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不能一起去?是我先邀请你的,而且我可以在外面等你——我很擅长等待的,莱莉。”
通往前庭的橡木大门边人来人往,费尔奇站在那里,时不时抬头,紧盯每一张兴奋的面孔,手里的羽毛笔唰唰作响。闹哄哄的氛围中,我居然从小巴蒂语气里听出一点委屈;我叹了口气,正想安慰他,他却自顾自说了下去:
“你知道我父亲听说奥斯维德让他当助理之后说了什么吗?他说奥斯维德做了个‘很有魄力的决定’。这种话他只在觉得某个决定很愚蠢的时候才会说。莱莉,我不是怀疑,但他上次来霍格沃茨什么事都没办成……”
“他找到了我的猫和照片。”
爱德莱德戴着兜帽,手抱同样裹得严严实实的猫,冷不防开口。小巴蒂被突然打断,冷冷看过去。
“看来对有人来说找到猫也是了不得的成就。”
“我只是在表达我对塞西尔·加德纳工作能力的尊重和认可呀,只是这可能意味着我是个伤心人合适的陪伴者,没准去了还能帮上忙,可不像某些人只会在女友面前幼稚地诋毁她过得正悲惨的朋友。”爱德莱德手放在唇边,轻轻笑道,“雷思丽肯定看得出来谁更适合陪她去霍格莫德。”
“是吗?你觉得你比我更合适?一个出休息室都要蒙头遮脸的人?你的兜帽掉了,没准这里就会有三个人朝你扔脏东西?——何况你根本没听清我的话。我可不会去打扰他们说话,不像某些人非想凑过去,丝毫意识不到什么叫社交礼貌——居然还摆出一副有用的姿态?”
“梅林的脏东西!”爱德莱德不可置信地喊道,“你以前求我让小精灵帮你寄信时候的礼貌呢?要不要我现在复述那封信?‘尊敬的诺特小姐:’——”
“如果你认为提起一桩陈年旧事也能造成什么损害的话,”小巴蒂迅速瞥过来,继续道,“那只能说,时过境迁,你不应该思考自己为什么得不到一个原本尊重你的人的尊重了吗?”
爱德莱德的手腕颤了一下。她不再抚摸猫了。
“小巴蒂·克劳奇——你这个忘恩负义、自以为是——”她轻声说。
“那么是谁以前对莱莉毫不关心,自己现在落魄,就死缠烂打——”
他们看上去还能再唇枪舌剑几十个来回,周围的学生纷纷侧目而视,有人发出“哇哦”的议论声。
我忍无可忍:“都给我闭嘴!”
两个剑拔弩张的人飞速回过头来,小巴蒂一下不说话了,爱德莱德也抿紧嘴唇,两个人都看着我。
我把手从小巴蒂手里抽出来,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爱德莱德似乎想笑,我握了握拳,相信弗利的大脑封闭术就该用在现在——这样才能冷静说出下面的话:
“我从来没有说要从你们两个里选一个……”
“噢,我不想跟他一起,但为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我忍了一下才没把那个祈使句说出来,“我可从来没有要选啊?”
爱德莱德笑容凝固在脸上的同时,我转向小巴蒂。他扬着不安的微笑,眼神多少有些躲闪。我按着他肩膀让他靠近——在他发红的耳边严正声明:
“别忘了,不、许、跟、踪、我。”
他身体一僵,眼里露出恳求的神色。
我心动了一下——就一下——还是撑着板起脸:“亲爱的,我说话算话。”
不过,走的时候,我还是吻了吻他。
*
塞西尔进来时我没认出他。
猪头酒吧混乱不堪,除了污垢和灰尘,架子上窗台上的玻璃瓶仿佛都有几十年没有擦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和其它呛人东西的气味,混杂在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巫师们之中。
不知是否因为战争,猪头酒吧比我以为的要热闹得多——尽管是一种窃窃私语、密而不发的热闹。几个浑身漆黑的人悄无声息地把手上的小包推来推去,壁炉旁有个戴面具的女巫趁经手别人杯子的机会往里倒进绿色的粉末。吧台边有一个弓着腰将手捂在心口上的人,时不时从那里传来抽动鼻子的声音,好像他难以忍受这里的羊膻味似的。他袖子里露出一张纸的一角,我真奇怪他为什么不干脆拿它堵住鼻子。
