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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神锋无影

日子其实如同乔治说的那样，过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慢。至少在夏天悄然到来之前，城堡里没有再发生什么骚乱。

卢娜成为了新的魁地奇解说员，而格兰芬多在随后对战赫奇帕奇的比赛中败下阵来，这使今年的冠军杯名次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拉文克劳以三百分领先位列第一，这已经是拉文克劳很多年都没取得的优秀成绩了。拉文克劳们的士气显然受到了鼓舞，所有人都信心满满，期待着接下来的比赛。

进入五月之后最重要的事便是幻影移形和显形的考试，已经成年的六年级生都需要参加这次考试，不管他们是否已经为考试做好了准备。

迄今为止爱得莱德已经有了许多次成功的经历，所以她并不担心。而通过这次考试也仿佛像是每个巫师的成人礼一般，几乎所有六年级生都很重视这次考试。但不是所有人都能顺利通过考试，比如泰瑞和罗恩就因为一点点小小的失误被考官判了不合格。

爱得莱德当然通过了考试，她在考试当晚就把这个好消息写进了送给弗雷德的信里。这么一来，好像只需要等待着六月所有的考试结束，她就能再次见到弗雷德了。

除了考试，爱得莱德当然也注意到了一些八卦消息——罗恩和拉文德分手了，这使他终于松了口气，而他现在似乎和赫敏的关系又缓和了许多（或许用更亲昵了许多更加合适），这是爱得莱德喜闻乐见的；金妮和迪安·托马斯也分手了，说是已经磕磕绊绊了很久，这个消息或许弗雷德知道了会很高兴。

总之，这些大事小事爱得莱德都写进信里，她从不吝啬给弗雷德写信的笔墨。

“真是甜蜜。”罗西·塞尔温也常在爱得莱德趴在图书馆桌子上写信时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她只要看一眼爱得莱德的神情，就知道她在给心爱的人写信，“就像当年我和雷尔一样……”不过这也很容易触动她那敏感又衰弱的神经。

“你和雷古勒斯以前也会用信件交流吗？罗西。”她们已经熟络到了可以互相称呼名字的程度。

“不是很经常，因为我们总是在一起。你知道的，我们在同一个年级，这给我们省去了很多麻烦。”塞尔温感慨道，“不过到后来，我们就不得不以信件的方式沟通了，就在我们分开前不久……”

爱得莱德并不反感塞尔温向她聊起和雷古勒斯的往事，这使她更充分地了解到雷古勒斯是个有血有肉、真实存在过的人。

冠军杯的最后一场比赛是万众瞩目的拉文克劳对战格兰芬多，拉文克劳是否能时隔多年再次登顶冠军全看这一场比赛。所以从比赛前几天起，大家聊天的话题就离不开魁地奇了。

这场关键性比赛的前奏仍旧是那些司空见惯的内容：两学院的学生在走廊上威吓对方的球队；在个别球员走过时大声排练针对他们的口号；球员们则要么大摇大摆地享受关注，要么在课间冲进盥洗室呕吐。

“要我说，今年格兰芬多的阵容变了，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曼蒂即使在女生盥洗室里时也会毫无顾忌地表达着对拉文克劳的支持，“以前韦斯莱双子还在球队的时候，格兰芬多真的很强——”

“如果真的赢了，弗利维教授一定会很开心的。”爱得莱德也想看到看台上飘舞着蓝色的旗帜，那是荣誉的象征。

她们正说着，突然，哭泣的桃金娘从一个马桶里钻了出来，直直地朝她们飞了过来，并不出所料地真的哭泣着。

“怎么了，桃金娘？你把马桶里的水弄得满地都是！”曼蒂嫌弃地看向脚边的脏水，仔细检查着自己的鞋子上有没有沾到。

“你这个虚伪的骗子！”桃金娘冲向了爱得莱德，气愤地冲她吼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爱得莱德一边朝身后的洗手池后退，一边摇手反问道。

“你说什么希望我找到幸福，可他明明喜欢的是你！”桃金娘激动时嗓子就像被什么掐住了一样，发出刺耳的声音，惹得曼蒂立刻捂紧了耳朵，“你不帮他，你害他天天在盥洗室偷偷哭泣，你这个过分的人！”

“你确定没认错人吗，桃金娘？先冷静一下！”爱得莱德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这个城堡里没有其他人姓布莱克！”桃金娘的声音依旧刺耳，但她很快又回头看向来时的那个马桶，“他来了！我要去安慰他了……可怜的孩子……就和我一样可怜……”她说着，幽幽地朝那个马桶飘去，扑通一下又钻了进去。

