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吧，芮娅·安？”

女巫走过层层台阶贴近芮娅，最后停在离人两三英尺处的走廊拐角。

芮娅微微侧身，只见海瑞艾塔·弗利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如寻常那般扬着下巴。

瞧到芮娅半张脸，海瑞艾塔扯了扯嘴角，“一连整个月都找不到你的人，这时间你不应该在温室里吗？”

临近傍晚，天光暗淡，路口的火炬远远立在台阶之上，走廊之中恍若深夜。

“不，我在什么时候去温室从未被限制过，今天下午有别的安排。”

缠着纳吉尼的那只手臂有些沉，芮娅仍这么侧着，正好将袖子挡在海瑞艾塔的视线以外。

“哦，行吧。”只要能找到芮娅就行，海瑞艾塔根本不在意她的计划，“不管怎样......之前拜托你的事情如何了？”

弗利笃信，里德尔是个聪明人，读过信后一定会主动找她。

她甚至在脑子里计划好了‘恋爱’的步骤，如果两人在今年的圣诞节前确定关系，她能潇洒地与他坠入爱河，相恋整整一个学期...再在订婚前将他甩掉，找个门当户对的男巫。

可是，她最近的追求者里根本没有汤姆·里德尔的身影——是芮娅·安还没完成任务？还是说汤姆对她开出的条件并不心动？

梅林的靴子！作为一名淑女，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地主动去追求一名男巫？

“之前的事...”芮娅顿了顿，她当然知道海瑞艾塔指的是什么。汤姆虽然烧毁了信件，却也给海瑞艾塔留下一句话，被托付的任务应该算完成了。

但，让她主动找海瑞艾塔要三袋金加隆，未免太过俗气。

“还能是什么事！”海瑞艾塔睁圆了一双眼，她面上浮现出气恼的薄红，“上次在温室里给你的信！”

“哦。”芮娅有些不自在地后退两步，应下一声。

对话被不速之客‘打断’，正当弗利小姐气恼发言之时，纳吉尼的头探出了袖子，勾起一处袖角。

芮娅怔怔看向墙角处正在往天窗上爬的那只高脚蜘蛛——想必是刚才那场绞杀中的漏网之‘鱼’。

好在这处昏暗，纳吉尼几乎与长袍融为一体。

“哦什么哦！”见芮娅压根不正眼瞧她，海瑞艾塔胸口一股怒火蹭蹭往上窜：还没有哪个巫师这么无视过她，包括霍格沃兹里的教授们。

她两步上前贴近芮娅，伸手朝她肩膀上一推，单词像是连珠炮一般轰出，“你别在我面前装傻...我知道了，你舍不得是吧——果然，之前在我面前都是装出来的无意，其实你也很喜欢里德尔！”

芮娅手腕一拧，揽住了纳吉尼的脖子，将蛇姑娘再次裹入袖子里。

掌着纳吉尼，她转身面向海瑞艾塔，扯出一道标准的微笑，“也？什么叫也喜欢里德尔？”

“之前弗利小姐只说让我带信给汤姆，对他的态度倒是没有现在表现的这么热切。”

“不、关、你、的、事！”海瑞艾塔仿佛被踩到痛脚，她面上的薄红蔓延到了下巴，“我喜不喜欢他可不需要你来置喙——是什么让你觉得里德尔配得上我？我只是...我只是给他一个追求我的机会！”

是的，汤姆在与那些高年级男巫们交好的同时，也不遗余力地同许多女巫成为了‘密友’，只可惜海瑞艾塔·弗利不在他的狩猎名单上面。

真是个可怜的女孩——如果汤姆·里德尔真对海瑞艾塔·弗利有意，又怎会留下让她递信的余地？

“这就是您求人的态度吗？”芮娅随意地摊开手，语调温沉缱绻，恍若情人间的低语，“我依稀记得您之前曾经向我许诺过什么......”

“我知道了，”

海瑞艾塔本以为芮娅·安会与她大吵一架，她甚至做好了高声尖叫的准备——只可惜芮娅·安并未如她所想那般——显然，她别有所求，“你想要钱是吗？”

她匆匆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宝石项链，抓在手中，“就这个，绝对够你去换更多的金加隆...”

“弗利小姐。”芮娅打断了海瑞艾塔的话，她觉得这个女巫有些魔怔了。

何必为了汤姆·里德尔而花费如此多的情感与时间呢？又何必将希望寄托在她这个局外人身上？

“毋庸置疑，里德尔是个十分优秀的男巫，但他可能并非一位合适的...合适的‘伴侣’，你与其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不如开诚布公地与他谈一谈...说说你的情谊，以及他的优点。”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海瑞艾塔将宝石项链揉成一团，卷在掌心，“还要我说多少遍，我对他没什么情谊，只是...”