我找了个勉强算干净的角落位置坐下,点了一杯黄油啤酒。过了一会,一个刚刚跟另一个穿黑袍的人走进来的、整张脸缠满绷带、就连头发也被包进去的人,一身破烂袍子,跌跌撞撞摸到了我对面。
“这里有人了。”我出声提醒。
那人左右张望一圈,把脸上的绷带揭开一点。我的啤酒被我手一抖,差点洒出来。
“嘘!嘘——”塞西尔连忙放手,只露出那双黑眼睛。
他脸上那些骇人的脓包,就是再看一眼也让人触目惊心。他又包了包绷带,压低声音:“我请假的理由是我得了散花痘——噢、别担心,这个其实是我挤的龙疮花液……过敏。”
见我平复下来点点头,他又左右看看,到吧台边敲了敲:“一杯黄油啤酒。”
阿不福思不耐烦地把他多给的两个西可扔回来。银币撞击柜台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引得吧台边坐着的那两个人回头看了一眼,但塞西尔只是迷茫地盯着西可。
过了好一会,他还是没什么反应。
我过去小声提醒他:“我的付过钱了。”
他恍然大悟,钱也不拿,转身就走。那两个人中有一个摸索着朝那两枚银币伸手,我干脆利落打回去,把银币揣进兜里。那人捂着手腕,而他的同伴看了我一眼。
回到桌边时,塞西尔正搅着啤酒,上面的泡沫都快没了。他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霍格莫德街道,好像还没有知觉自己在哪。
“啊,当然,我回来了……霍格莫德,不出三分钟就能回一趟霍格沃茨,十分钟就能跑上拉文克劳塔楼,塔楼上面有门环……”他低声说,“但我还能回去吗?”
“你当然能回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太让人担忧了。
他却像没有听见。
“是吗?我真不知道我还记不记得怎么回去。”啤酒濡湿了嘴边的绷带,他放下杯子,仍然低语着,“我要说什么来着?不,这不能忘,塞西尔,你得记得,不能再靠本子,不能再靠笔记。啊,那你为什么不再用笔记?因为你惭愧,因为你害怕,因为你不敢面对……你想把要记的一切藏在脑子里,真可悲,几乎是可耻……”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将手放上他的手。他那双忧郁的眼睛转向我。
“你不太好,亲爱的塞西尔。”我放轻语调。
“我的确……”他手掌撑着额头,环视周围,闭上眼长叹一声。
“小雷思丽,这是我们第一次不在三把扫帚聚会。我是说……过去的一切好像梦一样。转眼间我就毕业了……转眼间你成了级长……转眼间我进了魔法部。记得吗?那时候我们出来总是你请客,三把扫帚里最贵的那几种饮料,也就是酒。阿梅利亚不想添麻烦,假装不肯喝,我戴着级长徽章过去说服罗斯默塔女士卖给我,再让你们悄悄躲出门免得被她看见。”
他勉强笑了笑,“那时你说要抓紧一切机会花掉你父亲的钱。我很不好意思,然后你说,我总有天会比你们都先工作,等到那时候再说……现在我工作了……很久之前就工作了,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再见……那我在干什么呢?让我想一想。求职,熟悉工作,没完没了的跑腿、帮忙、打杂,直到稍微好上一点,啊,沙菲克先生告诉我我得被解雇。听到那个噩耗之后,我经常在对角巷,点一杯最便宜的茶,花一下午筛选就业信息……还要处理魔法部的文件表格……上一秒还在看成为文人居羽毛笔导购员要记的八百种羽毛材质,下一秒上司的纸飞机就再度飞来——你又忘了一件事,哪怕他给你的工作已经很少很少……你的同事帮你做了一堆事,他们在背后悄悄叫你麻烦鬼……你真想当时就辞职,但是,不行,这个月的房租还没有交,魔法部的小餐车因为混乱局势涨了价,妈妈的疗养费账单也没有处理,治疗师说要是去国外会对她有好处,但你甚至付不起几次越洋猫头鹰咨询的邮件钱……”
“可你现在没有失业。”我轻声说,怀着忧郁的、想让他得到安慰的心情,“做奥斯维德先生的新助理好吗?”
