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变形学结束之后，你走过连通主建筑和塔楼的露天通道，往神奇生物社走去。这里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有寥寥几个学生和笔直的大理石走廊。断臂的石膏像站在路口，侧头用苍白的眼珠凝视你。

“等等！没错，就是你，斯莱特林的级长。”男人浑厚的声音响起。

你看向石膏像，几秒钟之后才意识到他的嘴唇是合拢的。

“看这里！”那个声音再次说，“现在的年轻人连方向都分不清。”

原来是一副活动画像，就挂在石膏像旁边的墙壁上。画上的男人穿着黑色天鹅绒的精致装束，手里拿着一只羽毛笔，坐在桌旁。他摸了摸自己卷曲的胡须，指向画布的一侧：“你把她送回去，我写作的时候可容不得人打扰。”

画布的那一侧画着一束黑乎乎的厚重帘子，图案看起来模糊不清。

你想了想，觉得级长的职责大概不包括管理活动画像，于是拒绝道：“不好意思，你……”

“我没有吵你。”细细的童声争辩道。画上厚重的帘子轻微地动了动，露出半张苍白的脸和一只蓝眼睛。

是什么颜料？你不禁想。既像是约瑟夫·奥利弗收藏在玻璃柜里的闪蝶，又像是冷月下荡漾的湖水。这只眼睛在阴影中显露出来，顿时让画布的其余部分显得无比粗糙。

当然，这张画描绘的主角并不这么认为。“你的存在打扰到我了。”他盛气凌人地说，“回你自己的画框里去，赫卡蒂亚。我正在著写一部伟大的作品，不能在你这种小屁孩身上浪费时间。”

你凑近画上这个叫做赫卡蒂亚的女孩，她脸庞散落的发丝仿佛黄金熔成，细密的笔触显示出画家高超的技艺。“我们走吧，你的画框在哪里？”你对这幅画有了兴趣，想要把赫卡蒂亚送回去。

“在楼上，”赫卡蒂亚轻声说，“我不能回去。窗户碎了，阳光太刺眼……我讨厌太阳。”

拿着羽毛笔的男人讽刺地轻哼：“永远躲在影子里，就是你这样的女巫给魔法带来了坏名声。胆小怕事的女人！巫师应该走在阳光下，而不是躲在保密法后面，像是阴沟里的臭老鼠……”

你没有理会男人。有的人就算被阳光照耀，也无聊得让人懒得看上一眼。“你等着，”你对赫卡蒂亚说，“我上去看看。”

顺着空荡塔楼的螺旋阶梯向上走，还没到三楼，你就听见了说话声。几个透明的泡泡慢悠悠地飘过来，在你眼前破碎。你抽出魔杖，朝着泡泡飘来的方向走去。

你曾经见过一种麻瓜玩具，大概比手掌大一些，蘸取液体之后就能吹出大量五彩缤纷的泡泡。你越往前走，就越怀疑自己会在走廊尽头发现一个巨大的泡泡枪。现在你的周围已经挤满了泡泡，它们浮在你身边，随着你行走时带起的微风旋转。

前方有光，被泡泡的曲面折射出彩虹的颜色。而光的尽头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像是一滴吸取所有光线的墨点一样漆黑。

“等我下来你就…嗝…死定了，布莱…莱克！”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在一边说话一边呕吐。

一阵风从某处猛烈地刮过来，瞬间吹散了所有泡泡。你看见威廉·麦克米伦倒悬在半空中，脸涨得通红，正像一只窒息的鱼一样吐着泡泡。原来他就是那把泡泡枪。

通常看见别人受苦，你都会有些感同身受和不忍。可当对象换成威廉，你却只能想到那些险些碎在你脸上的泡沫。

有点反胃……

背对着你的青年拿着魔杖，像是在这样的嘈杂中听见了你的脚步声似的，敏感地侧头看了你一眼。苍白的脸，还有和他的背影一样漆黑的双眼。

西弗勒斯·斯内普。

“那你倒是下来呀。”西里斯·布莱克笑嘻嘻地说。他站在对面，抖了抖自己的魔杖。

悬在空中的威廉也跟着上下晃动，呕出一大堆泡沫。他的身体正挡在西弗勒斯的正前方，让后者没办法用魔咒击中西里斯。但就在他身体晃荡的时候，你还看见了另一个脸庞圆圆的格兰芬多，站在西里斯身旁。你在火车上见过他，威廉管他叫佩迪鲁。

