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博格特和空罐子

没有了吉德罗·洛哈特,黑魔法防御术很快成为了菲伊最喜欢的一门课。

其实对于菲伊来说,作为斯教的养女,看着课上笑眯眯的卢平,她总有一种背德感——别人不知道,但十几年前,以詹姆·波特为首的“掠夺者”怎么对待当时的斯内普,菲伊一清二楚。

更何况,自从纳威·隆巴顿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变出了穿着纳威奶奶衣服的斯内普,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能听见学生们交头接耳,说斯内普的坏话。

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矛盾格外突出。两个学院因为在走廊里打架,被频频扣分。护短的小蛇们护到最后一无所有,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学院分完成了反超,斯莱特林十几年来头一次,没有在学期初排行第一。

“影响确实很大。”十月初的一天,菲伊吃着早饭对阿斯托里亚说。

“昨天连德里安·普赛都和几个四年级格兰芬多打了一架。”

菲伊这几周才慢慢知道,他们的新级长,兼魁地奇队追球手,是个公认的和事佬、软面团子。他这样的性格在斯莱特林着实稀有;不过当菲伊听说他是麻瓜出身的巫师后,又觉得合情合理。

能让这种人连魔杖也不用,挥着球棒和人打在一起,两学院的矛盾严重程度可想而知。

“我其实以为你也会和人打在一起。”阿斯托里亚说。

“哦,不,我根本打不过。”菲伊很有自知之明地摇了摇头。“我最多在课上抢答时,断绝其他所有学院得分的可能性。”

她们匆匆咽下面包,出发向黑魔法防御术教室。

说什么来什么,万万没想到,卢平这节课带来了博格特。他显然认出了菲伊,特地把她往教室边缘拽了一点。

“我想你们应该听说了,九月我给三年级上课的时候,讲到过这种东西。”他站在教室里一个破旧的手提箱前,说。

那个手提箱上着锁,里面却好像装着活物一般,在地上扑通扑通挣扎。

“说实话,找来这一只博格特,花了我不少功夫。还好霍格沃茨城堡足够大,我打听了学生们经常说的‘闹鬼’的几个地方,总算找到了。”

卢平眨了眨眼。

“对于二年级学生来说,接触博格特有点太早了。但沙菲克小姐专门在课后找到了我,希望能多一些实践的课程。她说得很对,而且对付博格特确实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格拉西娅·沙菲克低下了头,完全不敢接受同学们的目光。

“当然,当然,你们也不用担心,博格特不会作为期末考核的内容。觉得自己处理不了博格特的同学,可以站得远一些。今天甚至也不会留作业——仅仅是为了满足大家好奇心。所以大家也不用笑得太大声,我还要留着它给别的班级看一看呢。”

菲伊在角落里待着,看着博格特一会儿变成长头发女鬼,一会儿变成手臂那么粗的蜈蚣。阿斯托里亚·格林格拉斯的博格特是脏兮兮的巨大老鼠,菲伊见状,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口袋里装有斑斑的罐子。

到了格拉西娅·沙菲克面前,博格特摇身一变,像水一样流走了,整个教室突然变得漆黑一片。

“滑稽滑稽!”格拉西娅颤抖着喊。

她的魔杖尖端冲出一束光,黑乎乎的天花板上出现了许多星星,组成了一根竖起的中指。全班爆笑起来。

“好了,好了,我好不容易抓到的博格特……”卢平的声音淹没在快活的氛围中。笼罩着教室的黑暗动摇了,很快地聚成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在笑声中横冲直撞。

菲伊本来在跟着乐呵,突然发现,人头在她面前炸成烟雾,烟雾中逐渐显现人形——

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西弗勒斯·斯内普倒在地上,捂着喷血的颈部,面色苍白。一条巨大的蛇,正在冷漠而优雅地从他身上爬过。他的指缝间好像有血流的泉眼,一瞬间,粘稠的红色液体就已经漫延到菲伊的脚边……

“卢平教授!”

卢平冲过来,挡在菲伊面前,博格特很快又变成了半空中悬浮的,一个圆溜溜的发光球体。菲伊知道,那是月亮。卢平几乎懒洋洋地说了一句“滑稽滑稽”,用魔杖指着那个球体,直到它被逼进了手提箱,锁扣牢牢扣上。

“……刚好差不多时间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吧。如果没记错,你们下节是魔药课?离这里不近。我可不想因为拖堂,耽误了你们找教室……”

后面卢平说什么,菲伊根本没听。她单手把包甩在肩上,逃也似的出了教室。格林格拉斯在后面喊她,但菲伊充耳不闻。她在通往地窖的楼梯上,粗暴地挤过一大批刚下课的三年级学生。

罗恩和哈利拖着步子跟在人群后面,义愤填膺地讲德拉科·马尔福的坏话;后者手上吊着绷带,得意洋洋,被潘西、克拉布和高尔护在中间。哈利远远就看到楼梯上,有个匆匆逆行的小矮子;可不等他们打个招呼,她就像没看到哈利一样,一溜烟冲进了教室。

“她怎么跟最近的赫敏一样?”罗恩打招呼的手僵在半空,“是有什么怪物追在后面吗?”