他发了一下抖。周围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哗啦一声。我想要起身看看,他却拉住我的手臂,似乎异常激动。
“这正是——正是我要说的!小莱莉!”他就像溺水的人终于浮上来喘了一口气,“奥斯维德!诺特!”我连忙往周围望了一眼,要不是不知从何突然升起的喧哗吵闹盖过了塞西尔的声音,我真不知道这话要是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了会怎样,但塞西尔却仿佛无知无识,“狂奔的滴水兽啊!我知道,我有猜想,我能想到!可我不敢——我要是说了——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面色惨白、浑身发抖,“我会失业吗?我会再交不起房租?我妈妈会在美国街头流浪、给别人变戏法、靠躲着傲罗和纠察司维生?——不、不,还有——还有更糟的!我!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是不是无辜——我不知道,我不能确定,他肯定拿到了我写的东西——啊!但是——奥斯维德!奥斯维德——如果不是他,那就让我一辈子诅咒缠身——如果不是他,就让那些被我写在本子上的人的冤魂来要我的命,一辈子跟着我、诅咒我、把我逼疯吧!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还能有谁——”
突然,一个盘子飞到我们身边,砸得粉碎。塞西尔恍然回神,目瞪口呆地看到整个猪头酒吧都乱作一团:一团泥巴团成似的东西冲进阴暗的陋室上蹿下跳、左冲右撞,就连泥垢重重的猪头酒吧都在那散发出一股恶臭的泥水衬托之下显得干净。
伴着一连串尖叫,所有人都从座位上飞跳着旋转起来,生怕有一点沾到那玩意的可能。就连阿不福思和那几个看上去极度可疑的黑袍人都束手无策,因为——
“是谁他*的把涂了疙瘩藤脓水的猫放进来的!!!”
阿不福思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一只手奇异地肿成馒头的形状,在脑袋上愤怒地挥舞着;而那几个黑袍人在手忙脚乱挤往门口时踩到了别人的袍子,在一连串“哎哟!”“x你*!”的哀嚎里倒成一团;戴面具的女巫匆匆提着袍子幻影显形;而那两个先前坐在吧台边的人,一个飞快踩着挣扎在地的黑袍人的背就冲了出去,另一个刚一插进那群人的空隙,就跟着他们一起被拽了下去——
“不要急!越急越——哎呀!我的眼镜!我的本子!”
那里传来什么东西被踩碎的声音。那只猫还在疯狂打转,我看了完全愣住的塞西尔一眼,拉着他就往敞开的窗口一拽:“快跑!”
三把扫帚人满为患。
罗斯默塔女士把两杯黄油啤酒放到我们面前,塞西尔仍然没有喘过气。我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对坐,他的脸不适合见人,所以只好让他坐在对窗朝外的位置。
外面刚好是一条搁置杂物的小巷,杂七杂八的木桶、破板箱和裂开的花盆堆在里面,没有什么人会经过。经过刚刚的逃亡,塞西尔脸上的绷带已经完全扯开了,那张烂脓流疮的脸在黄澄澄的啤酒杯后露出来。周围好几个人匆忙端起杯子走开。不远处有几个学生露出厌恶的表情,转过来窃窃私语。
“真恶心。”
“怎么敢出来……”
无论要谈什么,引人注意都不是好事。我一连朝塞西尔暗示好多次,他却都没有注意,好像刚刚的爆发被突然的变故阻塞后就空燃哑火,现在他只是整个人趴在木桌上看着啤酒泡沫,喘气声从交叉的手臂间漏出,时不时透出几个音节——“奥斯维德”——!——“魔法部!”——“诺特”——!
周围一片吵闹。我甚至想站起来帮他把兜帽戴上了。
“塞西尔——”我低声说。
“我似乎听见有人在叫我。你们不介意邀请我加入你们的小酒会吧?”
突然的,清脆的声音连带浮沫的酒杯一起落在旁边。
我回头时,爱德莱德坐在拉来的椅子上,轻快撩开耳边一捋垂下的白金长发,耳边悬着的微微晃荡的琥珀色宝石颗粒露了出来;仿佛洒着金粉的头发散开后,它们在她白净如白山茶的脸庞边轻轻颤动着,就像不远处她香槟色泽的眼睛一样闪烁,倒映的影像也同眼睛相似:
脸上长满脓包的塞西尔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惊动,下意识抬起头,却就这么愣在原地;他趴在桌上的手肘来不及收回,在我伸手把爱德莱德拉过来时,就像被冰镇啤酒烫了似的,急速缩回去。我确信爱德莱德也看到了,因为她在我把她拉过来时,眼中露出——某种不知所措的情绪。
一些人发出惊叹。也许是为爱德莱德,也许是为塞西尔,或者是为这个外表对比极端的组合。
“你来干什么?”我不无恼火地对爱德莱德耳语。她瞥我一眼,扬起微笑。
“加德纳先生曾经到我母亲投资的草药商铺拜访过,我有什么不能来看看老朋友的。”她嗓音清亮,好像丝毫没注意到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反而趁我对那些人瞪眼摆手的机会溜过去,朝塞西尔大方伸手,“很高兴再见到你,你还记得我吗?”