西弗勒斯的声音阴沉：“你最好把他放下来，布莱克，假如你不想给格兰芬多扣分的话。”就算是在说话时，他的目光也紧紧盯着前方的动向，寻找着可能的破绽。

西里斯探头看见是你，扬起眉头。“哎，把麦克米伦从窗口扔出去，让他的脑袋在石板路上开花——要是能看到这场景，丢一点学院分也值。你说是不是，彼得？”他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矮个子格兰芬多，“再把黑漆漆的蝙蝠精也扔下去，看他是不是真的会飞。”

彼得·佩迪鲁跟着笑起来。他有些紧张，靠得离西里斯很近，几乎是半藏在西里斯身后。

走廊一边的玻璃窗破了个洞，风正从那里灌进来。午后艳丽的阳光直射在走廊的墙上，照亮了一副半人高的画——那应该就是赫卡蒂亚的画。

你有点后悔上楼，卷入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争端。尽管其中一个是你的学院，你依旧觉得这样的打斗毫无意义。更别说威廉和西里斯了，这两人你一个也不想帮，现在却必须要表明立场。

“艾德娜！”威廉朝你大声嚷嚷，“扣……扣他的分！”他一边说，一边挣扎着像螃蟹似的朝外吐泡沫。

西里斯显然不怕扣分。你想了想，尽量平和且委婉地说：“西里斯，你可能不知道，麦克米伦家族长年资助霍格沃茨，威廉的父亲也是校董会的一员。”

“噢，我怕得都发抖了。”西里斯懒洋洋地回答。

“你得说清楚一点。他那个花生大小的狗脑子里装不下两个字以上的指令。”西弗勒斯声音平板地说，“我来替你翻译一下，布莱克。麦克米伦就算只是小拇指被划破了，他家也能借此让你退学。”他顿了顿，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点幸灾乐祸的笑，“我倒是很期待没有你存在的霍格沃茨。”

他盯着西里斯，深黑色的双眼中流露出极端的恨意，一边说着，一边抬高魔杖。这让你有点担心他即将要用出的魔咒——肯定不会是“除你武器”一类的咒语。这担忧掩盖了你心中片刻的疑惑。

你得再说点什么。你考虑了一两秒，尝试把西里斯的朋友搬出来打动他：“想想这会给詹姆斯带来多大麻烦，莉莉会有多么伤心……”

你原本没报什么希望，可这话一说出来，竟出乎意料得像咒立停一样管用。西里斯和西弗勒斯都看向你，双双垂下了魔杖。

实在是有点奇怪，你默默地想。

空中的威廉摔在一堆自己吐出的泡泡水中，大声呻吟起来。

“看在詹姆斯的面子上。”西里斯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佩迪鲁跟在他身后，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本着级长的职责，你走上前用咒立停结束了威廉身上的诅咒，顺带清理了走廊上的泡沫。他晕头转向地站起来，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召回自己掉落的魔杖。“我要把他们都杀了，”威廉喃喃道，“这帮杂种。”

“志向不错，希望你说到做到。”西弗勒斯显然没把威廉说的话当回事，“走这边，我们要迟到了。”

威廉跟上去，错身时拍了拍你的肩：“谢啦，欠你个人情。但你真的应该扣分，至少扣他五十分……”

他真会得寸进尺，你毫不遮掩地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等他们走远，你才伸出魔杖修复了破碎的玻璃。

染着浅蓝色素的窗玻璃隔绝了强烈的阳光，让整条走廊再度沉浸在柔和的蓝光当中。

赫卡蒂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画框里，正坐在石桌旁，撑着脸看你。她穿着一席珍珠白的连衣裙，面庞稚嫩而恬静，湛蓝色的双眼同你对视。“你似乎有所收获。”她细声细气地说。

你正在回想西弗勒斯和西里斯之间的对话，闻言有些被猜中的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表情，”赫卡蒂亚弯起双眼，“三头犬发现猎物时跟你一模一样，当然，你比它少两个头。”她朝你招手：“请站过来一点。我想向你表达感谢，一般的学生可不会理会我这样的画像。”

你朝她走过去，有点好奇她会做什么。

赫卡蒂亚抬起手，隔空触摸你的额头。“愿苍白的月光照耀你安眠。”她说。

画中的圆月仿佛更亮了，你的视线沉没在一片温柔的银色中。

卡文卡了几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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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冲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