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特并没有趁着这个时机朝那只精于变化的水怪折返而上，反倒吐出些气泡，往黑湖更深处沉去。

‘海象’在左顾右盼之间发现追兵已失，一转眼又变化成与之前极其相似的‘海狮’模样，它绕着纽特吐出的气泡绕了几个圈，嘚瑟地随着黑湖底的海藻一起摆动起来。

从芮娅魔杖里射出的那一点亮光恍若沉入湖底的星辰，将整个黑湖衬得如梦似幻，鱼、虾、珊瑚......甚至还有在书中看过的海螨，一众生物将那只‘海狮’烘托于中心位，足够下水的巫师将目光汇聚在它身上。

芮娅发现它背上的鬃毛就像是团宽叶香蒲——‘海狮’的外表随着流动的湖水再次更改，圆顿的嘴变长变宽、脖子抽长，与身后所背的那些像海带似的毛发组合成‘马’似的身躯。

此时，代课教授纽特猛地从黑湖底冲出：电光火石之间，他挥舞着放置咒将刚才变出的马笼头罩盖在了它的脑袋上。

它挣扎了两下，纽特则温柔地抱住了它的脖子，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一如训马一般，水怪‘屈服’了。

纽特最终攀上了水怪的后背，一手安抚着它，一手将咬在嘴边的魔杖取下，随后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解释道，“这是马形水怪，常见与英国与爱尔兰地区，”

传声魔法使得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纽特的讲解，骑上‘马形水怪’后，这位代课教授的气质也隐隐发生了些转变——在黑湖之中，闲庭信步一般，主动朝着学生们靠近。

“它的形态很像马，不少麻瓜都会因此误上它的后背，而后丧命......是的，它是个吃人的动物——习惯在水中先把食材‘溺毙’，进食完成后，还会将骨头遗弃在水面。麻瓜叫它水怪，我们称它‘马形水怪’。”

海藻一般的毛□□浮在‘马形水怪’周边，衬得它十分威风，纽特笑道，“你们可以摸摸它，‘马形水怪’在戴上头套后会变得十分温顺——这也是驯服它们的唯一办法——就像草场上的马。”

他耐心地骑着这头‘马形水怪’从一排巫师的这一头游到另一头，并且慷慨地令每个人都伸手来感受一下。

芮娅捏着水怪背后的鬃毛搓了搓，那确实就是团‘宽叶香蒲’，她琢磨：会不会这水怪身上的‘皮毛’全是借来的？真想知道它到底长什么样。

“其实——”纽特重新垂下头来，“我想给大家一个与马形水怪互动的机会......谁愿意上来试一试？”

话未说完，人群中嗖嗖冒出许多只手，大家对黑湖底下的课程都十分感兴趣。

马形水怪的吸引力在此刻不逊色于那些凯特尔伯恩嘴里的‘喷火龙’，如果能骑到它的背上，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永不过时的谈资。

“well，我对大家还不是很了解。”

纽特有些犹豫了，他为难地看着身前那些举手的巫师们，显然，他不想因为自己的选择而扫兴，“这是个比较危险的活动，有谁曾经骑过马？”

一时间，不少巫师放下手臂，却还有许多举着的，大家都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仿佛能复刻出刚才纽特抓住水怪的动作一般。

纽特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最终叹气道，“我不知道选谁，大家看起来都对此很感兴趣，就让它自己决定吧。”

说着，他示意众人围成一个圈，他则骑着马形水怪浮在圈内‘跑动’起来。

“我不会主动停下来，一切都看它怎么决定。”

明明呼吸器官从鼻换成了腮，芮娅却觉得周围大部分巫师都屏住了呼吸，静待‘水怪’的决定。

‘马形水怪’在水中的动作与其说是奔驰，不如说是飞舞，它身子以下包裹着浓密厚重的水藻，看上去就似水母的触须，一下下动得游刃有余。

狂放、野性又不失风度。

来回之间时快时慢，它似乎有心捉弄着周围的这群巫师们。

绕行三圈后，马形水怪领着纽特最终停在汤姆身边。

众巫师一片唏嘘。

芮娅眨眨眼，她觉得，如果这个时代霍格沃兹里发生的故事也能写成一本小说，主角一定是汤姆·里德尔。

“看来，马形水怪为我们确定了人选。”纽特翻身而下，他朝汤姆做着口型，“你摸摸它，慢慢地获得它的信任——”

汤姆摆出了他一贯谦逊的笑容，朝纽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斯卡曼德教授。”

纽特浮在马形水怪身边，手仍扯着套在它头上的马笼上，“这东西很重要，你不能让它掉了，不然它会将你啃得只剩骨头。”

