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礼物清单

十二月初,苏格兰北部迎来了第一场雪,无尽白色在城堡周围覆盖,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积越厚。等到最南端的普利茅斯都有晨霜凝结的时候,霍格沃茨的学生们终于坐上了回家的列车,一路绕着绵延的山脉去往伦敦。

这是林羽第一次见到轨道两边独属于冬季的风景,不同于秋天火红与金黄交织的活力,也不似夏日绿意盎然的生机,所见皆为雪白,树叶落尽的枯枝不再像从前遮挡大半个蓝天,反倒衬得它格外干净。

也是她第一次只和阿米莉亚还有莉莉处在同一个包厢里,没有脾气古怪的斯内普,没有吵吵嚷嚷的詹姆和布莱克,是只属于她们三个女孩子的空间,和谐的氛围像窗外的天空一样令人心情舒畅。

坐在她对面的莉莉正用不久前学会的家务咒剥掉手中的橘子,褪去外皮后,橘瓣一个个在空中分开排列,莉莉又用魔杖轻点,成功将它们分为三份,并飞到了另外两人的掌心。

“可惜这魔咒不能在麻瓜社会用,”林羽边吃橘子便感慨,“不然那些中餐馆的后厨可有福了,直接省掉备菜环节。”当然像林父这样专门做砧板的也会狠狠被老板抛弃,有时候魔法未必能造福全部人类。

“我说真的,当初你怎么没被分到赫奇帕奇呢?”阿米莉亚谢过莉莉,往嘴里丢了一片果肉,“大概每隔两三周,我们的公共休息室就会有一场小型派对,大家聚在一起讨论新出的烘焙秘方,或者分享好用的生活咒语,还有人炫耀精心栽培的魔法植物。你完全可以秀一把目前掌握的家务魔法。”

“是的,前不久我的室友玛德琳就凭借改良版的黄油啤酒拿下了月度金厨帽奖,而五年级的麦克米兰获得了金手套,”林羽开始向莉莉介绍獾獾们自设的各种奖项,“他把自株传粉灌木养成了鬼飞球的样子,真不愧是魁地奇队的追球手。”

“竟然还有这样的活动!你们怎么之前都没提起过?”莉莉十分惊讶,“那怎么决定谁才是赢家呢?”

“没有固定的标准,”阿米莉亚解释道,“有时候会搞个正式的投票环节统计结果,有时候就比较随便,直接由欢呼声的大小来判别。”

“我记得有一回烘焙大师比拼,要求是把糕点扔到空中,不能有任何配料散落,这样各种成分的搭配才最合理,”林羽又补充了一段令她比较难忘的规则,“这让我想起麻瓜做意大利面,要煮到能粘在墙上才是最好的状态。”

“我真是完全没想到,我还以为你们学院的人不会搞这些比来比去的东西,”意识到自己的说法有点问题,莉莉赶紧找补,“不是说你们胸无大志的意思,就是总觉得赫奇帕奇非常善良友好,当然你们这样的活动也非常温馨。哪像我们学院,那些男孩子们三天两头都要争个高下,女生们也会为了证明自己吵到面红耳赤,没多少安静的时候。”

“哦,那斯莱特林好像更夸张呢,据说他们不满足于级长制度,每个年级还会选出一个首席,为了抢夺这个位置,学生们一言不合就决斗。”博恩斯家族毕竟在英国还是有些声望的,因而阿米莉亚有那么几个会相互来往的蛇院同学,“十几岁本来就是最爱比较的年纪,可能拉文克劳也会窝在一块比谁记住了更多中世纪巫师战争的细节?”

想到一群人埋头书堆,叽里呱啦地背出各种一长串名字的场景,林羽和莉莉都笑了起来。

“不过为啥大家好像都认为,赫奇帕奇就是不争不抢呢?甚至有些斯莱特林还会嘲讽我们是废物。”林羽想起刚入学时就曾听见纳西莎·布莱克当众表示,分进这个学院不如去死。

“可能是因为咱们学院没出过太多有名的人物,”阿米莉亚指了指莉莉,“像格兰芬多有邓布利多,而斯莱特林有汤姆·里德尔。”

莉莉马上反驳,“那拉文克劳似乎也没有呀?” “但是大家默认他们都很聪明。”

