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里一片死寂，只有风在呼啸，这片灰暗的土地上凝聚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食死徒们静默着垂着头，只敢盯着自己脚尖的那一小块地面，生怕主人的怒火落在他们身上。

虽然主人的钻心咒已经停止，也没有了那个女孩挣扎声响，但是也未免太安静了一些。

他们想到，这钻心咒持续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一些？

肯定超过半分钟了，怕是将近一分钟了……

以前主人惩戒人都不会超过十五秒……

也只有小巴蒂敢没有低垂着脑袋，他虽然眼神躲闪，其实不愿看到这一幕，但还是没有移开视线。

莱斯莉半张脸伏在地上，乱糟糟的的头发将她剩下半张脸遮掩，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头发有些湿漉漉的，应当是被汗水和泪水打湿了。她的衣服也变得脏兮兮的，她刚刚在钻心咒折磨的时候，在地上翻滚，徒劳挣扎着，泥土和血混杂在一起，狼狈不堪。

她好像一座寂静的雕像，没有任何动静，仿佛与黑夜与黑土融为一体，真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蠢姑娘，你死了吗？”里德尔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眉头微皱着，能够看出他心情相当不佳，但是没有多少怒火，他踢了踢莱斯莉，注意到她发白的手指颤动了一下，他嗤笑一声，“哦～看来还活着呢。”

他又半蹲下来，抚去她脸上的乱发，看着莱斯莉禁闭的双眼，他又按住了她的太阳穴。

莱斯莉眼睫轻微颤动了一下，嘴唇颤抖，她说话很轻，气若游丝：“滚……开……”

里德尔眉头皱的更深，即便莱斯莉是这种状态，他也没法侵入她的大脑，他冷笑一声：“还真是固执呀，蠢姑娘，你难道还想要再吃些苦头吗？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反正夜还很长呢，现在不像当初，我有的是时间。”

莱斯莉缓慢地深呼吸，努力将眼皮掀开一条缝隙，看着里德尔不悦的神情，虽然莱斯莉头疼得厉害，但她的心情莫名愉悦了起来，感觉身上也有了几分力气。

她嘴角抽动，扯出一个笑容，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你尽管折磨我吧……我……我不怕你……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就算……就算你把我的脑袋彻底弄坏……我也不怕你……”

里德尔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眸底晦暗不明，却是冷得瘆人，仿佛冒着寒气，不过除此之外还些许焦躁。

但是他思索了一会，忽而笑出了声。

莱斯莉还以为里德尔又要对自己用钻心咒了，眼睫又是一颤，虽然身体本能畏缩了一下，不过她的内心没有惧意，她已经将一切都抛在脑后了。

但是里德尔没有那么做。

里德尔伸手捏住莱斯莉的下巴，掐住她的两颚，迫使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别以为我真的舍不得弄疯你……”里德尔的语速不快，像是蛇一样嘶嘶吐着信子。

里德尔的气息也像是蛇一般冰凉，莱斯莉感觉自己脖颈上紧紧缠绕着一条冰冷的蛇，她难以呼吸。

这也和里德尔粗鲁的动作有关，虽然他是捏住她的两颚，中指抵在她的咽喉处，但莱斯莉实在使不上力气，全然是被里德尔拽着抬起头。

就像是绞刑架的绳索拴住了她的脖子，将她吊起，她在窒息的边缘徘徊。

“正好相反，我还很期待，”里德尔的眼眸闪烁着猩红的光芒，手上也不不由加大了力度，他狞笑着说道，“期待着邓布利多看到脑袋被弄坏的你，会露出怎么样的神情，你不是觉得他在意你，爱着你吗，莱斯莉？”

莱斯莉瞳孔猛缩，眼瞳剧烈颤抖着，嘴唇颤抖着，上也毫无血色，此刻是没有办法掩饰好自己的恐惧。

是她错了，她没法放下一切，他们会怎么想呢，不仅是是邓布利多，还有西弗勒斯和塞德里克，还有她的朋友们……

她明明答应过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但是她食言了……

但是……

但是她只能这么做，为了最后的胜利，为了消灭黑魔王……

“这”是最好的选择。

莱斯莉紧抿着嘴，眼角隐约有泪水溢出。

里德尔眼眸微眯，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先前的不悦都消散了，他轻笑着说道：“还有西弗勒斯，他是你的老师吧？替我教导和照顾我的女儿，但是他没有尽心尽责，看看他把你教成什么蠢样子了……”

