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该知道吗?”——
惊愕的话在对方阴郁的、威胁的目光里被强咽了回去,并小声嘀咕:“那怎么办。”
哈利挠了挠他那头乱发,似乎在对德拉科的沉默进行必要的严肃的思考,并最终把那颗预言球往德拉科手里一塞。
他的动作太快太突然了,以至于根本没发现德拉科在那一瞬间里古怪的慌乱、排斥和躲闪,几近空白的淡眸里甚至飞出了一瞬的惊惧。“但德拉科总会有办法知道的,对吧。”哈利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说得像是他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似的。反正德拉科现在不知道,最终也会想办法知道的,奇妙的魔法界里德拉科·马尔福本来就是最奇妙的——他的导师。
他的笑容很容易闪到人。
德拉科沉默着,低头看着这颗——于哈利·波特和黑魔王而言都至关紧要的预言球。
难得手心发汗,甚至觉得有些烫手。
还没等到他推拒或者收起这颗球,哈利又按住了他的手,像是后悔了,想要收回这颗球,使得德拉科一时僵住,没有下意识地挣脱。“德拉科。”哈利将两条眉毛皱成纠缠的毛毛虫,乱糟糟的黑发下那双翠绿的眸子明亮得像是火焰,“如果你找到了开启预言球的办法,你会告诉我结果的对吗?”
“什么……?”德拉科喃喃。
“德拉科不会再瞒着我们,去单打独斗对吗?”哈利的面色绷得更紧,显得更加严肃,“你答应的。如果你知道了结果,关于这个预言,当然还有其他的,不论好坏,”他的目光从两个人交叠的掌心里微微发光的预言球上飘了过去,加重地语气隐约透着波特独有的独断专行、不容拒绝,“你会告诉我们,对吧。”
“我什么时候……?”德拉科感受到被蛮横的格兰芬多迎面一击。
该死的波特。
“你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哈利对于自己的专横一无所知,皱着眉说,“单独做出危险的计划,一个人处理所有的问题,甚至去和那个魔头决斗,德拉科,你不能再这么做。”他重重握了一下德拉科的手,试图得到肯定的答复。他没有将预言球收回,但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忧虑和不满,“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听着,你不能像上学期一样把我们当傻瓜、轻易抛在一切计划的外头。”
德拉科单手按住了眉心,妄图隔绝格兰芬多小巨怪嗡嗡不断地自说自话。
这当然不可能。
他早应该在他张嘴之前就给自己一个闭耳塞听,或者给波特一个锁舌封喉。
但这一刻他有没有多余的工夫去思考这些假设……德拉科手心发汗,几乎怀疑自己抓不住这颗玻璃球。它很脆弱,一旦磕碰就会碎得比玻璃还干净,这个念头让他冰冷的指尖变得更加汗涔涔的。哈利没有发现他的失常,或者说,挣扎——德拉科保持着空白的神色,过于沉默的目光穿过昏暗的光线落在哈利身上。深夜的礼堂没有成排的蜡烛,连天花板都映着外头飘雪的阴云,只有火焰杯的蓝白色火焰阴沉沉地打在两个男孩的面庞上。尽管如此,他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从傻瓜波特的眼睛里捕捉到信任。
他熟悉这东西。
他曾被这种东西所哄骗,多次的。
哪怕经历再多苦难,这双眼睛都会露出笑意,像是屹立在前头永远不会倒下的战神——像是……什么都可以交付的领袖。他需要帮助,但他会揽走最艰难、最冒险的部分,会负责所有人的性命安危。
