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修斯。”金发的美丽女人望着窗外轻轻念道。
落地窗外的天气说不上糟糕，只是乌云重重，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雪下得格外安静，马尔福庄园一时间银装素裹。
“……”纳西莎的视线落在茶几上摆着的冒着热气的红茶上。
前阵子魔法部传来消息，要彻查各大魔法家庭的黑魔法物品的，具体检查时间未定。尽管马尔福在魔法部的势力不在少数，就算被查出所谓的黑魔法物品也不会出事，但谨慎起见，卢修斯还是将马尔福庄园上下都检查了一遍。
这种突击检查，通常提议人都是马尔福的死对头韦斯莱。想来韦斯莱也不会给马尔福留什么面子，必定是亲自带队来马尔福庄园突击检查。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在一个半星期前，纳西莎在地下室发现晕倒的卢修斯。
自那日起，整个马尔福庄园都像是被什么笼罩着，很微弱，但那是一种很熟悉的魔力波动，让纳西莎感觉到心惊胆战。是的，她心底有些猜测，但是她不能靠这种东西肯定什么。纳西莎的手指轻轻搭在一起，似乎很放松，然而却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相当久。
那天卢修斯醒来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几天后写了一封家书给德拉科。
纳西莎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卢修斯和她一样都不会希望他们的儿子在这个时候回家。圣诞节假期快到了，而马尔福庄园里有危险，纳西莎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她可以笃定这种危险存在着。
这种异动一直持续到了圣诞夜，那个魔力波动突然消失了。
但是纳西莎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消失。
“马尔福夫人不需要这么紧张。”一个声音轻轻地、温柔地说。
“……”
纳西莎将目光停留在对面沙发上，那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让人看不清，像是隔着毛玻璃，但是也并不是辨认不出来。
“卢修斯想必很快就会回来了，不是吗。”那是个高大的黑发男孩，看起来不超过十六岁，身上散发着极为微弱的朦胧的光芒，声音温柔仿佛没有丝毫威胁。
“是的。”纳西莎冷静地说，指尖搭在一起。
男孩微笑着，尽管轮廓模糊不清，依旧引人注目。他手中把玩着魔杖，修长的手指即使只是漫不经心地玩魔杖也显得格外漂亮。
然而那魔杖不是他的，当然了，他是没有魔杖的。
纳西莎抿着唇，精致的面容似乎没有丝毫的动摇，目光掠过男孩身侧，那本黑色的、普通日记本，有些破旧的封面。纳西莎对此记忆深刻，这是十几年前黑魔王交到卢修斯手上代为保管的东西，那时候她和卢修斯都不过认为这是个黑魔法物品。
而在十几年后的今天，日记本里出现的男孩让纳西莎心凉。
这个男孩是突然出现的。
她走下楼梯的时候就看到日记本在沙发上，谁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而男孩毫无预兆地现身，面带微笑，仿佛他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手中还拿着她的魔杖，谁也不知道这个男孩是如何拿走她的魔杖的。
纳西莎毫无反抗之力，她从来不是一个失去了魔杖依旧强悍的巫师。被夺走魔杖是对一个巫师来说最恐怖的事，就如同被撕裂了身体的一部分，可是这个夺走魔杖的人是她无法反抗的存在。
她竭力保持冷静，并庆幸卢修斯提前写了信，让德拉科不在这个圣诞节假期回家。
她无法想象她的小龙被这个男孩掌控和威胁。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纳西莎没有站起身，而是小心地用目光搜索着从门口进来的人。
“……主、主人？”男人的声线里带着轻微的颤抖，像是不确定，又像是隐隐的恐惧，但他仍旧是冷静的。
刚从魔法部回来的卢修斯站在客厅门口，目光犹疑地瞧着那个轮廓模糊的男孩，苍白的尖脸比平日里更加苍白、没有血色。他轻轻捂着左臂，黑魔标记灼烧的疼痛感比什么都能说明一切。
是的，这个面孔、这个魔力波动……
“欢迎回来，卢修斯。”男孩依旧是漫不经心地玩着魔杖。
黑魔王。
