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药课是跟赫奇帕奇一起上的。阿尔特米亚走到温室时发现大家都等在外面，有些奇怪地问看上去来得很早的纳威：“为什么不进去？”

“斯普劳特教授还没来。”纳威说，“我们没有钥匙，开不了门。”

学生们大概又等了两分钟，斯普劳特教授就大步穿过草坪出现了。她的胳膊上缠着绷带，跟远处打人柳上缠着的绷带很相似。

哈利又是一阵内疚，阿尔特米亚拍了拍他的肩。

“该死，”罗恩压着声音，“他来干什么！”

与他的反应不同的是女孩们惊喜的叫声。在斯普劳特教授身后，吉德罗·洛哈特也走了过来。他穿着一件绿松石颜色的袍子，同款颜色的帽子镶着金边，压着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金发。

“……我真的讨厌所有金毛。”哈利喃喃道。

走在他前面的斯普劳特教授被衬得像一只矮矮的南瓜。她的帽子打着补丁，身上总是沾着泥土——她的指甲会把佩妮姨妈弄晕的。

“哦，大家好！”洛哈特微笑着像所有人打着招呼，“我刚刚在教斯普劳特教授如何医治打人柳！”

人群中响起了女孩崇拜的喊声，间杂着男孩的惊叹。

“——但我不希望你们认为我的草药学比她更好，我只是碰巧在旅途中遇到了几株奇异的植物……我的意思是，她也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不是吗？”

他在阳光下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

“……洛哈特教授，他还是那么谦逊。”苏珊·伯恩斯的双手交叠在胸前，迷醉地看着他。

“今天我们在三号温室，孩子们！”斯普劳特教授大声道。她看起来很不高兴，一点也没有往常那样兴高采烈的样子。

“三号温室！”赫敏激动道，“据说三号温室里的植物比一号温室里的危险得多！”

“也有趣得多！”纳威的眼镜亮亮的，“我是说，它们真的很有魅力，不是吗？”

“是的，你们是时候见识这些了。”斯普劳特教授的脸色缓和了些，从腰间掏出一大把钥匙，打开了大门。

一股潮湿泥土和肥料的味道扑鼻而来，顶棚上垂下来雨伞大小的花，散发着浓烈的香味。阿尔特米亚兴奋地跟在赫敏身后，回头找哈利的时候却看不见人了。

“——你不介意他迟到几分钟吧，教授？”

阿尔特米亚这才看到洛哈特身边的哈利。她回头看向斯普劳特教授——好吧，她看上去很介意。

但是洛哈特微笑道：“这就对了。”

“啪”地一声，他当着她的面关上了温室的大门。

“我们今天需要给曼德拉草换盆。”斯普劳特教授强忍着怒气，站在了高架长凳的后面。长凳上大约放着二十多副不同颜色的耳罩。

“为了这堂课能顺利进行，我必须保证你们每个人都听懂。”斯普劳特教授说，“在等波特先生的时间里，大家把书翻到第四页，阅读曼德拉草的章节。”

哈利没有耽搁多久。罗恩刚把书翻开，他就推开门进来了。

“现在，谁能告诉我曼德拉草的特性？”

不出所料，赫敏高高地举起了手。

斯普劳特教授满意地看到举手的人多了很多，然后点了第一个举手的赫敏：“格兰杰小姐？”

“曼德拉草是一种强效的恢复药草，用于将被变形或者石化的人恢复原状。”赫敏的声音平静，流畅得仿佛早餐吃的是课本，“也是大多数解毒剂的重要成分。”

“很好，格兰芬多加十分。”斯普劳特教授说，“与此同时，它也是极其危险的。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赫敏再次高高举起了手。

“格兰杰小姐？”

哈利悄悄挪到阿尔特米亚身边，跟给他让出位置的一个赫奇帕奇学生说了声“谢谢”。

“曼德拉草的叫声。”赫敏说，“对任何听到的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很好，格兰芬多再加十分。”斯普劳特教授说，“不过这个温室的曼德拉草都还很年轻，叫声并不会致命。但我依旧希望你们保护好自己的耳朵，昏迷几天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现在，”她指了指长凳上放着的耳罩，“每人拿一副。把自己的耳朵盖好，然后看我的操作。”

大家争先恐后地跑上去。罗恩跑得最快，他抓了四副看起来就很正常的，然后逆着人流挤到朋友们身边，很大方地让他们先选。

阿尔特米亚挑了一副浅绿色的，赫敏要的是黄色。哈利和罗恩分了剩下的两副棕色耳罩，四个人都严严实实地把自己的耳朵盖好。

长凳下剩下的果然是那副粉色的毛绒耳罩。斯普劳特教授把这副学生们都不要的耳罩戴在了头上，然后卷起长袍的袖子。她面前放着一盆紫绿色的小植物，地上部的枝叶很茂密。

她抓住那把枝叶，用力将它拔了出来。

阿尔特米亚发出一声没人听到的尖叫。

——拔出来的不是树根，而是一个丑陋的婴儿。它斑驳淡绿的皮肤上满是泥泞，正张着嘴大喊大叫。

斯普劳特教授从桌子底下抽出一个大花盆，把它塞了进去。她用深色潮湿的堆肥将它埋了起来，直到只剩下簇生的枝叶。她掸了掸手上的灰尘，点点自己的耳罩，示意大家将它取下来。

