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要做什么在别人看来不同寻常的事,那必然经过了自己的挣扎与思考。
空教室摆着两、三面镜子,课桌上的药瓶里,复方汤剂只留了底部浅浅一点。桌椅间空出的“舞台”上,哈代虽然表现出完全的信任,但我还是能从他细微的表情里看出一点犹豫不安,而且,很不习惯“表演”他自己平时的模样。我让他走几步、像平日跟别人交谈一样说两句话,最后他要么是同手同脚、差点把自己绊倒,要么是连话也说不清楚,咬到自己的舌头。
有几个瞬间,我甚至怀疑他会说“算了,算了吧,有月桂树也就够了”。但最后,他还是尽可能给了一些可供我参考模仿的表现。
他虚弱地坐下时,我合上这一周来课上对他写的观察笔记,在他面前走了两步,以很轻的力道半抬起手:
“我是说——大家请听一下……我认为我最近学得有点成效……”
哈代颤了颤。我感到古怪地看着他。他推了下眼镜。
“有另一个我在面前的感觉太奇怪了。”他比画了一下,“像那种会从镜子里爬出来取代我的妖精。”
我故意带着沮丧的意思推了下眼镜:“请别这么说!我并不想让你感觉……”
他示意我打住,神色尴尬:“好了。”他又自言自语道,“我要把这个感觉写到小说里。”
“还没完呢。”我拉他起来,走到房间另一头,示意他抽出魔杖,自己也把魔杖拿了出来,“我得知道你会怎么跟别人决斗。”
他握着魔杖,嘴唇紧抿,看上去非常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把桌上的文具盒变成了小钟。秒针走过三格,我们同时抬起魔杖——
“你怎么不打?”我们异口同声。
“我要看你怎么决斗。”我惊讶地问,“难道要上来就对你缴械吗?”
哈代挠挠下巴,点点头。
“但我没和人决斗过,所以想看你怎么做的。”他又推起眼镜,“要不你教我一点,然后再来吧。”
呃……该说什么,不愧是与人为善的赫奇帕奇(兼文艺青年)吗?我叹了口气,正准备从魔杖姿势开始示范,但看着他眯着眼睛一板一眼学着我的动作,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
“你没决斗过?一点也没有?黑魔法防御术考试呢?”
“啊?我没进提高班啊……也没有考决斗……”
“没人看过你表现?没人知道?”
“如果黑魔法防御术的考官不算的话……”他看向一边,揉了揉鼻子,但很快又转过来,睁大眼睛,“噢,等等,对,这就意味着——”
“意味着我怎么表现都可以!”他在我说话时跟我一样笑起来,“没有人看过你的决斗,就意味着我可以自由发挥——”
“太棒了。”哈代坐回了他的椅子,看着天花板,语气放松愉快,“只要你不把那间遗迹炸掉,我觉得就都没问题。”
“你是不是太信任我了?”我调侃道,“你平时都不决斗?”
“决斗时跟平时不一样也很正常吧。”他说,“苏珊在挽弓搭箭之前是讨厌打打杀杀的……哦不,我是说,她不喜欢这些,不代表她不能成为神箭手……我好像有点自夸?算了,”他对我笑了笑,“你知道就可以啦。”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几周之前我还一直觉得他是个沉默寡言的温室观花男。
“你看上去沉默,但想得还挺多的。”我说,“你跟阿梅利亚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说得更多?”
他迅速脸红了,下意识抱起手稿,但明亮的眼睛比任何语言都能吐露他的心情。这时,外面传来了一群学生匆匆跑过的声音,我们目光都投向桌上的小钟,哈代只看了一眼就收拾起离开。
“保护神奇生物?”拉文克劳不和赫奇帕奇一起上的课不多。哈代点点头。
他走之前,停住脚步回头:“如果你要去做那件事的话,请提前告诉我。虽然我觉得那个词没什么,但我想我最好别在那会被人看到……”
我微笑着对他挥手告别。
他有课,我也有课,而且好巧不巧和格兰芬多一起。当我走进魔咒课教室,弗利维已经在上面忙开,分发一个又一个苹果。这节课的内容是连续施咒技巧,我们得把手上的苹果在几秒之内连续用切割咒切成均匀的几块。
他讲解完,就让我们练习。我和阿梅利亚像其他人一样对着苹果不出声地念咒,身后却传来几声“啪叽”。
“月亮脸!月亮脸!”我余光瞥见詹姆把切好的方正苹果块打游走球似的往卢平旁边的彼得那儿一打,恰好落进他装满大小不一苹果块的碗里,“你最近晚上都不跟我们在一起了!”
