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单选题Test twenty-seven

走廊拐角走出了一个身影,从身形和步伐来看都显得从容不迫。

是莉拉·凯。

亚麻色短发的女孩每一步子都跨的不大也不小,矜持而有礼,奇怪的是那分明应该看上去让人觉得舒适的淑女的教养和礼仪在她的款款而行中显露出一种不易察觉地刻板和僵硬的矛盾。

她一拐弯就看见了德拉科。

再远一点是笑眯眯地回头的琉莉,看起来他们刚才结束了一场谈话,至少二人面容含笑不像是一场不愉快的交谈,但这可说不准,在斯莱特林多的是装模作样的表面人。

莉拉保持着微笑,矜持而礼节地朝前走,并朝德拉科微微点头算作打招呼。

德拉科偏头看了莉拉一眼。

那如若沉浸在暴风雨中的云层的眸子飞快闪过什么,又不动声色地消失不见。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莉拉,像是审视又漫不经心地从莉拉的眼睛上走过。女孩的瞳孔里露出的是一种好奇又感兴趣的目光,可她克制又矜持地在一瞬间撇开了视线,佯装镇定地离去。

德拉科嘴角毫无情绪地撇了一下,从多年前少到可怜的记忆里挖出了这个亚麻色短发的女孩。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他本就不可能记得清楚,关于这个并无交集的女孩的记忆就更加少到可怜了。

学生时代的莉拉·凯是一个极端安静的斯莱特林,和德拉科就连点头之交都不算,甚至他们不曾坐过同一节车厢,她也不是布雷斯的搭档。她总是保持着仿佛最古板的矜持和礼仪,低调不与人争执,最喜欢做的事不过是看书,这几乎是沉默寡言爱好知识的拉文克劳做派,叫人怀疑她是不是被分错了学院。

显然这是个聪明人,他这一届斯莱特林活到战争之后的寥寥无几,她却平安无事。

德拉科收回目光,并在同时注意到嘻嘻哈哈的韦斯莱双子走了过来。

他们手臂搭在对方的肩上,小声讨论着什么,瞧见德拉科以后还冲他挤眉弄眼,一副熟络的样子。

“……”德拉科面无表情地撇过头。

韦斯莱双子遗憾地耸耸肩,嘴角却勾着坏坏的、淘气的笑容。

“噢伙计,我们厉害的一年级生在嫌弃我们——”乔治冲着弗雷德小声地说,那声音刚刚好让德拉科听见。

“真让人伤心——明明有了共患难的交情——”弗雷德做出一个伤感的神情,不过垂着的眼角机灵极了,更像是在朝德拉科故意扮鬼脸。

“我们被小瞧了。”乔治严肃地小声地说,依旧让德拉科听得到。

“是的,兄弟,他是个斯莱特林。”弗雷德同样摆正脸。

“而今年我们又惨败给了斯莱特林,七连败听起来比吞了蛞蝓更痛苦。”乔治说。

“他们证明了狡猾和精明,伙计。”弗雷德故意大声了点说。

“到了我们展现格兰芬多的勇气和力量的时候了——”乔治意图端正表情,以证明他说话时的郑重。

“赌上格兰芬多的荣耀。”弗雷德说。

“就在今晚——”乔治和弗雷德双拳一撞,两人对德拉科扮了个鬼脸,自个儿跑掉了。

德拉科的脚步一顿,在这瞬间飞快掠过的千万念头里捕捉到一条信息。

几乎是同时,格兰芬多的奥利弗·伍德怒气冲冲地大步走了过来,他看起处于一种极端的暴怒状态,但是他还在忍耐不发作;而他身后不远处是马库斯·弗林特,他长得很高大,脸上露着一种得意的嘲笑。很显然这两位分别担任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队长的男孩刚才进行了一场不太友好的谈话,并且以弗林特的胜利告终。

答案几乎摆在眼前,格兰芬多这一年失去了哈利·波特那个扫帚技能一级棒的找球手,魁地奇比赛最终输给了斯莱特林;当然格兰芬多很努力地从赫奇帕奇手中夺回了一场胜利,但是比分太相近,因为金色飞贼被对方先一步找到了,可以说那是一场艰难的战斗,伍德对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特训确实有了点效果。

但这改变不了格兰芬多学院的分数处于垫底的状态,排名第一的斯莱特林更是超出了格兰芬多整整一百五十分。格兰芬多还有一场对战拉文克劳,但是拉文克劳魁地奇队可是强手,格兰芬多想赢也很悬,不过就算赢了格兰芬多也落后斯莱特林总分五十分,而输了的话,他们将落后两百五十分。