卢修斯脑子里某根弦像是突然绷紧了，下颔微微收紧，他慢慢地走上前，“是的，我的主人。”他冷淡的灰眸敛去了所有的情绪，语气恭恭敬敬。
男孩终于抬起眼，将视线落在卢修斯身上，神色有一瞬间的停顿，“……”他露出微笑，“你不必这么紧张，也不必行礼了，我只是需要知道一些东西。”他轻轻地说，极为温柔的嗓音，像是无害的草食动物，但是这里的人都知道这是蛇，有着剧毒的蛇。
“是的，主人，您有什么吩咐？”卢修斯语气依旧恭敬，他的目光飞快地掠过男孩手中魔杖，他认得那个魔杖是谁的。
男孩微微挑起眉梢，“马尔福夫人的魔杖，确实不怎么顺手，不过……”他轻轻地说，英俊的面容格外和气，“卢修斯是有什么意见吗？”
“……”
“不，没有意见。”纳西莎赶在卢修斯之前冷静作答，“这是我的荣幸，黑魔王。”
男孩意味不明地笑了，他模糊的影子突然穿过了卢修斯来到了纳西莎身边，那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他俯下了身，面颊轻轻靠在坐在沙发上的纳西莎侧脸边上，依旧是平心静气的口吻，“今天我和马尔福夫人聊了不少，比如十一年前的那个夏天，再比如一个叫哈利·波特的救世之星，比如你们的儿子，也十一岁了，和波特家的同年，圣诞节假期没能看到他会来真是可惜。”他慢吞吞地说，像是十分愉快，又像是蛇在轻轻嘶叫。
客厅里沉默了几秒。
“主人是需要卢修斯做什么？”卢修斯恭敬地说
“……”男孩眯着眼沉默了一会，“那个波特家的男孩，哈利·波特？”他又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考虑什么，“在霍格沃茨上学……真有趣，等不及想见识一下他是有多厉害……”
“……”卢修斯和纳西莎都没有搭话。
“如果杀了他——估计邓布利多那个老狐狸的算盘就落空了不少——在霍格沃茨的话或许更能打击邓布利多。”男孩轻声地温柔地说着，“你怎么想，卢修斯。”
“邓布利多只是借当年的事，抬起波特的名声，诋毁您的荣耀和高贵，用以稳定那些卑劣巫师的人心，我的主人。”卢修斯矜持地说。
“一个孩子。”男孩像是惋惜地说。
“……”卢修斯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杖，“为主人的伟大事业贡献是值得的，仁慈的主人。”他眼睛都不眨地说。
“呵……”男孩笑了，轻轻柔柔、阴阴冷冷的。
客厅里又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窗外的雪下得大了点。
“你也是很愿意为黑魔王的事业贡献吗，卢修斯。”男孩面带微笑地说。
“是我的荣幸，主人。”卢修斯低沉地回答，就像是最忠诚的仆人。
“忠诚，是的，你是个忠诚的食死徒，卢修斯，和当年的阿布拉克萨斯一样。”男孩像是对卢修斯格外亲厚和信任的模样，神色懒洋洋的，口吻也相当温柔，“但是……我狡猾的朋友，你的作为真是让人好奇，前两个星期你是打算处理掉黑魔王亲手教给你保管的东西。”
卢修斯面容空白。
“不过，我相信，你还是能够忠诚地为我效力不是吗。”男孩眯着眼盯着卢修斯。
“这是当然的。”卢修斯低着头毫不犹豫地回答。
“……”男孩将手按在纳西莎的肩上，“没有加入食死徒的马尔福夫人，又作何感想？”
“……”纳西莎的身体一僵，感觉到一种头晕目眩，四肢发软。
电光火石之间，卢修斯单手扶住纳西莎仿佛是要拔出魔杖反抗，却一瞬间又松开纳西莎，对着男孩单膝而跪，像是要亲吻黑魔王的袍角。
男孩冷笑了一声，“狡猾的马尔福，你这是在质疑黑魔王？”
卢修斯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垂着他的头。
“不用装腔作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杖里的魔杖，正指着我的日记本。”男孩冷冷地笑着说，缓慢低沉的语调动听美妙，“但恐怕你的脑子里找不到合适的、销毁它的魔咒。”
“不，我的主人。”卢修斯恭敬地说，低垂的眼睑看不清眼底掠动的情绪，“我是您最忠诚的仆人。”
紧接着卢修斯感觉到熟悉的头晕目眩，上一回，他晕倒在地下室同样如此。因为这本日记本，地下室里他唯一弄不懂的黑魔法物品。当年黑魔王秘密交予他手中，让他妥帖保管，他不知道这算是黑魔王的恩宠还是一种提醒、监视，但还是收藏了这本日记本十几年之久。
握住魔杖的力气仿佛随着眩晕感在逐渐消失。
卢修斯不能肯定这个人就是黑魔王本人，又或者和黑魔王有什么联系。尽管黑魔标记在灼烧——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也无法辨认出这男孩与黑魔王有关——男孩的魔力波动也确实和黑魔王极为相像，但是这个年轻的男孩和黑魔王并非没有差异，单从黑魔王的年纪来说就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了。
