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为了练阿尼马格斯，才来到日本找鹤织的？”

大天狗让她们在神社后面房间里坐下，又端来四碗抹茶，醒世录面前也有一碗，它瞅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喝，最终还是决定装作没看见。

“一点儿不错，那么你知道在哪儿能找到鹤织吗？”

“让我想想……这种能化成人形的大妖很多都已经融入了人类社会，要找到他们不太容易。但是鹤织的特点还是挺鲜明的。

她们都是貌美的女性，大多从事纺织的工作。”

醒世录点点头：“但是光凭这些还是很难找到吧。”

“而且鹤织通常生性沉稳，不爱说话。”

“还有呢？”

大天狗把滚烫的抹茶一饮而尽，长呼一口气：“最重要的一点，她们住在东京新宿区，是红织株式会社的主人，掌管整个新宿区最大的织业公司。”

赫尔墨斯差点把一口茶喷在他脸上：“……早说啊。”

她们在日本人生地不熟，大天狗决定一起去，回身从神社里取了一件长氅出来，披在身上，便化作一位儒雅的青年男子。

“这叫‘山目见’，这里的不会化形的妖怪想要稳妥地保持人形就会穿这个。”

“你不会化形？”路易亚斯有些疑惑，天狗是日本数一数名的大妖，怎么不会这种简单的法术呢？

“是啊……镰仓时代我们这一支的天狗败给了天台宗僧侣，不得不牺牲力量求助于阴阳师。阴阳师给了我们山目见和隐形蓑衣，才让天狗祖先躲过僧侣的追杀。”

醒世录咳了一声：“呃，所以你是不会法术的天狗？”

“哈，现在来看，是这样的。”大天狗一只手摸摸头，“不过我有蓑衣，而且有墨子小姐在，什么麻烦都解决的了！”

路易亚斯和醒世录同时转头看她，赫尔墨斯一摊手：“你们别不信，当初我来日本找药材的时候，天狗他正被另外一只狗类大妖犬神揍得鼻青脸肿，我就顺手帮了一下。”

“你们不知道犬神有多过分！”天狗愤愤道，“硬说川见大社是居民们建给他的，还有他的狗腿子白儿，逮着我就咬！”

赫尔墨斯安慰他：“他们再来挑事，我替你收拾他们，走吧，我们先去找鹤织。”

三人坐着山下麻瓜的长途巴士来到了东京新宿区。红织株式会社大楼前人来人往，大多数都是麻瓜，也有一些一眼就能看出来非同寻常。

比如前台那位长发如瀑的年轻女人，额前垂下一缕白色的头发，仔细看是片片羽毛。

大天狗自信上前：“你好，请问是鹤织吗？”

女人奇怪地看他一眼：“您是……”

他连忙抖抖身上的山目见，给她看上面的阴阳师图案：“川见大社的天狗，带着两位欧洲的友人来见你们族长！”

女人神情一变，竖起一根手指压在唇边，压低声音：“你小点声，想让人类看见吗？”

看看他身后的路易亚斯和赫尔墨斯，她从台下取出一张电梯卡，伸手抓住自己头上的羽毛，皱着眉，用力一拔，把羽毛拽下来一起递给她们。

“拿去，族长在上面！”

路易亚斯接过羽毛和卡，问醒世录：“不是说只要有羽毛就够了吗？”

“你自己看看这羽毛是不是纯种鹤织的。”

仔细看时，那羽毛果然夹杂着很多褐色的杂色，白的部分也很暗淡。

“虽然混血种也可以，但如果能拿到纯种鹤织的羽毛会极大提高化形的成功率。”醒世录解释道。

三人坐着电梯一路上升，来到顶楼一间办公室。门两旁各有一只鹤的铜雕像。赫尔墨斯上前敲门：“是鹤织族长吗？”

门打开了，宽敞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位穿红色和服的风韵犹存的老妇人，雪白的头发松的一丝不苟，在脑后绾成发鬟。

大天狗连忙抱拳，“见过族长。”说明来意，又拿羽毛给她看。族长接过羽毛，抬眼看过来。

赫尔墨斯一把把路易亚斯拖到她面前，笑嘻嘻地：“族长大人，这位，朗基努斯，欧洲老牌贵族继承人！她的阿尼玛格斯变成的鹤织是我见过最漂亮的！”

族长上下打量着路易亚斯，半晌，开口：“朗基努斯？你连阴阳师都不是，让我怎么相信你？”

路易亚斯迎着她的目光，微微颔首：“我是经过霍格沃兹与魔法部认证的巫师，实力不下于阴阳师。”