只要交出去……
“德拉科,你和我们没有区别,甚至我清楚你本不必冒着这些风险——是为了我们,你才和伏地魔作对,才被他盯上……”
只要交出去,就不必这么痛苦和疲倦,有个声音在他耳边悄悄地说。
“……德拉科,我们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这个人足够强大,哪怕现在还不是,但邓布利多信任他、重视他、会培养他,他坚强且勇敢、永不放弃,总有一天还是会带来和平与胜利,还有最重要的……德拉科垂下眼睑,他休养了一个假期,身上的伤势应该在魔药帮助下得到了绝大部分的恢复,可是在阴冷的夜风里,他仍旧能感受到四肢百骸隐秘地叫嚣着刺痛。他捏着那个冰冷的预言球,被两只手捂热了,而不断坠落的字眼刺痛了他。
“闭嘴。”德拉科击落了那个声音。
哈利张着嘴僵住了。
德拉科闭了闭眼,温和又冷酷地说:“我不一定会告诉你结果,如果你一定要把它交给我。”
他顿了顿,试图放缓自己的声音,也舒缓自己僵硬的态度,“……你应该清楚一点,预言在魔法里并不那么重要,只有失败者才会成为预言的使徒。”
哈利仔细盯着他的脸色看了一会儿,好似被这种太过玄妙的话弄糊涂了,但他又笑了一下,窥破德拉科真正的含义,“不,你会告诉我的。”他松开了手,并在礼堂外刮进的寒风里裹紧了自己的隐形衣,没有丝毫用处,但成功地继续成为飘在礼堂里的脑袋。“这儿太冷了,先回去吧德拉科。”哈利轻轻跺脚,让自己活动筋骨保持一点温度,他实在保持不了多久的保暖咒,“而且等会儿估计会有夜巡的教授……”
“真难为你还知道这是在夜游。”德拉科攥紧了预言球,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嘲讽道。
哈利翻了个白眼,扭来扭曲试图掀起隐形衣的一角,好让这件对于两个长高的男孩算不上宽大的隐形衣足以罩住他们。
“……”德拉科没有动,只是在看着哈利忙活的后脑勺片刻后突然开口:“哈利。”
“啊?”哈利打了个喷嚏。
这几乎成功打住了德拉科溜到嘴边的话,只是几乎——
“……你想成为霍格沃茨的勇士吗?”
哈利诧异地扭头,“德拉科?”
德拉科已经收起了自己的失神,绷着脸,没有多余的解释。
“不想,呃,或许想,”哈利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真正意义,只是皱着眉头纠结,和每一个十三岁的寻常男孩一样憧憬着胜利,又多了些许波特该有的理智,“说老实话,我当然也很心动能为霍格沃茨赢得荣耀,”他在挚友面前毫无防备地吐露自己傻乎乎的心思,“但邓布利多先生既然认为只有十七岁以上才能够参与,显然我还没有足够的学识应付这个。而且刚才诺特想把你的名字丢进去对吧?这场争霸赛具有危险,我才十三岁,而且我的冒险项目想必足够多了,你们都说过那么多回,我还没那么糊涂……”
德拉科僵硬的肩膀好似塌下了些许,握着那枚预言球,近乎耳语的低声打断了哈利,“如果说,”他盯着这张轻松带着笑容的脸,“如果说,我需要你成为勇士呢?”
“……”哈利猛然抬起头。
“……没有理由。”德拉科明白哈利注视的含义,冰冷冷地回复,“或者说,我不会告诉你理由。”
“和……你的计划、还有伏地魔有关?”哈利敏锐地问。
德拉科不作声。
哈利站在原地,被他扯来扯去的隐形衣斜垂在地,只有一角还捏在他的手里。“呃,德拉科希望通过争霸赛锻炼我?”他小心翼翼地做着合理的猜测,在此之前德拉科曾多次要求他锻炼自己的魔法,显然他总是陷入危险,需要足够多的能力去应付一切,或许是因为这个。他思考着、发问着,但得到了面无表情的脸作为回复。
“……”
“……”
“发生了什么,德拉科?”
