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利亚一听到消息,就意识到时间转换器已经回不到雷思丽受伤那时。传来消息的学生问她跑这么快是要去哪里,校医室已经不许教授之外的任何人出入。女巫没有回答,默默在无人的转角拿出转换器。
一圈?半圈?两圈,两圈最保险。
她推了推眼镜,深吸口气。尽管弗利维教授这么告诫她,但时间转换器不是必须只用在学习上,斯拉格霍恩的变通之道在她初次给自己拨回半小时午睡时间后,就已经被记在心里——时间是需要小心对待的东西,她会足够小心,但也不该局限。
周围人群变换,时间倒转两小时前。她把小沙漏放回衣领,抹了把脸就跑向医疗翼。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快,至少还能看见好友被送进去。那样她焦虑不安的时间也许会大大缩短,尽管取而代之的将是更深的担忧,但她不愿意长久陷在不知情的恐慌之中。
她气喘吁吁奔到医疗翼外,还没有站定,就撞上一双蓝色眼睛;记忆混沌的刹那后她仿佛看到小巴蒂.克劳奇把什么东西往身后一藏。好友不知为何总让她感到不安的恋爱对象站在医疗翼门口看着她,阿梅利亚注意到他目光投向她脖颈间。
她下意识握住那条小金链。
“加拉德瑞尔的水镜……不能作为行动的指引。”她说,“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会变的,转离正道、试图改变,想象中的事情也未必会变好……”
他没有回答。她从心慌中反应过来,才注意到对方失魂落魄的惨淡脸色。那双眼睛虽说看到她,但也没有看着她,好像她不过是再无关紧要的任何人。他仿佛没有听见任何人、任何事,如同处在某条幔帐之后的苍白石膏像,阿梅利亚的出现只是掀起一阵风,风过了,他就重新回到不属于这里的某地,仍然失去颜色。
*
医疗翼几乎每天都缭绕着不同药剂药物的苦味,苦杏仁,曼德拉草液,蟾蜍石,蓍草,几周都不会重样,即使在睡梦里也能感到令人舌尖发苦的味觉。
或许这就是庞弗雷夫人总要在久住病人的床头放一杯热巧克力的原因。
瓷杯冒出的热气弥漫着,在十月下旬清晨的阳光中上升。巧克力的甜味冲淡今天补血剂的涩味。我半躺在床上,感受着一边手被握住的热度,偏头看向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的雷古勒斯,他手里拿着一本笔记。
“所以,他们到底是怎么打起来的?”
“埃文.罗齐尔被几个人打了一顿,那个叫亚尔维斯的赫奇帕奇也在里面。诺特建议他找教授,他去找了卢修斯。”
雷古勒斯合上笔记,眼睛斜看,语气难掩不屑,“沙菲克认识一位校董,听说卢修斯想干脆开除亚尔维斯之后,在他那个学生组织里提议彻底给他们一个教训。波特和……不知怎么知道他们在那里有个小聚会,那天下午他们几个就带着一群人过去……”
“……穆尔塞伯和波特他们都被关了禁闭?那斯内普和沙菲克呢?”我问,“还有那个叫亚尔维斯的男孩?”
手被握得更紧。雷古勒斯皱起眉。
“也都被关了禁闭,沙菲克也一样。”他顿了顿,想起什么般,语调变得嫌恶,“当然,沙菲克更严重。如果不是‘战争英雄’的遗孤,不用说伤人,单凭组织学生斗殴,他就肯定会被开除。”
“没关系。”小巴蒂轻轻的声音从手边传来,“没被开除更好……”
我不得不看他一眼,稍微挣开那握着的双手,弹了下他的额头。他怔了一下,看过来的眼神透着茫然。我轻轻摇头。
“邓布利多应该有他自己的考量吧,也许其中之一,就是不让仇恨继续发酵。”我别过他额间的乱发,重新转向雷古勒斯,“那,‘健全教育会’呢?邓布利多有说什么吗?比如,解散,整改,之类的?”
