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传统艺能

菲伊在黑暗里环顾宿舍。

三个室友在睡梦中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格拉西娅·沙菲克的床头,一个水晶球正幽幽发光,映照出她褐色的头发。

菲伊床铺正对面是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相当漂亮的金发小姑娘。她昨天把魔法闹钟设置了早上八点响铃,此刻钟表的滴答声不绝于耳。

再另一边,是乔伊斯·特拉弗斯。她的性格和她的下巴一样尖锐,自从昨晚洛哈特当众宣布资助菲伊,特拉弗斯再没给过菲伊一个好脸色。

这些都不重要。菲伊摸黑蹑手蹑脚换衣服。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格林格拉斯、沙菲克和特拉弗斯三个姓氏,一定位列纯血二十八家族。

不过,除了阿斯托里亚的名字有点印象,菲伊其他一概不知。这多少有点令人不安,因为她突然发现,罗琳小说里的霍格沃茨只是主角身边的一部分。

——就比如说,没人告诉她宿舍门把手会在凌晨五点多咬人。

菲伊捂着手指痛苦地缩成一团。门把手上雕刻的金属小蛇灵活游动,正嘶嘶吐着信子,绿色的眼珠子盯着她看。

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去医务室。去了怎么说?说被斯莱特林门把手咬得血流不止吗?太怪了。

伤口不深,破伤风大抵是不用的,就是疼得厉害。可能这是防止新生们夜游的一种手段吧。

菲伊从口袋里拿出魔杖,对小蛇戳戳戳。乔伊斯·特拉弗斯在睡梦中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呢喃。菲伊全身一僵,小蛇龇着牙一口咬住魔杖。

“嗷……起开!”这可是花了七个加隆的魔杖!

可能是魔杖太硬,门把手上的小蛇真的松开了嘴,菲伊趁机迅速打开宿舍门。公共休息室的夜灯幽幽发出微弱光芒,菲伊像个老眼昏花的老太婆,凑近了检查。还好奥利凡德出品值得信任,一点凹痕也没留下。

她舒口气,抬头看这间从前只存在于文字中的屋子。

蛇院的公共休息室其实比菲伊想象中宽敞很多。

四周是长满青苔的石壁,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石头上被施了特殊魔法,摸起来一点也不潮湿。房间顶部悬垂一盏巨大的铁艺烛架,上有二十多根魔法蜡烛——级长说它们下午五点钟自动燃烧,第二天凌晨五点熄灭,而且烛火不会随风飘动。

现在五点半,蜡烛已经熄灭了,但墙壁上还有好几个石雕灯座。造型是蛇头里含着一颗发光珠子,提供完全天亮前的一点微光。休息室另一头还有壁炉,冬天肯定有火,只不过现在里面堆放着学长学姐的杂物。

她收回目光,最后检查一遍放在桌上的备忘录。昨晚睡前她就把上午要用的课本收拾好,提前放在公共休息室的桌上,免得早上吵醒室友。

瞒着室友偷偷起床卷?不,根本不可能。只是暑假的送奶工作养成了畸形生物钟。上辈子本就是个学医的,这辈子再学得丧心病狂,就有点不礼貌了。

更何况,为了开学在霍格沃茨放开玩,她暑假时候按照医学院期末的标准,把不需要魔杖的知识都背了一遍。

现在应该人不多,正好适合晨练,以及偷偷探索城堡。菲伊的健康状况依然堪忧,晨跑只是她咬牙切齿,写在备忘第二条的下下策——巫师们除了飞行课和魁地奇,居然没有其他体育活动。难道说魔药已经发展到可以治疗肥胖、三高和腰椎间盘突出了吗?