“真是莫名奇妙！”曼蒂皱着眉，两人一起看向桃金娘离开的方向。

“她说的是马尔福——”爱得莱德从碎片般的线索中拼凑出了唯一可以解释得通的可能性。

“马尔福？”曼蒂不知道马尔福做过的事情，她当然也不知道爱得莱德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你先回去吧，曼蒂。我想在这里再等一等……”爱得莱德想等桃金娘回来，再向她询问一些细节来证实自己的想法。

“那我先回休息室了，你小心点啊。”曼蒂迟疑着走出了盥洗室，这种情况并不正常，而不正常往往意味着危险。

现在盥洗室里只有爱得莱德一个人，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转身面向洗手池前一面面的镜子。

马尔福就是那个在盥洗室里哭泣的人，可他为什么要哭呢？因为完成不了伏地魔给他的任务？桃金娘为什么说爱得莱德不愿意帮他？显然，马尔福从来没有向她寻求过帮助，而爱得莱德也不是没给过马尔福坦白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爱得莱德仍然没有离开，就像是提前预知桃金娘一定会回来一样——桃金娘果真再次从马桶里冲了出来，这一次比刚才更激动。

爱得莱德刚刚闻声转过身来，桃金娘就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哭泣着大喊，“杀人啦！你能去救救他吗？他们就在男生盥洗室！”

爱得莱德没有开口询问，她立刻冲出了女生盥洗室，朝着七楼跑去。二楼到七楼的距离，爱得莱德从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她砰的一声打开男生盥洗室的门时，地上全是积水。

“谁在那里！”她一边说着一边朝里走去，手里的魔杖已经准备好了，下一秒却看到倒在血泊里的马尔福正不停地哆嗦着，而哈利跪坐在他身边，手足无措。

“马尔福？！”爱得莱德快步向他跑去，脚踏积水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盥洗室里回荡着。她跪在马尔福身边，只见他的面孔已经变得鲜红，苍白的手抓着浸透鲜血的胸膛不住地哭泣着。

“Epliskey（愈合如初）！”爱得莱德一遍一遍地念着咒语，可鲜血还在一刻不停地涌出，伤口也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为什么没有用？！”再这么下去，马尔福或许真的会因为失血过多死亡，“哈利，是谁用了什么咒语？”她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的哈利，放弃使用咒语，转而用手按住了马尔福的伤口，用这种方法阻止血液流动。

“神锋无影——是我用了神锋无影——”哈利的声音很小。

门在他们身后再一次打开了，哈利惊恐地抬起头：斯内普冲了进来，脸色铁青。他粗暴地把哈利推到一边，跪到马尔福跟前。

爱得莱德缓缓地移开了按住伤口的手，鲜血立刻再次出现。她只感觉眼前有些蒸汽，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反正全都融在了一起。

斯内普教授抽出魔杖，沿着被哈利咒语造成的那些深深的口子移动着，嘴里念着一种唱歌似的咒语。

出血似乎减轻了。

爱得莱德觉得马尔福现在的脸色好多了，斯内普教授擦去马尔福脸上的污物，又念了一遍咒语，现在伤口好像在愈合了。

哈利还在旁边看着，被他自己做的事吓傻了，几乎没意识到自己也浸在鲜血和污水里。哭泣的桃金娘早在爱得莱德赶到之前就回来了，她一开始根本不敢发出声音，直到现在才开始在他们头顶上抽泣和哀号。

斯内普教授第三次施完破解咒后，爱得莱德帮着他半拖半抱地把马尔福扶了起来。他对虚弱恶马尔福说，“你需要去校医室。可能会有一些伤疤，但如果及时用白鲜的话，也许连伤疤都可以避免……走吧……”

斯内普教授和爱得莱德一左一右搀着马尔福朝门口走去，他在门口回过头来，用冰冷而愤怒的语气说道，“你，波特……在这儿等我。”

哈利丝毫都没有想到不服从，他慢慢站起来，浑身战栗，低头看着积水的地面，那上面浮着一朵朵红花般的血迹。他甚至没有勇气叫哭泣的桃金娘停止吵闹，她还在继续哭哭啼啼。

他们走在去往校医室的路上。“你可以在校医室帮忙看护一下德拉科吗？”斯内普教授侧眼看向马尔福身体另一边的爱得莱德，她的手上、脸上都沾染上了血迹，但毫无疑问，那些血液都不是她的。