雷古勒斯别过脸,讥嘲般哼了一声。
“没有,我听说他跟沙菲克谈了谈就放过他了。”他不失轻蔑,“软弱。这种人要不是有力量,根本不能成为领袖。”
“……别这么说邓布利多。”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内心挣扎了一下,“他这么做肯定有道理。”
雷古勒斯张了张嘴,但没有继续说下去,低头抚过手上的本子。
“受伤的可是你。”他叹了口气。
一时沉默之际,床帘外传来脚步声,庞弗雷夫人很快带着药瓶出现。雷古勒斯动作一滞,抬起手仿佛想要捂着嘴似的,小巴蒂则稍微别过脸去。我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这样的,但随着庞弗雷夫人干脆利落地把药瓶“咚”一声放在床头、带着显而易见的赶客神情看了他们一圈,小巴蒂迅速回过头,捏了捏我的指尖。
“我下了课就回来。”他保证似的说道。
我摇摇头,对他笑了笑。
“我待会不一定在。”庞弗雷夫人“啵”一声旋开药瓶,更浓的苦涩味道溢在周围,我握了握滞了瞬间的他的手,“我好多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医疗翼吧?虽然见到你我很高兴……但你没有必要总来,阿梅利亚都说斯拉格霍恩最近老找不见你。”
“斯拉格霍恩自己有手有魔杖——”
“克劳奇级长?要是听到他选的级长这么说,斯拉格霍恩教授恐怕不会太高兴?”
庞弗雷夫人手里的瓶瓶罐罐放得叮当响。我半开玩笑说道。他脸红了,下意识摸上领口发亮的级长徽章,瘪着嘴瞥过去。我克制不住地扬起嘴角,但为了证明自己好多了和以身作则,还是拿起床头柜上那堆羊皮纸,看向已经站起来的雷古勒斯,语气轻快:“——雷尔,麻烦你帮我把这些工作要用的东西带来了!飞来咒不是很精准,希望分一下类没太花你的时间!”
“没有。我说过,很高兴帮到你。”雷古勒斯收起那本笔记,上面的标签露出黑魔法防御术的字样,他转过身,“走了,巴蒂。”
“不?等等——那是什——”
伴随拉帘的哗啦一声,庞弗雷夫人在世界安静后气呼呼地放下魔杖。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换完药有的是时间聊!”
我讨好地对她笑了笑,卷起那叠密密麻麻墨迹里交错着“尖端黑魔法解密-魂器”字样的羊皮纸,扔进小桌上那个堆着各种甜点糖果、小玩意和药剂的篮子里。
“他的课和事都很多,您原谅我们吧?”苦涩的药味越发浓郁,我解开袍子任她拆掉绷带,假装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对了,夫人,我一下忘了!校长办公室的新口令是什么来着?”
*
“冰老鼠。”
石兽随着口令跳到一边,露出身后的螺旋楼梯。我惴惴不安地抱着一盒东西上了楼。铜把手旋开,校长办公室的一角露了出来。
“……先生,如果您认为我们在您为我们选了这样一位防御术教授的情况下,学习保护自己的技艺、学会未雨绸缪也是一种错误的话,我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说到底,我们从没有对无辜的人动手,难道只因为一次意外,就要否定我们为坚持正义而做的所有努力吗?”
铁灰色的雾气随“咔哒”一声消散,连带尤金纳德仿佛迷茫求教的声音。刚刚散出氤氲的小银器之后,阿不思.邓布利多拿起桌上的壶嘴盖到上面,挥动魔杖,拉来一把带软垫的椅子。
我过去坐下。老人蓝色的眼睛隔着镜片望过来,深邃的平静之下……其中近乎含着……歉意?
我怔了怔,把盒子放在桌上时犹豫着开口。
“您在想什么吗?我来的不是时候?”