“再一次提醒，虽然不会致命，但请大家将耳罩戴好。我相信大家都不想错过返校的第一天。”她指了指桌上排放着的托盘，加起来得有一百多盆曼德拉草，“四个人一组，每个组端一盘。堆肥在那边的麻袋里，花盆在我的脚下。取堆肥的时候小心毒触手，它正在长牙。”

她一边说，一边狠狠拍了一下一株长着尖刺的暗红色植物。那株植物瑟缩了一下，把偷偷摸摸伸过她肩膀的触手收了回来。

阿尔特米亚就近挑了一盘将它拖到面前。哈利和罗恩拿着一个小麻袋去舀堆肥了，赫敏去前面数他们需要的花盆。

“贾斯廷·芬列里。”刚刚站在她旁边的那个赫奇帕奇的男生欢快地自我介绍，伸出手跟阿尔特米亚握了握，“当然，我知道你。阿尔特米亚·波特……你是赫敏·格兰杰——太厉害了，做什么都是最顶尖的。”

他又冲拿着花盆回来的赫敏打了个招呼，然后有些扭捏地看着阿尔特米亚。

“呃，我是想问，”他抓了抓头发，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你下节有课吗？我是说，如果没课的话，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图——”

他说到一半紧急闭嘴，埋头将自己藏在了他们组的那盘曼德拉草后面。阿尔特米亚正想说格兰芬多今早还有一节变形术，下一秒就看不见人了。

她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然后就听见哈利在喊自己。

哈利提着一小袋堆肥跑了过来，敞开袋子给她和赫敏看：“这么多够吗？”

“再来一点？”阿尔特米亚转头征询赫敏的意见。

赫敏点点头，于是哈利又提着袋子跑了回去。

蹲在地上的罗恩已经舀好了一大勺，站起来倒在哈利递过来的袋子里。

“——当然，不去图书馆也行，我们可以交流一下洛哈特的那些书。我看了报纸，你很喜欢对不对？”贾斯廷不知道又从哪冒了出来，一边扫着哈利一边快速道，“他很厉害——我是说，如果我被狼人堵在一个电话亭里，我在想出解决办法之前已经被吓死了。”

“是的！”阿尔特米亚高兴道，“可他却能保持冷静！”

“啊……是的。”贾斯廷傻乎乎地笑了一下，看上去脸更红了，“你知道，我本来是要去伊顿公学的——”

“伊顿公学？”赫敏惊讶道，“你达到入学要求了？”

“真厉害。”阿尔特米亚感叹道。

“还、还好。”贾斯廷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捂着越来越红的耳朵继续道，“但是我真的很高兴来了这里。当然，妈妈有些失望。但是自从我给她读了洛哈特的书之后，她的态度就变了。”

“因为他真的很厉害！”阿尔特米亚开心地笑起来，“好难得有男生喜欢他！”

“你是指哈利吗？”贾斯廷说，“因为他本来就很厉害了，不需要去崇拜别人，不是吗？”

阿尔特米亚笑得更开心了。

“我想妈妈已经明白，就算家里没有哈利·波特那样的英雄，有一个像洛哈特一样训练有素的巫师也很不错。”贾斯廷放下捂着耳朵的手，看着阿尔特米亚认真道，“如果你有空闲的话，愿意跟我交流一下洛哈——”

哈利“砰”地一声把装着堆肥的小麻袋放在了地上。罗恩靠在桌子上，有些微微喘气：“我们又多加了几勺，就算填一盆倒一盆也够了。那么，谁——”

他说到一半看到在旁边杵着的赫奇帕奇，疑惑道：“你是谁？”

贾斯廷脸色爆红，戴上兜帽匆匆逃走了。

“所有人！戴好耳罩！”斯普劳特教授大声道。

从那以后，他们就没多少机会交谈了。斯普劳特教授把换盆讲得很容易，其实不然。阿尔特米亚必须集中精力对付这些小家伙——曼德拉草不愿意从土里出来，但似乎也不想回去。它们扭着身体，脚到处乱踢，一不小心就会被一拳砸在脸上。

最后他们选择两人合力——单手无法制住它，而曼德拉草又热衷于把刚填的堆肥重新踢出去。

好不容易熬到草药课结束，阿尔特米亚已经出了一身汗。她浑身疼痛，满身是土。她被哈利拉着走回城堡，每个人都匆匆洗了个澡。

赶去变形课教室的时候阿尔特米亚又在走廊撞见了等在那里的贾斯廷·芬列里。

哈利提着两人的书包，有些疑惑道：“阿尔，你的朋友吗？”

阿尔特米亚：“这是贾斯廷·芬列里。他刚刚问——”

“能给我个签名吗？”贾斯廷上前一步，从兜里摸出了羽毛笔和羊皮纸，“哈利，我真的很崇拜你。”

哈利：“……”

哈利僵硬地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用“上课快要迟到了” 的借口拉着阿尔特米亚匆匆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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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Chapter 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