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默。

在有求必应屋提供的餐厅里，只听得到刀叉碰到盘子的声音。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沉迷美食，想要把说话的机会留到饭后。

莉莉又叉了一根香肠放到了塞维勒斯的盘子里，她们相视一笑，无言却有温情流淌。

这可能是塞维勒斯吃的最满足的一餐饭了，一是因为坐在身边的莉莉身份已有不同，二是因为她恢复了的嗅觉。

鸡蛋里的奶香、面包的麦香、鸡腿的肉香、熏肉培根的鲜香，这一切的香味都争先恐后地涌入了塞维勒斯的鼻腔，刺激着她的口水。等把这些食物都放进嘴巴里之后，与嗅觉一脉相承的味觉在味蕾上爆开，瞬间让塞维勒斯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

没一会儿，桌面上已经是杯盘狼藉，只剩下一些面包的碎屑，还有无意中抹到桌面上的酱料。

“谢谢你们的捧场。”本杰明笑着说，接着抽出魔杖迅速清理了桌子，并将盘子全部收拾好放回了包里，“如果有求必应屋能提供一个厨房洗碗就更好了。”

他的话音未落有求必应屋里就骤然发生了变化，中间的大圆桌消失了，从地面往上盘旋而起一个白色圆柱，围绕着圆柱则出现了一排水池，接着便是一个一个出现的水龙头。

所有人屁股下面的椅子都消失了。如果不是塞维勒斯及时拉住莉莉，她可能已经摔坐在地。比如詹姆斯和瑞玛，两个人摔到了一起，詹姆斯成了垫底的。

瑞玛连忙爬起来，苍白的脸上挂着红晕，不好意思地说：“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詹姆斯摆摆手，“我能自己爬起来。”

“哦，真是抱歉。”本杰明伸手去拉詹姆斯，“我没想到这么突然就变了。有求必应屋真不愧是有求必应。”

詹姆斯借着本杰明的力道站了起来，他摇了摇头说：“这谁能想到呢，我们之前都以为换房间要出去之后再进来的。”

有求必应屋里的变化还没有停止，厨房里的流理台、平底锅、橱柜全都一寸一寸地冒出来，除了做饭的材料，其他的可以说是一应俱全了。

“一起洗碗吧！”特丽莎兴奋地说，“我在家都不用洗碗，我好想试试我的家务魔法！”

“你学了吗？”阿斯特拉残忍地戳穿了妹妹的快乐。

“我有看过书，那什么……什么家务魔法指南吧好像？”特丽莎摸着下巴仔细回忆。

“《优质家庭的家务魔法大全》？”本杰明说道，“我也看过这本书，里面介绍的家务魔法确实很全了。”

“对吧，对吧。”特丽莎应和道。

“不过，”本杰明话锋一转，“看书和实践差别还是很大的，所以最好还是好好学习和练习。”

特丽莎瞬间蔫了下来。看到这个，雷古勒斯立刻安慰：“那趁今天就好好练习一下，你学东西又不慢。”

“谢谢你，雷古勒斯。”特丽莎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感激地看向雷古勒斯。

西里斯和阿斯特拉同时哼了一声，西里斯酸酸地说：“雷尔都没这么安慰过我。”而阿斯特拉则说：“油嘴滑舌。”

“别闹了，我们快把碗洗了，节约时间，我们不是还有事情要宣布？”詹姆斯毫不留情地用力拍了下西里斯的肩膀，换来了西里斯踢过来的一脚，被他轻松地躲了过去，“你真是每次都这样，我不用猜都知道你要干嘛。”

“那就大家一起吧。”本杰明从他的包里把盘子拿了出来，垒成了高高的一座塔。他挥动魔杖，盘子便分成了五份。

大家自觉地领了盘子去洗，除了差点把盘子摔碎的特丽莎，其他人只用了两分钟不到就把盘子洗干净了。

“确，确实不容易哈。”特丽莎讪讪地说。

“好了！”等本杰明把东西都收拾好，詹姆斯立刻拍了拍手，“有求必应屋，我们要一间会议室！”

房间里的内容又开始发生变化，一个长长的矮桌，两边摆着柔软的橙色长沙发。最后是矮桌尽头的那块黑板。

跟厨房有关的物品全部消失，变化终于结束了。

詹姆斯站到了黑板边，其他人则坐到了沙发上。詹姆斯用魔杖敲了敲黑板。黑板上冒出一个口朝上的扇形，圆弧上画了几个点，都用直线连接到圆心，并从圆心引出向下的线连接了一个方块。