“没问题，教授。”爱得莱德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紧皱眉头。

斯内普似乎有些惊诧于爱得莱德答应得如此不假思索，他们加快了朝校医室走去的速度。

推开校医室的大门，庞弗雷女士显然被眼前两个浑身是血的学生吓到了，而斯内普教授的黑袍子根本看不出有沾染血迹的情况。“梅林！发生了什么？！”她大叫着迎了过来，从爱得莱德手中接过了马尔福，将他安置在最近的病房上。

“是魔咒受伤，庞弗雷女士。”斯内普教授看向爱得莱德，嘱托道，“你在这里帮庞弗雷女士打个下手，我待会还会过来。”

他说完便拖着长袍离开了这里，爱得莱德知道，他一定是回去找哈利了。

“好了，布莱克小姐，我希望你先去旁边的水池洗干净手上的血迹好吗？”庞弗雷女士戴上手套，来到马尔福的床边。爱得莱德这才意识到她的双手沾满了马尔福的血，正散发着血腥味——也可能不只是因为她的手，整间屋子里都充斥着血腥味。

“马尔福先生，我要检查你的伤口，所以需要先脱掉你的上衣。待会儿我会给你换上干净衣服的。”庞弗雷女士对双目无神的马尔福说着。

可是他立刻从恐惧回过神来，“不行！”他大叫着想要离开病床。

爱得莱德有些怀疑地回头看向身后的异动。

“好吧，好吧。”庞弗雷女士只能顺着他，“但我要解开你的扣子，把伤口露出来，可以吗？”

“最多只能这样！”马尔福刚才剧烈的活动似乎给他带来了伤口撕裂的疼痛，他喘着气，胸膛上下起伏。

庞弗雷女士解开他衣服的扣子，尽量使伤口全都暴露在他们的眼前。

爱得莱德洗干净双手，回到那个床边。她看到了马尔福身上那骇人的伤痕，还泛着红，就在苍白的皮肤上，是那么显眼。

“白鲜香精可能会让你感觉有点疼，不过如果哪里格外疼痛的话，请立刻告诉我。”庞弗雷女士拿起床头柜上的一瓶药剂，侧身对刚走来的爱得莱德说，“布莱克小姐，请你帮我按住他的双臂，疼痛可能会使他不由自主地抖动身体。”

爱得莱德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马尔福绝望的表情，她伸出双手按住马尔福的上臂，惊讶他的身体竟如此冰凉，“好凉……”

“他流了很多血，身体冰凉是正常的，准备好了吗？”庞弗雷女士询问道，爱得莱德点了点头。随后，马尔福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校医室，他的身体不住地抖动，眼角滑落几滴眼泪。

“马上就好了——”爱得莱德下意识地出声安慰道，尽管眼前躺着的是她最讨厌的人，可他受了如此重的伤丝毫没有给爱得莱德带来愉悦的情绪，“坚持一下——”

伤痕逐渐消失，马尔福也终于安静了下来，他像浑身虚脱了一样使不出劲来。

“好了，但你必须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确保伤口不会再次撕裂。”庞弗雷女士递给爱得莱德一块湿毛巾，“帮他擦一下残留的血迹，我去拿衣服。”说完便转身朝隔壁的办公室走去。

马尔福此时袒露着身体的一部分躺在爱得莱德面前，他闭着眼睛，努力调整呼吸。

“我不是圣人，马尔福。”爱得莱德拿起毛巾，轻轻擦拭着马尔福脸上的污垢和血迹，“你欠我的，以后不许再对别人说我没有帮你了。”

马尔福缓慢地睁开双眼，看着站在他身边的人，“我没让你帮我……”他说话时很虚弱，但仍然强撑着，想表现得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是啊，我心甘情愿，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好心呢？”爱得莱德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毛巾触碰到马尔福的腰时，他不自禁地战栗了一下。

“给，这个尺寸应该合适。”庞弗雷女士把一套病号服递给了爱得莱德。

“我帮他穿？”爱得莱德愣在原处。

“用不着你费心。”马尔福吃力地抬起胳膊，从她手里拿过那套衣服，“我自己可以……”可他正准备坐起身来，才发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可以使上劲的地方。

爱得莱德看着拼命挣扎的马尔福，从心底里涌现出一种好笑的感觉，她扶着马尔福的肩膀，给了他一个支撑，他才终于坐了起来。

“我换衣服你也要在这儿吗？”他质疑着看向爱得莱德。

“好啊，我就在外面，如果袖子穿不进去的话，可以大喊救命，我立刻就过来。”爱得莱德话里已经有些开玩笑的意味，她的幽默细胞显然是在弗雷德那里得到了进化。她说完之后就退到了帘子的后面，只是还不知道另一边斯内普教授有没有过分为难哈利。

