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英格兰威尔特郡到伦敦市区，坐车要一到两个小时。

而幻影移形只用一眨眼。

德拉科晃了晃神，从头晕目眩中找到自己的意识。幻影显形一直都得是这样的瞬间移动魔法，受到来自各个方向的强烈积压，一点儿也透不过起来，胸口像是被几道铁箍紧紧勒着。

他轻轻舒了口气，嘴角上扬的弧度精准而完美。

但事实上，那一点儿也不好受。

那是一种近乎眼球被挤回脑袋里，耳膜被压进头颅深处的感受，如同从一根极其细窄的橡皮管子的这头硬生生地塞进去然后挤到另一头挤出来。

世上并无真正的便利和捷径，如果有，那一定要付出代价。

国王十字车站，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一辆深红色蒸汽机车停靠在挤满旅客的站台旁，完美的熟悉，霍格沃茨特快，十一时出发。

熟悉的味道和嘈杂的声音，让人精神难免恍惚。德拉科兴致缺缺地想。

真有趣，他又踏上霍格沃茨列车，又去读他的一年级。

在蒸汽机车的浓烟缭绕下，他拎着他那瞧起来些许笨重的，实际上因缩小咒和漂浮咒着实没有存在感的行李箱。不能在小了，十一岁他远不该有这样的实力。

“德拉科。”纳西莎轻声细语地叫他，和他嘱咐着一些小事。

德拉科放好行李箱后又下车，站在车厢门口听纳西莎讲话。他的唇角微微扬起，丝毫没有不耐烦。

“好的，妈妈，我会想念你的糖果的。”德拉科保持轻松的语态说。

尽管他并不特别喜欢吃甜食，那让他想起甜腻腻的老蜜蜂。

“如果你喜欢，我会给你寄的，随时。”纳西莎轻声说，目光愉快，唇角矜持，冷漠又美丽，“德拉科，记得写信回来。”

“当然，妈妈。”德拉科温和地说。

纳西莎用苍白纤细的手指轻轻理了理他的衣领，精致的面容上是淡淡的的笑容，“希望这不会打扰你的交情。”

德拉科只得用恼羞瞧了一眼纳西莎，佯装镇定地说：“不会。”

“那再好不过，当然，我会尽量不占用你太多时间。毕竟德拉科也到了有知心朋友的年纪了。”纳西莎轻声笑着说，笑容让她那面容上冰冷高傲的棱角都变得极为柔和，“德拉科，这不是嘲笑，我很高兴你花费了一部分时间在写信以及交友上，而不是成天在马尔福藏书库里待着，我差点以为我有了一个拉文克劳。”

“哦不妈妈，你怎么能这么想。”

德拉科自然而然地露出吃惊的神色，“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一旁的卢修斯挑起了眉毛，冰冷淡色的眸子瞧了一眼德拉科，“你当然会是个斯莱特林。”他冷淡而笃定地说，言语中还有不难辨认的命令。

德拉科顺从地微笑，笑而不语。

“谨慎行事，德拉科。”卢修斯最后对走上霍格沃茨特快的德拉科说了一句。

那声线很冷酷，也很温和。德拉科看着父母幻影移形消失。

“德拉科，你可以将马尔福夫人的糖果分我一点吗？”文森特·克拉布满脸希冀地说。他躲在车厢里听了许久，早就按捺不住。

“我会考虑，如果你收起你的表情，克拉布。”德拉科瞥了一眼克拉布，“还有高尔。”

格雷戈里·高尔与文森特·克拉布，来自马尔福家族的附属家。德拉科冰冷地评估。

他们能做了他七年的跟班，甚至在他的命令下扮作女孩子站在有求必应室门口给他望风。在一定情况下，他们愿意保留这种忠诚，但是，他们是斯莱特林。

他们愚笨、贪吃、迟钝，在很多事上愚蠢的不可救药。

但有趣的是，他们是斯莱特林。

德拉科在座位上坐下来，视线落在那些书写漂亮规整的字母上。

可他的心思却游走地很远，远到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咚咚——”车厢门被轻声地、礼节性地敲响了。

德拉科偏过头，几乎是这瞬间，推离在外的声音轰然而至。

门口站着的是个已经换好霍格沃茨校服的女孩子，提着一个行李箱。她有着一头亚麻色的短发，规规矩矩地站着，唇角弯着矜持的微笑，显示出良好的教养，“很抱歉，请问这里还有多余的位置吗？”

霍格沃茨一节车厢一般来说是乘坐四个人。

车厢外传来极为喧闹的声音，要乘坐霍格沃茨特快的霍格沃茨小巫师们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到了，蒸汽机车的浓烟在嘁嘁喳喳的人群上空缭绕，猫头鹰在刺耳的鸣叫。德拉科甚至能听到猫叫声连连，想来是有各种花色的猫在穿梭，当然更多的声音是人群嗡嗡的说话声和拖拉笨重行李的嘈杂声。毕竟不是每一位巫师学生都能熟练地使用漂浮咒的，尽管这个咒语极为简单。

列车上，前几年就相识的同学都已经凑在一起打闹。

热闹非凡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简直就是麻瓜的菜市场。

门口的女孩安静而淑女地站着，教养良好，耐心十足。

德拉科挑动眉梢，听到自己平静的嗓音，“有的。”

“那么我可以坐这里吗？”女孩子依旧是矜持地问。

“当然。”德拉科抬起眉梢，下巴微微翘起，自然而然地下达了指令，“高尔，克拉布，去帮那位小姐把箱子放好。”