汤姆状似惊恐地微微后退两小步，又在纽特鼓励的眼神下朝马形水怪的脖子伸出了手。

“你可以先抚弄它后背的宽叶香蒲，它会更容易对你产生好感。”

“好的，谢谢教授指导。”汤姆‘按照’纽特所说的那样，亦步亦趋地与‘马形水怪’建立着信任。

马形水怪与巫师比起来到底十分大只，芮娅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飘到她眼前来的‘宽叶香蒲’，嗖的一下，‘马形水怪’后背的鬃毛疯狂生长、忽地茂盛了许多。

汤姆刚捏稳‘马形水怪’背后的水藻，半只身子压上了水怪的后背——‘马形水怪’便张大嘴衔住了芮娅的衣领，扭着脖子用力一甩，将她甩上了自己的后背。

芮娅的脸磕到了汤姆的后背上，即使在有黑湖水做减缓，她仍感到生生的疼。

“遏——遏——嘤”

水怪用他们从未听过的腔调高叫三声，也不管背后的两人是否坐稳，嗖地朝上空漂浮而去，跃出巫师们组成的包围圈。

“抓牢马笼头套。”

纽特并未跟上，他只是遥遥补充了一句，望着水怪带领身上的两人扬长而去。

扑面而来的狂浪甚至要打散芮娅施放在身上的保暖咒，套在马形水怪头上的笼套被前面位置上的汤姆占据了，她根本握不住水怪身上浓密、黏腻的水藻，只能用手掐住了汤姆的腰。

头铁的水怪许是在霍格沃兹的黑湖里生活许久，对湖底的一切了如指掌：它能在急速游行的情况下避开前方的每一块珊瑚礁。

汤姆明显还没能驯服身下的水怪，无论往哪边走，都是马形水怪自己在做着决定。

昏暗的湖底，芮娅瞅见了平时伴她睡觉的‘窗外景’：巨型乌贼、发光水母...无论是淡水还是咸水生物，都在这片黑湖里生活着。

马形水怪仿佛心藏目的地一般，它领着他们俩直冲霍格沃兹地窖而去，直面着前方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不远处的花窗玻璃将黑湖中的水透成迷幻的七彩色，晃花了芮娅的眼睛。

“汤姆！你想撞上去吗？”

芮娅尖叫着，她这才想起来纽特在寻找尝试者前问过的话：有谁有过骑马的经验？很显然，汤姆没有。

眼见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离他们越来越近，芮娅脖子上裂开的腮纹都要闭拢了。

透过冰冷的湖水，她几乎能看到休息室中那些斯莱特林们熟悉的面孔。

她甚至做好了随时抽出魔杖与面前的花窗玻璃大战一场的准备——

只是，马形水怪远比她想的要惜命，又可能是汤姆在撞上休息室的前一刻掌握了骑水怪的技术，水怪九十度急转而上，芮娅似乎听到休息室中有人朝着他们这边惊呼：“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啊！”

水怪上浮的速度远快过休息室内斯莱特林们的反应速度，它朝着远离霍格沃兹城堡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芮娅又看到了攀在碎石上冬眠的超巨型章鱼，那身躯甚至大过了她身下的马形水怪。

芮娅忍不住多瞧了两眼，纳罕道，这真有可能是格兰芬多本人吗？

当然，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你知不知道该怎么减速？”芮娅莫名地喘起气来。

她已经骑累了，或者说，她还没能完全适应水里的生存方式，就怕哪只小鱼会朝着自己的眼珠横冲直撞而来。

汤姆捏着马笼头套的两端轻轻一拉，马形水怪开始往湖面的方向游去。

它腾跃的速度也是极快的，尺度把控地惊人精准：它将自己的头探出了冰面以外，而将汤姆和芮娅的头留在浮冰一下的方位。

望着头顶透明的大块冰团，芮娅忽然升起一种作为缸中之鱼的荒谬感，她曲着腰，极力将身子藏在汤姆的背后，生怕脑袋会被撞破。

扭头的刹那，她仿佛看到不远处的水藻后有什么鱼尾、人形生物在游动，一眨眼，便不见了。

汤姆牵着马还想往前，可水怪却自行停了下来，叫了两声，往来时的方向掉转头去。

汤姆撇了撇嘴，似乎失去了掌控马形水怪的兴趣，甚至转头朝芮娅道，“要不，回去时你在前面试试？”

芮娅很果断地拒绝了汤姆的提议，她可不想在前面当成水下生物的活靶子，也不确定自己能掌握好这只怪异的马笼头套。

“好吧，如果没有在前面的意愿，我希望你的手劲可以小一点儿——其实，只要你想，甚至能把纽特变出来的头套给捏断。”

芮娅这才发现，汤姆腰上的袍子快被她揉成拧巴酸菜了。

骑马，但是在水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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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Horcru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