卢平抬头。小天狼星也插了进来:“满月的时候还好吗?”
这听上去像揭人伤疤,但小天狼星语气真挚,任谁也不会觉得他有哪怕一丁点冒犯的意图。卢平微微一笑,把自己留下的一半苹果换给已经把弗利维先前分发的苹果切得七零八落的彼得,语气平静:
“你们不也在做别的事情?”
詹姆迅速摆头看向小天狼星:“我们在干什么?”
卢平没说话,小天狼星看了他一会,转向詹姆:“沙菲克。”
詹姆一拍脑袋,好像恍然大悟似的。我正准备摇摇头给他们那边甩个屏蔽咒,却突然听到詹姆认真的声音:“我们从上周就没去了。”
我不由得往那边凑了一点,小天狼星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我们还用不着一个施黑魔法的家伙教防御术。”
詹姆顺口把彼得拉了进来:“我们还警告虫尾巴不许再去了呢。”
卢平愣了愣,片刻以后,他轻声问(我不得不把苹果往那边移一点才能听见):“那你们最近总是——”
“叉子琢磨着怎么找个新办法吸引伊万斯呢。”小天狼星抱着手臂似笑非笑,毫不犹豫地“卖了”好兄弟,灵活躲开詹姆往他头上嘻嘻哈哈的一敲。
卢平还想说话,但小天狼星接着耸耸肩:“然后被费尔奇逮住了。我陪他去禁林做了两周禁闭,收集供全霍格沃茨马桶用的清洁剂原料班地芒——想了想,还是没告诉你和虫尾巴而已。”
求你别告诉我他琢磨过的新办法和霍格沃茨下水道系统有关。
我听着听着,想到这个,不由自主笑出声;这下可暴露了,那四个人一下投来目光。我连忙假装要跟阿梅利亚讨论问题,谁知下一秒,后脑勺就中了一下。
我自知理亏,打定主意不要转头;结果,过了一会,又有两块苹果砸上我后脑勺。
我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卢平和彼得都忙着处理苹果,只有小天狼星转着手里的魔杖,露出得胜似的笑容;詹姆则大摇大摆地冲我招招手,往前摆了摆他们的苹果碗,颇有邀请我打回来的兴致勃勃。
他拿魔杖在空中写了一串细小的文字:上课太无聊啦!你肯定做完了!来不来?
卢平低头笑了一声;我默了一下,举手。
“弗利维教授,波特和布莱克说苹果没有挑战性,他们想削南瓜。”
弗利维欣慰地抬起头:“真的吗?太好了!”
我胜利地看着他们对着桌上的巨大南瓜面面相觑;结果,过了一会,我还沉浸在自己碗里完美形状的苹果块堆里,小天狼星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弗利维教授,莱斯特兰奇小姐也想做额外作业。”他补充道,“我看她往我们这里看了好久了。”
……
失算了,这两人能不一报还一报吗……
弗利维教授收走那些苹果块和南瓜块时面露笑容。当天晚上,我发现餐桌上多了两道菜:苹果派和南瓜汤。周围的六年级生戳着餐具互相对视,脸上的表情意味着他们在想同一件事。
有人没憋住,率先大笑起来。
教职工长桌上,弗利维举起酒杯回应几个笑得最大声的学生,乐滋滋地戳了块苹果派。
切成均匀小块的南瓜浮在黄橙色的汤里,我喝的时候听到格兰芬多长桌传来成熟得不正常的声音:
“伊万斯,你觉得今晚的南瓜汤怎么样?”
我无语了。
“我上课时看到了。”莉莉声音镇静,“但这是家养小精灵做的,跟你无关,波特。”
“别这么说。”詹姆的眼镜后闪着深沉的光芒,“你要是喜欢,我就去学。”
我端着苹果派默默转身,打算换个听不到八卦的位置,刚走出两步,眼前突然出现熟悉的斯莱特林校袍,领口别着一枚级长徽章。
我左看右看,从桌上拿了一小碗南瓜汤过来。
“你觉得这个南瓜块的形状好看吗?”