菲伊冲进了魔药课教室。西弗勒斯·斯内普坐在讲台上,趁着两堂课的空当,稍作歇息。格兰芬多的纳威·隆巴顿还在着急地收拾自己的药水,坩埚里咕嘟嘟响个不停。

她张了张嘴,发现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只能呆呆地站在讲台前。

怎么说?说“教授别生气,她不是故意在博格特那里看到教授死掉的画面”这种话吗?

只要斯内普稍微问一问在场的人,就会发现,博格特幻化出的蛇,正是伏地魔身边的纳吉尼——这种信息,显然不是菲伊一个二年级学生能凭空想出来的。噩梦不可能作为搪塞的借口。

“怎么?”斯内普问。

菲伊闭了闭眼,最终问道。“补血药?”

斯内普懒懒起身,走到了纳威的坩埚旁边。

“格兰杰小姐给你说的悄悄话很有用,对吗,隆巴顿?”他舀起一勺深红色的液体,微微倾斜勺子,看着它们呈一条线,缓缓落回锅中。

“至少闻起来像补血药了,嗯?但凡你同样用心地听懂我上课说的话,你就不会多加一半的白鲜了。格兰杰小姐让你用曼德拉鼠汁中和颜色的?”

纳威看上去下一秒就会哭出声来。

“我说过,不允许任何人帮你。格兰芬多扣五分。现在收拾东西,越快越好。我没有闲工夫和你耗。”斯内普重重地把勺子丢回了坩埚。

随后他转向菲伊。

“跟我来办公室。”

距离她上一次到办公室关禁闭,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这间房子的布局有了微妙的变化。办公室角落里,有一口崭新的坩埚正在熬煮魔药,菲伊确信,她闻到了极其浓烈的流液草的味道。

斯内普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抬头看了眼挂钟。

“有什么事?还有十七分钟。”

口袋里的玻璃罐子震动了两下。菲伊突然意识到,这似乎是个很好的时机。

“我无条件地信任你,教授。你会信任我吗?”

“有话直说。”斯内普皱眉。

开学后,斯内普对菲伊的态度好了不少。最为显著的表现,就是他现在时常在魔药课上,给菲伊的对答如流加分。因为是默然者,菲伊仍然不能自己熬制魔药;但确实再没有任何一个学生,能流畅地跟上斯内普所有思路。

暑假跟着斯内普处理魔药的一个多月没有白干。

“有两件事。我需要你的理解,教授。”

今天好养活缠在斑斑的罐子上睡觉。菲伊把它们一起拿出来的时候,好养活骂得很难听。

“第一件事,我在城堡里抓到了一只老鼠。”

斯内普本来还神情严肃,看到老鼠,立刻不以为意地拿起桌上的教案。他甚至有点生气,准备回到教室,让菲伊一个人反省一会儿。

“等一下,教授!请听我说完!”门已经开了一条缝,菲伊冲过去,死死拽住了斯内普的袖子。

“你看看它,教授。它少了一根脚趾。”

斯内普狐疑地接过罐子,举到和视线平齐的高度。灰色的老鼠颤抖着缩成一团,把四肢都抱在怀里。

“哇,好聪明。”菲伊不带感情地棒读,“教授你看,它好像能听懂我们在说它的脚趾。”

斯内普慢慢把门关上了,同样狐疑地看了一眼菲伊。他用力地摇晃了几下罐子,斑斑在里面撞得晕头转向,四脚朝天。虽然它很快翻过身子,可斯内普无疑看清了——老鼠的左前爪少了一根脚趾。

“Then?”

“我不能说再多了,教授。放在我这里,克莱默总想吃了它。最好是交给你保管。”

斯内普若有所思,抬手往罐子上施了一个无声咒。菲伊猜想,这是防止老鼠出逃的咒语。在博览会帐篷里的旁敲侧击总算有了点用。

她也不再避讳什么,当着斯内普的面翻开了笔记本。

“第二件事——”

“Professor?”突然有人敲办公室的门。“您在吗?斯内普教授?我有事要说!”