我好不容易把那些窥探的目光吓走,坐回来正想告诉爱德莱德我们要谈正事,赶紧趁着塞西尔没回话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然而,面对她伸出的手,塞西尔只是眨眨眼——这时,一滴脓水从额头滴进他的眼睛,一声惨叫后,他飞速找到落在耳朵旁边的绷带头,扯着带子转身几下绕过脑袋——再转回来时绷带底下传来他的声音。
“噢,你好。我得了散花痘。”他没头没脑地说。
爱德莱德的手一抖,但没有收回去。
“……很遗憾听到这件事。你还好吗?”她似乎平心静气地维持着伸手的动作。
塞西尔缠满绷带的脸偏了一点,片刻以后,他突然挥起手:“不是!那是我请假的理由——你知道魔法部最近管制很严——哎哟!”
我觉得我可能踹得太狠了,桌子都摇了起来;但现在这样,不狠一点恐怕是不行的。周围的学生纷纷站起。塞西尔绷带里露出的眼睛泛起眼泪,往我这边看过来。
“塞西尔,我想你要跟我说的事情不适合被别人听到吧?”我转向爱德莱德,“你也该叙完旧了?”
我的表情肯定不算好看;因为塞西尔和爱德莱德都露出惊慌的神色。我舒了口气,正想就今天的正经话题再起一个头——当然,首先要把这个不速之客赶走——
塞西尔突然大喊一声:“盔甲护身!”
下一秒,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响,回头时我看到炸烂的窗框、木板、燃火的杂物残骸四散遍地,整个三把扫帚往后巷的墙上被炸出一个大洞,墙砖坑坑洼洼的边缘散发出黑烟和墨绿色的不祥光芒;啸叫咒伴随人们的尖叫响彻霍格莫德,上一秒还在欢笑吵闹的巫师纷纷涌出酒吧。
一片狼藉中塞西尔和爱德莱德都被刚刚的冲击掀翻在地,而我离爆炸中心最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背部发痛、喉头腥甜、涌起想吐的强烈感觉——总有没被铁甲咒挡住的飞溅物:石块、砖块、小颗粒,在地上滚成带血的几团——身后小巷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尖锐的大笑和吼叫,我强忍疼痛爬起准备拽上塞西尔和爱德莱德逃跑——
一朵纸花燃烧的残骸自上而下飘落。
我惊异地回头:原本无人的杂物后巷深处,一个熟人出现在眼前。米莱尔·哈代举着魔杖,对面是一个刚刚在猪头酒吧见过的黑袍人。他没穿赫奇帕奇的校袍,而是跟那人差不多的黑袍,袖子里露出几张纸的边角,好大一截袍子已经被烧掉。还有好几个人的影子从巷口匆匆掠过。
“傲罗!”
塞西尔大叫道。那些影子不动了,僵持的哈代和黑袍人也一时怔愣。他抬起魔杖,一道红色火花飞出炸开在小巷之中。霎时间所有影子消失不见,只剩下最后那个黑袍人似乎打定主意要做点什么,抽出魔杖,手势在空中画出一道闪电——
“除你武器!”
我终于找到魔杖;那黑袍人的魔杖脱手飞出,他迅速回头看过来,好像还打算从袍子里抽出什么。但爱德莱德突然朝他甩出什么东西,近似盘子摔碎的声音清晰可闻,下一秒一个泥团从小巷上面扑来,脓水随着猫的爪子在那人身上留下肿胀流血的痕迹;他整个身体怪异地胀起,发出愤怒的喊叫。
一道红光打在他身上,他彻底没了声息。
我们四个回头时,罗斯默塔女士吹了吹魔杖尖,冷漠地穿过食死徒在她酒吧上炸出的那个大洞,一把把他捆起来,拖了出去。
……
“你……怎么会在……那里?”
我和哈代、塞西尔、爱德莱德一起走在回霍格沃茨的路上,周围聚了好些惊魂未定的学生,一些霍格莫德的成年巫师紧张地护在队伍两侧。
哈代推着他鼻梁上施过修复咒也还是七歪八扭的眼镜,看着我,眼光若有所思。我被他盯得有点发毛,也实在没必要去打听什么赫奇帕奇好学生在猪头酒吧秘闻,犹豫一下,还是转向身边的塞西尔和爱德莱德。爱德莱德脚边跟着涂了疙瘩藤脓水的奥德莉。
“这个不是有腐蚀性和毒性吗?怎么做到的?”
