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里德尔听到哈利在喊他。
“先管好你自己，波特。校长有没有告诉你，你父亲是在什么情况下救了我的命？”斯内普低声问，“或者他认为那些细节对于宝贝波特那娇贵的耳朵来说太不中听？”
哈利又沉默了。
“我可不愿意让你带着对你父亲的错误认识离开，波特。”斯内普继续说，“你是不是想象出了某种英雄壮举？那么让我来纠正你一下——你那神圣的父亲和他的朋友对我开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玩笑，要不是你父亲在最后一刻胆怯了一下，那会置我于死地。他们的玩笑如果成功了的话，他就会被霍格沃茨开除。”
里德尔躺在地上，一字不落地听到了斯内普说的话——好在那个杯子没影响到他的听力和思考能力。
他没忘记上次在三把扫帚酒吧偷听到的信息——哈利的父亲在学生时期曾和布莱克是亲密无间的朋友；而斯内普早在暑假就告诉过他，卢平曾经和布莱克的关系也不错。再结合卢平愿意单独教哈利守护神咒的态度，里德尔大概能猜到这三个人——也许是四个人，还要算上死于布莱克之手的小矮星彼得——从学生时期开始，直到哈利的父母去世之前都是好朋友。
而且很明显，这四个人与斯内普的关系相当恶劣，并且这种恶劣完整地延续了下来，斯内普对卢平的态度就是最好的证明——傻子都看得出来斯内普对卢平恶劣的态度不只是因为对方是狼人。
眩晕感逐渐缓解，里德尔揉了揉被杯子砸中的地方，慢慢坐了起来。
好在斯内普没有继续刚才那个容易点燃导火索的话题。
“把口袋翻过来，波特！”斯内普厉声呵斥，“把你的口袋翻过来，不然我们直接去找校长！掏出来，波特！”
趁着斯内普检查哈利口袋里的东西时，里德尔小心地打开了箱子，不出所料地看到亨特紧绷到极致的身体直接弹了出来。
里德尔一把抱住它，同时惶恐地朝身后看了一眼，生怕斯内普再将怒火发泄到自己或亨特身上。好在后者对哈利那张看似是空白羊皮纸的活点地图产生了兴趣，暂时没有在意这边的情况。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亨特咆哮着在他怀里挣扎，“他刚才攻击你！他明明应该保护你的！”
“理论上来说是的。”里德尔急忙将它搂得更紧了，随后贴着墙悄悄溜出办公室，“但他的脾气真是糟糕透了。”
“你怎么样了？我闻到你在流血。”
里德尔摸了摸被玻璃碎片划伤的额头，伤口不算严重，血几乎快要止住了。
“没什么。”他胡乱拨了拨头发，尽量遮住那道伤口，“我现在跑出来了，他也没有什么能用来砸我的东西了。”
他相信斯内普无论怎样失去理智也不会动用那些装着魔药材料的瓶瓶罐罐。
“至少让我吓唬他一次。”
“我很感谢，但他会在那之前宰了你，老兄。”里德尔说道，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黑蛇放在地上，“跟好我，我带你出去，你可以回到森林里去了。”
霍格莫德对霍格沃兹的学生们吸引力非常大，因此今天的城堡空荡荡的，里德尔并不担心有人看到自己带着一条大蛇。但他依旧选择了靠着走廊的边缘和阴暗处行走，并叮嘱亨特在感受到有人靠近时立刻躲起来。
一人一蛇很顺利地走到了门厅，亨特这才提醒他有人靠近，随后将身体藏在了城堡橡木大门的后面。
满头大汗的罗恩急匆匆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哈利在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里德尔不等他开口就主动提醒，“但我觉得你不应该去。”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头上的伤口，耸了耸肩膀。
“谢谢你，汤姆——顺便说一句，你在流血。”
罗恩显然自动忽略了他后半句话，径直朝着里德尔刚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里德尔带着亨特来到门外，坐在门口的石头台阶上看着它。
“我不能离开城堡，你得自己回森林去。”里德尔说道，“你认得方向的，对吧？小心别让森林里的动物伤到你。”
亨特在箱子里憋了两个多月，也异常想念禁林的自由，和里德尔最后说了几句话后便迫不及待地朝着禁林的方向去了。
里德尔在台阶上坐着没动，直到看着亨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草丛之中，他这才抬手用袖子抹了抹脸上已经干涸的水和血迹，静静地看着阳光下的草坪在微风中波动的样子，在脑海中一遍遍梳理自己几次听到的破碎的消息。
“汤姆？”不知过了多久，里德尔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他回过头，哈利和罗恩正站在他身后。
“很抱歉，汤姆，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哈利有些愧疚地看着他的头。
里德尔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他确实没事，在被杯子砸中的那一刻也许有些愤怒或委屈，但当他开始思考问题的时候，这些情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细节，但他却始终抓不住那到底是什么。
布莱克在学校里，布莱克是黑魔王的人，布莱克杀了自己的朋友小矮星彼得，布莱克越狱来杀哈利，布莱克和卢平曾是朋友，布莱克和哈利的父亲也曾是朋友……
“你待在这里干什么？”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思考该如何给您的杯子道歉。”里德尔没回头，他太熟悉这个声音了。
短暂的沉默。
“过来。”
“您找到用来砸我的新杯子了吗？”原本已经被压在心底的情绪似乎又有了冒头的趋势。
斯内普没说话，绕到了里德尔面前。
里德尔像是被他的目光蛰到了似的，向后躲了躲，又把头发向下拽了拽。
“别遮了。”
“挡着您瞄准了吗，教授？”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赶快回去。”最后，斯内普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话，将一个灰色的小瓶子塞进他手里，随后大步离开了。
里德尔打开瓶塞，嗅了嗅瓶子里的东西。
他认得这个瓶子，也认得这个味道。
是白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