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在深夜返回蜘蛛尾巷,虽然他确定自己身后没有坠着危险的小尾巴,但还是点起灯,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才上楼去——只不过,他回到卧室就踏入了火焰幽绿的壁炉中。
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
“伏地魔已经在计划利用波特获取那颗预言球了。”这是斯内普对在办公桌后吃着小布丁的邓布利多说的第一句话。
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问:“确定他想要窥探神秘事务司中那个预言了?”
斯内普点点头:“是的,邓布利多,我认为他已经开始了最后的谋划——如果你幻想我能说服黑魔王改变主意,恐怕那是没有希望的,一点儿希望也没有……”
“伏地魔是不可能被说服的,我不会愚蠢到让你去做这种尝试。”邓布利多思忖着,“他完全因为自己的小聪明而变得愚蠢了,西弗勒斯,他选择了最不必要走的那一条路,也同样是最有利于我们的这一条路。”
斯内普紧紧盯着邓布利多的眼睛:“我不懂……难道你认为黑魔王是否知道全部的预言是无关紧要的吗?”
邓布利多说:“是的,我认为他是否知道全部的预言并不重要,他已经被预言所困了。而且,他并不了解那存放在神秘事务司当中预言球的特性,除了缄默人之外,很少有人清楚……他会在这件事情上耗费大把的时间,当然,我了解汤姆,他也会同时去做那些扩充力量的事,但他不会亲自现身,愚蠢的福吉给他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他并不想在刚刚复活的时候就宣告自己卷土重来,毕竟他现在手下的人不足过去的十分之一,他怕魔法界真的团结起来。”
斯内普显然不理解邓布利多为何如此乐观:“他已经派人去说服巨人——你知道的,不论是巨人还是狼人,或者说其他非人类物种,他们都会天然倾向黑魔王那一边。”
“是啊,有些事情我也无能为力……”
“邓布利多,你知道事情发展下去会有怎样的后果,你知道黑魔王最终的目的是谁!”
邓布利多依旧心平气和地解释着:“我会保护他,而你也在保护他,西弗勒斯……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伏地魔并不完全信任你,现在你的脑子里最不该担心的就是哈利的安危,而且你知道,在保护他的生命这件事上,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斯内普低声怒吼:“我还知道在杀死伏地魔这件事上,你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那这两件事情究竟哪一件更重要!”
邓布利多把目光从窗前移开,他银色的双眉紧锁着,中间形成一条浅浅的竖纹:“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西弗勒斯,我想未来的某一天,事实会告诉我们答案。”
而被许多人保护着的哈利正安稳地呆在安全的家里,他在把那盒比比多味豆收好之后,德拉科挤挤挨挨地过来贴着他说:“我今晚跟你睡哦,哈利。”
“你爸爸妈妈——”
德拉科打断哈利的话,为自己的留宿行为作出应有的解释:“我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我妈妈当然已经同意啦,她还为我做戒指提供了好多技术指导呢。”
哈利从德拉科的怀抱里爬起来:“那你先去洗澡吧,克利切在圣诞节之前就把我们的睡衣都洗好放好了,我去找一下你的那套。”
德拉科撑着脑袋看着跑到衣柜前的哈利,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哈利,你说你这样是不是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啊?”哈利在衣柜间回过头望他。
“你是个巫师啊,为什么还要自己跑过去翻找衣服?我想肯定是爱情和对我的在乎,令你忘记了魔法部完全没有办法监控到巫师家庭中未成年巫师使用魔法的情况,而你的家长——即使你炸了房子,小天狼星都只会拍手叫好吧?”
“听起来像我教父会做的事。”哈利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在这——对了,小龙,你在莱斯特兰奇庄园到时候有没有听到那些食死徒谈论神秘事务司或者缄默人?”
“好像没有。”德拉科想了想,“伏地魔有计划在神秘事务司做什么吗?”
“如果食死徒都没有谈及……那或许没有吧。”哈利将睡衣递给德拉科,“那你有没有听过布罗德里克·博德这个名字?”
“博德?我好像有点印象——沃尔顿·麦克尼尔还是谁好像提起过这个名字?好像是说给他准备了一份圣诞节大礼?这个人为魔法部消灭危险野兽,我听说暑假的时候就是派他去往巨人部落——他长得十足就是个愚蠢的屠夫,我想不出他这样的人能给别人准备什么圣诞节大礼,一个猪头吗?”
