是另一个火车站台，一辆红色的蒸汽火车正停在那里，喷着雾气，让这里人们的身影都朦胧起来。各种花色的猫在脚下喵喵叫着，猫头鹰刺耳的叫声此起彼伏。

在过道上有几个低年级学生对她指指点点，似乎认出了她是谁。没有理会他们，找到一间空车厢，路易毫不费力地把手中的大箱子放在行李架上，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手边的手提袋开始摇晃起来，路易拉开拉链，白鹤像是解放了一般从袋子里一跃而起，发出低低的舒畅的叫声，踱着圈子。

“可把你憋坏了。”路易有点想笑，伸手揉了揉雪白的脑袋。

忽然包厢外面有敲门声响起，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说道：“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路易点点头。站在门后的，是一个个子不高、一头凌乱的棕色长发的女孩，她有两个大大的门牙，小巧的鼻尖周围点缀着一些雀斑。

“嗨，你好，我叫赫敏－格兰杰。哦，天呐，这是一只仙鹤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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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