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觉得自己的大脑似乎因为这一晚上接受过量的信息而有点迟缓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再去摸自己的魔杖就显得过于刻意了。

“说啊！”

里德尔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用脚轻轻踢了踢亨特，示意它躲开。

亨特明白他的意思，慢吞吞地爬到墙边，一动不动地贴着墙壁趴下。

他不会伤害我的，三年的时间里他有无数机会可以下手，但他没有。里德尔在心里告诉自己，但他没法把视线从斯内普拿魔杖的手上移开。

“小矮星的胳膊上有一个图案，骷髅和蛇，他说他是食死徒，是追随黑魔王的人。”里德尔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还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

“他说，您——您也是——”里德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食死徒。”

“你相信了吗？”

“……我不知道。”

“他还说什么了？”

“……”

“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您想杀我。”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你信了吗？”斯内普再开口时声音变得很轻，和刚才咆哮的时候判若两人。

“没有。”里德尔平静地说。

片刻后，斯内普缓缓向他走来，里德尔高度紧张地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但斯内普掠过了他，只是轻轻地把魔杖放在了桌子上，又拽过来两把椅子。

“把今晚的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讲一遍，一个细节都不要漏掉。”斯内普说，同时示意里德尔也坐下。

里德尔在看到他放下魔杖的那一刻就大大松了一口气，浑身紧绷的肌肉瞬间就放松了下来，连思维运转都灵活了不少。

他从暑假时开始说起，讲了亨特是如何告诉他斑斑的异常，如何发现禁林里有一条奇怪的狗，又是如何发现了打人柳下面的密道。最后又详细讲述了今晚发生在尖叫棚屋的一切，除了最后帮助小天狼星逃跑的那部分之外，里德尔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讲了出来。

斯内普罕见的没有打断他说话，而是耐心地听着他讲完。

里德尔也没有隐瞒自己失误放跑了原本已经被他抓住的小矮星，那段在禁林中的对话他也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告诉我，小矮星说的那些东西，你信了多少？”在他讲完这一切后，斯内普问道。

“……”

哪句都匪夷所思得近乎荒谬，但哪句都有着莫名的说服力，这令里德尔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我可以告诉你，小矮星不可能知道关于你母亲的消息。”斯内普说，“那只是他为了脱身随口编造的借口罢了——事实上，没有任何人知道你母亲是谁，邓布利多也没能查到。”

里德尔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破灭了。

“另外，我不否认我曾经追随过黑魔王。但现在我是霍格沃茨的老师——而黑魔王不知去向。”

“抱歉，先生，但我还是想问——其他老师知道这件事吗？”

斯内普的左臂猛地抖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似的。

“……人尽皆知。”斯内普注视着壁炉里跳动的火焰，“但他们无一例外接受了，就像这次接受狼人一样——邓布利多的威望起了很大作用。

“至于另外那件事，我和波特的母亲是同届同学，互相认识也无可厚非，但仅此而已。我们在毕业前就早已分道扬镳，小矮星说的只是些狂妄的猜测和臆想，懂了吗？”

里德尔点点头。但他对这个并不感兴趣，他急于求证的是最后一件事。

这次，斯内普又沉默了一阵后才开口。

“——最后一点。”他转过头看着里德尔，声音依旧很轻，“你只需要知道，只要我还是你的监护人，我就不希望看到你受伤或者惹上什么麻烦——这也是我要求你远离波特那伙人的原因，他和他那狂妄自大的父亲一样，永远和一些棘手的麻烦事相伴，如果这些事把你牵扯进去，对我们谁都没有好处。”

里德尔觉得自己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踏踏实实地落了下来。

“我告诉你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说，明白吗？”

“明白，先生。”

“还有布莱克的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没有人会相信，你说了这些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当然，先生。”

“最后，用不着同情布莱克和卢平。”斯内普说，“布莱克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至于卢平，想必你今晚也看到了，他的安全性完全依赖于魔药——这种危险的狼人根本不配留在这里做老师，我会有办法把他赶出去的，你最好不要在这件事上插手，无论是谁要求的，懂了吗？我警告过你了。”

里德尔沉默了。

说实话，他十分感激小天狼星在危急关头从狼人面前救下自己；至于卢平，这是他三年来遇到的唯一一个正常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如果真的就此离开，里德尔确实会因此感到失落。

不过斯内普似乎原本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得到他的回答。

“你可以走了，回医院去，不许乱跑。”

但里德尔坐着没动——眼下还有一件要紧的事。

“先生？”

“干什么？”

“我觉得我需要一瓶无梦药水。”里德尔说。

被摄魂怪包围的感觉他此刻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他不敢想象等夜深人静时自己又会陷入怎样的梦魇。

“不行。”斯内普回绝得干脆利索。

“为什么？”

“本学期开始时我就给你解释过原因，你最好靠你自己去抵消那些影响。一学期过去了，你至少在这件事上该有点长进。”

“可是……”

“没有可是，里德尔，把你的蛇放到箱子里去，你可以走了。”

“我做不到。”里德尔懊恼地说，“那些摄魂怪……还有我听到的声音，我……”

“你照样安然无恙地到了期末，不是吗？”

“那不一样！前半学期您一直在给我……”

“给你什么？药水？”斯内普嗤笑了一声，“你以为自己做不到？实话告诉你，除了开学的前三瓶药水之外，我给你的不过是普通的水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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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