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卡班两名犯人越狱。
一个食死徒,一个走私犯。
格蕾的嫌疑很快解除。
比她想象中顺利太多了,她甚至用不着解释。
因为狱卒丢了门钥匙,却不想承担责任。
他谎称犯人是变成阿格玛尼斯形态逃跑的。他大概也忘记了自己是在哪儿丢的钥匙,没准以为是上次巡逻时。他当时甚至叮嘱格蕾,不要把囚犯在他们两人面前消失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可他似乎忘了另一件事。
门钥匙的另一端是有人看守的。
在越狱新闻登上预言家日报头条时,另一条通缉令也火速传遍大街小巷。
“神秘人的忠实追随者,食死徒安东宁·多洛霍夫,突然出现在魔法部某个沿海办公室里,在残忍杀害两名普通文员、打伤多人后离开。
他手里有一根抢夺而来的魔杖。
请周边民众注意安全。”
邻居给格蕾读了魔法部的公告,怒斥傲罗们不专业。
“那是普通办公楼,没有傲罗。”格蕾小声说。
“这群人把你家破坏成这个样子,你还帮他们说话!”邻居义愤填膺,“真是个可怜孩子……今天要来我们家吃晚餐吗?”
格蕾摇摇头:“我不能出门,妈妈需要有人照顾。”
“噢……天哪。”邻居抹抹泪。
正因为格蕾太懂事了,才会这么招人心疼。就连傲罗也看不下去,偶尔来给她送点吃的用的。
晚上,邻居给她带了很多馅饼,还悉心地给每一个都施了保鲜咒:“它们可以放上整整一周不会坏。”
格蕾深表感谢。
她抱着馅饼,努力给母亲喂了一点。可她精神恍惚,什么都吃不下,还一直坐在阳台上,把腿伸出去。
“妈妈,这太危险了,要是你摔下去怎么办?”格蕾劝说道,“我们去沙发上休息吧……”
母亲非但不听,还发出一声怪叫,猛地把她推开了。她惊恐地往后仰倒,头没有撞到坚硬的大理石地面。
有一双宽厚冰冷的手把她给扶住了。
她僵硬地,一点点地回过头。
一个高大的、瘦骨嶙峋的巫师站在她背后。他衣衫褴褛,眼窝深黑,双颊凹陷,整张脸都已经瘦脱相了。头发也因为长期没洗,结成一条一条,散发出难闻的、带着铁锈味的气息。
即便如此,他的气势还是如此恐怖摄人,这是只有手里沾过不少人命才会有的气势。
他手里牵着一根绳子,绳子后面拴住她死里逃生的父亲。
格蕾捂住嘴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她在黑巫师开口说任何话之前,就哭了起来:“你做到了!你真的把他……天哪!”
她感激地看了一眼他,又连忙抱紧父亲。
多洛霍夫来之前就想清楚了。
等他见了面,首先就要宰了这个小女孩。她实在太不稳定了,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长大以后也许会很难缠。然后他再拿她爸当替死鬼,伪装成他自己,再制造个火灾什么的,他就可以逍遥法外了。
他抵达的时候,院子门都没关。
女孩毫无防备地跟妈妈一起呆在阳台上。
真是毫无难度的目标。
他走上楼,悄无声息地接近阳台,准备下手。
这时候,阳台上的疯婆娘突然伸手推了女孩一把,眼看她就要摔在地上。
比魔杖更先伸出去的是多洛霍夫的手。
他稳稳扶住了女孩的身子。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有杀人的本能,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是会本能地保护一个人的。
这个人他只见过两三次。
连名字都不大清楚。
是个年仅十一岁的小姑娘。
她用一双有蝴蝶结的小皮鞋踩断了他的小拇指。
而他在她摔倒时本能地扶了一把。
这究竟算什么?
受虐狂吗?
多洛霍夫深陷自我怀疑,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哪里有东西吃?我闻见气味了。”
“楼下有馅饼,我去准备餐桌!”格蕾抹着眼泪站起身,“你把爸爸妈妈都带下来吧!”
该死的孩子又开始使唤他!
等他吃饱就把她给宰了,一家三口全部丢进壁炉烧掉。
两分钟后,多洛霍夫把疯婆娘从阳台上背了下来,身后牵着她的爸爸,好不容易才走到餐桌边。
格蕾手脚麻利地摆好了馅饼和餐具,每人一份,多洛霍夫也有。
他碟子上有小熊图案。
让人看了恶心。
“给我换个碟子。”他推开餐具。
格蕾马上把自己的碟子给他。
好极了,这次是草莓图案。
多洛霍夫太累了,饿得接近虚脱,只能勉强接受了她的盘子。
他几次拿起餐具都失败了,刀叉从他颤动的指间掉下来。他的伤还没好——除了格蕾踩的,还有他跟魔法部的人战斗时留下的,恶咒在他骨子里不停震颤,他能走到这里已经是极限。
“我来喂你吧!”格蕾马上坐到了他的身边。
她又有点担心地看了看父亲。
他在用舌头舔馅饼,不管怎么样,能吃就好。
“滚开!”多洛霍夫愤怒地推了她一把,“别来跟我玩这套过家家的游戏。”
格蕾后退时打翻了一块馅饼。
她连忙用手抓滚烫的食物,把沾灰的馅饼放回自己的碟子里,十指指间被烫得红肿。
“我不会做饭。家里现在也没有收入来源,所以……”格蕾舔干净每一根手指。
多洛霍夫不想看她。
真是孩子气又讨人厌。
对于这种可怜兮兮的蝼蚁一般的家伙。
通常他会把他们一脚踩死。
“我来喂你吧。”格蕾又坐回他身边。
多洛霍夫猛地回头,一把揪住她的领子,试图威吓这个小女孩:“你这个该死的蠢东西——”
啊。
他发出“啊”的一声,嘴里被格蕾喂了一小口馅饼。肉汁的香味迅速弥漫到口腔中,这是十年来他吃过的唯一的正经食物。
他直接咽了下去。
格蕾马上把自己的水杯递到他唇边:“你真的是大人吗?为什么不嚼一下呢?”
多洛霍夫喝了她喂的水。
然后,他又吃了几口她喂的肉馅饼。
“够了。”他阻止女孩。
“可是你只吃了一点点……”格蕾担忧道。
多洛霍夫摇头。
长期监禁对他的胃损伤很大,他不能一次吃太多东西。
“谢谢你带回爸爸。”格蕾想了一会儿又说,“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家里所有财产都被收缴了。不过你可以住这儿。”
多洛霍夫觉得她幼稚得可笑。
竟然敢收留一个亡命之徒,在这个父母都失去行动能力,她自己也没成年的家里。
他打算用贝拉的那些龌龊笑话吓唬她。
“你当然有东西可以给我……”多洛霍夫声音低沉,嘶哑得厉害,有种与众不同的口音。
“你要什么?”
“你的……”他卡了好一阵,还是说不出口,“你的魔杖。我抢的这根不趁手。”
“我没有魔杖。”小女孩沮丧地说。
“……”
格蕾有点羞愧,她满足不了恩人的需求:“我下周开学,明天会去对角巷买的。你想要什么样的?”
“你不能挑选魔杖,是魔杖挑选你。”多洛霍夫实在无法跟这个还没入学的小孩交流,“快滚吧,别来吵我了。”
“你的魔杖是怎样的?”
“黑檀木,龙心腱,13英寸,不易弯曲。”多洛霍夫忍耐道。
“十三英寸。”格蕾比划了一下,“也不长,很适合我。”
“够了!”多洛霍夫大吼一声,走到沙发上躺下了,“别来吵我,我现在头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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