林羽陷入了沉思。在她这不过十多年的人生里,见过许多称得上聪慧、精明或勇敢的人,这些品质当然也很难得,所以总受到称赞。但更加稀缺的明明是赫奇帕奇院训所言,正直、忠诚、不畏艰辛,看似容易,践行起来却需要稳定的内核与强大的毅力,至少在她认识的人当中只有极少数能做到。

但为什么这类人却很少引起注意,甚至被人看轻呢?思来想去,她只能把这归因于他们都太低调,不愿声张。

天色刚刚染上灰蓝时,列车缓缓驶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因为是圣诞假期,站台内外都布置了红绿色的装饰,在通往国王十字车站的墙边还有一棵高达5米的圣诞树,顶端的伯利恒之星闪烁着淡淡的金光。三个女孩在树下相互道别,约定要在假期写信问候。

跨过墙壁,迎面而来的麻瓜世界透着清冷的气息,虽然节日氛围同样浓厚,但似乎就是不如另一头温馨。不过这样的想法,在瞥见那个许久不见的身影时就被林羽抛之脑后——同样从人群里认出她的丹妮尔惊喜地大叫,自琼斯太太手中挣脱,穿过重重障碍,一头扑进她的怀里。

闻着丹妮尔身上浅浅的果香,林羽知道,今年回家过圣诞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再度步入自家的平房已隔数月之久,客厅还跟原来一样狭小,难得的冬日暖阳从瘦长的窗户洒下一道长影,尽头是她面目全非的房间,里面堆满了杂物,甚至没有一点给行李的落脚之处。

以此为由爆发的争吵持续了数日之久。等林羽用尽所有力气和手段清理完房间后,时间已经来到平安夜的当天。

这日清晨已经没有邮递员再来送信,但她还是被包裹落地的声音吵醒,先是短暂的一下,而后又断断续续传来轻重不一的响动。原本打算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接二连三的打扰搞得林羽困意全无,不过等她打开门看清不远处颜色各异的猫头鹰信使的时候,心下的烦躁全都一散而去。

她把所有东西搬进已被腾空的房间里,按照从上到下的顺序一个一个拆开来看。

首先是阿米莉亚,她寄来的盒子不算大,拿起来却沉甸甸的,用空白的牛皮纸包装了一下,里面放着之前林羽用过的瘢痕修复药膏,以及博恩斯家出品的草药香皂,据说有着令人心神宁静的效果。

上头还夹了一份新出的预言家日报,依稀能闻到淡淡的油墨纸香。头版头条自然又是一些无聊的政治新闻,但结尾的娱乐版却被十分具有视觉冲击力的大幅动态图片占据,正是阿米莉亚本人在疯狂呕吐的画面,因为一遍一遍的重复而显得十分滑稽。

这一幕发生在霍格沃茨的魁地奇球场,假期前举办了最后一场学院杯的预赛,赫奇帕奇对阵拉文克劳,双方球员上场之前,无论是谁也不会想到这场比赛居然能进行两天一夜之久。

飞贼迟迟不出现,两边的找球手愣是把球场和附近的角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瞥见一点踪迹,导致其他队员上演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比分甚至一度来到5000分以上。

在这样高强度又长时间的竞技状态下,纷纷有球员坚持不住,被替补换下休整,而阿米莉亚因为能力过于突出苦苦捱了很久,终于无法支撑的时候,就成了报纸上看到的那样。

当时两个学院的学生都在场,还包括许多来凑热闹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还好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吐完很快就晕了过去,避免遭受强烈的尴尬带来的不适。

只是如此令人羞耻的画面居然被人拍了下来还上了报纸,这让阿米莉亚觉得又抓狂又好笑。“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在嘲笑我,”她在来信中写道,平日隽秀的字体都显得有些飞扬,“不过他们并非出于恶意,确实是整件事都太离谱了!谁能拒绝在假期里多一个可谈论的话题呢?但我还是时不时冒出杀死报导这则新闻记者的念头。”

看到这里林羽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了一会,又有点同情朋友的经历,想必今年的圣诞是很难平静了。后面的内容主要是一些关心与祝福的话,结尾还提了一嘴埃德加,他已经通过了傲罗的基础能力测试,节后就将前往魔法部进行长期封闭训练,估计会有一年多的时间见不到面。