过了几分钟，帘子那边传来一声低语，“好了。”

爱得莱德拉开帘子走进去时，马尔福已经躺下了。

“所以马尔福家族确实是被要求要做些什么对吧？”爱得莱德在和病床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地方坐下，尽管马尔福躺在床上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

“得了吧布莱克，别看我笑话了。”马尔福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刚才在盥洗室里爱得莱德的帮助令他动容。

“你和斯内普教授之间缔结了什么契约？”从斯内普教授的种种行为来看，爱得莱德几乎已经可以得出结论了，“他从这学期一开始就刻意把我和你安排在一起，是想让我在无意中帮你做些什么吗？”

“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情报的话，还是走吧。虽然你到现在为止所做的一切已经让我感到足够惊讶了。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你应该能想象得到后果的呀，用你那引以为豪的脑袋想一想哇。”马尔福说出这句话时甚至有些失望。

“我不指望你说什么，马尔福。”爱得莱德站起身来，“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们正在密谋什么，我建议你选择站在正确的一方，而不是选择和你父亲站在一边。”说罢就准备转身离开。

“谢谢你……”马尔福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一句，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在酝酿着。从爱得莱德慌乱地跪在他身边，从她颤抖着按住他的伤口，从她扶着他沉重又虚软的身体一路坚持到校医室，从她用那双温暖的手固定住他的双臂，以及湿毛巾温柔的触感……每一个瞬间都让马尔福差一点想把感谢脱口而出，“对不起……”这时候他终于开始忏悔，“每一件事都很抱歉……从那封吼叫信开始……我不应该说你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这引得爱得莱德回头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马尔福——他竟然在哭——看来桃金娘说得没错。

“我其实有时候很羡慕你，你的父母把最好的都给了你，包括无限的宠爱和陪伴，所以才会把你培养成这样的性格。那些都是我从没感受过的，你说得也没什么不对……”爱得莱德折返到病床边，这时候马尔福别过脸去，不想让爱得莱德发现他的眼泪，“你以家庭为荣其实也无可非议。可是，你爱你的父母吗？你希望他们也能选择正确的道路吗？”

“我爱我的妈妈，我不能让他们伤害她……”马尔福看向镜子里映出的、爱得莱德的脸，那张脸似乎和十一年前没什么不同，“我没有权力选择，我不像你可以自由选择做什么，和谁站在一边……”

“既然如此，那就拼尽全力保护好她吧……”爱得莱德甚至没有机会保护她的母亲，她把手伸进长袍的口袋里，拿出了几颗青绿色的硬质糖果放在他床头的柜子上，“如果你感觉不舒服，或许这些会让你好过一点……”

那是青苹果味的糖果，上次在蜂蜜公爵买的。爱得莱德从来都不喜欢青苹果，但唯独这种味道的糖果她很喜欢。手指从柜子上移开，爱得莱德转过身去。

可是当马尔福看到那几颗糖果时，就像是一切都崩塌了——这些年来他亲手建立起的那座堡垒、那些石墙，在一瞬间全都崩塌了。他伸出手去拉住了爱得莱德将要拂去的衣袖，“爱得莱德……我……我……”

“你还是叫我布莱克我会比较习惯，”马尔福还没说完就被爱得莱德打断了，这显然是爱得莱德不想听到她已经可以预见的那句话，“希望你早日康复。”

她走了，马尔福失落地看向门口。

可是爱得莱德刚一打开门就撞上了正要进来的帕金森。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帕金森恼羞成怒地吵嚷道，“你不知道他是我的男朋友吗？”一边的克拉布和高尔都哄笑了起来，帕金森立刻瞪了他们一眼。

爱得莱德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房间里的马尔福闭上双眼，长出一口气。他厌烦于即将变得吵闹的环境，以及那几张每天都见的脸——他们只会时刻让他想起，他还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哈利和马尔福在盥洗室里打斗的事情很快变得人尽皆知。哭泣的桃金娘显然在城堡里的每个盥洗室都冒出来讲过这个故事；潘西·帕金森离开校医室之后，立刻到处说哈利的坏话；斯内普对教师们宣传了此事。

哈利被叫出公共休息室，在麦格教授跟前煎熬过了极其难堪的十五分钟。麦格说他没被开除已经很幸运了，并说她完全支持斯内普作出的处分：每星期六关禁闭，直到学期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