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德里克闭上眼睛,萨拉查担忧的面庞浮现在他眼前,难道那并不是幻觉?
“看见萨拉查了吗?”
赫尔加只是摇头,没人看见萨拉查,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地窖?书房?还是躲到了没人能找到他的地方?萨拉查总是神秘兮兮的,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很快戈德里克就知道萨拉查去哪里了。
猫头鹰带来了最新消息,英格兰多处教堂被不明原因的爆炸摧毁,许多教会高层被暗杀,而当初被戈德里克救走、又被刺他的叛徒们,则全部失踪。
萨尔……
戈德里克站在斯莱特林书房前,路过的小蛇们对格兰芬多教授的奇怪举止见怪不怪了。他总是在这条走廊里晃荡,试图偶遇斯莱特林教授,但是教授从来不理人。
书房门开了。
阿尔伯特从里面走出来,看见戈德里克不免吓了一跳。
“格、格兰芬多教授?”
“萨拉查在里面吗?”戈德里克急切地问。
阿尔伯特摇摇头:“我来送论文,教授不在。”
“这样啊……”戈德里克失望地离开了。
在他身后,阿尔伯特松了口气,捂着自己的书包偷偷溜走了。
“那是什么!”
“是鬼火!是恶魔!”
黑色的火舌舔上房屋的木质结构,沿着墙壁将人们包围起来。
一道道绿光从蛇木魔杖中射出,黑发男人犹如恶鬼一般收割着眼前人的生命。
无法原谅,不会原谅。
教会高层的尸体层叠着堆砌在神像下方的祭台旁,那些伤害过巫师的其他神职人员和士兵们则如行尸走肉一般呆坐在角落里。
古代魔法可以抽取他人的痛苦,但是很快,那人就会变成行尸走肉,失去灵魂。
萨拉查甩了甩魔杖,将抽取出来的灵魂装到他随身携带的小瓶子里。
伊西多拉飘在他身边,见状不由得感慨:「早就说过你应该仔细研究的,怎么直到今天你才改变主意?」
萨拉查不语,只是将瓶子收好,幻影移形到斯莱特林城堡。
戈德里克太喜欢冲在前面,太容易陷入危险。
他的检测魔法不能保证每一次都及时赶上。
万一救不回来……
古代魔法用来盖房子简直不要太方便,石块们自动拼接起高挑的廊柱,萨拉查并不管设计,只是将城堡修复成以前的样子,不消多久,城堡就恢复如新了。
萨拉查走进地牢,这里原本关押过许多无辜的麻瓜和巫师,赫尔加的邻居也曾在此遭难。
如今关押着的,是来自英格兰的巫师。
他们是背叛者,他们出卖过自己的同胞巫师,他们每一个手上都沾满血腥。
他们伤害了戈德里克。
但是他们还有价值。
从人身体上抽取出来的负面情绪并不稳定,伊西多拉选择用妖精秘银来储藏,而萨拉查本就没打算让这些情绪留存太久。他随手挑了一个背叛者,将从教会人员身上抽取来的情绪注入他体内,然后萨拉查就站在他身前,看着他挣扎痛苦。
摄魂取念忠实地反映出背叛者的内心,怨念声在他耳边回响,几道不同的声音拼命地诅咒着他。
背叛者的魔力失控地突破了枷锁抽打在地牢的墙壁上。萨拉查记录下他的惨状,然后又来到下一个房间。
周而复始。
每个背叛者都被他调整成了与当初的自己相似的状态,然后,实验开始了。
魔药、魔咒、古代魔法。
所有他能想到的治疗手段都被用在这些人身上。
萨拉查不喜欢折磨他人。
虽然他对处理他们的尸体并没有太多感觉,但他其实很少轻易杀人。
除非他有正当理由。
比如结束那些人的痛苦,比如自己人被对方伤害。
他曾经认为自己对那些事没感觉,他曾经认为自己对任何人下手都可以毫不留情,他曾经认为只有戈德里克是特殊的。
但是他的想法改变了。
萨拉查不喜欢折磨他人。
他几乎从不思考死亡的意义,他需要与焦躁不安的内心握手言和,放弃一部分思考几乎是他的本能选择,而且他也很好地做到了。
但是实验是不同的。
他想要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想要解决诅咒,他想要阻止自己的魔力失控,他需要复现伊西多拉的古代魔法。
他原本是不在乎的,他对自己的情况放任自流。
但是他现在有了不得不站起来的理由。
抽取情绪绝对不算人道,哪怕那并非黑魔法的范畴,也是世人无法容忍的危险实验,是彻头彻尾的伤害。
没有正当理由,也无需去找借口,他完全出于自私的目的打算伤害他人。
噩梦是他需要为此付出的代价。
戈德里克不在身边,没有人能将他从噩梦中唤醒。萨拉查不受控制的下坠,从黑暗的泥淖坠入一片白茫。
在苍白一片的空间里,萨拉查手持魔杖,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教会的地下空间,柱子上绑缚着数个巫师,他们神情麻木,如行尸走肉一般。
“这就是你想要的对不对?”格雷主教的声音在萨拉查背后响起,惊起他一身冷汗,萨拉查猛地回头,格雷主教披着华贵繁复的礼袍对他摊开双手,“你没资格鄙夷我,萨拉查·斯莱特林,你想要的从来都和我一样——和那些斯莱特林一样,这是刻在你血脉中的原罪,你逃脱不了!”
