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娅仿佛被尖刺扎了一下，在疼痛中，昨夜的记忆霎时归笼。
她在汤姆面前抱怨了海瑞艾塔·弗利，梅林！是她想的那样吗？
芮娅将今早的魔药课抛到脑后，一路循着尖叫声找去，脑海中不断涌上一串字母——Voldemort。
那缠着藤蔓的荧光字母似乎能读懂她的心声，在眼前呈现出汤姆的全名：【Tom Marvolo Riddle】
字母在下一刻四散开来，七零八落，又在芮娅的眼前排列组合成新的名字：【Lord Voldemort】
她揉了揉眼皮，不受控制地将他的新名字读了出来，“Lord·Voldemort。”
即使她对哈利波特再不熟悉，也该知道，这是那位不能被提到名字的黑魔王。
芮娅冷颤了一下，酸软感遍布全身。
难怪，难怪汤姆·里德尔会是这样的性格——他本该如此。
【别恨你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候想起来重要的事，还不够幸运吗？】
现在，她只想对着那荧光色的字母来一记四分五裂：自己的重生仿佛被人愚弄了一般，滑稽又可笑。
颀长纤瘦的身躯、珍珠般苍白的皮肤、光洁无毛的头顶、猩红狭长的竖眼、缺失的鼻头与细长的鼻孔......伏地魔最经典的形象在芮娅的脑海中翻涌着。
她记得——那像蜘蛛高脚一般的手指抚在牙白色的紫杉木魔杖上，手腕轻易地一甩，就是一记钻心剜骨。
“芮娅·安？”
谁？芮娅警觉地拧直了腰，猛地扭头，生怕自己会受到攻击一般捏紧了手中的魔杖。
——还好，是赫伯特·比尔利教授，他步履匆匆，却仍在自己身边停下。
“你怎么在走廊上？不上课吗？”
芮娅艰难地张开嘴，“我睡过点了，比尔利教授。”
赫伯特·比尔利诧异地看着她，“你睡过点了？”
“是的。”芮娅绷紧的肩耷拉下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听过她的话，比尔利教授凝重的表情逐渐变得随和起来，他拍拍芮娅的肩膀，“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芮娅。你是个很优秀的学生，偶尔偷点懒问题不大。”
“哦，”他忽地撇开头高叫一声，“不早了，我有事要干。”
“比尔利教授！”芮娅转身朝他跟了两步，低呼他的名字，“教授，你是去找曼德拉草，是吗？”
“是，是的。”比尔利停顿片刻，再次止住脚步，“你知道它们在哪里？”
“在第七温室，教授，你走错方向了......海瑞艾塔·弗利被石化了，是她吧。”
“别皱着眉，芮娅。”比尔利朝她微微摇头，“这不关你的事，放宽心吧，一瓶魔药就能痊愈。”
“那不是统统石化魔咒导致的，有别的原因。”芮娅十分笃定，只是她实在记不起引人石化的是什么，“格兰芬多新生的蟾蜍还没恢复，您最好准备两份药剂。”
“我知道了。”比尔利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比起这个，你现在得去上课，芮娅。”
......
芮娅·安十分‘荣幸’地为自己赢得了第一次扣分，虽然那并不算多。
她仓促间到达教室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配置魔药了。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惊讶地瞧了她数秒，并且给予她解释的机会。
芮娅说了实话，睡过时间点这个理由令全班鸦雀无声——或许，在配置药水的时候教室内本来就没多大的声音。
“坐下吧，芮娅·安，我希望相同的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她乖乖地走到汤姆身边的空位上，他已经熄灭的坩埚下的火，锅中魔药只需静置三分钟就能装瓶了。
[你该用时间转换器的，至少不会迟到。]
芮娅听到耳畔传来一阵嘶嘶声，不知为何，原本满腔恐惧的她在接近汤姆·里德尔的那一刹那反而平静下来。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能带着前世记忆重生本就是梅林的恩赐，她还能奢望些什么呢？
芮娅用手指点了点汤姆的记事本，示意他将那东西翻开。
汤姆·里德尔欣然照做。
‘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芮娅在空白的纸上用钢笔写下这么一行字。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羽毛笔的字迹与钢笔相较起来又粗又笨拙，这让芮娅的心情稍稍好了些。
