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宿舍里,暗绿色的真丝布艺帘微敞,水波折射出的银色亮光印在窗户上缓缓涌动。
从睡梦中醒来的伊莱习惯性地侧头看了眼对面睡得正沉的德拉科,随后他反应过来现在还没有到正常的起床时间。
天色蒙蒙亮,黑湖的湖岸周围生长着高大的树木,树木的枝叶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黑湖很广阔,它不光连接校外码头——新生进校时,都会跟着海格,坐着摇摇晃晃的小木船横渡它。还连接着西面那片不许学生进入的禁林。
伊莱活动完脚腕,深吸一口充满湿气与泥土草叶味的空气,心情舒畅地沿着小路开始慢跑。
熟悉霍格沃茨的环境后,他延续了在德姆斯特朗养成的晨跑习惯。那所巫师学校仿佛立志将所有学生都培养成战士,校内甚至设有专门的娱乐决斗场。特意在决斗场前加上“娱乐”二字并没有为这个活动减少几分危险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它只面向三年级及三年级以上的学生,伊莱不得不承认过于自己健康的体型加上疏于运动导致的迟钝笨拙在躲避攻击方面非常拖后腿。基于他当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让父母同意他转学,所以他只能未雨绸缪地抓紧时间练习魔咒和锻炼身体。哪怕现在已经转学到了霍格沃茨,显而易见的益处也让他暂时没有取消晨跑的想法。
眼见天色愈加明亮,伊莱气喘吁吁地缓下脚步往来时路瞧了瞧,冰冷的空气刺得他喉咙生疼。他掏出魔杖,让时间数字显现在半空中,发现确实不早了以后,又重新往城堡方向慢跑。
——如果说飞行课排在伊莱厌恶榜第一名,那么总会把双手弄得脏兮兮的草药课会排在第二。当清晨第一节课就是它们时,厌烦程度更是直线上升。
不过伊莱今天的心情却不算恶劣,因为德拉科迟到了。那家伙现在肯定在绞尽脑汁地编造迟到理由。
“伊莱,德拉科呢?”疑惑的不止是潘西。迟到是要被扣学院分的,在她询问伊莱时,周围的斯莱特林都往伊莱的方向探出脑袋。
“不清楚。”伊莱认真拍打着面前的拍拍木,分神回答,“或许他还在吃早餐?”
“……梅林啊。”
直到开始上课的五分钟后,温室的大门才被德拉科推开。
“早上好,斯普劳特教授。很抱歉我来迟了。”德拉科站在温室门口,他看起来就像慢悠悠逛到这里的。
但要是仔细些,就能发现德拉科正不断憋气调整呼吸,回答斯普劳特教授时的尾音还在轻微打颤。
“进来吧孩子,你去哪儿了?”斯普劳特教授让德拉科进了温室,温和地询问道。
“我身体不舒服。”德拉科嗫喏,他听见右侧的格兰芬多学生在嘲笑他。
“已经没事了吗?需要去庞弗雷女士那儿看看吗?”斯普劳特教授担忧地打量站在温室门口、体型瘦削的男孩。
“不,不用了,谢谢!”德拉科惊恐地睁大眼,赶忙拒绝。
“好吧,”斯普劳特教授很好说话,她放过了德拉科,“今天的课程是给人带来好运的拍拍木,它们被拍动时会跟着节奏摇动躯干。现在刚好是斯莱特林学院的观察时间,快去试试,希望它们能让你幸运一些。”
“我会的,谢谢关心。”德拉科快步走向伊莱站立的位置。如果可以,他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伊莱将拍拍木移向德拉科,帮他把暴露在对面格兰芬多视线里的小脸挡住。
“还好吗?”潘西担忧地问。
“糟糕透了……”德拉科有气无力地抬起右手给了拍拍木一巴掌。
“你考虑一下之后和我一起早起?”伊莱询问。
“不……想都别想。”德拉科垂头丧气,“我要是起得那么早,一定会死的。”
“要是你每天都迟到,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伊莱翻了个白眼。
“你就不能跑完再回来一趟吗?我是说出汗你都不需要换身干净的衣服?”德拉科抱怨道。
“好消息是咱们是巫师,更好的消息是我学会了清理一新。”
“噢!别跟我炫耀。事实上我觉得你根本不需要晨跑,我难道没说过你胖得很有安全感?”德拉科说,“我才告诉高尔和克拉布不需要再来叫我起床,你就说你要开始晨跑了?我通知他们不需要来叫我的时候,他们欢呼得很大声,我希望你能懂我的意思。”
伊莱语气平静道:“首先,很遗憾你只说过我是头能把人吓死的肥猪;其次,前几天没跑只是因为我还在熟悉环境;最后,你确实该试着自己起床了,放过克拉布他们吧。”
“你真该死,我恨你。”德拉科愤怒地给了拍拍木一拳,被斯普劳特教授连声制止。
“嗯……或许我可以……?”