爱德莱德捂嘴轻笑一声。
“你不是知道我家有草药商铺吗?”她从他手里接过那瓶包装精致的白鲜香精。我们四个刚刚来回传递,本来满当当的药瓶如今只剩了最底层的一点。
绷带下的塞西尔一时没有说话。
她睁大眼睛:“你不会根本不记得我是谁吧——”
“根本?根本倒是没有……呃……你叫什么?”他近乎小心翼翼地说道。
爱德莱德垂下眼睫,但仍然保持着微笑。她要来塞西尔的纸笔,写了长长一串;我甚至看到她写下了一个地址。
我有一种过去撕掉那张纸的冲动,但塞西尔把它小心地夹在便签本里,放进衣兜。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喜极而泣的喊叫,一个女孩朝逐渐敞开的霍格沃茨大门冲了过去。费尔奇好像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热情的欢迎,推开门的动作都停在半途,遍布皱纹的脸露出惊恐的神情。但学生们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走在先头的人几乎是冲过去撞开了大门。
而里面的人也不只是等待。学院的教授们匆匆赶出来,霍格莫德的成年巫师们同他们交谈起来;不得不留在城堡的低年级学生跑向他们的高年级朋友或是家人,也许是出于安全或其他考虑留在城堡的学生也纷纷涌下台阶——
我毫不意外地接住了我的爱人。小巴蒂呼吸急促,几乎是几下摸遍我全身——我脸不由得烧起来,下意识想后退,却被更紧地抱住。
“……莱莉。别让我再想到可能会在医疗翼看到你了……”他声音很低,就在耳畔,“我受不了的。”
“……我很好,我就在这里呢。”
胸腔传来剧烈的跳动,我轻声回答他。
霍格沃茨大门边水泄不通。我们随着人群走进门厅。在通往礼堂的楼梯旁边,我看到阿梅利亚和哈代就着一张边缘发卷的羊皮纸说着什么。
“没关系,手稿丢了就丢了吧。”阿梅利亚低声说,“还可以再写。”
“对不起。”哈代失落地说,“我的眼镜坏了,地上又到处都是纸……”
看到我,阿梅利亚松了口气。她似乎想把那张羊皮纸拿过来,但看到小巴蒂,她转过头去,好像跟哈代又要讨论起什么手稿的问题。
羊皮纸在他们手中摇晃,在走廊里被塞回笔记本,最后被拉文克劳寝室床帘里的一点荧光咒照亮。
穿着睡衣的阿梅利亚揉着眼睛放下它:“莱莉你之前好像提过……什么盐……”
时间转换器的金链仍然挂在她脖子上,我点点头让她快去睡觉。
羊皮纸上只有一点字,写着“盐与银”,或许意味着这封信的主题。
我琢磨了一会,想起今天看到的黑袍人,照着拉巴斯坦他们读信的方式,试着念了一个变调的原形重现。
墨迹居然真的逐渐显出。我却越读越感到头痛……心惊……
“致我们纯洁的同伴:
盐银妖精的特质大致查明。推测运作机制接近——吸食意识的摄魂怪,建构迷人的幻觉、虚假的记忆,造成认知错乱的同时吸食大脑产生的快乐,最终可能导致脑力衰竭而亡。诞生机制接近——博格特,只要一点盐、一点水银和灰尘,就能出现在任何地方……如果再经过主人的改造,我们会有无数防不胜防的暗杀军队……有谁会注意一粒盐?
而至于戴维斯·弗利,前神秘事务司大脑厅缄默人,若无法为我们所用,是否建议套取该生物秘密后谋杀,以免泄露相关情报?”
我现在知道邓布利多为什么要聘请弗利了,也知道雷古勒斯可能要做什么了。我捏着那张羊皮纸,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不……食死徒绝不会把所有东西压在未成年的孩子身上……这张纸看样子也并非出自他手……现在,至少还有别人在做这件事。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更重要的是……我能让他远离这件事吗?
R.A.B,如今不是死,而可能会要杀死别人?
即使他的任务只是得到盐银妖精的情报,这样的东西,也不能落入食死徒手里吧?
啊……该死!我真不想待在这里……我从来不想参与什么拯救世界!
当某个不熟的人莫名其妙打扮得十分精致并对你说超出常规的好话,你最好想想你家是不是很有钱。
雷思丽:你要对这个可怜的社畜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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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了一下写了点六年级大纲,还是今天放出来了。
_( ̄  ̄; 」 ∠)_……好想切一个自己写东西啊……看了一下中期原创角色相关剧情对同人来说挺多的……不过特别雷原创的朋友是不是也坚持不到这附近?哈哈……我尽量认真写吧……
最后依旧是惯例的:有想法欢迎交流[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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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塞西尔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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