哈利说:“或者一株魔鬼网。”
“嗯?”德拉科发现猎物的猫科动物一般眯起眼睛 ,“看来你这几天过得还挺有趣的,哈利,让我来挑选一袋薯片,开始倾听你的故事吧。”
之后哈利简直事无巨细地对德拉科说起从他们离开霍格沃茨的那天夜晚,到今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这其中他们用了更多的时间去讨论,虽然那些讨论像是一起叼着薯片在说废话。
“如果我打探到与之相关的情报会来告诉你的。”德拉科的手在哈利背部被轻抚,“要和我一起洗澡吗?”
哈利轻吻了德拉科一下,又滚到沙发另一边躺好:“小龙,我的浴缸可挤不下我们两个——我的意思是,现在就不了。”
德拉科当然也没指望哈利能答应,他只是对自己的男朋友试探性的开一个小玩笑:“好吧好吧~那以后再说。”
洗好澡出来的德拉科十分自然地钻进了哈利的被窝,在等待哈利洗澡的时间,他从哈利的枕头下翻出了那本《尖端黑魔法揭秘》随便摊开来看了两页——这本书上的插图显然不适合这样美妙的夜晚,德拉科又转而去拨弄哈利的风铃。
哈利洗好澡,擦干头发,走出浴室就听到房间里叮当乱响:“啊,我应该给你拿个麻瓜游戏机来玩的,虽然你可能不太喜欢,但是那东西很适合打发时间。”
德拉科盯着哈利水气莹莹的脸,盯着他眨动间有细小水珠跌落的睫毛……看他的绿眼睛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出一种澄澈的颜色,带着一点暗示性的天真无辜。
“我只是在等你呀,哈利,这段时间不需要去其他会分心的事情打发。”德拉科半跪在床上,直起身子揉捏哈利的头发,确定此刻缎子一般的黑色发丝已经全都干透了,这才低头轻轻啃咬亲吻着他湿润而滑嫩的脸颊。
——或许有许多人在一开始看到大难不死的男孩的时候,都会觉得他是一个柔弱可爱的人,并由此更加哀惋那不该由一个婴儿所承担的可怜身世。
然后,他的睡衣领口被哈利攥紧,哈利脸颊的软肉擦过他的齿端,然后哈利的牙齿轻咬上他的嘴唇。
——但等那些人真正了解大难不死的男孩,知道哈利·波特的聪明冷静,知道他的渴求与执着,知道他的一切……
不……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会知道哈利的一切。
他的哈利,是锋利的刀刃。
“真的好喜欢你呀,哈利。”德拉科喟叹着,任由哈利将他压倒在床铺之上,“我们要关灯嘛?”
哈利那戴着戒指的手打了个响指,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但没等漆黑之中的小情侣开始继续亲吻,或者做点其他的事情,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奇异的抓挠声。
德拉科忍不住问:“外面是什么声音?”
哈利看了看手表上依旧在黑暗中闪烁的红宝石,语气有点无奈:“嗯……是幸运,它要进来睡觉了。”
“你的猫?”德拉科挑起眉梢,“它平常都来跟你一起睡吗?”
哈利拍了拍床头角落上的一个小枕头:“它一般睡这里,有的时候也喜欢睡在壁炉边的靠垫上。”
“你听不见。”德拉科抬手捂住哈利的耳朵,仰头吻他,“以后只许我睡在你床上……”
“唔……”哈利在亲吻的间隙回应,“好……”
德拉科认为这一年以来也没有比圣诞这几个星期更美妙的了!过惯了这样的日子,他实在不想回去霍格沃茨继续角色扮演——但不管学生们有多么不想开学,但时间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开学的日子还是如期而至。
“圣诞节明明就好像是昨天一样!”乔治和弗雷德在客厅摆弄着他们的最新产品时发出大声哀嚎,“怎么我们明天就必须回学校了呢?”