早有听闻傲罗的选拔要求非常严苛,能通过第一关测试的巫师已经是个中翘楚,这让林羽更加对这位前学生会主席钦佩起来。

谁说咱们獾院少见杰出人才呢?埃德加·博恩斯就是一个鲜明的例证,而且他的妹妹也非同一般。

她把看完的信重新折好,接着开始读莉莉写下的文字。这位小姐寄来的包裹比其他的都要巨大膨胀一些,拆开才知道是成套的围巾、手套和毛衣,全都出自伊万斯夫人之手。

想必是知道林家人不可能在节日给她制造什么温暖或惊喜,所以分享一点林羽未曾体验过的母爱。只是这件事好像惹得莉莉另一位家庭成员不高兴了,她在信里写道自己的姐姐佩妮对此冷嘲热讽了好些天,责备她对外人的关心比自家人还多。

“我真不明白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几乎每周都写信回家,这次放假还带了很多拖人从霍格莫德买的礼物,爸爸妈妈也很高兴。”从字迹的用力程度能感受到女孩当时的不解和委屈,“只有佩妮,明明看到我买的丝巾时那样惊喜,可是下一秒非得摆出一张臭脸来挖苦我。为什么不能坦然接受我的好意呢?”

对啊,究竟是为什么呢?林羽也想不通这个问题,她只能做些不怀好意的揣测,可能佩妮对莉莉有特殊能力心存嫉恨,或者因为伊万斯夫妇就像她的父母一样,对更小的孩子过于偏爱,导致年长的那一个内心不平衡。

哎,总归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姐妹之间外人也不好插手,林羽只能默默祈祷两人能和好如初,尽管并不清楚最初是什么样子。

信的前半部分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家长里短,而后半部分就显得格外纠结,先是再度抒发了一下对魔药比赛的不满,而后又对斯内普迄今为止的态度愤愤不平,认为他从心底看轻女性,可是陷入冷战又让她很难受,完全不知道要如何从这种状态中解脱。

“林,这件事我只会跟你说,或许还有阿米,”句子的结尾是长长的顿号,“当我发现他的目光不再停留在我身上时,我竟然…我承认,我有点受伤。”

要以怎样的心情写下这样的文字呢?林羽想象着莉莉坐在午后的窗前,一阵微风带起她的红发,翠绿色的眼眸却无心风景,而是思索着哪个词更能传递她心中的酸楚。

“我不知道,我不太…我确实很生他的气,可是,可是好像又没办法一直生他的气,我到底怎么回事?!”

对呀,到底怎么回事呢?只能用一个理由说明了——因为喜欢,所以在乎他的反应,不舍他的注意;又因为是女性,所以渴望珍视的那个人是真的尊重自己,希望彼此是平等的对望,而非居高临下地凝视。

当然,这些都是林羽后来才明白过来的,现在的她只知道莉莉和斯内普对彼此都有好感,又因为一些冲突感到痛苦,而无法完全理清莉莉产生这些情绪的深层原因。

正当她思索着要如何回信安慰莉莉的时候,詹姆寄来的包裹被她的胳膊肘碰倒,连同信件一起滚落到地上。林羽连忙捡起,信里只有简短的几句节日祝福,包裹却是所有当中第二大的,原来是飞行用的手套和护膝,上面印着的标志却明显和对角巷的魁地奇精品店不同。

但是整个伦敦,或者说放眼英国巫师界也找不出比对角巷那家店更知名的飞行用具商铺了,当然也许是林羽孤陋寡闻。至少光从这些东西的质感来看绝对和廉价无关,估计是与波特家交好的什么小众设计师出品。

不过这也让林羽有些疑惑,她在詹姆眼里已经是一个值得送出贵重礼物的朋友了吗?她确实觉得他们之间关系不错,但可能还没到这么“贵”的程度。

其实只是从小被苛待的姑娘下意识用金钱去衡量人际关系的远近,现在的她自然也还未意识到这种观念的不合理之处。

卢平和彼得也给林羽写了信。前者在信中展现了较多对她生活的关心,显然还因为之前几次吓到她的缘故而感到抱歉。自从禁闭之后两人没有太多交集,但如果在城堡里碰面都会寒暄一二,林羽也觉得这样的相处非常舒适。