‘弗利的事情是你做的？’
‘你指的什么事？’
‘石化！当然是石化，还有那个格兰芬多新生的蟾蜍！’芮娅写字的速度快极了，单词的字母几乎要连成一条线。
“魔药已经可以装起来了。”汤姆忽的开口，“是你来还是我来？”
芮娅一只手捏住桌前的玻璃瓶，一只手则继续在纸上落笔，‘回答我，现在！’
汤姆片刻的停顿使羽毛笔尖的墨水滴落在记事本上，像蛛网一般蔓延开来。
半晌，待芮娅已经将魔药装瓶，他才回答道，‘我不知道。’
芮娅气得发抖，她原以为汤姆·里德尔对自己多少会有些不同——昨夜那些蜜语甜言果然只是谎话罢了。
“斯拉格霍恩教授。”芮娅站起身，将魔药交到讲台上。
霍拉斯瞥了她一眼，如往常一般道，“斯莱特林加五分，因为这瓶完美的魔药。”
芮娅从讲台前下来的时候并未回到汤姆身边，而是直接大步走出教室，甚至没等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布置作业。
她知道自己很过分，却控制不了一时喷薄而出的愤恨，或许她再在教室多呆一会儿，就要当场高声尖叫起来。
拐过不远处的走廊，汤姆·里德尔也闯了出来，他小跑着追上她，手里还带着芮娅落在桌上的课本。
“什么事值得你这么生气？”他仍旧帅气且儒雅，刚才的奔跑丝毫没有打乱他的发型。
芮娅怒气冲冲地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头上顶着的小雏菊已经枯萎，她恨声道，“海瑞艾塔·弗利被石化的事情你真的不知道？别骗我，汤姆。”
“我——”
“你用的什么手段？”芮娅打断他的话，嘲讽道，“神不知鬼不觉，真是高妙。”
“何必这么生气？”汤姆稍退半步，苦笑一声，“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要我怎么样。”
“告诉我实话，不好吗Voldemort，这是你的新名字，对吧？”
“你就为了这个生气？我早晚会告诉你。”
梅林啊，他们怎么连吵架都难以吵到重点上！
她看起来妥妥是个无理取闹、陷入爱情的白痴——而汤姆·里德尔多么清醒啊，甚至还得帮她托着厚重的魔药课本。
芮娅捏住了汤姆的肩膀，“我问你最后一次，石化事件是不是出自你手？”
“是谁你不知道吗，你猜不到吗？城堡里回荡着的声音，只有我们俩能听懂才是。”汤姆垂下脑袋，似乎有些失望，“你也不能理解我，相反——我在尽力迁就你。”
他明明用实际行动表示了自己对这段感情的忠诚，还要怎么样呢？还能让他怎么做？
这是变相承认了？
“俱乐部中会有理解你的女巫，随意挑选一个可心人就行了。”芮娅忽地泄力，绝望地合上眼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把戏吗？霍格沃兹特快上，你给我用了迷情剂，对吧。”
对，也不对——汤姆一时语塞。
“迷情剂是个什么东西，你认为我真的爱你吗，我的主人（my lord）？”芮娅口不择言起来，她只知道自己得说点什么。这段关系不该在进行下去，或许一开始就是不对的。
“完美的新名字，让我叹服。”
汤姆猛地抬头看她，那眼神好似第一次来到霍格沃兹那样，几乎要将她盯蜕掉一层皮，“你认为迷情剂是我做的？”
“还能有谁？”芮娅舔舐着干涩的唇瓣，却扯裂了唇纹，尝到满嘴血腥味。
“别骗自己了，亲爱的主人，”上唇淌出的鲜血流经她的牙缝，芮娅知道自己看上去凶残极了，“我不需要你迁就我——做你自己吧，何必在我面前假装伪善呢？”
下课铃回荡在城堡，芮娅知道，他们所在之处马上会挤满巫师。
——白天的霍格沃兹很难有什么秘密。
汤姆就这么微微侧首，清晨的阳光镀在他身上，将他衬得又颓废且忧郁。
她从汤姆身侧回到走廊，教室中的巫师一涌而出，很快将她与愣在原地的汤姆冲散。
他们结束了，芮娅这么想着。
......
“学姐！”
“芮娅·安学姐！”
挤在人群中的拉文克劳艰难地朝着那位斯莱特林身边挪动身躯，他高声叫喊着，只可惜这女巫充耳不闻，就连一个侧身都吝啬给他。
梅林的臭袜子，怎么一大早就碰到这种差事？
他大叫着，甚至开始推挤身旁的巫师，“借过一下，借过一下。”
一直到三楼楼梯口，他才终于够到女巫的袍角。
不过，这就够了，他喘着气喊叫，“芮娅·安，阿芒多·迪佩特校长让你去他办公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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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Horcru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