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想谈话可以开始了。”邓布利多愉快道，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柠檬雪宝掰开分给两人。

阿尔特米亚把它塞进嘴里。

很好吃。

邓布利多说：“哈利，你现在能想到厄里斯魔镜向我们展示了什么吗？”

“呃——”哈利努力道，“内心对现实的——展示？呃，不对……”

“映射。”阿尔特米亚说。

“噢，会说话呀。”哈利假装惊讶道，“怎么不继续保护我了？”

他在“保护”上加了重音。

阿尔特米亚闭上了嘴，试着用力挣开拉着的手。

“是，也不是。”邓布利多平静道，“它向我们展示的，无非是我们内心最深切、最绝望的渴望。你们从未见过自己的家人，所以看到他们站在身边。你们的朋友罗恩·韦斯莱，一直生活在兄弟的阴影下，所以看到自己是所有人中的佼佼者。”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然后叫了阿尔特米亚的名字。

阿尔特米亚疑惑地抬头：“教授？”

“阿尔。”邓布利多慢慢道，“我想知道，除了去世的亲人，你还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我还看到了……”阿尔特米亚看了哈利一眼，不太确定道，“……在世的亲人？”

邓布利多顿了一下。

他温和道：“是吗？”

“是的，教授。”阿尔特米亚说。

“好吧。”邓布利多说，“我以为你会看到白发苍苍的自己。”

哈利好奇道：“阿尔为什么会看到那个？”

“不是阿尔，是曾经有人。”邓布利多说，“当一个人追求长生，那么或许会看到自己几百甚至上千岁的样子。”

长生。

哈利几乎是在听到这个词的一瞬间就跟阿尔特米亚对视了一眼。

斯内普。

他们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这个名字。

「如果能直接问邓布利多就好了。装作对格林德沃感兴趣，说不定能套出尼可·勒梅的信息。他们如果从那时就认识的话，说不定还一起对抗过敌人呢。」

跟赫敏随意讲出口的玩笑话突然响在耳边，就再也无法忽视下去了。

邓布利多自己提到了长生。

阿尔特米亚意识到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很显然，哈利也意识到了。他快速地眨了眨眼，这是他兴奋的表现。

“我们确实了解了这方面的信息！”哈利说，“尼——”

“是格林德沃。”阿尔特米亚掐了一下哈利的手掌心，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我和赫敏对宾斯教授讲的有关第一代黑魔王的罪行很感兴趣，但是教授并没有多讲。于是我们就课后去查了一下，特别是跟他有关的人。”

“对，”哈利立马跟上，“巧克力蛙的卡片上说是您打败了他。上面也提到了您的搭档，我们就了解到他活了很久……”

太明显了。阿尔特米亚用眼神谴责他。

你也一样，哈利瞪了回去。

“因为我和哈利的关系，我们都对这方面特别感兴趣。”阿尔特米亚组织着语言，尽力弥补道，“因为您打败了格林德沃，而哈利打败了伏地魔，所以我们就想这里面或许有什么关联……”

两人半天都没听到邓布利多的说话，于是哈利拉了拉他的袖子：“教授？”

“抱歉，或许是年纪大了，精力总是不集中。”邓布利多露出一个微笑，“你们说的是尼可？是的，他是一个优秀的炼金术师。”

没有了吗？两人求知若渴地看着他。

“你们只要知道，对年纪很大的人来说，死亡不过是另一个旅途的开始。”邓布利多开了个玩笑，“我还以为你们这么点点大就开始思考要怎样长生不老了呢。”

“谁会去考虑那个？”阿尔特米亚笑起来，“生老病死，不是人生的规律吗？”

“唔，总是会有人去挑战规则的。”邓布利多朝她眨眨眼，“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无视校规，喜欢在夜里出游的学生了。”

阿尔特米亚：“……”

哈利：“……”

好吧，绕不开的校规。

不过邓布利多并没有揪着这一点不放：“就算是挑战了规则，你们也从中学到了不少，对吗？据我所知，你们的魔药理论都有了很大的提升。这一点是很好的，霍格沃茨的图书馆永远向你们敞开。”

邓布利多看向镜子，脸上的笑慢慢地落了下去：“然而，这面镜子并不能教给我们知识，也不能带给我们真理。人们在它面前虚度光阴，甚至疯了似地分不清现实和虚拟。最可怕的一点，就是你不知道你所渴望的究竟会不会成真。”

“成真？！”两人异口同声。

“就算是我也不能断定韦斯莱先生在几年后究竟会不会变成学生会主席。”邓布利多微笑道，“他能看到自己所渴望的，也能看到自己所拥有的。在知道朋友一意孤行的情况下，还能拦在前面坚持心中的正确。这么优秀的孩子，谁又敢断言他的未来？”

是的，教授说的肯定是罗恩。

但阿尔特米亚还是被一阵巨大的失望淹没了。

“厄里斯魔镜明天就要被搬走了。总之，我想请你们不要再找它了。”邓布利多说，迎着两人惊愕的视线，“如果还会遇见，那么请从现在开始做好准备。人不能在梦中虚度时光而忘记生活，记住这一点。现在，为什么不把那件漂亮的衣服穿上，回床上睡觉去呢？”

哈利站了起来：“先生，我能问您一件事吗？”

“显然，你已经这么做了。”邓布利多微笑着说，“可以。不过，最后一件事。”

“当您照镜子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哈利问。

“我？我看到自己拿着一双厚厚的羊毛袜子。”

哈利瞪大眼睛。

“袜子永远不够用，”邓布利多说，“又一个圣诞节来了又走，我还是一双袜子也没能得到。人们坚持送我书。”

他说完转身想离开，阿尔特米亚追了上去。

“教授！”她喊道，“我也想再问一个！”

“当然可以，阿尔。”邓布利多有些无奈，“双胞胎总是这样，一个有了另一个也想要。好吧，最后一个问题。”

阿尔特米亚跑到他身边，仰起头看着他苍老的眼睛：“您第一次看到这面镜子时，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那时我以为这是一面普通的镜子。”邓布利多说。

“那您是什么时候发现它并不普通的呢？”阿尔特米亚好奇道。

“原谅一个老人的记忆力。”邓布利多揉了揉她的脑袋，“幸好问题超标了，否则我想今晚得对自己动用记忆魔法了。”

哈利和阿尔特米亚都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好了，回塔楼去吧。”邓布利多温和道，“晚安，先生小姐们。”

“晚安，先生。”两人一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