“啊,当然没有。”邓布利多再一挥魔杖,那座小银器就飞回了不远处摆放许多类似器具的架子上,旁边的玻璃柜陈列着一排排小瓶子。
他叹了口气:“只是一个老人面对问题时,需要时不时进行回忆……雷思丽小姐,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问题呢?”他温和地说,“你父亲已经收到了弗利维教授关于这次事件的通知……”
我没有说话,将那个盒子推过去打开,拉文克劳冠冕腐蚀焦黑的碎片出现在盒底。
邓布利多眯起眼睛,抬起魔杖将碎片升到眼前。我最后握拳放在膝盖上,又松开,开始说话。
“不,不是那件事……我来找您,和我的父亲、家族没有任何关系……但在叙述以前,我希望您不要怀疑我接下来的每一句话,也请务必为此保密,我相信您会做到的。”我低声说,“我要向您透露一个可怕、重要、绝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它有可能被透露的秘密,这个秘密来自我的家族,但绝不只是关于我的家族——
“我要向您透露有关那个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的最大的秘密,”
邓布利多查看冠冕的手一顿,我深吸一口气,“并希望您能为此保护我。”
邓布利多放下了魔杖,双手交握着看过来,那双深邃眼睛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他没有说话,但这样的沉默反而让人感到奇异的安心。
周围突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我抬头看到那些历代男女校长的画像在画框里交头接耳起来,邓布利多略微举起一只手,他们接着就都安静下来。
“请继续说吧。”他说。
“……如您所见,我是一个莱斯特兰奇。就像您了解马尔福一样,您一定也了解莱斯特兰奇,不管利奥波德掩盖得多好,您一定能感觉到,有关他们和那个人的关系。而在莱斯特兰奇家族长大,我从小便被灌输要为他效力的理念。只要一长大,毫无疑问,我一定被期望为他所用。
“可是,先生,我觉得他是错的,我也并不想为他卖命。我曾经计划逃走,这个计划一度非常明晰,但现在……我想留在这里,”没有解释我改变的原因,我继续说下去,“但不是为他所用——我希望能跟他毫无关系地留在这里,而您是他唯一害怕的人,是整个魔法界抵抗运动的英雄——”
“——你想要毕业后加入凤凰社吗?”
邓布利多突然出声,我握了握袍子下的手,低下头,咬着嘴唇——说:
“是……但又不是。请别把我当作你们那样的英雄。说来——无耻,但我希望您在我告诉您那个秘密后,将我像需要的凤凰社成员一样……保护。”
“但不要让我冒险,不要让我参与任何有风险的行动。当你们胜利时,请从我的家族中保护我的名誉。这就是我全部的要求。如果您答应,我会把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安静的室内,叹气声从窗边一张画像处传来。
“斯莱特林。”
不远处的菲尼亚斯吹起了山羊胡。
“偏见。偏见!我们只是更倾向于保全自己!”他不失傲慢地昂着头,手放在领口一枚华贵的胸针处,“如果你们再对我院出言不逊,我不认为莱斯特兰奇小姐还有必要待在这儿——”
“布莱克校长。”我没忍住打断了他,“我不是斯莱特林的学生,您也没必要帮我决定我该不该待在这里!”
墙上的一个女校长发出轻笑。菲尼亚斯似乎完全愣住了,摸出一副眼镜戴上:“等等,莫非你跟我不争气的玄孙一样——”
“菲尼亚斯。”邓布利多喊道,“请你不要打断我和莱斯特兰奇小姐的谈话——好了,谢谢,不用冲到菲尼亚斯的画框里,米西斯。噢,菲尼亚斯,谢谢你的理解……”他向画像们伸出手,“既然莱斯特兰奇小姐希望保密,我想大家最好还是离开……”
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所有的相框居然真的全都空了。校长室一下安静下来,只有福克斯还在它的架子上睁着眼睛看过来;我收回目光。
“您答应了?”
“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不答应。”邓布利多竟然露出一个微笑,“雷思丽小姐,找到、甚至泄露他的秘密,无疑非常费力,非常危险,我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保护我的学生、一位跟我们同样反抗他的朋友?就因为她由于常人正常的畏惧,不愿意同他正面相遇?雷思丽小姐,如果无耻的人都像你这样为我们泄密,那我想无耻也不是一个坏词了……”他说,“那么,你想告诉我什么呢?”