一路上,她一个人也没见。

走廊上的画像大部分睡眼惺忪地向她打招呼,只有一个脾气火爆的弓箭手对她破口大骂(“不睡觉的人都该把脑袋摘下来当球踢!”)。菲伊觉得他实在可怜,善良地任由他发泄——那幅画里有无休无止的烈日,弓箭手睡不了一点。

出了城堡大门,反而热闹起来。

弗立维教授正在海格小屋前倒走。零零散散有几个学生打扮的人,慢悠悠从菲伊眼前跑过去。其中居然有韦斯莱双子。按常理来讲,菲伊应该装作不认识他们,但这两人自己在菲伊旁边停下了。

“哇,很少有新生起这么早的。你说呢,乔治?”弗雷德说。

“你肯定是第一个这么做的新生。”乔治对菲伊说。

“认识一下,我是弗雷德·韦斯莱,他是乔治·韦斯莱。我们的妹妹金妮提到过你。”

“她昨天跟我们说,她有一个好朋友,是斯莱特林的。他们暑假期间还写信交流。”

“她可没说是谁。但我们一猜就知道是你,分院时候看到你们站在一起了。”

“是的,是这样。哦,可怜的小金妮昨天还非常在意地问过我,斯莱特林的人是不是都不值得相信……”乔治开始掏他的巫师袍口袋。

“我们告诉她,是的别信。”弗雷德眨眨眼,“但她的好朋友除外。”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你了。”乔治手里明显拿有一个东西。

“我们本来打算托金妮带给你的。”弗雷德说。

“相信我们,你会用得到的。最早今天《预言家日报》寄到餐桌的时候,最晚今天晚上。哦,别那个表情,你要相信学长的经验。”

“如果有人欺负你——”乔治把手里的东西往菲伊巫师袍口袋里塞。菲伊徒劳张嘴发出“啊”的声音,但架不住韦斯莱双子一唱一和,根本不给她插话的机会。

“就把这东西丢进他的坩埚!”弗雷德做了个手势。

“不需要点着,直接丢就好——”

“费力拔博士烟火,见水开花——”

“Good luck!”乔治说,把手从菲伊口袋拿出来。

然后“啪唧”,有什么东西从她袍子下掉出来了。

那玩意儿有一根长长的引线,花里胡哨的包装上印着“费力拔烟火!精妙绝伦!”

一阵沉默。

菲伊开始觉得有点好笑了。

“旧袍子……这边口袋破了,还没来得及补。”她说。“不过谢谢。”

“没关系,至少你可以装进另一边。”弗雷德面不改色。

他们身后,一个看起来有点眼熟的学生正不紧不慢跑过来,他好像在喊话,但听不太清。菲伊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应该是奥利弗·伍德,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队长。

“你们两个!”

“……哦。”乔治叹气。

“聊天时间结束了。”弗雷德跟着叹气。

“上次训练赛我把鬼飞球打到奥利弗的扫把尾部了,他居然宁愿自己早起也要体罚我们……”

“真是太不公平了,仅仅因为他不知道是我们两个中的哪一个打的,就同时罚我们两个……”

奥利弗·伍德越跑越近。双胞胎朝菲伊笑笑,又朝伍德做鬼脸,转身一溜烟跑远了。

伍德开始边骂边追。

但韦斯莱兄弟跑得太快了。他们俩差点撞在弗立维教授身上(“抱歉,教授!但我们身后有个吸血鬼!”)。

个子小小的鹰院院长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远远看着,像个橱窗里可爱的不倒翁。

菲伊觉得自己好久都没有这样畅快笑过了。开始跑步时,她手里还攥着那个费力拔烟火。

……

霍格沃茨第一节课九点开始,比华国的初高中生幸福太多。菲伊吃早饭时候,长桌几乎无人。

直到她慢悠悠吃完早饭,回公共休息室取课本时,走廊里才陆陆续续有人经过。她一路下台阶到斯莱特林的地窖门口,正要说这两周的口令,突然发现地上散落着一堆废纸。

它们七零八落。菲伊花了好久,才从熟悉的笔记中,意识到这是她自己的草药学课本,《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

弗雷德和乔治真乃天选预言家也。

菲伊有些茫然地捡起地上所有残骸。然而等她进了会客室,才陡然明白什么叫做熊孩子欠收拾:

那张她放课本的小桌旁,围了几个不认识的男孩。桌子上有只长毛白猫,正在周围起哄声中,愉快拿她的课本磨爪子。

菲伊挤开两个高高的男生,钻进包围圈内。那只猫尾巴高高竖起,显得志得意满,尖尖的爪子勾起写满笔记的脆弱纸张。

“谁的猫?谁的猫?你们在干什么?”