“只是想通过我来给里德尔一个追捧你的机会？”芮娅轻笑一声，“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弗利小姐，汤姆托我给你带一句话：‘有什么事可以当面与我说，我随时都能为你空出时间来。’”

走廊内的沉静停滞了一瞬，楼梯上的火炬‘腾’地一下变亮了，挂在墙壁顶上的壁灯也随之盏盏燃起。

海瑞艾塔觉得自己的双眼有些干涩，她合上眼睑再缓缓张开，入目便是芮娅·安的笑——见鬼，她是在哪里学会的虚伪？竟然能笑得如此真诚！

“真的？”

不像芮娅给她带的话，这段时间里，她明明想方设法地接近了汤姆·里德尔数次，却从未得到‘好好聊一聊’的机会。

“爱信不信。”芮娅撇撇嘴，“金加隆与项链我都不要，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吧...什么时候兑现、怎样兑现，今后再说。”

“啊？”

“和你聊天依旧那么令人愉悦，海瑞艾塔小姐。”芮娅不再称呼她的姓，而是自作主张地叫起了她的教名，“项链很搭你里面的内衬，留着它吧，再会。”

她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他们十分情绪化，这也意味着处事态度容易被他人左右，只要掌握主动权后，事态走向会由自己掌控。

芮娅不需要得到海瑞艾塔的回复，她揣着纳吉尼回到了公共休息室。

不过，纳吉尼最终还是游回了汤姆的卧室，她与查罗就是不对付，蛇姑娘龇牙咧嘴，查罗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蛇姑娘绕着她的手腕缠了又缠，甚至贴在她的脸畔发出‘嘶嘶’的叫唤——只可惜，自己实在听不懂她想表达什么。

趁着饥饿感袭来之前入眠，芮娅又开始做起梦来：

在梦中，她不光遗忘了蛇佬腔......

在升上六年级之后，她逐渐使不出来魔咒，魔力退减，一如哑炮。

她隐瞒了事实，在霍格沃兹城堡中查找资料，希望能获得真相，可无论她怎么跑都走不完狭长的楼梯...终于跨上顶层台阶，却发现四周尽是黢黢的墨色，浓雾布置而成的囚笼......

这次的梦境一如‘梦境’一词，场景之间切换极快，人与人之间的对话没有声音，却能被她所知晓......

当然，它与众多消失在记忆中的梦境一样，在芮娅清晨醒来后，逐渐被遗失在脑海。

-------------------------------------

冬季的大雪与秋雨一样落地急，霍格沃兹没能保持太久的‘干燥’，学期末尾，城堡速速裹上一层银装，严寒已至。

由于去年发生的惨剧，今年圣诞没有任何活动，迪佩特校长甚至要求不再布置城堡的教室与走廊，唯一能展现‘圣诞氛围’的，只有礼堂中间的那株巨型青松。

城堡墙壁上贴着大字通报，包括每个学院的幽灵，霍格沃兹的‘在职人员’都极力将大家都‘赶’回家庆祝节日——这是来自校长的压力。

芮娅·安与汤姆·里德尔一样，他们没有选择，只能留校：无论伍氏孤儿院是否在战火中损毁，那里都不是个好去处。

艾琳在放假前半月便连连收到家书，一封比一封急切，她那流连在病榻上羸弱的母亲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回普林斯老宅已成为不得不做的任务，而非选择中的一项。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教授带来的留校名单上只有寥寥数行，甚至都没有‘翻页’的余地。

芮娅·安在上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海瑞艾塔·弗利。

汤姆在芮娅后面签字，但芮娅将弗利小姐下的一排签名处空了出来：让他们‘呆’在一起吧，这也算是帮弗利小姐完成了一桩心愿。

格鲁斯·霍恩海姆也没有回家过圣诞的意思，按照芮娅的推测，霍恩海姆家很可能没什么巫师了——甚至只剩下格鲁斯一个。

他像往常一样，向自己递出书信：格鲁斯表示，平安夜那晚他会在办公室里举办一个小聚会——他在聚会单词上画了个圈，毕竟迪佩特校长取消了假期期间城堡内的一切活动——并诚邀她前往参加。

芮娅没有回复，她还没有做好将格鲁斯当做亲人来看的打算，这种事，只能顺其自然。

她压在舌底的曼德拉草叶子即将满一个月，可阿尼玛格斯变形所要求的露水却未收集、也没能寻到一处合适的、置放玻璃瓶的位置。

有求必应屋已被许给了汤姆，他应该是将瓶子放到了那里，芮娅不至于去破坏他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