斯莱特林即将学院杯七连胜——这几乎没有悬念。

七连胜。

德拉科无趣地笑了笑,他入学以后斯莱特林就没有拿过学院杯。换句话说,从哈利·格兰芬多黄金男孩·波特入学开始,那家伙不仅自己赢得了好名声,还给格兰芬多带来了极佳的名声;这种影响力保持到了战后,格兰芬多的学生一年多于一年。

瞧瞧,当波特的传奇人生少了个环节,那群狮子就无能为力了,可真是一群离不了妈妈的崽子。

德拉科与伍德错身而过,瞥见伍德怒气冲冲的神情最终平复了下来,而且还扬起了一个让人迷惑的笑容。足够狡猾,他在打别的主意,格兰芬多最爱险中求胜。

学院杯——分数——魁地奇——加分……

德拉科的脑海里掠过这一连串的关键词,而在这种念头还没形成前他差点因为走神而撞上了盯着走廊上的肖像在研究的一个男生——泰瑞·布特,是一个拉文克劳——泰瑞甚至没有注意到德拉科要撞上他的事,反而是专注地研究着肖像画,并偏头移动了一步导致彻底撞上及时停住的德拉科。

“很抱歉——”泰瑞连忙说,“我看忘记了,没注意。”

德拉科向后退了两三步才稳住,客气地微笑,“不,没什么。”

他的脑子飞快地滑过乱七八糟的思绪,弗林特正打算通过这条走廊往斯莱特林寝室去,仿佛出门前饮用了福灵剂,德拉科自然而然地与这个拉文克劳接上了话:“我以为拉文克劳会比较关注最后一场魁地奇赛,而不是肖像画?”

泰瑞颇为吃惊地瞧了德拉科一眼,似乎在疑惑他们之间的交谈,毕竟他们算不上认识,幸好他还能认得出德拉科是一个斯莱特林,同时也漫不经心地开口:“再拿一百分也未必能赢斯莱特林,再输一百分也未必会输给斯莱特林,等结果就好了,相比起还没开始的魁地奇赛,还是肖像画比较有趣。”

“斯莱特林确实领先,一百五十分的差距难以补回。”德拉科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来。

泰瑞将视线转回到德拉科身上,忍不住说了一句:“转机还是有可能的,斯莱特林今年未必能拿到七连胜。”他停顿了一秒,注意到德拉科面容上的不相信,“最近四楼的肖像画告诉了我一些有趣的事,我很期待发生逆差的那一刻。”说完他便离开了。

德拉科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如他所料,格兰芬多的馊主意就没人不知道的。

他们把主意打到了四楼右手边的禁区走廊。虽然邓布利多申明那是个禁区,但那确实是对五年级以上的巫师开放的试炼,五年级以下的巫师崽子对入门关的混种地狱犬多半只能哭叫着回去找妈妈,但霍格沃茨的小巫师们都知道这是一道隐形加分题,参与冒险并完全解开教授设下的题是有一定几率加分的,斯莱特林对此想来不屑一顾。

格兰芬多式头脑,为了荣耀奋不顾身。

德拉科自然想起韦斯莱双子的言论,堂而皇之的宣告对斯莱特林学院杯的挑战,未免太小看他了。他对这些挑战毫无兴趣,德拉科轻蔑地想,斯莱特林的荣耀远不是一个学院杯,这只不过是幼崽的糖果。

当然让他们得逞未免不太愉快,他甚至乐意做一些小动作让格兰芬多不能够如愿以偿。

他脑海里闪过一些难以捕捉的念头,这让他感到困惑。

走廊上几个赫奇帕奇搬着植物路过。

而走廊外的阳光极其灿烂,德拉科向外望了出去,草坪上来来往往着四个学院的学生,都是结伴而行,红、黄、蓝、绿四色的代表各自学院的领边分明,只有同色的领边才会扎堆在一起。

那些捉摸不透的混乱思路干扰了他,而他任由这些东西疯狂生长。

德拉科望着蓝得像勿忘我的天空,心情却一点儿也不明媚。他一无所知,甚至对用尽全力去算计的东西毫无概念,他盘算着利用波特吃了福灵剂的传奇人生,试探那个斯莱特林后裔女巫与伏地魔的关系,并刚刚为此松了口气……为了什么?

家庭?朋友?

是的没错,他当然爱他的母亲,也想要他活着,还有他那狡猾混蛋但给了他优渥生活并维护他的一切的父亲。至于得到斯莱特林忠诚的朋友,算来算去不过是中立到最后明哲保身的布雷斯。

他自己?