“……”
礼堂寂静得几乎能将窗外的风当成鬼哭狼嚎。
沉默犹如吞人的魔鬼。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像是喝了福灵剂般,突然意会到德拉科的意思。
如果不想像过去一样,被当成一个场外的观众,隔绝在一切计划和危险之外,只能看着德拉科独自冒险——他就必须接受这样的安排,他可能不会知道任何事、任何理由,只需要遵从指令。
“我希望知道理由。”哈利说。他盯着德拉科宁静得近乎冷酷的淡眸,好似在这样的寒风夜晚里看到了那朵脆弱垂倒、快被黑暗吞没的花,“我认为,只有理解你的用意,我才能做得更好,才能保护好我自己和你们。”
哈利停了许久,上前了一步,朝着德拉科,也朝着火焰杯,犹如身披战甲的勇士,“但是……”他说,极其小声地。
“如果是你的意愿。”
“……”
德拉科忍住了后退的脚步,但目光却侧开了,下意识地避开了哈利的眼睛。
“回去吧,我只是假设。”他平静地说,没有丝毫颤抖,又在停顿之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德拉科这回将预言球收进了口袋里,佯装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用三强争霸赛来训练你,波特,在异想天开上,你的年龄的确赶不上你的脑子。”
“……”哈利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毒液,整张脸都皱成了花椰菜。
看来他对马尔福的反复无常了解地还不够多。
哈利恍恍惚惚地披着隐形衣离开了礼堂,当然,他没忘记叫上德拉科——结果显而易见,他得到了第二份毒液,斯莱特林地窖和格兰芬多塔朝着两个方向,而且德拉科拥有熟练使用幻身咒的技巧。总而言之,预言球还是顺利落到了德拉科手上。茫然的哈利在今夜夜游的目的达成,而麻烦暂时脱手之后,太过放松,以至于根本没发现与他前脚后脚一并离开礼堂的德拉科在走廊里停下了。
他站在黑暗里,目送他的身影彻底藏进了隐形衣里。
外头的大雪停了,乌云散开了些许,露出了一小截儿月光。
德拉科在四排闪着光的学院计分宝石下面站了许久,久到有人等的不耐烦了,从礼堂虚掩的门里探出了半个脑袋。浅金色的长发从兜帽里垂了下来,站直身越发显得高挑细瘦的女巫伸出手招了招。她穿的不多,乌黑的魔法袍袖子宽大,一抬手就露出了枯瘦苍白的前臂和带着手套、细棍似的手指,在夜里瞧去颇似恐怖的骷髅。
“你是想蹲在礼堂门口当一夜守卫的盔甲?那可够冷的。”琉莉笑眯眯地说。
德拉科对她地出现毫无意外。
不如说,她本就一直跟着他,一并呆在礼堂里。
“保暖咒不至于抵御不了这一点寒冷。”他冷淡地说,仍旧是单手挥开门,越过她,走到了火焰杯的跟前。呲呲跳动的蓝白火焰又一次照亮了近至跟前的人。
忽然,他的口袋跳动了一下。
预言球从他兜里飞了出来,又在半空摇晃时被德拉科单手抓住。他侧过头,看向那抱着胸倚着柱子的女巫,并无恼怒地警告,“不要动不属于你的东西,斯莱特林。”
琉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颇有兴致地舔了舔唇,笑着吐出一个单词:“选择。”
“……”德拉科对笑声里的讥讽无动于衷,只是缓慢地收起了那个预言球。
这显然让琉莉更加兴致盎然。
她没有走近,遥遥歪着头发笑,“德拉科先生。”她甜蜜地唤声,就像是深渊里注视着世人的魔鬼,敏锐且毫不留情地拆穿平静的表象,“你早就猜到小哈利拿到了预言球。”
“……”德拉科垂着眼,指尖摩挲着预言球,并不理会。
“但是你没有向他索要,德拉科先生,一整个假期——你十分清楚这个东西既可有可无,也至关紧要,”她的声线是柔软的,但直入正题时却比刀子更戳人心,“但依旧不想得到它。哦,这是你开学一个星期都刻意避开那些格兰芬多的原因。”