我跟詹姆·波特可不一样,我问题具体且绝不冒领功劳。小巴蒂愣了愣,把手里的纸条递给我,在我展开它时,低头端详了一会碗里浮沉的南瓜块。
纸条的文字很简单:“请今晚八点到下办公室。”落款是弗利。
我收起纸条,却听到小巴蒂轻轻笑了一声。
“波特和布莱克切的就不好。”
他把南瓜汤放回桌上,看向格兰芬多还在对莉莉死缠烂打的詹姆,转回来,对我眨眨眼。
我终于没忍住笑出声。
指针到七点半,我就合上书,从图书馆往弗利的地下办公室走。平斯夫人挥舞着鸡毛掸扫清书架,把好几个人从书架边赶开。
我走下大理石楼梯。
踏上前往弗利地下办公室的廊道前,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我回过头,却被撞过。黑发少年行步匆匆,拿书遮着脸,好像打定主意不想被人——尤其是被他撞过的我——看见似的。
不知道雷古勒斯跟了我多久,又是怎么发现我跟他目的地真的一致才终于下决心超过我。我顿了顿,在他急忙忙敲过办公室井盖似的门时走上前。
“弗利教授今晚有事找我。”我平静地说,“回去睡吧,雷尔。”
雷古勒斯回头定定看我一眼。我没有多少心虚地回望他。无论如何,如果我决心要让谁做不到一件事,那我不管使什么手段,就是逼也要把他逼到那个境地。
他手里是一本看不清书名的书。我伸手把它稍微拨开,书名露了出来:《记忆魔法》。雷古勒斯反应过来,把它收回去,尽管没有说话,但他略微别过去的脸隐约表达着他的拒绝——拒绝我出于任何意图的探问和阻拦。
“缄默人的工作内容都是绝密。他不会透露的。”
“只要想办法就行了。”他没有问我为什么知道弗利的前缄默人身份和与他的联系,灰眼睛铁一样顽固,“今晚不行,就明晚,后天。莱莉,你不能永远拦着我的。”
我故作惊奇:“谁拦你了?我有我自己要找弗利的事情。”我假装毫不在意地看起办公室门上的字符,“假如‘他’觉得这个人的价值需要重新衡定,有其他人来也很正常。”
走道沉默了一会,突然,雷古勒斯把书往身后一放,凑上前来。
“重新衡定?什么——”
“我开学时不就说过了吗?”我维持着不轻不重的语气,叹了口气,“盐银妖精甚至能被一瓶迷情剂解决。那位大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重新衡量这件武器的价值吧?雷尔,我们的精力都很宝贵,我是真的非常关心你,才会劝告你——穆尔塞伯巴不得有人猫头鹰考试比他还差,如果是个有名望的纯血,那就更显得他在队伍里还算不错了……”我看着他手里的《记忆魔法》,放柔语调,“真的,你在一个没用的教授身上花这么多精力,我很担心,这到底是谁交给你的任务?他亲自吗?”
我的话起效了。雷古勒斯张着嘴,仿佛不能相信——但他慢慢吐出一个名字:“卢修斯……”
“他?”我敲了敲没有动静的办公室门,“有说大人有多在乎吗?”
他仿佛回忆着,挣扎了一下,皱起眉:“他跟我母亲谈了谈——他说,‘他’需要一个愿意为他做事的学生——做一件绝无仅有的工作——我年龄合适、能力也足够——”
他几乎越说越自信起来,坚定地看过来,“这是布莱克家的宝贵机会——”
“多好啊。”我讥嘲道,办公室仍然没有开门,我用力再敲了一下,“这样我们的校董大人就不用花别的心思了。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大人还有其他属下在做这件‘绝无仅有’的事?——有没有告诉你,他们的进度远远超过你,已经到了谈论杀死‘他’的地步?他真的把你——把布莱克家放在心上吗?”
空气中仿佛有谁敲响了无声的大钟,沉默,震颤,雷古勒斯睁大眼睛,那灰色颤动起来。
我知道,我应该赢下了一局。如今就应该乘胜——
他突然转向办公室门,以我都没看清的手法迅速敲下几个字符,井盖般的大门敞开,他毫不犹豫飞身进去。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紧随其后;我们一前一后在天井似的黑暗办公室落了地,但下一秒就谁都知道已经顾不上说别的。
办公室一直没有动静是对的,因为它的主人此时正倒在角落,剧烈地发着颤;他周身溢出银白色的雾气,耳朵、喉咙、眼睛——那些雾气组成触须似的东西——在他颤抖的无声挣扎中于空气中逐渐丝线般交织——
那是一个画面。一个模糊的、颤动的、逐渐变换的画面,被仿佛活的银色丝线缠绕着,变化着,活动着。
咸味弥漫整座房间。
一瞬间,我仿佛只是眨了下眼睛,却是雾气散去,触须消失,眼前出现了一片海洋。灰色的海水拍在沙上,崖上,不远处有一座废弃的灯塔,它陈旧破败的影子高高耸立。在它之下,几间渔民的小屋错落而立。
我讶然看着眼前的一切。
身边近处的悬崖后传来声音。我回过头,却意外发现是两个小男孩。
其中一个男孩简直就是等比例缩小的戴维斯·弗利,除了额头还没有那么突出之外。他和现在一样细瘦的身体裹着一身华丽的棕色法兰绒上衣,上面的每颗扣子都缀着金边,手里拿着一根手杖,腿上蹬着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接触到的最好的皮靴。
而他身边的男孩就没那么体面了。他跟在弗利身后,只穿着一身灰黑色的粗呢衣服,下面还缀着某个孤儿院的标识。但是,即使穿着这样一身衣服,他也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男孩:从身材来说,他比弗利健康、高大得多,五官也非常均匀端正,显出古典的气质,一双纯正的黑眼睛引人注目,梳得很好的棕色卷发在额前随意垂着几绺。
两个男孩逐渐走近了,我能听到他们在交流。
“不——当然不行——”那个棕发男孩说,看着那边的灯塔,“不能去那边。戴维斯,真的,我们走不到那边去的。”
弗利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容拒绝:“切斯特,我们出来就是为了这个,你不会告诉我要临阵脱逃吧?”
