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贞路四号。
房子里一片漆黑,哈利在窗外路灯的隐约光辉下熟门熟路地穿过玄关,他先是看了一眼楼梯间下的碗柜,然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爬上楼梯,到了那间放满了达力杂物的最小的房间。
漆黑的夜幕上,闪耀的繁星似乎也昭示了哈利雀跃的心情。他打开窗户,在微凉的夏日晚风中放飞了属于自己的雪白猫头鹰。
“你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应该不至于会找不到家吧?”哈利看着夜空中振翅高飞的雪枭,喃喃自语,“但是我不知道要不要放心你出去和爪子先生抢老鼠。”他说着拆开一包猫头鹰粮食,放进笼子里。
保守估计德思礼一家还要两天才能驱车回到这里,哈利这样想着,他打开灯,在一片明亮中翻开所有课本里最厚的那一本,决定先通读一遍巫师的历史。
当猫头鹰叼着死老鼠振翅飞进窗子的时候,哈利已经从虽然晦涩但实际有点像童话故事的《魔法史》中为它挑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海德薇。
“海德薇。”哈利喊着,雪枭抬起圆圆的脑袋,咬碎老鼠头骨发出清脆的声响,“希望你喜欢这个名字。”
雪枭咕咕两声。
“看来你喜欢。”哈利歪着头笑了起来,“海德薇。”
哈利在第二个深夜读完了《魔法史》,这本涵盖了巫师发展历史的书上,最后一个章节是他的名字。
——大难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
哈利流着眼泪看着那上面的雕像的照片,一字一顿的读着他父母的生平。
——古老又富有的波特家族继承人,美丽又聪明的女巫,勇敢的斗士,崇高的可敬的凤凰社的成员。
哈利又一次幻想,希望能梦到他们。
他看着那照片上的两张脸,希望能深深的把他们刻在脑海里——但随着印象加深,他脑海中再次出现了尖利的笑声。
“伏地魔。”哈利咬着牙,念着这个名字。
海德薇扑闪翅膀的声音由远即近,它叼着这两天来最肥美的一只猎物,却在歪着脑袋咕叫两声之后,飞到了哈利旁边。
“谢谢。”哈利勉强收拢起那些仇恨而痛苦的情绪,只剩悲伤还留在他的眼中,让那双绿眼睛看起来仿佛是无人踏足的森林深处藏着秘密的湖泊,“你自己吃吧,我没事。”
哈利说着挑选着角度,小心翼翼地抚摸海德薇身上柔顺的羽毛,他甚至看出海德薇犹豫了一下,才扑棱着飞到地上享用夜宵。
哈利把《魔法史》放回书堆,抽出了那本《标准咒语(初级)》,看着索引上的魔咒名字,为自己的第一次的尝试选择了一个魔咒。
书上的介绍和教学看起来一点都不难,只是有一些莫名其妙而已,哈利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先看一下《魔法理论》那本书——但是,管他呢,试试也没有什么损失。
“荧光闪烁。”哈利在空中挥舞着魔杖,当他话音落下,魔杖也正停在他面前的时候,这根冬青木凤凰尾羽的魔杖顶端亮起了一束微光。
“你真是个巫师啊,哈利。”
哈利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他这样感叹着,指使着吃饱喝足的海德薇,“吃饱了就把灯关上吧,我们——我要睡觉了。”
海德薇听话地腾空而起,一爪子拍在开关上。
人类所制造的光源熄灭了,但是房间里并没有变得漆黑,哈利手中的魔杖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光,这光让他可以看清书本上的每一个字,看得清海德薇黄色的鸟喙上面隐约的血迹,也看得清房间角落里堆积的那些达力的破烂和书架上他从未翻过的每一本书的名字。
“魔法啊……”哈利懒洋洋地靠在床头,那微光在他的脸上分出明暗两面。
哈利闭上眼睛,回忆着奥利凡德先生当时的动作。
片刻后,他抬起魔杖,指着角落里被达力摔坏的摄像机、一脚踢碎屏幕的电视机、一屁股坐弯的□□和许许多多玩具,沉声念出魔咒:“恢复如初。”
魔杖的光辉所到达之处,一切真的都恢复如初。
哈利沉默地回忆着这些物品的价值,他并不是所有的都还记得,但是大差不差——如果不考虑那一家人对他投入的心力和他劳动产生的价值,那么他所“恢复如初”的这些物品的价值,可能比公立学校从小到大的学费和他吃进肚里的那些东西还要高一点。
哈利突然感觉有些无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什么,或者在意什么。
他最后尝试了一个咒语,没有成功。
这时远方的天空已经亮起了鱼肚白,哈利轻轻合上书,呼唤海德薇:“睡吧,估计明天你会见到这房子的主人。”
海德薇轻轻落在哈利的床头柜上,合上金黄色的眼睛。
哈利将魔杖塞进枕头底下,再次祈祷能够梦见父母。
不过虽然没有梦见父母,哈利第二天却是被他母亲的妹妹——佩妮姨妈的尖叫所叫醒的:“你为什么在这里?”