“我并非它的主人,女士。”德拉科冷冰冰地说。
“听听你说的话,德拉科。”那口吻令人毛骨悚然地温柔,“这样的谎话或许只能骗骗那些傻瓜格兰芬多,今夜你话多的让人不可置信,反复无常的马尔福先生。”琉莉抱着胸,一只手的食指轻轻点着下巴,唇边笑容既诡谲又笃定,“你猜到了——当然只会是猜到,你不可能提前获知这个预言球内容,尽管开启一个预言球的记录并不难,但你在此之前已经有所猜测——里面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她唇角翘得更高了,弄不清是为自己的发现还是为德拉科的举动,“足以让你动摇的秘密,你不敢面对它。”
“……”德拉科克制着收紧指尖,平静地带上了虚伪和气的面具,“尽管魔法足够不可思议,但我确实没有这样的本领,女士。”
“哦。”琉莉微微一笑,“你还没有确定,这先让你还抱有一丝幻想和理智,没有彻底被所知击溃。”
“……”德拉科的咬肌绷紧了,意识到她套出了他的话。
“这真令人高兴,亲爱的德拉科。”她甜甜地说。
他不应该理会这个过于聪明和敏锐的女巫。
德拉科垂着眼睑,沉默地望着这颗预言球,并紧跟着不出所料地听到琉莉那蛇一样的嘶嘶低语,“一些味道……动摇、挣扎、疲倦、放弃……噢,还有焦虑和恐惧,你太软弱了,德拉科先生。”她得意洋洋的面容看起来让她既脆弱又气焰嚣张,包含着些许令人胆寒的杀意。但在昏暗的礼堂里、在此时此刻,她又像是一面厄里斯魔镜,冷酷无情地照出他平静表象下的真面目。
他应该辩驳。
但每个单词都仿佛利剑刺中了他的灵魂,窥破他的心思,让他狼狈不堪。
对,都对!
他该死的没办法反驳这个女巫捕捉到的每一个念头。
尽管这些自私丑恶的念头还太过微弱,甚至没有彻底在他的脑子里成形,就已经被她轻易撕开遮羞布。
“所以,会是什么让你又落入这种软弱的境地……?”
在那些猜测彻底击中他的那一天,他无法控制地在痛苦的、孤独的沉思里,渴望将一切都放下,交给真正应当去做这些事的人。哪怕他已经努力地筹谋到了一些成果——德拉科对着手中的预言球发出了一声冷笑。
他本以为他再也不会有那些卑劣的、逃避的、躲藏于挚友身后享受成果的念头,在清醒地明白这些人也孱弱到随时可能死在下一刻之后——在经历了数年的险境之后,在独自迈出战斗的脚步之后,在他直面那个男人、忍受恶咒的伤害之后……他恼怒于自己怎么还能够被这些念头再一次俘虏。
但事实上他不是一个善于忍耐痛苦和焦虑的人。
哈利·波特总有一天会成为那个足够强大、可以应对一切难题的男人,在邓布利多的栽培下、在食死徒的追杀下,以及最重要的……在黑魔王的注视下。这不仅仅是眼下的判断和信任,而是他切切实实地亲眼见证过哈利·波特走过这条路。需要一些时间,但波特可以做到,不是痴人说梦。
他是没办法对付这一切的,不论是黑魔王还是血统战争。
哪怕重来一次,也没有足够的能力,更没有救世主波特经常挂在嘴边的——大难不死的运气。
瞧瞧波特荒唐的冒险里,换来的这颗珍贵的预言球;再瞧瞧,他重来之后都得到了些什么——被释放的少年黑魔王、提前复活的伏地魔、险些倒闭的霍格沃茨、还有屡次落入生死危机的他未来的战友们……每一个因他而发生的齿轮坍塌,都在对一切爆发着毁灭性的打击。
而只要把责任和难题交出去,一切迟早会迎刃而解,就像上一次的人生。
交给真正的未来救世主。
那个疏离的、冷酷的、刻薄的声音时常像是魔鬼的钟声叩响了他的心门,蛊惑着他的灵魂。
可他对自己的追求再清楚不过——
“德拉科想给我选择的权利,给我们奔向和平、自由、平凡生活和学习的权利,和每一个普通的学生巫师一样。”
“但这不该是牺牲你换来的,你和我们明明一样,为什么要担负起我们所有人的人生?”
