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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 41 份调研报告

列车一声长啸后，车轮慢慢开始转动，从“喀嚓喀嚓”的响声慢慢变成“哐当哐当”的震动。从脚底蔓延而上的酥麻，让紧绷的小腿放松下来。直到来自原野的清风争先恐后地挤进车窗打散了我紧皱的眉，我才渐渐地从飙车的后劲中回神。

差一点儿我就错过了开学的列车。起因是家里的汽车被祖母和父亲开走，祖父又记错了出发时间，要不是托马斯的提醒，我就真的要想别的方法去学校。还好我没有答应母亲一起的提议，我可不能让她和弟弟也享受祖父同样的“快乐”。

火车像是奏出一首催眠曲，让松懈下来的头脑愈发变得迟缓。我看向在斜对面角落的熟睡陌生男人，他的身子蜷缩起来，打着补丁的旧长袍盖住身子。浅棕色的头发夹杂着部分花白，面容还算年轻但脸色病怏怏的，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在他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上面写着“R.J.卢平”。

会是新来的老师吗？黑魔法防御课缺个有能力的老师。我边思索边把车窗关上，阻断风的进入，在睡着时吹风是最容易生病的。

天有些阴，似乎要下雨了。灰蒙蒙的天笼罩住窗外的所有风景，莫名的冷意窜上后背。我摸紧魔杖，卷好外袍，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也准备补觉。手腕还能感觉到袖口处的针线，那是母亲缝下的我名字缩写，她把我和弟弟所有的衣服都重新绣了一遍名字。绣花像是留有她的余温，脑海中浮现她和弟弟的笑脸。很怀念刚刚结束的暑假，他们用两个月的时间来弥补圣诞节的缺席。直到我开学前天才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母亲接着享受她的带薪休假，祖父记得三年级可以去霍格莫德村玩，上车前偷偷塞给我一个钱袋，叮嘱我悠着点花。

我把钱袋放进了外袍内兜，此时正硌着我的右腰，我拽了拽外袍改变钱袋的位置，收拾好一切后准备催眠进入梦乡。

假期里祖父还教给我一个“显影药水”，将它倒在用普通相机拍摄的照片上后照片就能动起来。就在我试图在大脑中熬制第三次失败之时，车厢外突然冒出几个人悄声细语的声音。他们说话声音太小，我基本听不清，正当我要竖起耳朵仔细听，车厢滑门却被打开了。

我和三双眼睛相对，满是惊喜与雀跃。

“泽维尔！你在这儿！”

哈利小心的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男人，朝我轻步走来，罗恩和赫敏紧随其后一同落座在我这桌。幸好这个车厢很大，我们可以同那个陌生人保持远远的距离。

罗恩不停的偷瞟那个陌生男人，压低声音好奇地问，“你们说他是谁呀？”

赫敏看了一眼，立刻小声回答，“R.J.卢平教授。”

罗恩诧异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箱子上写着呢。”赫敏指着男人头顶上的行李架给我们看。那儿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小箱子，用许多绳子整整齐齐地绑着，他的名字就印在箱子的一角，字母有些脱落但还能认得出来。

“不知道他教哪门课？”罗恩皱起眉头望着男人问道。

“那还用问，”赫敏小声说，“只有一个位置空缺，不是吗？黑魔法防御术。”

“好吧，我希望他能胜任。”罗恩怀疑地说，“瞧他这副样子，一个厉害的巫婆就能把他干掉，不是吗？不管他了……”罗恩说完便转头问我假期怎么样。虽然是问我，但他将他们全家去埃及的事全都讲了一遍。要不是莫莉阿姨及时注意到乔治和弗雷德，否则他们差点把珀西关在金字塔里。

听上去罗恩的埃及之旅非常有趣。我在报纸上看到他爸爸中奖了，祖父羡慕得也幻想了几天自己中奖的情景。最后被桃莉的爪子捂嘴了嘴巴。我给他们分享了平淡但温馨的假期，尤其是母亲过生日的晚宴是一大桌好吃的，罗恩听完立刻报名想去我家做客。我欣然应下，邀请他们到时候一起去。