他的魔杖放在了圆弧上，“这些点代表着我们城堡里的每一个人，”他的魔杖随着直线移动，“他们的信息通过这些无形的线被荷蒙库鲁兹咒收集，最后再集中反映到我们的活点地图上。”魔杖最终落在了方块上。

圆点、圆心、方块旁边分别出现了“人”、“荷蒙库鲁兹咒”、“活点地图”这些字。

“我和西里斯试验过，”他在代表活点地图的方块下又画了几个方块，“通过复制咒可以将活点地图复制成很多份，西里斯，把那些复制品发给大家。”

西里斯忙起身从袍子里掏出一沓羊皮纸分发给大家。塞维勒斯和莉莉看着同一张羊皮纸，上面除了不断冒出的各种名字，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这复制品是残缺的？”莉莉问。

“是的，这很遗憾。”西里斯坐了回去，“我们之前复制这个就是希望大家都能用上活点地图。但如你们所见，我们失败了。”

“虽然我们失败了，但在这些失败品上，我们找到了新的可能！”詹姆斯紧接着说，他用魔杖点了点新画的几个方块，“看，这些就是失败品。失败品并不能重现活点地图的模样，它们是缺失的，只能接收到荷蒙库鲁兹咒的部分信息。比如人的名字啊这些……但有这些就够了！”

他又在新画的方块和代表荷蒙库鲁兹咒的圆心之间连上了线，并且在线上画了个箭头，“假如我们在这些复制品上使用反咒，那么就能把接收信息转变成发送信息。这样荷蒙库鲁兹咒就能接受到我们发送的信息，并且再次反映到活点地图和所有的复制品上。”

“我提醒一下，荷蒙库鲁兹咒的信息反映是实时的！”西里斯说。

“对！”詹姆斯拍了拍桌子，“这就意味着我们可以利用荷蒙库鲁兹咒建立起来的无形网络实现实时的联系！”

西里斯点头：“如果这样做能成功的话，只要我们在霍格沃茨的范围内，无论在哪个地方哪个时间我们都可以通过各种方式联系。这不比守护神咒快得多么。”

塞维勒斯有些惊讶，在手机才将将制造出来的现在，詹姆斯竟然已经想到了“互联网”的概念。他提到的这种联系方式，不就和未来会出现的社交网络相似？

“哇，那岂不是我在格兰芬多休息室里就能和……和塞维勒斯聊天？”特丽莎惊喜地说。

“是啊，我们如果要干什么，最近碰到了什么要大家注意的，都可以通过这个来和大家交流。”詹姆斯说。

“可是荷蒙库鲁兹咒的反咒你们会吗？”阿斯特拉提出了疑问。

“不会。”西里斯说，“但我们可以研究啊，我们连守护神咒都改良了，我就不信研究不出来反咒！”

“西里斯说的对，”詹姆斯说，“这是我们提出来的一个概念。我知道中间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但我和西里斯都觉得可以试一试。只要能发动我们所有人的智慧和力量，这个概念就有可能成为现实。”

“有什么需要做的可以告诉我。”雷古勒斯支持道。

“那就试试啊！”特丽莎说，“奶奶说想做的事就要去尝试，不试的话，又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

“那不是奶奶说的，是盖勒特爷爷说的。”阿斯特拉纠正道。

“啊，是，是吗？”特丽莎挠了挠脑袋，脸上红了起来，“对不起，我记错了。哥哥你别和盖勒特爷爷说哦，他肯定会生气的。”

“无论是谁说的，这句话都很有道理。”瑞玛在特丽莎旁边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可以直接告诉我。”

“我也是。”本杰明说。

“我也是，虽然我不能常常和你们聚在一起，”塞维勒斯说，“但是需要我做的事，你们都可以让莉莉告诉我。”

“对，没错。”莉莉说。

“暂时先研究反咒吧，这个是最大的问题。”詹姆斯说，“我们不是要立刻弄出来，所以大家只需要在学习之余去研究一下。”

“我也是这样想的，学业才是最重要的，”阿斯特拉说，“还有，我们的守护神咒还要继续练习，现在成形的守护神也只有特丽儿的兔子。”