那一天他确实心动了。
德拉科攥紧预言球的力道像是要将它捏成粉碎。
“神秘事务司。”琉莉甜蜜又恶劣地说,“看来你费尽心思的冒险确实让你得到了一些重要的答案。”她恰到好处地停顿,仔细地观察着德拉科面孔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令她愉快的是,她无法从德拉科面孔上解读出更多的情绪,只有不断下沉的冷漠,“当然,想必过多的资料让你产生了数种猜测,包括这个——让你想要逃避的猜想。”
“……”
“认识到小汤姆的强大,让你重拾恐惧了吗,德拉科?”
“……不。”
他恐惧。
他恐惧于自己终将软弱地屈服痛苦,不由自主地去逃避、去利用和逼迫挚友。
比过去更为冷酷,却虚伪地套上了友情的糖衣。
他不应该像邓布利多一样,因为束手无策,只能以死铺路……将哈利·波特推向战争的最前端,将哈利·波特培养成那个失去太多而变得强悍无畏的战神。
他不可以这么做。
他不愿意选择这条路。
“灵魂。”德拉科轻声喃喃。
他抬起了头,好似拾起了镇定,又或者,根本没有陷入慌乱。
德拉科长久地凝视着那个古老有强大的魔法物件,杯子里跳动的诡异火焰像是在同世人无声地诉说着它带来的严峻考验。他轻轻挥了一下手,甚至没有抽出自己魔杖,“灵魂的秘密。”为什么邓布利多也杀不死黑魔王?为什么黑魔王能够死而复生?为什么黑魔王说自己在永生的道路上走得比谁都远?为什么世界上能同时存在多个黑魔王?还有……为什么并非斯莱特林后裔的哈利是个蛇佬腔?为什么哈利能在千里之外滑入黑魔王的脑子?为什么哈利和黑魔王产生了连接?
恐惧连接着困惑。
灵魂的秘密,也是黑魔王的秘密。
昏暗的光线里,一只不起眼的纸鹤扑腾着翅膀越过了年龄界线,这一回利索地一头扎进了火焰杯。
“我以为你已经拒绝了这场新游戏的邀请。”琉莉靠着柱子挑起了眉毛。
蓝白的火焰“呲”的一声高高窜起,将纸鹤吞没,连灰烬都不剩。
德拉科唇角淡淡一掀,“我只是拒绝了被人拖入游戏,女士,”他转过身来,双手插着兜,踱步至礼堂斯莱特林长桌的末尾并坐了下来,“参加与否,当然该由我来决定。”德拉科微微侧头,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四周,而火焰将他消失前的眼睛照得冷漠又锐利,“只要它足够公平,确实考察实力。”
拒绝诱惑最好的办法无非是远离诱惑,或者,斩断后路、做出抉择。
走廊里传来一声猫叫,而黑夜笼住了所有的响动。
女巫在窗户斜照的清冷月光里却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太过自负不是一件好事,德拉科先生。”她好似好心提醒坐在长桌末尾的人,语气却更像是在等着一场好戏开演。
没有回复。夜彻底静了。
直到天亮,礼堂里闹哄哄地迎来了一批又一批揉着眼睛兴奋早起的学生巫师。
雪半夜就停了,冬日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洒在长桌上,是一月里难得的晴朗。这种好天气在周末通常会得到一群睡懒觉错过早饭的崽子,但今天不一样,不少人一大早就啃着面包围在火焰杯的边上,急切地等待着每一个将名字投入火焰杯的“勇士”。
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代表团不需要犹豫,全员报名。
霍格沃茨当然也不缺勇士候选,格兰芬多的伍德风风火火地将自个儿名字投了进去,并在欢呼声里疯狂挑衅斯莱特林的弗林特。不堪其言语侮辱的弗林特当即报了名。还有些其他的,最有趣的当属韦斯莱双子。或许是韦斯莱夫人咆哮信的耳提面命,他们遗憾地放弃了报名的念头,却将自己熬夜熬出来的增龄剂转手送给了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在二人的怂恿下,只差几个月,好的,是大半年就能十七岁的塞德里克饮下魔药跨过了年龄界线——结果十分凄凉,他被弹了出去,并在女朋友秋的愕然注目下长出了一脸的白胡子。礼堂和门厅都是拍掌大笑的声音,震天动地。这会儿赫奇帕奇们正和韦斯莱双子大打出手,五光十色的魔咒横飞,气得匆匆赶来的麦格教授扣了两院不少的分数。
