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蒂莉亚你要走了吗？”
芬妮懒洋洋地趴在临时休息室的四柱床上，下巴抵着蓬松的枕头，看着好友将一件件衣物塞进皮箱。
“没错。”奥蒂莉亚头也不抬地应道，魔杖一挥将几件衣服摞好，“不过我会经常来看你的，怎么样？”
“免了免了。”芬妮连忙摇头，“我这几天也准备回圣芒戈，霍格沃茨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为什么这么说？”奥蒂莉亚扭过头困惑地问。
“你是不知道霍格沃茨最近在查学生宿舍，这不重要，但是为什么连我的宿舍也要查！”芬妮提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
“别的倒是没查出来什么！但是我的漫画书都被翻出来没收了，那里面不少都是我的珍藏！咳咳，就那方面的，你懂吗？”
奥蒂莉亚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规定，但是她忽然想起来前段时间和斯内普教授提起过芬妮以前在宿舍藏过煮饭的坩埚，当时他的表情似乎看起来很不爽……
奥蒂莉亚头皮紧绷起来，她好像无形之中坑了一把自己的小姐妹。
“奥蒂莉亚，你怎么一副那样的表情？你的宿舍也被查了吗？”芬妮关心地问。
“我没事，我没有。”奥蒂莉亚慌忙摇头，掩饰自己的心虚。
“哎……”芬妮在床上打了个滚，“现在战争结束了，我也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担心斯普劳特教授的安危了，还是回圣芒戈好了。”
“不过现在好像还没到一个月吧？奥蒂莉亚，你这么早就打算回魔法部了吗？”她撑起上半身歪着头问道。
“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奥蒂莉亚边收拾行李边说，“说不定小天狼星今天就会来找我——”
“你说的没错，奥蒂莉亚。”芬妮啧了一声，朝着门口努了努嘴，“瞧瞧这不就来了吗？”
奥蒂莉亚回头，只见门缝里探出个毛茸茸的黑色狗头，幽黑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我又跑不了！”奥蒂莉亚稍微有点生气，“还有你不要总是仗着自己是一只狗就这么频繁地进霍格沃茨！”
“首先我是能变成狗，不是真的是狗！”小天狼星抱怨，“还有你修养好了没，这位小姐？”
奥蒂莉亚不胜其扰，到底还是在离开霍格沃茨的第一天就跟着克利切和小天狼星去了岩洞。一路上这对向来不睦的主仆难得有了些默契，不约而同紧张兴奋到浑身战栗起来。
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奥蒂莉亚心中的那点怨气渐渐消散了。
伏地魔的彻底消亡削弱了岩洞的防护魔法，在魔法部特制的几十包炸药扔下去后，最外层的防护魔法终于轰然碎裂，露出了一道缝隙，让他们见到了一条阴森漆黑的通道。
奥蒂莉亚没有跟着克利切他们坐船进入到里面，她在岩洞上方的岩壁上探寻了很久，才找到在爆炸后产生的一条结界裂痕，用魔力暴力地强行破开，从这道小口跃到了岛屿中心。
“情况怎么样？”一道讯息声在她耳边响起，是斯内普的声音。
“暂时还没有出事。”奥蒂莉亚压低声音说。
与此同时小天狼星和克利切也乘船抵达了湖心小岛。克利切似乎对接下来的步骤早有准备，毫不迟疑地想要靠近岛中央那座熟悉的石盆，步伐踉跄却坚定。
“你要做什么？”小天狼星冷冷地阻止他。
“克利切……要取回雷古勒斯少爷的东西。”苍老的家养小精灵声音颤抖，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
“啧。”小天狼星皱起眉，眼神复杂地看了克利切一眼，然后毫不客气地将他扯到身后，“你只是我们家的仆人而已，没必要这么上赶子地替主人送死。”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那盛着魔药的石盆上，脸色沉了下去。
“既然我是他兄长，那么就我来。你们注意一会儿出现的阴尸，当然记得把我带走！”
奥蒂莉亚静静注视着这对争执的主仆。虽然从未见过雷古勒斯，但她莫名觉得这对兄弟骨子里的倔强如出一辙。
“暂时不用。”奥蒂莉亚打断他们的拉拉扯扯。
“难不成你也想逞英雄？”小天狼星挑眉，“你有这么爱多管闲事？”
“当然没有。”奥蒂莉亚的语气有些平淡，她只是点了点自己手腕上那只查普曼送给自己的手环。
下一秒，她从中抽出了一把镶嵌着红色宝石的银剑。
“格兰芬多宝剑，哪来的？”小天狼星震惊极了。
“感谢校长的慷慨。”奥蒂莉亚由衷说。
她抬剑试图朝石盆斩下，剑锋却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弹开，无法撼动分毫。她眼神微沉随即调转方向，将剑锋转向支撑石盆的底座，猛然劈砍起来。沉寂许久的湖水开始泛起涟漪，黑暗之中，一双双苍白腐烂的手从水中缓缓伸出。
余下的两人替她抵挡着如潮水般涌来的阴尸。
终于在一声沉闷的巨响之后，奥蒂莉亚成功砍断了连接石盆与地面的底座。她深吸一口气，将石盆猛地扔向小天狼星，随后抬手指向上方岩壁中她先前打开的那个缺口。
“这地方用不了幻影移形，刚才你们来的小船也坐不了了，快从上面走！先把这个石盆带回去之后再研究！”
小天狼星没有多问，伸手接住石盆，招呼克利切迅速攀上石壁。
奥蒂莉亚负责善后，在两个人逃上去才跳了上去，临走前还在岩洞施了个爆炸咒。
“也不知道能清理掉多少。”奥蒂莉亚拧眉，“这地方看来以后要被隔离起来了。”