切斯特垂下眼,踢了一块小石子。
“可那里有女巫——巫师——书里说,他们会吃小孩的。”
弗利觉得好笑似的一挥手:“得了,就算真的有巫师,也是你和我——别忘了我们是怎么让舍监倒霉的!他现在还怕飞到烟囱上下不来呢!”
这话似乎鼓起了切斯特的一些信心。他跟在弗利身后,踩着对方走过的石块缝隙,沿着一条对孩子来说过分陡峭的山路往崖下走去,目的地显然是灯塔。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是记忆?那为什么没有冥想盆?但如果是记忆,那么主人一定是少爷似的戴维斯·弗利,也就是说,这是他的童年。
怀着好奇和疑虑,我跟上他们。
灯塔近在眼前了。两个男孩走了很长一段路,但没有一点疲惫的模样。我看着弗利在灯塔下抬起头,眯着眼伸出手比画,好像在估量到底有多高,以及那个小小的窗户里面到底有什么足以传出这里有巫师的东西。
切斯特则在旁边坐下,他看着远方的海鸟,眼底映出它们飞行的轨迹。
过了好一会,弗利转过身(切斯特立马站起来),以一种遗憾的口吻说话了:“我没看出它有什么值得一探的。真抱歉,你跟我走了那么久的路。”
切斯特好脾气地笑了笑。
“没关系。”他指向远处的海鸟,“我一直在看那个。”
“酷。”弗利坐到他身边,饶有兴致,“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抓一只下来。”
“克里斯夫人不让我们养宠物。”虽然这么说,但切斯特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和笑意。弗利把他拉起来,语气变得宽慰又严厉:“管那个女的做什么?你想要,我就帮你养在我家,我弟弟也养了只鹦鹉,它们可以一块玩。”
他的话显然对切斯特有莫大的影响。就这样,他们站了起来,弗利在前,带着切斯特跨过海水——如果说刚刚还看不出来的话,现在已经非常明显了,两个孩子都有魔法——他们一直走到离盘旋海鸟最近的那块礁石,衣服一点都没有被海水沾湿。
飞鸟升起又落下。见到人来,许多海鸟都振翅飞走,只有几只反应迟缓的还留在原地。弗利似乎对此很不满意,他皱着眉头在石头上环顾四周。
突然,他发现什么一样微笑起来。
“好啦,那儿有只对我们很好奇的鸟儿呢。”他拉起切斯特,看向那只个头比一般海鸟都大的棕色飞鸟。从刚刚开始,它就在他们身边盘绕着,但并不十分接近。
切斯特没有说话。弗利眯着眼睛追随它的身影,在它越飞越近、越飞越近的时候,悄悄让一块石头飞进手里。
“三……二……”他轻声说,“一!”