“这契机很难找。”詹姆斯坐到了西里斯的身边，整个人倒在沙发靠背上，没有了刚刚的意气风发，“我的快乐肯定还不够，不然怎么那么难呢。”

“我不也不行么，”莉莉嘟起了嘴，“明明我的快乐特别多！”

“那等会儿我们练练这个吧。”瑞玛说，“下午的时间可别浪费了。”

这一次是瑞玛提出来的换房间需求，因此训练的房间是根据瑞玛脑子里的想象而来的。

天花板上垂下的紫藤花瀑布，悬挂在他们头顶一米的位置。周围墙壁边也渐渐长起了大树，树藤从根部盘旋而上，缠绕着粗壮的树枝，在枝头开出了蓝色的小花。

大家所站之处则变成了柔软的草地，他们像是突然落入森林之境的旅人，好奇地张望着周围地一切。

“原来这里还能变成这个样子。”特丽莎蹲下来轻抚草地，“好像在森林里啊。”

“一想到守护神，我就想到了森林，”瑞玛赧然说，“当大家都成功了，我们便能看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在森林里奔跑。”

“没错，我现在就想召唤出了，呼神护卫！”特丽莎召唤了她的兔子守护神，珍珠般的兔子在草地上飞速奔跑，最后隐没在墙边的树后。

“这种氛围指不定能让我成功！”詹姆斯握着拳头说，“这一次我一定要看看我的守护神到底是不是鹿！”

这种环境唤起了大家的热情。他们纷纷拿出魔杖，整个森林房间里顿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咒语声。

塞维勒斯和莉莉站在一起。莉莉一遍一遍地挥动着魔杖，杖尖喷出的银色气体一次比一次多，她在不断调整自己。而塞维勒斯则看着莉莉的侧脸，迷失在她卷翘的睫毛里。

“快看，塞维！能看到点东西了！”莉莉拽了拽塞维勒斯。

塞维勒斯从迷失中被莉莉拔出。她慌忙掩饰着刚刚那根本无人知晓的失态，看向莉莉杖尖冒出的光晕。那是一大团银色的气体，依稀能看得出来有翅膀。

“也许是一种鸟类？”塞维勒斯说。

“是鸟类那可太好了，我喜欢飞翔。”莉莉抖了抖魔杖，那片银色的气体迅速扩大消失，“你成功了吗？我刚刚好像都没听到你念咒语。”

“我还没来得及试。”塞维勒斯脸热，“我现在来。呼神护卫！”

她挥动魔杖，脑子里自动浮现了早上莉莉的表情以及她说的“我可以亲你吗”。那美好的回忆到现在还让她心头发涨。

银白色的光晕从她的杖尖冒出，慢慢形成了一只飞鸟。一双长长的翅膀伸展开来，在塞维勒斯的头顶盘旋飞翔。

“哇哦，这是什么？”其他人都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

“有点像天鹅？”特丽莎说。

“不，天鹅的脖子要更长一些，体型还要更大一些。”本杰明说，“这应该是大雁吧，天鹅的近亲。”

“应该是了。”西里斯点头。

银白色的大雁扇动着翅膀，飞到了莉莉身边停在了她旁边那棵树的树干上。莉莉惊讶地伸手去触摸，银色的大雁弯下脖子亲昵地去够莉莉的手指。她的指尖空无一物，但又好像摸到了一片冰凉。

“真神奇。”瑞玛感叹着说。

“塞维勒斯终于想到了最开心的事了？”詹姆斯说。

“嗯，今天早上我就很开心。”塞维勒斯微笑着说。

莉莉被塞维勒斯提醒到，手被烫了一样收了回来。银色的大雁不满地张了张鸟喙，消散在了树干上。

“现在有两个人成功了，大家要努力啊。”阿斯特拉说。

“没错，我要继续，我觉得我快成功了！”西里斯回到了自己之前的位置，又拿出魔杖用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开始了新一轮的练习。莉莉挪动到塞维勒斯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说：“你想到了今天早上的事？”

“嗯。”塞维勒斯不好意思地回答。

“这是你最高兴的事了吗？”莉莉握紧了塞维勒斯的手，“抱歉，我也想了我们之间的事，我明明很快乐很快乐，但就是没办法成功。我总觉得有什么困住了我。”

“不要着急。”塞维勒斯反握住莉莉的手，将自己的温度传给她，“我们总能一起找到问题所在的。”