正午明晃晃的太阳光照进房间,哈利一头蓬松的黑发看起来像是被揉搓起静电的猫。
他绿色的眼睛眨了眨,神色间还带着茫然对佩妮姨妈说:“霍格沃茨要9月1日才开学,我以为你知道。”
佩妮姨妈的脸色白了又白:“我——我……”她嗫嚅着,半天终于能放下一句狠话,“我警告你,不要给我们找麻烦。”
哈利从枕头下摸索出魔杖,挥舞了两下:“我尽量。”
于是日子相安无事起来。
哈利享受这种被德思礼一家视而不见的日子,他才不管他们是出于愤怒还是出于恐惧。
哈利现在每天都窝在房间里看自己的书,如果无聊了或者饿了就出去到处走走,花钱买一些以前根本想都不能想的食物。
生活当然也有一些小插曲,在佩妮姨妈偷走他女贞路四号的房门钥匙之后,哈利只是站在门口冷静地看着躲在窗帘后面的三双眼睛,然后耸耸肩,掏出魔杖,轻声念着:“阿拉霍洞开。”
窗帘后的眼睛在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之后瞬间不见了。
哈利觉得这日子实在是有趣极了。
就这样,8月也在日历上一天一天的勾画中走到尽头。
8月31日早上,哈利将属于他的所有东西都装进那个新买的大箱子里,他正在思考着明天应该怎么去国王十字车站,就突然听见弗农姨父大声的咒骂:“我早说了,不要管这个孩子,他就是一个十足的扫把星,看看他把达力害成什么样了!”
哦——哈利想到了达力屁股上多出来的那条猪尾巴,可惜,他的课本上并没有介绍这种魔法。
“你小点声,我已经给达力预约了手术,伦敦最好的医院,他会没事的,不会影响他去斯梅廷。”哈利靠在楼梯的拐角,听佩妮姨妈小声说,“我告诉过你,我答应过他——我必须得照顾这个孩子,直到他成年,他必须在有着他母亲血缘的家庭——不要再问了,弗农,你就当他不存在吧!”
哈利记住了佩妮姨妈说的每一个字,甚至隐约猜想到了她口中的“他”是谁,他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一个秘密事件的必要条件——哈利对上帝发誓,他并不是想要去给他们找个痛快,但他这个时候真的没有办法装作自己不存在。
“那您明天是要去伦敦吗?弗农姨父。”哈利走下楼梯,露出以往他有求于人时会露出的那种表情,“我明天得去国王十字车站,坐火车去霍格沃茨,能麻烦您送送我吗?”
弗农姨父扭过头去,很大力地“哼”了一声,嘲笑说:“坐火车去巫师学校未免太可笑了。他们的魔毯全都破光了吗?”
哈利回忆着对角巷的所见所闻:“他们应该骑扫帚,我没有见到哪里卖魔毯。”
气氛又变得有些尴尬。
“当然也可能是我没注意。”哈利随便挽回了一句,“明天11点钟,我要去9又3/4站台坐霍格沃茨特快。”
“哪里?”弗农姨父哈哈大笑,“小子,你被骗了可不要哭着回来——国王十字车站根本就没有9又3/4站台,我等着瞧你的傻样。”
哈利回以微笑:“谢谢您。”
9月1日。
哈利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醒了,他发呆看着天边熹微晨光的时候,海德薇从天际飞回。
“你看起来不是很期待。”哈利点了点海德薇毛茸茸的脑袋,把它抱在怀里,“你知道霍格沃茨是什么样的吗?”
海德薇咕咕叫了两声。
“是啊,怎么也比这里好。”哈利看了看自己的箱子,脱下睡衣,穿上新买的牛仔裤和短袖,他把过去的一切达力的旧衣服都叠好,放在床边,然后和海德薇分吃一个甜滋滋的菠萝面包。
听到楼下的德思礼家起床之后,哈利把海德薇装进笼子。
等到他们吃完早饭之后,哈利一手拎着他被施过魔法的大箱子,一只手拎着海德薇的笼子,坐上了汽车。
达力非常不情愿地坐在他的旁边。
10点40分,汽车到达国王十字车站。
哈利被弗农姨父送到9站台和10站台中间,他没有听到对方关于箱子重量的疑惑,只听到了他的奚落:“看来你的站台还没来得及修建,但是小子,不管怎么样,祝你学期顺利。”
他说完昂首阔步地走回车旁,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车门打开的那瞬间,哈利听到了达力放肆的笑声。
哈利叹了口气,开始在人群中寻找像他这样的人。
而在和哈利一墙之隔的魔法世界里,有从小被溺爱长大的孩子中迫不及待要远离父母的唠叨。
“好了,爸爸,我知道了!”德拉科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的红晕,他仰头点评着面前老土的蒸汽火车,“我们家捐给魔法部的那些钱,不能让他们来升级一下上学工具吗?”
卢修斯只关心他的嘱托:“小龙,你刚才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当然认真听了——”德拉科在父亲面前忍耐着那丝不耐烦,“我会和哈利·波特搞好关系,和他交朋友——但我拿这破火车的老旧零件想也知道,大难不死的男孩不可能被分进斯莱特林。”
“只要你们都在霍格沃兹,那你们就可以成为朋友。”卢修斯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哄他,“小龙,等今年暑假我就带你去买光轮系列最新的扫帚,好吧?”
德拉科并没有那么好哄骗:“如果不是妈妈舍不得我离开太远,那我现在真想去德姆斯特朗上学。”
“小龙,还是说你觉得……”一直在忍耐德拉科那头涂抹了太多魔法发蜡发型的纳西莎说:“哈利·波特不会想跟你交朋友?”
“呵?”德拉科发出笑声,“不想跟我交朋友——就算我和哈利·波特真的不能成为朋友,那也是我不想和对方当朋友!”
“好啦……”纳西莎捏了捏德拉科气鼓鼓的脸蛋,“上车吧,妈妈可不会勉强你跟任何人交朋友哦。”
被针对的卢修斯立刻说:“西茜——让小龙跟波特交朋友可不是一件坏事。”
纳西莎瞥了卢修斯一眼:“我不管那是好事还是坏事,卢修斯,我只要小龙愿意。”
卢修斯立刻服软:“好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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