“这是你们要尽学生义务的最后一学期——”韦斯莱夫人的声音从走廊外传进客厅,“乔治!弗雷德!不要再让我听见你们两个抱怨!”当她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的时候,脸上又挂满了温柔的笑容,“哈利,你到厨房来一下好吗?斯内普教授有话跟你说。”
巫师棋盘上,哈利的车正在和罗恩的一个卒子激烈搏斗。
“你们已经开完会了吗?”哈利从沙发上站起来,拍了拍赫敏的肩膀,示意她来接着下棋。
乔治和弗雷德已经不再为开学哀嚎,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妈妈来了,而是他们正因为斯内普有话对哈利说这个消息而担忧地看着哈利:“哈利,为你哀悼,首先这消息就不是个好消息。”
“斯内普找你干吗?”罗恩忐忑地问,“他不是自从——都不主动见你的吗?”
“是斯内普教授,罗恩。”韦斯莱夫人责备地说,“哈利,亲爱的,快来吧,他说他待不了多久。”
哈利推开厨房门,正看到小天狼星和斯内普坐在长桌前,气呼呼地瞪着相反的方向,沉默中充满了对彼此的厌恶——真是一点都不令人惊讶的场面。
哈利眼睛在两个人身上转了一圈,虽然他不知道刚才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如果他不开口,这两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再讲一句话。
哈利在小天狼星身边坐了下来,望着桌子对面的斯内普,直接了当地问:“教授,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本该和你一个人谈,波特。”斯内普嘴角浮现出惯常的冷笑,“但布莱克——”
“我是他的教父。”小天狼星往后一靠,翘起椅子,对着斯内普傲慢地说,“我想不需要由家长来向你解释监护人的意思吧?这位从霍格沃茨远道而来的教授。”
“我是奉邓布利多之命来的。”斯内普似乎懒得和小天狼星争辩,只对哈利用冰冷的语气说,“校长让我来通知你,波特,他希望你这学期学习大脑封闭术。”
“你一周接受一次单独辅导,但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多洛雷斯·乌姆里奇。明白吗?我星期一晚上六点在我办公室等你,波特。如果有人问,就说是魔药课补习——”
“那么,看起来是你来教我喽,斯内普教授——”哈利拉长声说,“我记得暑假的时候,邓布利多教授曾说这学期会教我点什么……”
斯内普不那么明显的嘲讽着:“邓布利多显然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这是当然。”哈利就像一个不会有丝毫意见的乖学生一样应着,可说出的话却十分阴阳怪气和叛逆,“听起来,如果不是邓布利多教授的命令,你依然不会见我。”
“这话什么意思?”小天狼星问,重重地把椅腿落回了地面。
哈利姿态松弛地靠在椅子上,看着已经戒备地挺直脊背的斯内普,说:“没什么,教父——或许是我糟糕的魔药成绩令斯内普教授气恼。”哈利嘴角带着明晃晃的一丝微笑,“斯内普教授说只会挑选那些得了‘优秀’的学生进他的N.E.W.Ts魔药班,我还以为我们很快就要说再见了呢——哦,抱歉教授,我忘了这额外的‘魔药补习’不影响我们下学年说再见……可是怎么办呢?我一点都不想要这份‘殊荣’呢。”
“你刚才说不能让乌姆里奇知道这件事,对吧——我想你大可去告诉她,你之前因为个人原因,没有完成她交代好对哈利·波特的禁闭,于是打算新学期重新补过。”
“这样不管教什么,我们在学习的时候都不会那么引人注意了——还是说您可以任由乌姆里奇随时来检查您的禁闭教学?”
斯内普的冷笑更明显了:“你是在教我该怎么做事吗?”
哈利脸上带着调皮又可怜的笑容,就像家里刚刚扯烂抱枕的小狗一样:“当然不是,教授,只是学生也有必要向教授提供更好的建议吧?哦,对——我想您一定不会让我在魁地奇训练的日子还要关禁闭,但凡我少参加一次训练,安吉利娜都会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的——”
斯内普很是气恼地吼着:“少拿你这副样子在我面前惺惺作态。”
哈利眨了下眼,意思是知道了,但嘴上依然在说:“——而且我的家长也会很不开心。”
“不过你放心,我的家长肯定不会往校董会或是魔法部寄投诉信……至于他们会做出其他什么事来,那我就不太确定了……”
小天狼星简直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等等——乌姆里奇让斯内普来关你禁闭?哈利,你怎么没跟家里说这件事?”