“不,不对,我没这么想,我没打算这么做!”萨拉查扔掉魔杖,巫师们好像被解开束缚,神色麻木地走到萨拉查身边将他团团围住,一双双眼睛无神地看向萨拉查。
“你讨厌我们吗?”希斯·斯莱特林的声音响起,人群中,绿色的蛇眼对萨拉查温柔地眨了眨,“还是你渴望成为我们?你是斯莱特林,是我们的家人,就算你这样做了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人都会变成自己讨厌的人,或许你小时候曾经讨厌过我,但是你会发现,你总能用上你童年学会的那些知识和本领,然后,你就变成了我。”
熟悉到诡异的声音令萨拉查毛骨悚然,每一根汗毛都在向萨拉查发出警报,熟悉的、令人畏惧的、死在他手下的、埋藏在他噩梦最深处的那个人,伸出如干枯树枝一般枯槁的手,搭在萨拉查肩膀上。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萨拉查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脖颈,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你就是我。”
兰戈夫人熟悉的面庞映在萨拉查瞳孔里。
——————
萨拉查在书房里批改学生们的论文,最近斯莱特林新生里有一个孩子实在令人瞩目,他乖巧又懂事,魔法一点就透。明明是一年级生,思考起问题来却与大人们没什么区别。
说实话,相当可疑。
但是萨拉查用摄魂取念探查过他的脑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他的脑子里装着的全都是霍格沃茨的美食和魔法课程,看不出来半点可疑之处。
萨拉查拎出他的论文,仔仔细细地欣赏了一番。
实在太精彩了,即便是成年巫师也写不出这样精美的论文,他就像是天生的魔法使用者,为了教导儿童而编写的理论已经无法约束他了。
一整篇论文看完,萨拉查意犹未尽,大写的M签在论文最下方,宣告着论文的归属。
这位M小先生神秘极了,他没有名字,准入之书也只记录了一个字母。他甚至是突然出现在霍格沃茨门口的,却没人发现有什么不对。
萨拉查在论文上圈出精彩的部分,忍不住做了些批注,然后他抻了抻胳膊,靠在高背椅上。
视线在房间里逡巡,大脑还在回味那篇论文,紧接着他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摆在书房侧面的黑魔法物品陈列柜被人动过了。
阿尔伯特在墓穴里待了整整一周,这是他最自由最快乐的一周。
不需要担忧报告,没有课业压力,他全部身心都放在费德蒙特的遗物上。
连续不断的魔法实验不但没有使他感到疲惫,还让他兴奋无比。遗物反哺了他大量魔力。他从未有过一刻比现在还要好,他感觉自己无所不能。
“只差最后一步,只要为遗物送上祭品,我就能复活沃夫了。”
阿尔伯特喃喃自语,在他身边,混杂着泥土的尸骨被拼凑成孩子的形状。
「没错,献上祭品吧,我会为你逆转时光的洪流,将你在意的人复活。」
墓穴震动起来。
村民们不明所以地派人来探查,他们搞不清楚祖先又在地下闹什么,一批又一批的阴尸从土中爬出来,将村民们拖拽到墓穴最深处。
阿尔伯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看弗洛伯毛虫。
“阿尔伯特?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村民挣扎着站起身。
少年帮了他们很多,因为课业,阿尔伯特一直在费德蒙特村里逗留,他和这些村民都太熟悉了。
阿尔伯特的心刺痛了一下。
“很快了,沃夫,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阿尔伯特喃喃自语,眼眶红红的。
村民听不懂他的话,但是满地的阴尸看上去可完全不友好。
“你清醒一点!”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大着胆子捡起一块石头扔向阿尔伯特,“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停下!你想害死我们吗?”
“你们不会死的,我只是、我只是借用一点魔力。”阿尔伯特后退了一步。
风吹起一片散落在地上的书页。
墓穴里哪来的风?
风持续吹来,阿尔伯特迷茫地用袖子遮住脸,不让尘土迷进眼睛。
然后,声音消失了。
村民们倒在地上,看上去像睡着了一样。
“……”
沃夫的尸骨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散碎地倒在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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