我其实没有做什么费劲的事情。我看向旁边,又反应过来不该这么做,重新同邓布利多对视。
“……魂器。先生,他对我们说过很多次,他在长生的路上走得比谁都要远——布莱克家的朋友曾给过我一些资料……我想这就是他的秘密……而且,他的魂器绝不唯一。如果想杀死他,就一定要先毁掉它们。”
我指向那片冠冕碎片,又打开盒子的侧边,拿出那几张从布莱克家私藏书籍里摘录的有关魂器的说明。
“这就是其中之一,我相信它是魂器。我花了一年时间找到它,毁了它,用以向您证明。这就是我想告诉您的事……”
我的声音低下去,“还有,如果您接受了,我希望您现在就答应我一件事。”
老人接过那几张草稿纸:“请说。”
“您能教我大脑封闭术吗?我需要它……我需要、能够……对抗他的……”
邓布利多从草稿纸中抬头。
“大脑封闭术?”
“是的。我知道您总是——不在——但——”
“噢,不。”他微妙地将手放上镜架,“看来这学期的教职变动,还是能带来好处的。”我怔了一下,他继续说下去,“虽然我不能常在学校,但如果你需要,我会找我们的新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谈一谈。”
“弗利——教授?”
“啊,当然。如果说这座城堡有谁最精通有关大脑的魔法,我想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邓布利多从桌边起身,看向架子上陈列的各色银质仪器,声音很轻,“……而且,我相信,他会很乐意接下这份工作的。”
我眨了眨眼。
这时,架子上先前吐出灰铁烟雾的银质仪器像是坏了一样,突然喷出好几串烟雾。一个背手而立的青年的影子伴着声音从中浮现:
“……难道我们非要等他们开始杀我们,我们才能动手吗?如果您认为我的做法不对,那么请您告诉我,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吧。”
福克斯拍打着翅膀叫着飞过去,随着一团耀目的火焰燃烧,尤金纳德的影子再次消散了。
……
“先生。”
手已经放上了门把手,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回头;但我还是回头了,看向台阶上的邓布利多。
“您为什么不阻止沙菲克?就算弗利教授没办法教好他的课,但您明明是凤凰社的领袖,如果您建立一个学生组织,就算只是让其他教授代理,很多学生也会愿意向您靠拢,而不是……”
尽管只是一瞬间,但我相信我看到邓布利多仿佛想将手握在一起,简直就像一个——害怕做错事的少年?
“雷思丽小姐。”他说,“权力和影响,尤其是成人对未成熟的青少年们,是需要审慎对待的事物。”
“可您不会有错——”
“感谢你的信任。”他叹了口气,“但这又从何而来,何以保证?”
门在身后关上了,石兽旋转着,楼梯消失不见。
校长室外的走廊黑洞洞的。直到下一阵风吹过,我才意识到,自己和邓布利多的交流已经结束了。除了保证,除了不完整的秘密,我们交流了些什么……?不,这还不够吗?我需要的就只有这些。
我在无人处抱紧手里的空盒子,又对自己重复了一遍。这还不够吗?
可我为什么会觉得……如此……失望?
*
在摸进医疗翼以前,西弗勒斯.斯内普有些意外地想到沙菲克。作为以前的黑魔法集会成员,沙菲克知道他的研究不意外,但他没想过他居然敢用它来对付他们……不过,蠢货,没有伤到他们,只是把莱斯特兰奇打了,还把咒语喊出来……怎么,真想在霍格沃茨杀人?