随着一声尖叫,两个男孩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块石头擦过大个头海鸟的翅膀,掉下来的却不是如他们所想的宠物。
混淆咒解除了。一个有着浅棕色长发的女孩从扫帚上掉下来,黑袍绸缎被风托举着舒展,落进了一旁切斯特的怀里。
我睁大眼睛——那女孩的形貌,同我在旧照片上所见的玛格丽特·莱斯特兰奇一模一样——黑绸飘落,她又大又亮的浅色眼睛露出惊喜的神情。
“哇!”她搂着切斯特的脖子打量道,“会魔法的麻瓜!——”
她的声音温柔又灵动,我一时愣住了。未曾谋面的“母亲”一瞬之间如此鲜活地出现在眼前,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与他们靠得更近——眼睛不由自主想要看下去——
但不知为何,突然,记忆开始混乱、模糊,逐渐崩塌,如同瞬间搅乱千万片碎片的乱流中,我隐约感到银色的条形影子爬上了脑袋,疼痛和咸腥味一起飞速钻进鼻腔,像是要让人窒息——
浓烈的苹果花香扑面而来又转瞬即逝,另一种激烈疯狂激起的狂热心跳盖过了那恐怖甜蜜的窒息。
我喘着粗气猛然睁眼,但尚在脱力的胳膊甚至支不起身体。在旁边,雷古勒斯同样气喘吁吁,面色惨白,站在瘫倒的弗利腿边。
他捂着口鼻,把手里空空如也的迷情剂瓶子放到一边,蹲下去轻声叫道:
“弗利教授?戴维斯老师?”
那株枯萎菌类似的身体动了动,片刻之后,弗利慢慢爬了起来。他好像根本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布满血丝的黑眼睛里满是茫然和困惑。
“您——出了什么事吗?”雷古勒斯轻声问。
这让他浑身颤抖一下,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方。在我们的注视中,他张着嘴,眼眶湿润,又迅速抬手擦去:“不、不!没有……没有……”他扶着墙缓缓站起来,努力控制着声音中的哽咽,“没什么,谢谢你,小布莱克先生,真的。”
雷古勒斯什么也没说,而弗利转向我,慢慢露出一个似哭的微笑:“莱斯特兰奇小姐!很高兴……八点了,是吗?如果你没事,我们这就开始学习……好吗?”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是大脑封闭术教学,还是雷古勒斯的悄悄离开,给我留下了更深的记忆。或者,那个在环形办公室角落里,隐约在墙上银符号发出的、影子似的白光照下,仿佛散发着忧郁蓝光的男人,和他不知为何触及于我的记忆,已经取代了我那晚对其他所有事的印象。
啊……但是,尽管如此,我还是在第二天,找到了雷古勒斯,完成了那曾让我挣扎思考许久的事情。
“我希望你为那句‘泥巴种’道歉。”
下课的人流中,我紧紧握着米莱尔·哈代的魔杖,看着雷古勒斯慢慢蹲下身,捡起那个刚刚甩到他脸上的粗糙魔杖握柄。周围的学生一下怔住了,片刻以后,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我避开了雷古勒斯身边小巴蒂的视线——也就是低下头——直到那里传来雷古勒斯的声音:
“我接受你扔过来的魔杖握柄。”他语调镇静而冷漠,“而且会像打钉子一样把它打进你肮脏的手指送还。”
呃、他这会对“泥巴种”说话还真不客气!
西方人往别人脸上甩手套is决斗挑战。巫师吗,俺寻思了一下就扔(装饰性)魔杖握柄吧(你又在对不起小雷)。
-
-小段子
**听力简答题。听下面两段材料,回答雷思丽刚刚提出的“这个南瓜块形状是否完美”的问题。每段对话仅读一遍,听完每段对话后,你将有零点几秒钟的时间思考。
section A:
(斯莱特林长桌的刀叉碰撞声)
霍格沃茨六年级学生A:什么连续施咒技巧练习。弗利维拿我们当家养小精灵玩儿呢。
霍格沃茨六年级学生B:得了,其实切苹果还算不错了,听说有人切南瓜,知道我们的南瓜都是有膨胀咒的吧?
section B:
(一片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长桌的杂音)
詹姆波特:伊万斯,我看到你笑了,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南瓜汤。
莉莉伊万斯:我只是觉得你傻到可笑。
詹姆波特:(愚蠢的拍手)这比你喜欢南瓜汤还要好!(愚蠢的低沉气泡音)毕竟这个南瓜块也不全是我切的,你果然能透过外表看到我幽默的灵魂,不愧是你,伊万斯。
小天狼星布莱克:(愚蠢的哼唧声)
-下附答案示例及评分标准:
“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吗?”→负分,零分,绝对不及格。答出这个,智力听力和某些更基本的脑功能总有一项坏了,也可能全坏了。
“挺好看的。”→大部分人的水平,但你要是答成这样不如在礼堂门口吊死。
(语气无比诚恳)“挺好看的。”→有人觉得做到这个地步简直是尽善尽美。好吧,你原谅他们吧,就像理解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人平庸。
“波特和布莱克切的就不好。”→你花了零点五秒就理解了本题的全部意义并进行了超越,充分展现了自己卓越的智力听力理解力以及对她的爱,非常完美,请继续保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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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写越长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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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玛格丽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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