附近的小岛岸边，小天狼星死死抱住石盆，和克利切沉默站在一起，一时间谁都没有离开，两个人都在默默流着眼泪。
奥蒂莉亚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幕。
这两个人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她和克利切没说过几句话，和小天狼星更是吵来吵去，但此刻她还是感到了来自心底深处的哀伤。
她想起来自己还在霍格沃茨读书的时候，曾经见过一次厄里斯魔镜，只是当时从镜中什么都没看见，斯内普教授说她感情淡薄迟钝，看不到是正常的。
那现在会出现什么呢？
“在想什么？”
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奥蒂莉亚回过头，果然看到那道略显消瘦的身影静静站在她身后。
“教授？”她有些惊讶，“您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您会在更远的地方等我。”
“那家伙现在这副模样，也不会注意到我。”斯内普耸耸肩，神色中带着一点讥讽，“真是可惜，换作平时我一定会好好奚落他一顿——或者你走远点？恐怕我说点什么后他会和我打起来。”
“那您还是积点德吧，好吗？”奥蒂莉亚有点哭笑不得。
“您现在就回霍格沃茨吗？”她问。
“要不要去我家？”斯内普有些犹疑地问，“你明天要回魔法部了，不如我们去喝一杯？小精灵酿的葡萄酒，度数不高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当然好啊。”奥蒂莉亚点点头应允。
奥蒂莉亚跟着斯内普回了蜘蛛尾巷，他取出一瓶葡萄酒，到厨房准备做一顿简单的晚饭，奥蒂莉亚想过去帮他打个下手，却看到了客厅里他母亲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面容清瘦，看起来怏怏不乐像藏着满腹心事，眼底是麻木和淡淡的哀伤。
“是您母亲？”她轻声问。
斯内普在厨房听见动静却没有回头，只冷淡地答道：“嗯。”
“那……为什么没有您父亲的照片？”
“他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斯内普在提到他时声音愈发冷淡，“只是惹人厌恶，对妻儿动手的该死的麻瓜——他的照片都被我扔掉了。”
奥蒂莉亚走进厨房，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只感到一阵冰凉。
“这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他低声说，攥住她的手指似乎想要从她那儿找回一点温度。像是想转移话题，他问：“那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正要和您说这件事情。”她抬头看着他，神情认真，“我准备外出一段时间。”
“是吗？准备出去多久？”斯内普不太在意，拉着她走出厨房，随手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葡萄酒。
“几个月，或许……三两年吧。”
斯内普的动作顿了顿，他皱起眉头看向奥蒂莉亚。
“我能知道你要去做什么吗？”他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地问。
“我打算去接一些大家不愿意去的偏远案子，帮魔法部清清案底。”奥蒂莉亚说。
“你只是这么想的？”
“当然不是。”奥蒂莉亚摇摇头。
“我想跟您在一起，可现在的生活我既珍惜又觉得不真实。”
“我想离开您一段时间……确认一些事。顺便去外面散散心。”
斯内普沉默下来，他身后橱柜上拜访的艾琳的照片在油灯下明明灭灭。
“你不需要对我说抱歉。”他终于开口，举起酒杯抿了一下，但是他阴沉的神色但是显露出此刻他有多么恼怒。
奥蒂莉亚默默走上前，俯下身来半跪在他面前，就像一位虔诚的骑士，向他心爱的公主述说心声。
“您又是怎么看我的呢？您是喜欢我，还是只是喜欢和我生活在一起的感觉？”
“我陪在您身边这么多年，还不曾彻底从您身边离开过，也许您只是习惯了我的存在呢？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把额头贴上他的额头，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他在火光下染上橘色的眸子。
“当然无论您是哪一种，我都愿意继续陪您度过未来的每一天。但是您真的能不在意吗？我不希望您将来后悔，或者在某一天感到怅然若失。”
“您是我做出的选择，但不是我最好的选择。同样我是您身边最近的选择，但又是不是您遵从本心的选择呢？”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斯内普一直安静地听着。
“你走吧。”许久后他才说，“你在魔法部待了这么久之后竟然也学会了讲大道理。”
他没有挽留也没有再表露出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说：“我不会阻拦你。我说过，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决不会干涉。”
“但我无论去哪里，都是和您最亲近的人。”她轻声承诺。
斯内普闭了闭眼，待他再次睁开时，就见那双蓝色的眼眸还在专注地看着自己。
“……我当然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