连他都控制了咒语的力量……虽然可能就是因此,居然被莱斯特兰奇的铁甲咒挡住了……他厌烦、几乎是仇恨地想到完好无损的波特和布莱克,看来他需要继续在这咒语的黑魔法上下功夫……不该被铁甲咒挡住,就算有影响,顶多也就是偏折。
莱斯特兰奇的床位在靠里面的位置。他悄无声息地绕过去,放下一瓶药剂,混在那床头篮子里杂七杂八的玩意里,绝对不显眼。
放东西时他不由得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堆了很多。她躺了多少天?……不知道。但是,看看吧,老好人,滥好人,到处释放没意义的善意,就是这个下场……思及此处,斯内普顿了一下,默默从袍子兜摸出几块糖,扔进糖果篮。他在魔药商铺买东西时店主送的,他一直想不起来吃,就这么留在口袋里。
行了,祝你早日康复。他想。
一阵被子扯动的声音传来,一道微弱的光芒闪过。斯内普回过神,在那条玻璃挂坠摔得粉碎之前接住它,蓝色的药液在其中流动着。经过改良的缓和剂,他下意识判断出来。但没必要这么宝贝地放在这儿……哈,莱斯特兰奇还有什么买不到的魔药?他挑起眉毛,顺手塞回她枕头边。
做完这件事,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
刚走下公共休息室的台阶,大脑刺痛的感觉就一闪而过。下意识的防御咒弹开袭击者;斯内普喘着气看到那个人刚刚印在他脑中无比清晰的蓝色眼睛——
“小巴蒂·克劳奇?”他怔了一下,旋即冷笑起来,“摄神取念?——你找错实验对象了。”
那双眼睛闭了闭,斯内普看到他把手里的羊皮纸藏到身后。
“西弗勒斯·斯内普……”对方的声音轻而缓慢,“要是我知道你今晚去做了什么无耻的事,你会知道我有没有找对对象的。”
“哈。”他本就为了暗算恼火,此时更是不无嘲笑地转过头,握着魔杖大步走向寝室,“拭目以待。”
就连狗也没有这么爱主人的;莱斯特兰奇甚至不会知道发生在这里的一丝一毫,就连摇尾巴也得不到块骨头,他真觉得可笑……然而,走下通往寝室的楼梯,在窗外黑湖透上石墙的水波影里,斯内普突然顿住脚步。
他有时候真痛恨那些不合时宜的联想:淡蓝色的吊坠和淡蓝色的眼睛——好吧、好吧,他用不着去找莱斯特兰奇摇尾巴——
“我就是要睡在这里。我绝不是故意叫你泥巴种——”
“太晚了。”
记忆里绿色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消失了。仿佛针刺的疼痛从心脏升起。指甲嵌进手心,斯内普咬了咬牙,最后选择闭上眼,将思绪封存在廊道漆黑、涌动的水间。
而至于引发他这不幸联想的对象,此时正将活点地图重新打开,抚过上面的一个名字。但现在,他已不再像那次差点失手杀人后,向它寻求庇护;那个名字流血一样流着墨迹,他深吸着气,将它折起来,放进长袍内侧,胸前的口袋。
那个下午,似乎有什么轻微地改变了,他意识到雷思丽也是可能会死的,而且是死于很普通的理由。他在医疗翼从下午坐到徬晚,脸色始终惨白,手指拿不稳任何东西。傍晚时,庞弗雷夫人把他赶了出去,他魂不守舍地在医疗翼门口差点摔了一跤,弄洒了放在入口桌上的墨水瓶,墨水溅得满地都是。然而,当深夜降临,隐形衣角掠过最后一滴留在门脚的墨迹,昏昏欲睡的庞弗雷夫人不会听到任何动静——因为他握住她的手,将它贴到脸上的动作是那样轻不可察;但对他自己,他能感到他仿佛将握着这只手走入地狱,大门就在眼前。
而且,不再是她引着他……哪怕他从童年时就做好了永远跟着她的准备。他为此苦求思索,想了一个晚上。如果火焰烧来,她也需要他吧?他发着抖,贴着她。她不能离开他,他该感到高兴;她需要他,他非常高兴。但为什么,他却也不能不想到昨年,在莱斯特兰奇花园的密室,五官烧融的黑魔王轻声告诉他,别把整个生命都寄托在易变的东西上——呢?
……当爹不再全能……当爹也有可能挂掉……
……我们的男主角终究还是有点不健康的精神病了(。)
-
尤金纳德:装一下好人过检定。(无辜)我也没有伤天害理啊。
-
不明所以的斯内普:就你们感情好(咬牙切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6章 校长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