德拉科就坐在长桌末尾,微垂着头,优雅地翻着一本书,仿佛对门厅和礼堂的喧闹充耳不闻。琉莉则蜷成一团,枕着他的腿睡觉。谁也弄不清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至少看起来像是最早的那个,甚至有人上前开玩笑他是不是一大早来报名,又或是向他打听有哪些人已经报名了。
并没有什么称得上出挑的巫师报名参赛。
或许在十七岁的同龄人里足够优秀,但恐怕无法和一个经历战争洗礼后回来的灵魂相较……
也没有任何可疑的巫师接近火焰杯,西奥多·诺特一整天都阴沉地坐在长桌的另一端。不过一本正经的珀西·韦斯莱鬼鬼祟祟跑来报名的事,他确实看得一清二楚。
礼堂的装饰在清早又有了新的变化,为了迎接今晚的舞会,显然还没有布置好。
这使得不少人在讨论勇士和三强争霸赛的百忙之中又抽出时间打量这些装饰,麻瓜巫师和土生土长的同学询问着魔法界的舞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节目,很可惜没人会答得上来,就连纯血巫师也只知道家族间的舞会和麻瓜巫师描述的一样,跳舞、自由用餐、交谈、跳舞、没完没了的跳舞——这当然没有打消所有崽子们的热情,毕竟是他们在校期间霍格沃茨第一次举办舞会。
不少三三两两围聚的女巫正吃吃笑着、窃窃私语着,兴奋地期待着。
“听说可以进行到午夜零点。”
“为此我妈妈特别准备了一条新的礼服裙!”
“你化妆吗?至少得提前两小时化妆吧!幸好今天不上课,我妈妈送了我一只新口红……”
“你不是才三年级?谁邀请你了?”
“勇士将在宴会的开场邀请自己的舞伴,真可惜,如果有时间准备我们至少有机会邀请勇士。”
姑娘们挑剔地目光时不时从男孩子们的身上飘过,像是要扒光他们的袍子。所有高年级都在互相邀请着,虽然有不少人矜持地期待成为勇士的舞伴,但更担心失去形单影只——何况,说不定提前挑选的舞伴会成为勇士呢?报了名的候补勇士就像漂亮的姑娘,显然在这种时刻更为抢手。当然,三年级的哈利他们对此并没有兴趣,三年级以下没有受到高年级邀请的学生将在今夜见证勇士推选后,乖乖被安排回寝室睡觉。
这一天过的格外漫长,尤其是晚宴开始之后,时间好像被拉长了好几倍。
所有人都在引颈眺望,对长桌上精心准备的菜肴失去了兴致,一个个坐立不安地等待着邓布利多用餐完毕,又或是频繁地看表。高年级扭动的身形还能隐约让人瞄见黑漆漆的学院外袍下闪亮的礼服,他们的妆发显然有了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变化,就连男孩子也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平时的一头乱发梳齐整,更别说那些绑着发髻、夹着亮晶晶的发夹的姑娘们了。
直到盘子干净了,邓布利多真的站了起来,礼堂里鸦雀无声。
“好了,高脚杯就要做出决定了,”邓布利多说,“我估计还需要一分钟。听着,勇士的名字被宣布后,我希望他们走到礼堂顶端,再沿着教工桌子走过去,进入隔壁的那个房间——”他指了指教工桌子后面的那扇门,“——他们将在那里得到初步指导。”【注1】
德拉科摆弄着魔杖,目光扫过不肯和他有任何视线接触的诺特。
而邓布利多掏出魔杖,大幅度地挥了一下,所有的蜡烛都熄灭了,礼堂一下子陷入了一种半明半暗的状态。【注2】只有火焰杯迸射着蓝白色火焰,在万众瞩目中火焰突然变成了红色,一道火舌高高蹿起,在几乎凝为实质的兴奋目光中托出一片被烧焦的羊皮纸。邓布利多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接住了羊皮纸,把它举得远远的,好看清上面的名字。
紧接着,他瞪着上面写的名字。
是德姆斯特朗的勇士,或是布斯巴顿的勇士,又或是霍格沃茨的……
