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汤姆·里德尔穿着一身麻瓜常服坐在伍氏孤儿院门口的珙桐树上,他看上去连十岁都不到,却高抬下巴倨傲地俯视着站在铁门边的芮娅,“好久不见。”
也就只是半个月而已。
“这是你的新形象?”芮娅认为这画面有些引人发笑。
梦中是难得的好天气:日光令斑驳的树影洒在地面,从她的角度仰头,视线正好穿过叶丛,对上太阳,刺眼得很。
这株珙桐树不算高,小汤姆扶着树干站了起来。
小汤姆·里德尔抿着嘴唇不理她——在芮娅的记忆里,他这么大的时候几乎是不笑的。
少顷,他朝着芮娅展开双手,整个人在重心偏转的刹那从珙桐树梢落下。
小汤姆的脸在芮娅眼中逐渐放大——他似乎期待着自己能接住他。
但按照他们之间的距离来看,这是很难的事情,芮娅硬着头皮往前赶了两步。
她腹诽着:汤姆·里德尔明明从小就会飞,还需要自己接吗?
里德尔的身体在半空中抽长,他一瞬间长大了,并且环上了芮娅的腰,又用另一只手护在她的脑后。
他这具正值青年的身体看上去纤瘦,却在转眼间将她撞到草地上,汤姆顺势把头埋入她的颈窝,“谢谢你接住我。”
芮娅难以从汤姆的语调中分辨出他是真缺乏安全感还是装的,“装嫩是可耻的行为。”
“我只是...很想你。”
魂器中漫长的孤独感令他有种跨越百年的错觉,但与芮娅的会面好像又仅仅在上一个瞬间,美好短暂地就像转眼即逝的流星,他只能反复品咂那长尾处的弧光。
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只将对芮娅·安的喜爱和眷恋和着灵魂一起剥离,制作出了一个‘病态’的魂器。
但那又怎么样呢,就连那个汤姆·里德尔也再次喜欢她了,不是吗?
“你压得我喘不上气,汤姆。”芮娅的声音有点闷,不止是汤姆的体重,他的头发磨蹭着她的脸颊和唇畔也痒得很。
汤姆侧过身反拥住了芮娅,“还闷么?”
就算是约会,伍氏孤儿院的大门口也不算是好地方。
芮娅推怂了他两下,却抓了一手杂草,只能作罢。
没听到芮娅的回答,汤姆支起身体坐了起来,并且朝她递出一只手。
芮娅击落了对方的手掌,翻滚一圈,将自己埋在汤姆身后的阴影处,“你坐起来就行了。”
汤姆喷出一道鼻息,侧脸睨着她,“你和他都约好了见面的时间,为什么和我就不能呢?”
“和谁?”她下意识反问,却又在那双令人毛骨悚然的赤红色双目中反应过来:魂器指的是他们定好了用双面镜相互沟通的时间。
不过,能不能做梦这件事不由她控制,芮娅发现,就算她不喝无梦药水,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也是不会做梦的。
她瘪了瘪嘴,“约好时间见面跟完成任务有什么区别,再说了,我什么时候和他约定过了,明明只聊过一次。”
汤姆给了她一个称得上‘哀怨’的眼神,竟然让芮娅有些心虚。
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搞得她像是个三心二意的渣女一样?
“额,”芮娅直接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她拍掉身上并不存在的泥土和草屑,“你想什么时候见面?”
“算了。”
汤姆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仰视着她,脸上却不见分毫笑意,“约定好的话跟完成任务有什么区别呢?”
嗯,这是生气了——芮娅可以肯定,她该说点什么哄哄他?
可是,追根究底还是他自己的问题,谁让他分裂魂器的。
芮娅张了张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她有些难以言喻的恼怒:难道是她的错吗?
事实证明,汤姆·里德尔是个聪明的男巫,他牵起了芮娅的手,“逛逛吧。”
怒气仿佛被泡过水的烟花,刚一点燃就噗嗤一下哑火了。
芮娅被他领着走出了伍氏孤儿院的大门,在小巷的街边漫步:这条小道芮娅因为卖花而走了无数次,大多时候都是在混沌的雾气里。
也不知是否因为这是她的梦,如此一琢磨,天气立马暗淡下来,不远处高耸的工厂烟囱和船舶喷出浓密的云烟,迅速将整条街巷笼罩起来。
日光瞬间湮没,行人转瞬而逝,道路被无限拉长。
寂静之中,只有他们两人。
汤姆面色如常,芮娅甚至见到他笑了一下。
“考试怎么样,顺利吗?”