“不可能,潘西。”德拉科头也不抬,断然拒绝,“你是女孩。”
霍格沃茨城堡外的场地不如德姆斯特朗宽敞,但早起晨练的学生相比之下也要少上许多,伊莱每天随着心情变换着跑步路线。在此期间,他时不时能在礼堂遇见布雷斯·扎比尼,他见过布雷斯与德拉科、潘西聊天,刚开学的魔药课和德拉科一组的也是他,但更多时间布雷斯都独来独往。那是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即使遇见了伊莱也不愿意向他搭话。或者说,他们都懒得搭理对方。
周六。要参加魁地球球队训练的缘故,在伊莱平日起床的时间里,德拉科难得地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等到潘西出现在大厅,三人便一起踏出了常年燃着壁炉的斯莱特林休息室。
“伊莱,我真遗憾你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不然我还能叫我爸爸给你也买把光轮2001。”德拉科手中正举着卢修斯给他新买的光轮2001,他很喜欢它,走路的时候也要将它挥来挥去。
“是吗?卢修斯叔叔把它买下来,应该不是为了让你拿着它扫大街吧。”伊莱迅速回击道,完全不打算忍下这口恶气。
“又开始了。”潘西叹气,她挤过去右手环住德拉科的左臂,阻止两个男孩继续打嘴仗,“我有些冷,德拉科。”
伊莱跟在他俩后面。再往前些就是魁地奇球场,潘西挽着德拉科的胳膊,两人似乎低声说到什么,齐齐笑出声。
天色彻底变亮了,微风将那缕薄雾吹散,在刚露头的阳光照射下,草坪闪起金灿灿的光晕。
到了球场边缘,还没走上看台的伊莱却看见远远地过来了群穿着大红队服的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的为什么会来?”潘西疑惑地观察半晌,又转头朝德拉科不久前离去的方向张望。
“他们打算在训练前先靠争夺魁地奇球场来热身?”伊莱调侃道,“德拉科瘦得像根火柴,两边要是打起来,他可挨不住几下。”
“别总这样说他。”潘西嗔怪,在看见斯莱特林球队换完训练服出来的身影后连忙道,“他们来了,我们去帮忙!”说完,没等伊莱做出反应,女孩头也不回地往球场中央跑去。
球场上,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一打照面,双方之间的气氛迅速变得剑拔弩张。
伊莱本想和之前一样避开冲突,但在看见赫敏和罗恩手里拿着魔杖赶到哈利身边后,危险的对峙情形还是令他忍不住小跑着跟了过去。
“我是斯莱特林队的新找球手,韦斯莱,”德拉科洋洋自得地说,“刚才大家在欣赏我爸爸给我们队买的扫帚。”
罗恩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那七把昂贵的新款扫帚。
“很不错,是不是?”德拉科停顿了一下,偏头看了眼来到他身边的伊莱,接着才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那群格兰芬多身上。他和颜悦色道,“不过,也许格兰芬多球队也能搞到一些金子买几把新扫帚呢。你们可以兑奖出售那些横扫七星5号,我想博物馆会出价要它们的。”
斯莱特林的队员们粗声大笑。
“至少格兰芬多没有一个队员需要花钱入队。他们完全是凭自己能力进来的。”
魁地奇球场上,赫敏尖锐愤懑的声音响在每个人耳边。
“这里没你插话的份儿,臭烘烘的泥巴种。”德拉科得意的脸色冷凝下来,他恶狠狠地骂道。
格兰芬多的那对双子凶狠地扑上来想让德拉科付出点惨痛的代价,弗林特不得不张开双臂挡在德拉科面前。伊莱抱着“果然如此”的心情,无奈地抽出魔杖,提防有人越过人墙揍德拉科。
罗恩举起他的魔杖,暴怒地吼道:“马尔福,你躲在别人身后也没用!”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了整个魁地奇球场,他成功释放了一个诅咒。伊莱猛地把德拉科拽离原地,却没想到罗恩的魔杖竟然出了岔子,绿光从魔杖后部射出,直直将他自己击飞出去,接着他就趴在地上开始呕吐鼻涕虫。
斯莱特林球队的所有人在反应过来后都发出了爆笑。德拉科笑得最大声,他趴在伊莱身上,笑得快要脱力。
“你该把这些脏东西吞回去!”潘西嫌恶地躲在弗林特身后大声叫喊。
伊莱往外站了站,很是厌烦德拉科的幸灾乐祸。德拉科被迫站直身体与面无表情的伊莱对视,他慢慢拉平嘴角。
“别这么无聊。”德拉科说,“他要是不攻击我,鼻涕虫也不会从他嘴里吐出来。”
“你能不能别总去挑衅波特他们,没人想看到你被咒……”
德拉科打断了他的话:“你该不会觉得我是个被侮辱了还能当作无事发生的好脾气吧?”