毕竟狼人的身份的确是个敏感的问题,在卢平自己没有理清思绪之前,保持适当的距离对彼此都好。

他送的礼物是一支不会断水的羽毛笔,和这个人的整体形象也很匹配,内敛、沉稳、寡言,可能让他写字会比直说更容易获知内心的感受。

只是当林羽读完最后一句话,先前对卢平建立起的牢不可破的形象出现了一丝裂缝——“这支笔自带定位功能,有专门的召唤咒语帮你找到它,希望你能多用一段时间。以后请不要再向我借笔了。”

好吧,她承认是自己丢三落四,十次寒暄里可能有八次都会问卢平有没有多余的笔,但是居然直接送她一只不管丢到哪里都能找回来的笔——这可真是太贴心了!

最后这支笔被放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本意是想好好珍藏朋友的心意,至于后来能不能发挥它作为笔的价值,得看这个冒失鬼能不能记起把它带到霍格沃茨去了。

彼得也会在圣诞来信属实在林羽的意料之外。她非常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在魔法学校的点点滴滴,似乎真的想不出来和这个不起眼的男孩有太多接触,甚至话都没说过几句。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还收到他用心准备的礼物,叫她十分吃惊——那是一张巴掌大的书签,仅用了寥寥数笔就让林羽的形象跃然纸上。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彼得·佩迪鲁竟有这般绘画的才能?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句林羽从前在华埠小学默写过无数次的谚语,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遇见了一个能完美诠释其内涵的对象。

赫奇帕奇的室友们和去年一样,寄来了许多零食和便于装点圣诞树的小玩意儿。零食在后来的几天内被林羽消灭殆尽,其他的装饰则得到了和卢平送来的羽毛笔一样的待遇,在抽屉的角落里等待派上用场的那一天。

最后两个包裹都不算特别大,但是包装相比其他显得过于华丽,外壳是深灰色还描花的硬质卡纸,并用丝绸缎带捆绑——一个选了风格相衬的紫灰色,搭配精致的流苏,另一个用红黄相间的亮面缎带作了十字捆绑,正中间打了一个圆润饱满的蝴蝶结,非常突兀,也非常醒目。

有一说一,这对兄弟可真是把他们各自对外的人设保持得相当完美。

林羽一时不知道该对哪一个布莱克送了她礼物感到惊讶,以及她记得自己好像没有告诉过他们她家的具体地址,难道猫头鹰可以感觉出来华埠哪里有巫师吗?

她先拆开了雷古勒斯寄来的包裹,里头是一个小小的木块,背后有未上的发条,看起来很像麻瓜礼品店里会出现的八音盒。

“这是一个门钥匙,”他简短介绍了一下用途和触发机制,拧上三圈发条就会开启传送通道,旅行者需要在5秒内做好准备,最后抵达指定地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认为之前的判罚不够合理。此物作为一份补偿,若收下,你与布莱克家族彻底两清。不要请自行销毁。”

整封书信都非常得体、规范,配上工整流畅的圆体字,让林羽有种和现实中贵族交流的错觉。

只是看起来实在是别扭了一些,这样拐弯抹角地释放善意,才是布莱克的本色吗?以及她一直以为布莱克夫妇赔礼道歉就算翻篇了,毕竟她也没什么本事可以抓着不放,到现在又寄信过来整这么个东西,又是几个意思?可惜林羽没机会亲自掀开雷古勒斯的头盖骨一探深浅,考虑到也许某天会对自己有用,便随手将这门钥匙塞进了一件校袍的口袋,转而拿起他哥哥的信件。

完全是相反的风格,几乎省去了所有繁文缛节——当然书信中的字体也很优美,相比之下更张扬一些——除了例行的“Merry Christmas”,就只有一句没头没尾的“带你看看太阳的颜色!”,配上一个咧嘴笑的自画头像,让她一秒幻视男生靠在墙上贱兮兮的表情。

这位又是在装什么谜语人?林羽摸不着头脑,下一秒打开礼盒的瞬间却秒懂了小天狼星的意思——一串黄水晶手链静静地躺在黑丝绒表面,在她这间略显昏暗的房间里,散发出的光芒格外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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