魔法并不能返老还童，就算黑魔王曾说自己在永生的道路上走得很远。
更何况这个男孩看上去魔力不如他所知道的黑魔王那么强大。
卢修斯没有冒失行事，这个男孩与黑魔王一定有某种联系。但这一瞬的犹疑，让他头晕目眩，这种体内流失的力量，不像是魔力，卢修斯上一回晕倒以为自己是被抽空了魔力，但这回他可以肯定不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狡猾的朋友。”男孩冷酷地说，叫人怀疑他随时会夺走眼前人的性命。
卢修斯感觉到大量的生命力从他体内被夺走。没错，是生命力，他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如果这个男孩是黑魔王，哪怕他尚且魔力不够强大，也太可怕了。
“黑魔王消失了十一年，眼前出现的人到底是不是黑魔王本人还有待考证，对吗？”男孩又恢复到温柔的嗓音，仿佛那一瞬间的冷酷只是幻觉，“这确实不是什么可笑的想法。”他冷眼看着跪倒在地的卢修斯，而原本轮廓模糊的男孩越来越清晰，黑玉般柔软的发丝和干净英俊的面容无比引人注目，“我确实没有全盛时期的魔力，但是——或许可以先处理掉十一年来背弃黑魔王，安然无恙的叛徒，再去霍格沃茨见识见识那个小鬼，你觉得呢，卢修斯——”
卢修斯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痛苦，只是意识越发模糊。
他的生命将走向尽头，哪怕他才正值壮年，哪怕巫师的寿命远比麻瓜要长，卢修斯模糊的意识清晰地告知了他。没有力量的保护，不能抵抗，比当年臣服于黑魔王的恐怖魔力下更加心惊。而与当年在发自内心的狂热下所驱使的跟随不同的是，他确实没有了在黑魔王心中担任着左膀右臂，受其信任的自负。
或许他会某天死在黑魔王手中，和他的妻子和儿子。
“卢修斯，你看起来并没有反抗的机会和权利——”男孩冰冷地说。
“嘭——”窗户被一阵狂风突然冲开了。
“在这里呀。”随着一声嬉笑，长长的淡金色发丝扬了起来，风雪入侵，而清清冷冷的声音打断了男孩的话，“这可不行。”
男孩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杀了他们的话，这个游戏就玩不下去了，他许了愿。”
天花板上的吊灯重重地摔落，玻璃碎了一地，头晕目眩的纳西莎只来得及下意识地丢了一个盔甲护身给自己和卢修斯，但显然这是不够的，一个更为强力的铁甲咒无声无息地落在他们身上。
“要乖呀。”女孩俏皮地说。
眼前只有深紫色的光晕一闪而过，男孩被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抓住了衣领拽到了另一边，而停下来的时候男孩只看到矮小的、穿着霍格沃茨校服的金发小女孩笑眯眯地看着他。
“十五岁的汤姆。”
“……”男孩微微蹙起眉，黑眸里似乎闪过震惊，“你是谁——”
女孩确实拎着他的衣领！
“灵魂的味道，残破……”长长的淡金色头发在华丽的马尔福庄园客厅里依旧灿烂地夺目，女孩闭着眼像是闻了闻，唇角挑起，“美味极了，我的小汤姆。”她诡异地舔了舔唇，仿佛她手里抓着的人不是个模糊的灵魂而是美味的食物，露出了一个美丽的笑容。
客厅里漫出了一种可怕的气息，混合着魔力狂涌而来，仿佛这里不是马尔福庄园而是前古战场，残骸遍野、游魂游荡的墓地。
死亡一般深沉得让人灵魂战栗的气息……
她慢慢地将视线移到了沙发上的日记本上，“味道，藏在这里呢。”
………………
…………
午夜的钟声过了不知多久，四下寂静。
德拉科的目光紧紧锁着脏兮兮的家养小精灵，灰蓝色的眸子里尽是狂风暴雨。
“马尔福庄园客厅——圣诞夜——卢修斯主人说——是黑魔王——”多比的声音小地如同蚊子嗡嗡响，“多比偷听到的，多比不是故意的，多比在角落里听到的，多比没有说谎……是黑魔王——黑魔王要杀、杀死——死哈利·波特。”
德拉科轻轻地拈弄着自己的魔杖，一句话也没说。
2018.8.26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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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是非题Test twent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