“哦……”哈利圆滑地说,“显然是因为斯内普教授并没有关我禁闭,因为一些他显然不愿提起的原因,他在禁闭期间对我避而不见。”
“斯内普,你做了什么!”小天狼星站了起来。他比斯内普高得多,哈利注意到当小天狼星逼近的时候,斯内普的手在斗篷口袋里攥紧了。
他的语气就像他此刻下意识准备攻击的行为一样强硬:“布莱克,你不如去问你的教子。”
“可我害怕。”哈利依然笑着,用告状一般的语气娇气地说:“教父,如果我说了,斯内普教授借教我大脑封闭术来整我,那可怎么办呀?”
“斯内普胆敢威胁你——”小天狼星一把推开椅子,大步朝斯内普走去,一边抽出了魔杖。
哈利在此时平静地拉住了小天狼星的手腕。
“斯内普教授当然没有威胁我。”哈利和缓地眨眨眼,说,“虽然我们都不会忘记过去的不愉快,但我想……我们应该会因为邓布利多教授的嘱托,而尽力扮演好学生和教授的角色吧?”
他看向斯内普,嘴角带着胜利的笑容。
“你说对吧,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眼中闪动着莫名的情绪……哈利愿意认为其中有一丝是对他的愧疚。
尽管哈利认为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了,但还有点搞不清楚情况,根据自身以及过往经验,认为哈利就是被斯内普为难了的小天狼星显然不这么想。
“我警告你,鼻涕精。”小天狼星的脸离斯内普的脸不到一尺,“邓布利多或许认为你改造好了,可我不那么想——”
“改造——你在怀疑邓布利多吗?怀疑他对我的信任,怀疑他把整个凤凰社的小命都悬在我这样的间谍手上的决定?”斯内普冷笑着说,“我想是阿兹卡班里的摄魂怪把你的脑子都搞坏了,布莱克,你显然没有意识到出卖凤凰社我将获得何等的殊荣!可我没有——我依然在悬崖上走钢丝!”
“我也在想你是因何而做出这样的改变——”小天狼星那张英俊的脸冷下来,眉眼中是天生的傲慢,“老同学,我显然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你究竟——”
“我星期一晚上六点在我办公室等你,波特。”斯内普没有等小天狼星说完话就转身离开了,黑色旅行斗篷旋起了一股风。
哈利望着他的背影叫嚷:“希望您用这段时间好好想一套应付高级调查官的说辞,我猜她很想要知道哈利·波特被关禁闭的全部内容,哦,当然,您可以如实描述我在练习大脑封闭术时的坎坷和痛苦,只不过恐怕高级调查官从此就不会再信任你了呢。”
回答他的,是厨房门被砰然关闭的巨响。
哈利望着那扇无辜的门,沉思着。
小天狼星本想问他和斯内普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哈利这样子,只先关切地问他:“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呢?”
哈利恍然回神一般说:“我在想为什么——邓布利多教授对斯内普教授的信任究竟源自于哪里?难道他能看到常人所不能得见的虚无缥缈的灵魂?因此才认定他是值得信赖的?”
小天狼星此刻的神情很难形容:“你还叫他斯内普教授。”
“因为我没觉得他是不能信任的。”哈利说,“对他的信任并不影响我因为他的许多举动而生气,而他显然也知道,他的那些话伤透了一个孩子的心。”
“啊?伤心?”小天狼星有些无助,他下意识往身边张望着,“该死,莱姆斯不在家——哈利,所以斯内普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不说不仅是因为不想激化你们之间的矛盾。”刚刚已经阴阳怪气激化矛盾的哈利这样说,“只因为是我清楚,西弗勒斯·斯内普显然也因为对我说了那些话而后悔。”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小天狼星笑出了声:“没——我不是觉得你说的这些话好笑,哈利,但我们清楚斯内普并不会因为你说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而感恩戴德。”
“他只会觉得你不知所谓。”
“嗯。”哈利不以为意地说,“随便吧。”
这天晚上也算发生了一件好事——韦斯莱先生出院了。因此这天的晚餐氛围甚至比圣诞晚餐还要热烈。
哈利在许多人对韦斯莱先生敬酒,恭喜他康复的时候,小声对罗恩和赫敏说了要跟斯内普学大脑封闭术的事。
“邓布利多想让你不再做那些关于伏地魔的梦。”赫敏马上说,“你不会舍不得它们吧?”
“跟斯内普补课?”罗恩声音中充满了恐惧,“我宁可做噩梦。”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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