礼堂里的每个人都瞪着邓布利多,等待着第一位勇士之名。但长时间地肃静,邓布利多瞪着手里的纸条,脸色说不出的凝重。心不在焉的德拉科蹙起眉头,恍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连通了他敏锐的魔法直觉,也精准地击中了他的高傲自负和胜券在握。在这一瞬间里,他注意到侧背着他的诺特在微笑,而趴着睡觉的琉莉睁开了眼睛。礼堂里的魔力波动仿佛卷成了漩涡。
德拉科猛然站了起来。
天地旋转。
他的视线里,一条诡异的、隐秘的红线穿过人群,从火焰杯接到了他的身侧。
终于,他听到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高声念道——
“琉莉·斯莱特林,霍格沃茨。”
智力max少爷又翻车了(嗯?我为什么要说又?)
没想到吧!霍格沃茨的勇士!!琉莉·斯莱特林!!!
我们的女主终于拥有了属于女主而非反派的排面(?)
没错我真的要开始搞女主的戏份了,她真的好边缘,目前就像是德拉科和哈利的万金油·奇妙工具人。
至于德拉科的翻车……
哈哈哈,他思考的东西真的太多了,再加上刚经历过一个**的他状态确实不太好,又再思考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而且德拉科并非是一个面面俱到的人,所以很容易有所忽视。
最重要的是——
“显然你太轻视诺特了,他绝对是个聪明人。十三岁和十一二岁绝对不一样了呢!诺特也在成长啊!他可是跟着小汤姆学习的崽!马尔福先生!!”
“……”
“过于自负不是一件好事,马尔福先生。”
“……”
“不过按照实力来说,同时投入你和lory的名字,飞出来的绝对是lory的呢!”
“……”
“还记得你在本卷开头说过什么来着?小汤姆或许不会搞你,但是他一定会搞失去力量的lory~”
“好了,可以了。”
“不行,让我说完!!你以为在经历了一整个学期的观察之后,他还会对lory失去力量的事一无所觉吗?诺特可是一直盯着lory呢!马尔福先生,说好的你会看住lory呢,你完全沉浸在忙碌自己的事里把lory当成随身携带还老是揭穿你内心想法的宠物了嘛!!”
“锁舌封喉。”
“……”(令人遗憾,本次采访到此结束)
所以说用脑过度真的会秃头噢。(?噢少爷和汤姆不会秃的,我以貔貅洛全部的毛发誓)
能注意到诺特想搞他已经是很不容易了,结果没想到诺特现在也老千层饼了(?)(事实上当然是——汤姆: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懂了,真正的老千层饼是汤姆)
ok,勇士快递终于送达,让我说一嘴,为什么lory是第一个勇士。
本来应该先吐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嘛。
这是私设,我想让火焰杯吐出名字按照火焰杯感受到的魔力的强弱来决定顺序(绝对的实力制)
虽然lory现在失去了力量,但火焰杯依旧能感受到lory的可怕,以及她的年龄绝对是够的x。(其实我就是想让女主出一下风头(?)
让我们期待一下德拉科怎么在火焰杯里保护孱弱的lory度过种种比赛叭哈哈哈(?)
以及下一章终于是舞会了。
完蛋了我还没想好舞会怎么搞。
下章再见。
本来以为昨天能够来的,结果没想到昨天临时有事,回来后愣是没写完,但还是没有咕咕掉今天嘛,我真棒(?)
掰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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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多选题Test twenty-t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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