对,当然,他当然不想死,在手中沾着数条人命的之后,他更加庆幸自己是活着的,并且畏惧着死亡。哪怕再无欲求,甚至被战争创伤折磨成了一个可怜虫,他也不愿意面对死神。

但这些理由似乎都不足以成为自己站在这里,钻在一个十一岁的躯壳里,费尽心思去战斗、用尽全力去谋算的动机。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多此一举反倒会将自己的性命一并赔进去,德拉科了无生趣地笑了笑,伸出手,发白的手指涌动着一股平缓的魔力,如水一般让人舒畅,这段时间他梳理了自己的魔力,可他知道自己毫无斗志,当他逐渐清醒,并试图如弗立维教授所说接受这一切活着往前走,又开始因为漫长的战斗生出了新的痛苦来,他要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战争,从十一岁到二十一岁,整整十年,或许还要更糟。或许是因为知晓看不见摸不着的未来,他总是片刻激昂,想要利用一切资源抢下他想要的,又总是片刻低落,意识到弱小使他无能为力。反复横跳的混乱情绪几乎淹没了他,让他一天比一天失去斗志。

在这场战争里,他能做的本来就太少了。

他毫无斗志,就像一个形容枯槁、垂老等死的老家伙。

他不是波特。德拉科自暴自弃地想着,又对自己这种可笑的厌弃嗤之以鼻,只是这回没有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属于他自己的声音提醒他,也没有让他又清醒又糊涂地活在这个世界里的自我。德拉科忍不住失望地想,那个女巫不应该戳碎他的催眠,他果然讨厌那个女巫。

他的耳边像是一直回荡着琉莉的嘲讽。

“弱小”这个词就像是勒住他的喉咙的绳索,意图夺取他的一切。

令人厌烦。

德拉科在这个回荡的声音里终于收住了越发下坠,几乎要落到深渊中去的思绪,女巫戳中心口的嘲讽令他难堪且愤怒,他不得不将额头轻轻跳动的发热神经强制冷却。那些念头无声无息缩回了黑暗的一角,清醒的理智再次占领了了他的脑子。

紧接着德拉科微微锁起眉头。

他看到了走廊外的哈利。

草坪上哈利正在独自闲逛,看起来精神也并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恍惚,眼睛下有不浓重但是可以被看出来的黑眼圈,碧绿色的眸子也并不有神,就像是很久没有睡好觉了一样,头发一如既往地乱糟糟的。

他身后赫敏·格兰杰和罗恩·韦斯莱正匆匆朝他跑去。

“哈利!”赫敏叫他。

哈利还在往前走,似乎并没有听见赫敏的声音。

“哈利!”赫敏大声了一点。

“哈利!”罗恩也发现哈利精神不对头了,哈利从来没有这样叫也叫不应的时候。

哈利终于回过头,看到赫敏和罗恩露出了一个笑容,当然,他不知道那个笑容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更加糟糕了一点,但是他还是很努力地展现出和两位朋友在一起的愉悦,就像是在撒一个拙劣的谎言,证明他现在很好不用担心。

“你怎么了?”赫敏还是忍不住问了,她很担忧地注视着他。

“没有。”哈利立即说,不带思考。

“你看起来就像是被斯内普跟踪了,不然就是吞了被斯内普灌了你煮烂的魔药。”罗恩试图用一个幽默一点的比喻。

“是斯内普教授。”赫敏冲罗恩翻了翻眼皮,强调了一句。

“得了赫敏,你也承认斯内普有问题。”罗恩毫不客气地说。

“但在一切没有被证明的时候,他首先是个教授,尊重教授是必须的。”赫敏义正言辞地说。

“确实如此。”哈利这回同意了赫敏的观点。

“……”罗恩就跟活吞了一条蛞蝓一般瞪着哈利,简直要伸手去摸摸哈利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生病了,“你、你竟然同意她——哈利?!”他不可思议地说。

“不是,我是说,赫敏说的没错。”哈利说。

“本来就该如此。”赫敏高兴地点了点头,但也对哈利的态度表示疑惑。

“斯内普教授确实是教授。”哈利小声地说,神情有些心虚。

“哈利,你忘了上次是斯内普在魁地奇赛上下咒,害的你差点被游走球击中丧命!”罗恩愤愤不平地说,对哈利的态度不满,“如果不是赫敏及时在他身边放火,发疯的游走球比带着锁链的路威可怕多了!而且他还盯上了四楼走廊里的魔法石!”