他顿了顿，然后轻描淡写地宣布道：“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莱斯莉嘴角微张，真的无法遏制自己慌乱的念头，她只能拼命努力咽下自己说“不要”的声音，让黑魔王察觉到自己最在意西弗勒斯相当危险的。

里德尔没有太在意莱斯莉的反应，自顾自地说道：“还有你的那个小男友，嗯，你们还没有分手吧？需要我给他多一些关照吗，莱斯莉？”

莱斯莉咬着嘴唇，已经结痂的嘴唇又被她咬破，又变得鲜血淋漓，给她苍白的脸色添了几分血色。

“我不会杀你的，蠢姑娘。”里德尔轻声漫语地说道，拇指沾了沾她唇角的血，帮她抹得更加均匀。

他重复道：“我不会杀你的，我会让你活下去的，我只是会把你的脑袋弄坏而已。如果幸运的话，你的余生会在圣芒戈魔法医院渡过，但不幸的话，呵，也算是你发挥了最后一点作用……”

莱斯莉猛得睁大了眼睛，这次眼泪有些遏止不住夺眶而出，或者说是她干脆放任自己的眼泪，让它们肆意流出，好宣泄心中的恐惧。

里德尔直接松开了莱斯莉。

她再次无力地摔倒在地，身体微微颤抖着。

莱斯莉勉强半支起身体，但是撑地面上的手臂摇晃的厉害，摇摇欲坠，她坚持的信念也是如此，那一身不肯低头、倔强到死的的傲骨也支离破碎。

“那让我们继续吧，”里德尔站起来，再次抽出魔杖，指向莱斯莉，“钻……”

“不——！”莱斯莉哭喊着打断了他的施咒，她抓住里德尔的衣袍，几次开口，才艰难地哽咽着说了出来，“父……父亲……我、我……我……我错了……”

“嗯，”里德尔还是没有放下魔杖，他挑眉道，“只有这些吗？”

“求您……求您宽恕我……”莱斯莉垂着头，眼底的光淡漠如灰，她看着从自己嘴唇滴落的血珠，她觉得身上火辣辣的疼，那些求饶的话语从她喉咙里吐出，真的像是用烧红的刀子在她身上刻下一个个印记，但是她只能忍疼将灼热的血和碎裂的骨往肚子里吞。

“嗯……”里德尔轻声应道，态度显得有些随意，好像莱斯莉在说着与他无关的事情，显然他没有满意。

她恶狠狠地磨了磨牙，像是想要将什么撕碎。她真的受不了这样，这对于她来说，又是另一种折磨，但是……

但是她必须说下去。

莱斯莉的身体颤抖着，她说话的声音里也有压不住的哭腔：“父、父亲，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很抱歉，求您……求您不要再伤害我了，父亲，我是您的女儿，我……我会听话的，我不会再违抗您的命令，我、我会服从您的……我会服从您的！”

随着这句话说出，莱斯莉眼底的光真的消散了，就算现在只是暂时低头……

可是她没法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莱斯莉又想起来了特里劳妮给她的那个预言——孩子，无论你做出怎么样的选择，都将迎来黑暗。

恐惧就像一条看不见的绳索，死死束缚住她的脖颈，她无法呼吸，死亡如影随形。

直到这一刻，莱斯莉才深刻意识到，自己是害怕死亡的，她并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样无所畏惧。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莱斯莉想要强忍住不哭，但是泪水最终还是砸落在地上，她轻声呢喃着：“我……我不想死……”

里德尔嗤笑一声，毫不掩饰眼中的得意：“这还差不多……站起来吧，莱斯莉。”

莱斯莉咬咬牙，试着站起来，但是手脚完全使不上力气，她甚至都不确定自己身上还疼不疼，有没有受伤，可能是身上的一些轻伤和钻心咒所带来的疼痛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所以她一时间对疼痛都有点麻木了。

里德尔看着莱斯莉挣扎了一会 ，然后弯腰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给拽了起来。

莱斯莉踉跄了一下，还得靠里德尔托着她的右臂才能勉强保持平衡。

“真狼狈呀，莱斯莉，你不是挺爱干净的吗？”里德尔笑着说道，又抬起魔杖指向莱斯莉，这次她忍住了，没有本能瑟缩，但是眼睫还是轻微颤了颤，“呵……”