是马尔福。

斯内普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把门开了一半。

“说。”

透过门缝,菲伊看到德拉科满脸愤懑。

“我最好进去说——这不是能在走廊上说的事。”

“容我提醒,德拉科,离下节上课还有十二分钟。”

“但是,教授,这真的很重要!”德拉科有点着急,不分由说地挤了进来。

斯内普没来得及拦,菲伊只好唰地蹲下。她看到教授恶狠狠剜过来一眼,于是乖乖缩起脖子,当个安静的背景板。

她这个时候才真实地感受到,教授对德拉科,甚至不能算作偏爱——这只能叫做纵容。敢这样对斯内普说话的学生,放眼全霍格沃茨,只有德拉科一个。也难怪他会形成无法无天的性格。

“我以为,你平时知道最基本的礼节?”眼下,他象征性地对德拉科闯入办公室的行为,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教授!我是要说,那个黑魔法防御术的卢平,今天又用了博格特!”德拉科不服气地辩解。

“全教室的人都看到了,看到教授你……”

“什么?”

“看到教授你死了。”德拉科咽了下口水,小心地看向斯内普。

“我听他们说,脖子上流了很多血,还有一条大蛇爬过去了。我爸爸跟我说起过那条蛇……”

斯内普的脸色一瞬间变了。

“我知道了。不要让我提醒第二次,去上你的课。我会问清楚的。”

德拉科却没有直接走,从书包里摸出了一张折起来的纸条。

“教授!我还想借您上课时候提到过的《强力药剂》——”

斯内普听得不耐烦,看也不看,抓过纸条签上字。他不分由说把人赶走,关上了办公室门,转过身。

“这是第二件事?”

“……是的。”

菲伊慢慢地从角落站起来,充满犹豫地操起一架精细的黄铜天平,横在身前。

“不巧的是,那是我的博格特。别冲动,教授。别用摄神取念。”

离上课还有八分钟。

“我知道那条蛇,但请别问为什么。我不可能害人。我完全信任你,教授,请你也信任我。”

“理由?”斯内普的视线停在了那架黄铜天平上。

他嘴上问着理由,却发现自己已经差不多信了一半。

他的便宜养女害怕得手都在抖,天平晃来晃去,哒哒作响。但她举着这个小东西,好像一架黄铜天平就能保护得了自己一样。

很早之前,斯内普就意识到,菲伊和一般的小孩不太一样。虽然不愿承认,但她有不同寻常的聪慧,难得平稳的心性,以及对于这个年龄来说,过重的忧虑。

很有主见,又是个不需要别人费心的闷葫芦。她惯会拿捏分寸地示弱,为达成目的使一些小手段。但真正有事的时候,又极其擅长忍耐。

斯内普看着她始终缩在袖子里的左手,想起来开学那天,卢平给他寄的信。

自残行为……?

不,斯内普知道她。伤害自己,除了伤口,她什么也得不到,因为菲伊很清楚,没有人会因为伤口关心她。这不划算。

那晚在雨幕中,斯内普看到了她的手背。一大块皮肉的缺失,边缘不规则,带着撕扯的痕迹。出血多到几乎浸湿袖子,想来会持续疼痛,可菲伊甚至没表现出来任何神情异常。

当时他想不明白这种伤口怎么形成。但如今,如果用老鼠来解释的话,一切都合情合理。

他一定是疯了,去相信一个十二岁的学生,从暑假开始谋划,最终在特快上抓住了一只疑似阿尼马格斯的老鼠。

菲伊从暑假开始提到阿尼马格斯。她从那时候,就在进行似有似无的暗示。

当年的“掠夺者”是未注册的阿尼马格斯,他只是略有耳闻。他知道莱姆斯·卢平肮脏的自大的朋友们,会每个月圆之夜守着打人柳……但他并不清楚他们怎么通过打人柳。

他试图闯入地道的那一次,詹姆·波特拦住了他。他不确定是否在洞口看到了动物的影子。

少了一根脚趾的老鼠……菲伊暑假问过他,少了一根手指的巫师,阿尼马格斯形态会不会表现出相应的变化。他当时以为那只是好奇心,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当然”。

少了一根脚趾的老鼠……

至于那条蛇……看到他被纳吉尼咬死……

不知为何,斯内普竟感觉不到惊讶。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脑海里闪现模糊的画面。

就好像,这是他曾经知道的事情。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

“我不能说。”办公室里,菲伊摇摇头。

“如果我心怀不轨,不可能因为这种低级的原因被人怀疑。除了暂时相信我,你别无选择,教授。”

离上课还有三分钟。

斯内普再次拉开办公室门。

“你先走。”

离上课还有两分钟。

菲伊把黄铜天平放回桌上,忐忑不安地出了门。有那么一瞬间,斯内普突然举起魔杖,指着菲伊的方向;但他很快又放下了,回身从桌上,拿起了菲伊的玻璃罐子。

罐子空空如也。

斯内普神色晦暗地笑了笑。

剧情!Fighting!

最近可能会捉一下前几章的虫,然后稍微改一点点不重要的小设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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