赫敏提着一只柳条篮子——里面卧着一只姜黄色的叫克鲁克山的大猫，她说这是她父母让她自己购买的生日礼物，在宠物店她一眼就看中了克鲁克山。赫敏还没说完，罗恩便气愤地抱怨克鲁克山吓坏了斑斑。

据罗恩说斑斑自从埃及回来后，它的颜色就有点不对劲儿。最近情况不好，他带它去宠物店，对方说斑斑很老了，一般鼠类的寿命只有3年，宠物店也没有办法，只能建议给它老鼠强身剂试试。

我打量着罗恩怀里的斑斑，它看起来精神不振，不仅左耳有些破损，它的前爪那里还缺了一个脚趾，“它看起来受了不少伤。”

罗恩怜惜地摸了摸斑斑的背，“斑斑本来是珀西的宠物，我见到时它已经是这样了。”

我们并没有闲聊太久，因为哈利有事要对我们说，他给我们说了他这一阵子的经历——先把玛姬姑妈变成了一个充满气的大球送上天空，接着又遇到骑士公共汽车逃离女贞路，在对角巷被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抓到破釜酒吧住下。

令人惊讶的是，这次福吉部长并没有惩罚他，只是想时刻知道他在哪。他独自一人在破釜酒吧待到今天，哈利说完后停顿了一下，他面容逐渐严肃起来，把韦斯莱夫妇的争吵、以及临上车前韦斯莱先生警告他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我们。

我们三个早已震惊不已，赫敏放下捂住嘴的双手：“小天狼星布莱克逃出来是为了找你？哦，哈利……你一定要特别特别小心。不要去找麻烦，哈利……”

“我没有找麻烦，”哈利有些恼火地说，“总是麻烦来找我。”

“去找一个想要杀死他的疯子，哈利不是傻到家了吗？”罗恩发着抖说。

“别急，我母亲常说报纸只会把事情往严重的写，这是他们惯用的方法。”我的母亲也是主编一类的职务工作，她经常向我吐槽这些报纸的内幕。

“可是他做过的事实在是太严重了，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罗恩不安地说，“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干过。他还是个被重点看守的犯人呢。”

“不过他们会抓住他的，不是吗？”赫敏认真地说，“我是说，他们让所有的麻瓜也都行动起来找他……”

“所有麻瓜？”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兴师动众，“我听父亲说小天狼星布莱克和……他们是朋友。虽然桀骜但不像是能做出那些事的人。”我看着眼前的哈利，还是没说出他父亲的名字。他们之前曾是朋友，如今这个局面肯定非常伤哈利的心。

“你父亲，哦，他之前和他们是同学吗？”赫敏提议道，“我们是不是可以多问一些关于过去的事？”

“那些都已经成事实了，我们现在更该做好防范……”罗恩突然停下，问，“什么声音？”

我们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不知道哪里传来一个似有似无的口哨声。

罗恩在隔间里四下环顾，仔细辨别声音的方向，“是从你的箱子里发出来的，哈利。”罗恩说着就站起来去够行李架。他从哈利的袍子里把那个袖珍窥镜拽了出来。窥镜在罗恩手里转得飞快，发出耀眼的光芒。

“袖珍窥镜？听说如果周围有可疑的人，它就会发亮、旋转。”我观察了周围一圈，整个车厢里除了我们和新来的卢平教授并没有其他人。

“是这么说的，不过比尔说这是卖给巫师游客的伪劣商品，不可靠。啊，不瞒你们说，它是个便宜货，”罗恩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把它拴在埃罗尔的脚上准备寄给哈利时，它突然就出了毛病。”

“你当时不是在做什么奇怪的事吧？”赫敏尖锐地问。

“没有！我不应该用埃罗尔的。你们知道，它其实没能力作长途飞行……可是我还有什么办法把礼物送给哈利呢？”

“快把它塞回箱子里，”哈利看了一眼卢平教授，建议道，“不然会把他吵醒的。”

罗恩把窥镜塞进了哈利行李箱里一双旧袜子里，声音立刻停下了。他重新盖好箱子，回到座位，“我们可以把它拿到霍格莫德去修修。专卖魔法用品的德维斯·班斯店也有这玩意儿，弗雷德和乔治告诉我的。”