里德尔没有伤害她，只是帮莱斯莉整理了衣服，将她的巫师袍弄得干净整洁，身上一些简单的擦伤也帮她治疗了，不过左手手腕的伤里德尔还给她留着，放任着它让它流血。

莱斯莉垂着头，她眼睛半睁着，脑海里的恶念吵得她头疼欲裂，她真希望它们能够稍微安静一小会，一小会就好，她真的很想休息。

她的头越垂越低，都快抵到里德尔身上去了。

在里德尔的魔杖触碰到她太阳穴的时候，莱斯莉打了个激灵，猛得抬起头来，向一旁侧头躲避，同时打起精神抵御。

里德尔不以为意，他轻挑眉毛：“还没有学乖吗？”

莱斯莉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不再躲避。

没有关系的，把重要的信息藏起来就好，弄一些是似而非的东西去哄骗他。

更何况脑海里的那些恶念在这种情况还能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但是让莱斯莉很是意外的，里德尔并没有去往深处挖掘她的记忆，只是浅浅扫上一眼，然后给了她一件特别的“礼物”。

那是一段记忆，但也确实是“礼物”。

是……魂器的制作方法。

莱斯莉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呼吸也不由一滞，心跳骤然加快，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里德尔，很快她就意识到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个。

这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糟糕。

这个对她的诱惑力太大了。

但是……她不想……

她希望自己的灵魂保持完整。

莱斯莉缓慢地摇摇头，艰难地说道：“我……我……不、不想要这个……”

她觉得自己应该立刻删除这段记忆。

里德尔没有理会她，他好像真的将选择的权利交给莱斯莉了，只是用蛇佬腔叮嘱道：[随便你，但是别想着利用它脱离我的掌控。如果你死了，我会第一时间察觉到的，相信我，我能够比其他人更快找到你……]

他凑到莱斯莉耳边，轻声嘶嘶道：“而且，如果你真的敢那么做……呵，放心，蠢姑娘，我不会再伤害你了，真的，我甚至可以发誓……但我会让其他人替你接受惩罚，比如——西弗勒斯。”

莱斯莉抿抿嘴，垂下眼眸，身体不由自主绷紧。

里德尔嗤笑一声，摸摸莱斯莉的脑袋：“噢，莱斯莉，你居然给自己树立那么多弱点，真是蠢的可爱呀，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啧啧……不过说起来，你脑海里那些……”

他眼眸微眯，感叹道：“它们真是一个杰作，是由我亲手缔造的奇迹。”

“……它们，”莱斯莉微怔，她忽然意识到了些什么，她轻声说道，眼眶中又溢出了眼泪，只是这次的眼泪和之前不大一样，“是因为你……而不是我天生……就有的吗？这……是你在我身上设下的……诅咒？”

“称为祝福更为恰当，如果不是它们，你怎么会在黑魔法上面有着如此得天独厚的天赋？这也算是我给予你的第一份‘礼物’，它们可是和你的灵魂纠缠在了一起，近乎融为一体。”里德尔轻笑着说道，语调上扬，他似乎真情实感地为她或者它们感到骄傲。

他还补充了一句：“噢，当然，你的优秀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是我的血脉。”

莱斯莉张张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她眨眼的时候眼泪无声滑落，但这一刻落泪不是因为悲伤，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难以形容的情绪……

喜悦？轻松？释然？

原来……真的不是她的错。

她本来是和其他孩子是一样的。

她真的不是怪胎。

这章挺难写呜呜，写女鹅被迫低头服软，写的我都有些生气了

……

虽然斯教邓校塞德都告诉过莱莱，脑海里的那些恶念不是她的错，她也相信他们说的

但是莱莱内心深处还是有芥蒂的，毕竟是伴随她整个童年的创伤，是她现在人生的一大半。

那可是十一年的经历呀，莱莱现在也才十七岁，想要完全放下真的很难很难。

（不过准确来说，是四岁以后，七年，又是一个数字七，hhh，我有不少伏笔和七有关系）

……

不过这次才是完全放下了

……

划重点，莱莱脑海里的恶念是老伏设下的诅咒

只要老伏彻底嘎了，莱莱脑海里的恶念就会消失！

（至于邓校斯教他们为什么没找到办法解除诅咒……毕竟邓校拿老伏在黑魔防上设下的诅咒也没有办法

……

这里有一条if线分歧，但我暂时没有给这条if线命名

……

求评论，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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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第一百八十二只獾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