“是吗?我也没少‘侮辱’你。”
“那只是个泥巴种,伊莱·弗利!”德拉科低吼,他怒火中烧地与伊莱相互瞪视,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直到一旁传来弗林特整队的声音,德拉科才转头中断了与伊莱的较劲。他冷漠地注视着格兰芬多们狼狈离开的背影,语气尖刻:“我已经把那帮蠢材赶走了,不乐意的话你可以跟着他们一起滚。”
“这是在干嘛?冷静点吧,伊莱怎么可能会站在格兰芬多那边?”潘西在一旁努力打圆场,“本来就是他们先攻击我们,自食恶果而已……伊莱?”她眼见伊莱转身就走,惊愕地唤道,未果后又回头去瞧德拉科的表情。
“别管他,”德拉科双手抱臂,冷哼出声,“我讨厌他。”
“够了,你们每次都这样。要是真的厌烦对方,以你们的脾性又哪里会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仍是朋友?”原本的好心情被这一系列事情毁得一塌糊涂,两个男孩还又闹起了矛盾。潘西不禁也恼火起来,她怒气冲冲道:“别想我再帮忙递台阶,我才是受够你们了!”
身后发生的事伊莱不得而知,他闷着头一直走到黑湖边才终于冷静下来。湖面缓缓画出涟漪,正巧浮出几根底部布满圈圈的触须。
伊莱之前猜测过,它或许是黑湖里体型最庞大的生物,而这条乌贼最大的爱好就是冒出身体的一部分恐吓路过的学生。
但如果经常路过黑湖,且十有**都能看到它,或许你也会像伊莱那样,把它当做一个奇怪的老朋友。
“又见面了,”伊莱调整情绪,没话找话道,“你是全天候在这儿?”
黑湖中央的黑影一声不吭,没过一会儿竟下沉躲回了湖底。伊莱瞪着平静如镜的湖面,幽幽道:“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居然和德拉科一样惹人厌。”
时间还早,没鱼作陪,伊莱不想傻乎乎地独自待在湖边生闷气,他深吸一口气又吐出,确认自己所处位置离西塔不远后,迈开脚步向西塔顶楼走去。
西塔顶楼是猫头鹰棚屋,专门给猫头鹰休息的地方。猫头鹰棚屋的四周是没有装上玻璃的大窗户,除了方便猫头鹰进出外,亦为它们提供了通风良好的清爽环境。
“阿纳尔!”伊莱瞧见地板上有鸟屎,连忙把踩进棚屋的左脚迅速收回,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探头呼唤自家小鸟。
“咕咕……”随着翅膀扑腾声,一只灰扑扑的鹰从窝里冒头。它在棚屋顶上盘旋一圈惹起棚屋里一阵嘈杂的鸟叫,阿纳尔从大窗户口飞出,绕过和它毛色略有相似的石墙来到了伊莱面前。
“乖孩子。”伊莱用食指挠了挠它的小脑袋笑道。他将原本准备下午空闲时再来寄出的信交给阿纳尔,“记得替我向母亲和父亲问好。”
这只聪明的猫头鹰在他身边徘徊了两步,确认信筒被固定好后,一个俯冲从顶楼跳下,下一瞬展翅飞向天际。
猫头鹰棚屋很少有人来,这里离禁林有些近了,而且学生们更愿意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小鸟放在宿舍的鸟笼里陪伴自己,那比棚屋干净得多。
他的阿纳尔被迫住进棚屋全都是因为德拉科坚称不愿意在宿舍看到“没脑子的畜牲”。
其实德拉科才是最没脑子的那个。伊莱充满恶意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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