赫敏听到有关霍格莫德的事立刻提高兴趣，兴致勃勃地问，“你知道很多霍格莫德的事情吗？我在书里读到，它是英国唯一一个完全没有麻瓜的地方——”

“是啊，我想是吧，”罗恩满不在乎的说，“但我想去那儿可不是为了这个。我只想到蜂蜜公爵去看看！”

“那是什么？”赫敏问。

“糖果店，”罗恩说，脸上浮现出梦幻般的神情，“那里什么都有……胡椒小顽童——会让你嘴里冒出烟来；有胖嘟嘟的大巧克力球，里面全是草莓冻和奶油块；还有特别美妙的糖棒羽毛笔，可以在课堂上吮着吃，别人还以为你在琢磨下一句该写什么呢——”

“霍格莫德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地方，是不是？”赫敏热切地追问，“《魔法名胜古迹》说，那家小酒馆是一六一二年妖精叛乱的指挥部；还有尖叫棚屋，据说是英国闹鬼闹得最厉害的一座房子——”

“——还有那么大的果汁奶冻球，你吸的时候，双脚会从地面升起几英寸呢。”

罗恩和赫敏各说各的，两个人根本都没在意对方说什么。

他们聊的热火朝天，可哈利却显得兴致不高，哈利告诉我他并没有得到德思礼家的签字，他不能去霍格莫德了。

赫敏转过脸来看着哈利，罗恩像是吓坏了，疑问道，“不让你去？可是……不可能……麦格或其他什么人会批准你……”

哈利干笑了一声。我们也陷入沉思，麦格教授一向严于律己，应该并不会批准。

罗恩突然拍了一下手，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他悄声说，“或者我们去问问弗雷德和乔治，他们知道通到城堡外面的每一条秘密通道——”

“罗恩！”赫敏厉声呵斥道，“眼下布莱克还没有抓住，我认为哈利不应该偷偷溜出学校——”

“是啊，我想，如果我去请求麦格教授批准，她肯定也会这么说。”哈利郁闷地说。

“如果我们在一起，”罗恩猜想道，“布莱克就不敢——”

“拜托，罗恩，别说蠢话了。”赫敏没好气地说，“布莱克曾经在拥挤的大街上杀死了一大群人，你真的以为就因为有我们在，他就不敢对哈利下手吗？”她一边说话，一边摆弄着克鲁克山柳条篮的带子。

“别把那东西放出来！”罗恩出声阻止，可是已经晚了。克鲁克山敏捷地从篮子里跳出来，伸了个懒腰，纵身跳到罗恩膝头。斑斑缩在罗恩手肘里瑟瑟发抖，他气愤地把克鲁克山推了下去。

“滚开！”

“罗恩，别这样！”赫敏生气地说。

罗恩刚要回嘴，卢平教授突然动了动。我们担心地看向他，却见他只是把脑袋转向了另一边，微微张开嘴，继续沉睡。

我们小心地继续聊天，赫敏问我怎么没见桃莉。我无奈地告诉她，因为去年常常把桃莉关在寝室，今年桃莉不肯来了。

赫敏向我请教该如何养好宠物，罗恩质问她为什么不问他。赫敏白了他一眼指着斑斑身上干枯打结的毛发让他自己想原因。

列车一路向北行驶，窗外的景色在浓厚的云层下显得愈发荒凉。人们在过道里打闹，相比之下车厢里要安静得多。

克鲁克山在我身边安顿下来，我试探地抚摩克鲁克山的后背，见它没有反抗我继续帮它顺毛。克鲁克山毛发松软，手感好极了，我难舍地摸了两把后放过了它。克鲁克山肉嘟嘟的小脸朝着罗恩，罗恩却是一个眼神也不给它。一双敏锐的姜黄色眼睛直直盯着他胸前的口袋，这就是猫和鼠的天敌属性吗？我还真替斑斑有点担心。

一点钟左右，推着食品车的胖女巫来到隔间的门口。罗恩犹豫是不是该叫醒卢平教授，教授凹陷的脸颊实在是让人担心。赫敏小心翼翼地走近卢平教授。

“呃，教授？”她说，“对不起——教授？”