对前一点连赫敏都无话反驳,她也亲眼看到了斯内普念咒。

“只是可能盯上了,罗恩。”赫敏坚定地打断了罗恩的后一点陈述。

听着他们的话的哈利有些不自然地动了动自己的头发,像是试图把翘起的头发压下来,但更像是……不愿谈起这个话题。

“哈利,你有事瞒着我们。”赫敏微微眯着眼,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抑制的担忧。

哈利的动作一顿,僵硬了片刻。

“哈利,你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和我们谈论斯内普教授的事了,也一个星期没有关注魔法石和四楼走廊的事了——哈利,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是却瞒着我们。”赫敏有条不紊地说,面对面时,她总是敏锐非常。

“这是真的?!”本来还对赫敏的话不在意的罗恩恍然大悟,也吃惊地看着哈利,隐隐还有些愤怒,“你真的有事瞒着我们?”

“我——”哈利呐呐道,“不是——”他一时抓不到自己的头绪而烦躁地揉动头发,这让他的头发显得更加乱糟糟的,脸色也被映衬地越发苍白糟糕。

“哈利……”赫敏轻声地叫他。

“对不起——我不是要瞒着什么——”哈利忙不迭地道歉,近乎恳求地看着他们俩人,那样子可怜极了,“我只是——”他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像是在害怕因为这些而惹恼他的朋友并失去他们。

赫敏盯着哈利看,出乎意料地给了一个笑容,“只是睡得不好?我以为只有我对期末考压力太大。”

哈利张了张口,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对她不再逼问感到感激,愣愣地看着赫敏的眼睛,“我……”他有些不敢直视赫敏的眼睛,因为他确实有事隐瞒了他的朋友。

“你脸色真的很糟。”罗恩说,也是忧心忡忡的模样,放弃了刚才的恼怒,情绪变化极快——比起那些,哈利的身体状态更值得挂心。“考试而已,别太担心了。”罗恩试图给哈利找个理由安慰他,“或者你还在担心斯内普——”又在赫敏的瞪视下他干巴巴地加上,“斯内普教授,他的阴谋一定不会得逞的。”

“不是!”哈利终于打断了罗恩的猜测,“他很可能不是那个人——”他脱口而出。

“……”赫敏和罗恩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哈利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僵硬地看着他们俩。

“你说什么哈利?”罗恩迷惑地看着哈利,没从他的那句话里转过弯来。

“你是说斯内普教授很可能不是那个想要拿到魔法石的人?”赫敏的脑子里拐了个弯接上了哈利下意识说出的话,“你知道了什么哈利!你是不是自己去冒险了!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行动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如果他像上次一样想要杀了你怎么办!”她发射连珠炮一样说了一连串,激动又担忧,愤怒又难过。

“对不起……”哈利小声地说。

罗恩听着赫敏的话先是对她的语速感到瞠目结舌,紧接着变了脸色,震惊地看着哈利,但他震惊的是……“你认为他不是那个要夺取魔法石的人?!哈利,怎么可能?他万圣节的时候被路威咬了,后来你还听到威胁奇洛教授——”

“可是那些都不是充分的证据——”哈利说。

除此之外,他咽回肚子里的还有,他亲眼看到禁林里意图杀害独角兽的奇洛以及后脑上的奇怪的脸。

斯内普威胁了奇洛,他们是敌对的,将奇洛拖到校医院的也是斯内普。如果有问题的是奇洛,那么这一学年发生的所有的事,包括巨怪、游走球、禁林独角兽,还有斯内普的所有态度都不像是……哈利无力地吞咽着自己的口水,试图让自己能够冷静地思考。直到多次回忆哈利才隐隐想起那一天魁地奇球场上斯内普就坐在奇洛的边上,赫敏放火时斯内普的魔咒被打断了,还撞倒了一旁的奇洛。

哈利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想,也不知道如何和他们解释他假设的可能性,西弗勒斯·斯内普在保护他,上帝,这怎么可能。

他甚至想都不敢想这件事。

哈利皱着眉头,更远一些想起禁林里的事。他应该闭嘴,没错,他非常清楚,但这种清楚让哈利有种背叛友人的痛苦。哈利焦躁不安地看着他们,略显惨白的面容和乌黑的眼圈证明他糟糕的状态,但碧绿色的眸子却微微闪着光,有些湿润,没有算计和谎言,只有真诚和希望。

别问了,请求你们。

哈利恳切地想着。

2018.7.30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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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单选题Test twenty-se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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