话音未落，族长抬起苍老的手，在空中快速翻动，几个吐息之间，便结成一张大印，如天罗地网般向她盖来。

旁边传来大天狗一声惊叫。路易亚斯立马抽出魔杖，以极快的速度施了障碍咒与石化咒，但两道咒语先后打在印上被弹飞。

那印越来越近，在眼前急速放大。眼睛瞬间变成金色，将印上魔力的流动看清清楚楚，她用魔杖点在力量汇聚的那一点，将魔力注入，整片大印停滞，随后轰然炸开，消失在空气中。

族长沉默片刻，点了点头：“你比我预料的要强。”

“那么您满意了吗？”她收起魔杖，直视族长的双眼。

“可以。但我们这里纯种的族人已经很少了，我可以把先祖羽毛连同鹤织族的专用修炼秘籍一起给你。不过有一个条件。”

赫尔墨斯自信道：“你想要什么做交换，我们有的是钱！”

“我不要钱。在东京，你能看到的所有名流穿的衣服都是我们的作品。”她摇摇头，“我要——在鹤织一族有难时，你得出手相助。”

“可以。”路易亚斯应下，得人传承为人出力也是应该的。“但等我回到欧洲，再来日本时要花不少时间，恐怕无法及时帮忙。”

“无妨。如果我们的对手让我们连撑过这点时间的机会也没有的话，你来了也无用。”

族长站起身，双手结印，一道黑色的暗处浮现在半空。她伸手进暗洞，取出一本装订良好的《羽织式神诀》和一个小木匣。

“这是我族一位祖上的飞羽，已经放在我这儿许多年，有鹤织纯正的血脉，足够你用了。”

大天狗咋舌：“这也太贵重了吧？”

族长无所谓道：“鹤织每到夏天就会掉好多羽毛，对我们没啥用的，你随便拿。装个匣子是怕你丢了。”

她又指指那本书：“这本秘籍讲述了羽系的秘术与操控式神的方法，我们妖族用不到后面的内容，今天一并给你，希望你能充分使用。”

“多谢您的帮助，鹤织一族有难，我定会鼎力相助。”路易亚斯双手接过木匣与书，郑重地道谢。

一行人离开红织回到山林深处的川见大社，路易亚斯一路上都在看《羽织诀》。

树下，赫尔墨斯拿着木匣，已经把熬药的锅支好：“咋样，有用吗？”

“很有用，是羽形妖族的法术，这样即使变成阿尼马格斯，同样拥有攻击和施法的能力，”她把书翻过一页，“但我得成为阴阳师才能学。”

“这样啊……狗子，怎么成为阴阳师？”赫尔墨斯转头冲神社里喊。

大天狗脱了山目见出来，已经变回红脸长翅的原型。“阴阳师？嗯……你得先有自己的式神，再去东京阴阳师协会交5000日元会费买个资格证。或者没有式神，直接买证也行。”

“这协会怎么跟你那墨子小姐一个德行。”醒世录嘲讽道。

大天狗反驳它，急得直结巴：“墨，墨子小姐才不是这样，她最仗义疏财了！”

听得路易亚斯直挑眉，问赫尔墨斯：“这说的是你吗？”

对方讪笑一声，飞速盛出一碗冒着热气的药剂，塞进她手里：“快喝，喝完把羽毛压在枕头下睡一觉就成！”

……

她们睡在川见大社的客房里，夜晚的神社很安静，能听见林中遥远却清脆的虫鸣。

枕着硬木匣很咯，但药力上来，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眼前朦朦胧胧，远处却有一点亮光。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深一脚浅一脚的，像是踩在落叶泥地上。

亮光的地方是一大片湖。走近了才发现那湖广阔无边，一眼望不到尽头。

湖边有一群鹤，大约十来只，有的忙着梳毛，有的闭目养神，有的伸颈发出长鸣。她走近它们，许多鹤扑扇着翅膀飞走了，只留下一只立在原地看着她。

等路易亚斯站在它身边，这只鹤变成了她之前见过的古装美人，黑发如瀑，腰肢盈盈一肢。

“你来了。”她的声音很空灵，仿佛高山上的仙子。女人在草地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示意她也坐过来，路易亚斯照做了。

“我们来聊会儿吧。”

“好。”

“就……聊聊爱情，鹤织是多情的妖族，你有心怡的对象吗？”

“没有。”她轻声否认，但眼前一闪而过卡西斯孔雀绿的眼眸。

女人抿嘴轻笑：“呼……也是，你年纪还很小呢。但是将来有了喜欢的人，就要大胆去追，鹤织可从不掩盖自己的情意。”

听得她耳朵发烫，应声：“嗯。”

两人又静坐了一会儿，直到湖中荡开一圈圈涟漪，女人站起来，微笑道：“时候不早了，不留你了哦。”

“你……”路易亚斯话还没出口，就看到鹤织变回鹤形，展开双翅向湖中心飞去。

眼前逐渐明亮起来，她睁开眼，发现外面已是天光大亮，这一觉睡得很久，连带着精神都有些恍惚。

“啊！”一声惊叫由远及近，回头，醒世录浮在半空中，书页乱翻着：“继承人，你变成这样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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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鹤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