卢平教授没有任何反应。售货女巫边把一大摞坩埚形蛋糕递给哈利，边对赫敏说，“别担心，亲爱的，如果他醒来后感到肚子饿，我就在前面，跟司机在一起。”

等女巫离开后，罗恩轻声问，“我想他是睡着了吧？我的意思是——他没死吧？”

赫敏接过哈利递给她的坩埚形蛋糕，“没有，他还在呼吸呢。”

我们没有再打扰卢平教授，纷纷开始品尝坩埚形蛋糕，我跟他们讲述斯内普教授对我的魔药考核，他们皆是满满的赞叹并对今年的魔药课表示担忧。

又过了一会儿，天空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雨水将窗户打湿，窗外起伏的山峦也变得模糊不清。就在这时，过道又传来脚步声。滑门被一下子推开，门口出现了马尔福和他的两个跟班。

两个月没见，马尔福留长了金发。克拉布的头发变成布丁盆的形状，配合他圆乎乎的身材很像一种香水瓶子。而他们旁边的高尔个子窜高不少，活像一个行走的圆柱。

“嘿，看看这是谁。”马尔福拖着长腔懒洋洋地评判道，“鼻涕和喂死鸡。”

克拉布和高尔顺从的发出巨怪一样粗声大笑。

“我听说你爸爸今年夏天终于弄到了点儿金子，”马尔福口不遮拦地接着说，“你妈妈是不是吃惊死了？”

罗恩腾地站了起来，把克鲁克山的篮子碰翻在地。一旁的卢平教授哼了一声，将狂妄自大的马尔福吓了一跳。

“那是谁？”马尔福警戒地后退一步。

“新来的老师。”哈利说着也站了起来，逼问马尔福，“你刚才说什么，马尔福？”

马尔福灰色的眼睛眯了起来。我猜他不会在一位老师的眼皮底下惹是生非。果然他扫了车厢里所有人一眼，招呼克拉布和高尔走了。

我看着哈利、罗恩和赫敏愤怒的表情，把所有和马尔福的交集咽到肚子里去。原本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们多亏马尔福帮我补习魔药，但看到他们的冲突还是不要再从中搅乱局面了。

就在这个假期我和他还传了几封无聊的信，马尔福每一封开头都写着一个新的魔药配方，我勉强试着熬制可得到总是一锅黑糊糊的不知名东西。我接不住马尔福的魔药话题，也想不出来要和他说些什么。随意打发两封后没有收到回信后，我也松了口气。虽然马尔福帮助了我，可我们本质上还是陌生人，我连占星大师菲特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信，更别说马尔福了。

罗恩揉着他的指关节，气冲冲道，“这学期我再也不会忍受马尔福的胡说八道。我说到做到，他要是再敢挖苦我们家人，我就揪住他的脑袋——”罗恩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拳头手势。

“罗恩，”赫敏指着卢平教授，压低声音说，“当心……”

雨越下越大，车厢里的暖灯将我们的影子映在车窗上。列车内外温度差使得车窗上升起一片雾气。我抹开一处水雾，贴近车窗才能看到，车窗外已经完全沦为另一个世界——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只能辨识出几个被狂风吹弯的朦胧树影。

倏地，车厢里的灯变得忽明忽灭。火车哐哐地发出巨响，雨点啪啪地狂敲玻璃，疾风呼呼地往车窗里钻。

“怎么慢下来了？”我下意识地攥紧袖口，语气隐含紧张。

赫敏奇怪地看着手表说，“还不可能到呢。”

“那为什么要停了？”罗恩扒着窗户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火车越来越慢，车轮摩擦声音逐渐听不见了，狂风和暴雨更加激烈地撞击着车窗。

哈利离门最近，他起身朝过道望去。整个车厢里，无数颗脑袋从隔间里好奇地探头看。

火车吭噔一下停住了，我们身子俱是往前一倾。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估计是行李箱们从架子上掉了下来。随着声响停止，车厢的灯也乍然熄灭。整个列车霎时间陷入黑暗。

“怎么回事？”罗恩的声音在我对面响起。

“哎哟！”赫敏倒抽了一口冷气，“罗恩，这是我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