领头一个长脸的男生十分无所谓地回答,“我的猫。叫凯特·卡罗(Cat Carrow)。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什么鬼凯特·卡罗的。这家伙是在告诉菲伊他的姓氏。

然而菲伊对这个姓氏印象并不深刻。她一定在哪里见过,但实在想不起来。

“你没看见我贴了纸条,写了这是我的书吗?现在、立刻、马上,让你的猫下去!”

“噢!”他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噢!居然真的有人会用这么破的书啊!可怜的Miss Unknow……我早该想到的,没父母的泥巴种(mudblood),连新书都买不起……洛哈特不是要资助你吗?”

周围人哈哈大笑起来。

菲伊麻了。

她看看挂钟,刚刚七点半,远远不到霍格沃茨上课时间。敢情这群无聊的家伙,在开学第一天放弃赖床,只是为了撕她的书。果然霸凌是逃不过的传统艺能。

“我最后说一遍,让你的猫下去。”

多活的十年告诉菲伊,第一次面对霸凌,要尽可能表现得硬气些。否则一旦软柿子的人设立住了,麻烦只会无穷无尽。弗雷德和乔治给的烟火也最好别用,要不费尔奇和斯内普不可能放过她。

“Miss Unknow在生气了。”卡罗欠欠地笑,“但这只猫我可管不住——”

菲伊叹了口气,撸起巫师袍袖子。然后,搬起公共休息室桌子上的白瓷花瓶。她没忘记把里面干花拿出来。

卡罗和他的猫都往后退了一步。

“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管不住猫吗?我替你把猫抓走。”菲伊十分坦然,“我听说霍格沃茨医务室的庞弗雷夫人医术超群,就算脑袋开瓢也能救回来。很快,一下就好。你的猫会没事的。”

卡罗抽出了魔杖。“放下!”

猫猫什么都不懂,猫猫无罪,菲伊不会真的砸下去。但她目前既不会任何咒语,打架又不可能打过,所以气势上一定不能输。

“我数十个数,带走你的猫。十,九——”

“你有病啊!信不信我——”

菲伊几乎有点抱不动花瓶了。她细瘦的胳膊显然没有足够的肌纤维支撑长时间用力。

“你大可以打我,然后等待处分。庞弗雷夫人会治好我的,像她能治好你的猫一样。五,四,三——”

卡罗屈服了。他在菲伊数到“二”之前就拎起了猫的后颈皮,白色的小东西一脸茫然,嘴里还咬着半张纸。

菲伊恶狠狠把花瓶掼在桌上,冲了过去。用大学在猫协当志愿者的经验,卡着猫咪的下颌,把那半张纸揪了出来。

“会不会养猫!别让你的猫乱吃东西!”

她在一群人的愕然中收拾所有课本碎片,转身愤愤离开。迎面看到格林格拉斯站在通向宿舍的楼梯中央,身上还穿着价值不菲的真丝睡衣。

“卡罗?菲伊?你们在干什么?”格林格拉斯问。

“Nothing.我刚打算用花瓶砸死他。”

对,就这样,别回头看爆炸。菲伊大步流星,觉得自己真是帅呆了。

*破伤风:由破伤风梭菌(C.tetani)引起。感染的重要条件是伤口局部形成厌氧微环境,如伤口窄而深,伴泥土或异物污染;大面积创伤,坏死组织多等情况。多数在外伤三周内发病,早期典型症状为苦笑面容、牙关紧闭、角弓反张。重症可致死。因此外伤伤口深的时候,一定要去正规医院打TIG或TAT。

(以上仅供参考)

始终觉得小巫师们需要起来动动,所以写了跑步哈哈哈。尝试了写韦斯莱双子对话,希望观感上不要太累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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