“嗯，一定会的。”莉莉点头，“塞维，为什么会是大雁？我好像都没怎么听过这种动物。”

为什么是大雁啊……塞维勒斯脑子里自动浮现出了前世背过的一首叫《雁丘词》的词：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大雁是一种忠贞的动物，象征着从一而终、白头偕老。

“我曾经听过一个大雁的故事。天上本有两只大雁，猎人捕杀了其中一个。另外一只原本是可以安全飞走的，但它看到了那只死去的大雁，便从天上摔下来，殉情而死。”塞维勒斯说。

“果然是天鹅的近亲，”莉莉感动地说，“天鹅也是这样，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如果一只死去，另一只就会不觅食、不休息，最后殉情而亡。”

沉默了十几秒后，莉莉拉着塞维勒斯远离了其他练习魔咒的小伙伴，来到了墙边的树后。一把将塞维勒斯摁在墙边的同时，还不忘抽出魔杖在旁边布置了一个防护咒。她还不想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大家看见。

她将塞维勒斯困在墙边，抬头直视着那双黑色的眼睛说：“我懂你的意思，塞维，这是我听过的最委婉的、也是最美好的情话。”

塞维勒斯双手抵在冰凉的墙壁上，脖子上却因为莉莉地气息一片火热。在这片火热里，馥郁的香气不断钻入她的鼻子里，让她的头脑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我告诉你，我也爱你，以后也不会变的！”莉莉像说誓言一般地严肃，可转眼就又提了一个要求，“你蹲下来一点。”

已经变傻的塞维勒斯听到指令立刻执行，她朝下蹲了一些，让莉莉的手臂停在了她的耳侧，让自己的眼睛和莉莉的平齐。那碧绿的湖波里是她的身影，这是多么让人满足的一件事。

“你说过这不需要问。”

丢下这句话，莉莉便凑了上去，吻在了塞维勒斯的嘴唇上。时光在这一刻变得缓慢，塞维勒斯透过微睁的眼睛能看到莉莉颤抖的睫毛，她们用最真诚的初学者的姿态去探索去实践。盈鼻的香气让塞维勒斯仿佛置身于花海。

夏日的阳光都没有眼前之人的热烈，花园里盛开的鲜花的芳香都没有眼前之人的浓郁。她像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珍宝，施施然降临到塞维勒斯面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之间的温度越发焦灼。塞维勒斯的腿有些麻了，紧接着一个凳子就承担了她的重量。

这就是有求必应屋的好处，莉莉在你来我往的攻势之中，还能抽空想一秒塞维勒斯累不累。等塞维勒斯坐下来，她也就顺势坐到了塞维勒斯的腿上。

这样缠/绵而又激烈的交流经历了很久，等她们嘴唇都略有红肿的时候，才终于停下来。莉莉在塞维勒斯的鼻尖又亲了一口，才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声地说：“你看，练习还是很有作用的嘛。”

“我们总算学会了换气？”塞维勒斯抱紧怀里的莉莉。

“没错。”莉莉说。

“我有些紧张，你竟然在有求必应屋就这样做了。”塞维勒斯将莉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隔着巫师袍都能感觉到里面的心跳快得像奔跑的兔子。

莉莉感受了一下掌心的跳动和柔软，笑着说：“你刚刚说故事的模样真的太迷人了，我忍不住。”

“我们是不是要出去了，他们也许正在找我们。”塞维勒斯说。

“出去吧，我还想再练一练守护神咒。”莉莉说，“我的守护神能看得出有翅膀，搞不好我们两的是一对呢！”

莉莉从塞维勒斯的腿上爬起来，用魔法舒缓了一下塞维勒斯的腿，再整理一下两人的仪容。便撤去了防护咒。其他人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消失又出现的两个人，依旧在练习着守护神咒。

只听到詹姆斯大吼一声：“我知道我缺什么了，等着吧，我的守护神咒肯定会很快成功的！”

西里斯大笑一声：“我支持你詹姆，加油啊詹姆！”

塞维勒斯的大雁来啦，莉莉的也不会远了。她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文中提到的《雁丘词》大家也许不陌生，我非常喜欢。是元代元好问创作的，塞维所说的故事就是这首词的背景故事。

这首词在《神雕侠侣》里就有引用。这首词真的很棒，如果大家喜欢可以去听周深的那首《情是何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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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大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