不出意外的话,霍格沃兹的成绩单这几天会寄到。
芮娅有些担心:只不过令她担心的并不是成绩,而是成绩单寄送的目的地并不明确——它或许会被送到格鲁斯的某一处房子里、又或许会送到汤姆那儿。
寄到大汉格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得想办法撒个谎才是。
看到芮娅垂头,汤姆有些意外,“我还以为那些问题难不倒你。”
“别把我跟你比,汤姆,你是做得出来双面镜的人。”
他停顿了一会儿,带着她穿过身侧的小路,“不要妄自菲薄,芮娅...有时候过分谦虚反而会起反效果。”
“我哪里过分谦虚了?”
逼仄的羊肠小道让芮娅只能紧贴着汤姆,她的梦总是在这种小地方过分真实,“我们就不能分开走吗,非得并排?”
“我们打个赌吧。”
“嗯?”
“如果你的O.W.L.s考试拿不到十个O以上,就是我输了,反之就是你输了。”汤姆忽地松开她的手蹲了下来。
芮娅眨眨眼,“你要干嘛?”
“打赌...另外,背你。”他似乎生怕芮娅跑了似的扯住了她的裙角。
芮娅没做过比这更麻烦的梦了:对于正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汤姆而言,似乎只要能与她更近一些,就会得到满足:
或许,汤姆分裂魂器的原因真有一部分在自己身上,如果她当时不提分手,这种事可能就不会发生了。
“我自己能走。”
汤姆只当听不见芮娅的抱怨,他用了个简单的绊脚咒,让女巫扑向自己。
“搂着我的脖子,不然你会掉下去的。”
芮娅的腿被他迅速托了起来,她只能环着他的脖子保持平衡,
“你真是太坏了。”她啐了一声,又为了出口遭遇魔咒的恶气,掐着他的脸颊恶狠狠道:“我才不跟你打赌,你就是个黑巫师,连心都是黑的。”
她想到《诗翁彼豆故事集》里那篇男巫的毛心脏,巫师世界里的儿童睡前故事就告诫过大家,不要企图用爱情去感化一个冷酷无情的人——那只能感动自己。
正当芮娅对汤姆·里德尔的愧疚感即将一扫而空的时候,将她背起的男巫轻笑道,“我早就想把心给你了,芮娅,只是你并不愿意和我交换。”
“谁说要跟你交换?”芮娅继续捏着他的脸,“你是不是偷偷对我用摄魂取念了?”
“别冤枉我,亲爱的。”汤姆用嘴唇轻触她的手腕,“被摄魂取念不会没有感觉——你对我的想法太好猜了,毕竟,我困在这里的每一刻都......用来想你。”
芮娅被他的嘴唇烫得一颤,她哼哼了两声,“快闭嘴吧,汤姆·里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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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晨间玫瑰是完美的闹铃,芮娅伸手就摸到查罗健壮的脊背,她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
昨晚,她硬是和汤姆来来回回走了整夜,从伍氏孤儿院到泰晤士河畔,又沿着河畔一路走向伦敦远郊。
她与蕾蒂之间的约定居然先和汤姆一起在梦里完成了。
难得的好天气,似乎只要是晴天,芮娅就能满足:她今天得去干件大事,小屋里根本没有足够的园艺道具,得想办法弄齐才行。
每天用拇指堵着水管浇花很难控制水流大小,还好那些花朵们不会因为过于宽裕的水而朝她骂脏话。
干完院子里收尾的活,芮娅的早餐已经变成了午餐,她就着劣质红茶吃了几片果酱面包,决定下午去市场里带些好的回来改善伙食。
这些东西根本满足不了她这段时间剧烈消耗食物的胃——或许还能趁着这个机会长高一点儿,芮娅不切实际地想着。
给门上好锁,并把查罗留在屋里看家,芮娅顶着正午的太阳仓促出门。
连日的阵雨将土地淋得湿润润的,踩上去有些黏脚,还好她穿了双快要下岗的废旧靴子。
镇上的石板路好走许多,大汉格顿虽然远比不上伦敦繁华,但该有的店铺也不会少。
大汉格顿的道路建设思路清晰,有正中的喷泉为标志,四周的街道像八爪鱼的触须一样摊开,芮娅按照记忆朝花店找去。
店主是个四五十岁的丰腴红发中年女人,她正接待着客人,“我保证这个肥料是最有效的,弗兰克先生,您试一次就会知道。”
这位名为弗兰克的男人有些眼熟,可芮娅想不太起来在哪里见过。
“听你的没错,我相信史密斯太太,给我来十袋吧。”弗兰克先生挥了挥他那满是补丁的袖子。
“十袋?”就连店主都有些难以置信,“既然是试用,您买一袋回去试试就好了。”
“随便、随便。”弗兰克先生有些不耐烦了,他摸出一些烟草用纸卷起来细细抽了两口,“你看样子给我装吧。”
“这种态度是很难当好园丁的,弗兰克先生。”史密斯太太轻笑了两声,她将手落在弗兰克结实的大臂上,“您更适合做护院而不是园丁,不过,我这就给你装一袋肥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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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过去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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