“非常感谢，您真是位绅士，先生。”女孩行了一个淑女礼，“我还要去和家人道别，请允许我离开一阵。”

德拉科扶住书，在她评价的第一秒听到了冰冷的嗤笑，仿佛是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他往边上坐了一点，不经意间瞥过门外，腾地站了起来，眸光微沉。

“高尔、克拉布，你们去诺特那里。”德拉科的声线听不出情绪，只有一些冷淡，“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们的零食也在那里。”

高尔和克拉布愣了愣，乖乖地遵照德拉科的命令离开了。

德拉科眯起眼盯着不远处的人群。

他绝对没有看错。

先是有一群有着标志性红发的人走了过去，很明显那是韦斯莱一家。

但重点不是他们，更不是他早早瞥见的看上去有些笨拙的圆脸男孩纳威·隆巴顿，以及有着浓密头发和一对大门牙、满脸骄傲实则忐忑的小姑娘赫敏·格兰杰。

重点是混在人群里小的不像是个十一岁男孩的巨怪波特。

那个有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的男孩从国王十字车站的麻瓜站台检票口挤进来，与他一道的人戴着兜帽、露出一头炫目的浅金长发。

有意思，今年的新生，这个、新人物。他眼里俱是冰冷的光芒。

那个女孩似乎注意到德拉科的注目，偏过头，隔着人群准确地对上德拉科的视线。

暗潮汹涌的锐利一闪隐没。

德拉科隐隐看到一双深色的眸子，流转奇异的光华。

她不知道和哈利说了什么，几句话就和他分离，径直朝着德拉科所在的车厢方向走了过来。德拉科想他应该错愕，但他平静地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

离得近了，德拉科从那兜帽下看到女孩唇角几近完美的漂亮弧度。

“介意同乘一节车厢吗，德拉科·马尔福先生。”女孩微微偏头，遮掩在兜帽下的深色眼眸隐隐带笑。

德拉科仿佛不假思索地回复：“请进，这位小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所不同，与面对哈利·波特的得心应手不同，这个陌生的女孩让他感到精神紧绷。

女孩坐进靠窗的角落，目光落在窗外，丝毫没有理会德拉科的打算。

可德拉科却饶有兴致地在观察她，原本飘离在外、高高在上的声音都伏下了身，仔细地端详着这个新人物。

像一团迷雾。他冷漠地想。

她就像迷雾一样，让人觉得遮遮掩掩的。

“对一位女士这样目不转睛地盯视，马尔福先生的礼仪……值得考量。”女孩猝然开口，她的手肘压在隔间小桌上，语调似嘲似讽，却带着浅浅的笑意，有一种奇异的矛盾。

德拉科闻言偏头，恰到好处地意外，“这位小姐让我第一次感受到，语言颠倒是非的魅力。”

“马尔福先生想来是把眼睛忘在家里了，这恐怕不太好，毕竟马尔福先生还需要用眼睛来学校魔法不是吗。”女孩的声音听起来丝毫没有不高兴，甚至还带有一点不怎么明显的浅浅笑意，似乎没有什么能让她真的不悦。

“这位小姐的教养……值得考量。”德拉科的语气与几分钟前的她一模一样。

一根魔杖突然抵上他的脖子，速度快的难以想象。

很危险。

德拉科能感觉到从魔杖尖端传来的隐隐的魔力波动，极为危险。

“认清你的立场，德拉科·马尔福。”女孩的低声如若蛇的嘶嘶声，冰冷而彻骨，“永远不许说出这句话。”她的声音听起来隐隐带着笑意，浅浅的，有着捉摸不透，“我不是每一次都会给予慈悲的，先生。”

德拉科神态自若，语气温和又冷漠，亲昵又尖刻，“真是荣幸，小姐。”

微微眯着的淡眸对上了兜帽里那深色的眸子，他似乎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深紫色光晕，格外奇异。

“巧的是，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忍住折断它的念头。”他语调缓慢，像毫无威胁的曲子，目光却饱含轻蔑与傲慢。

“……”女孩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一时没有说话。

半晌，她退开了一步，轻轻拍了拍自己袍子上的褶皱，理好自己的兜帽。

两人都沉默了，但是空气里那股子沉默的氛围隐隐藏着什么惊心动魄的力量。

相交的视线里没有丝毫情绪的泄露，却碰撞出了无声的火花和硝烟味，短短几秒，谁也猜不出对方的思虑。他们不约而同地在接下来的三秒里避开了双方的视线。

“也得感谢你手下留情的仁慈，德拉科·马尔福。”女孩笑眯眯地说，言语中尽是虚假与冰冷。

她重新坐了下来。

显然，你搞砸了这次试探。有一个冷漠又疏离的声音提醒一般评价。

德拉科眸子里掠过微光。

“咚咚——”而再一次的，礼节性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我可以假设这里还有空位？”车厢门口是一个较高的男孩语气颇为冷淡地说，他有着高耸的颊骨，深色皮肤，及狭长微倾斜的棕色眼睛。

布雷斯·扎比尼。

“当然。”德拉科懒洋洋地回了一句。他几乎是立刻认出了那个男孩。

布雷斯立即将他的箱子塞到隔间角落，几乎是同时，那个亚麻色短发的女孩回来了，安静而礼貌地在一旁坐下，默不作声。

四人的霍格沃茨特快车厢隔间。

他听到很响的一声汽笛声。

霍格沃茨特快火车启动了，速度渐渐加快，一栋栋房屋从车窗前闪过。

2018.7.30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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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单选题Test si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